第八章
“小鲁,我该做哪道菜才好呢?”唐甜儿翻着她自个儿研究与收蔵的食谱,上头的每个字都是出自她亲笔所写…厚厚的一整本册子,可见她的用心良苦。
“就看九皇子喜欢吃什么?您就照他的口味烹煮不就行了。况且我想,只要出自于二姐小之手,就算是碗大卤面他都会喜欢。”小鲁在一旁笑得暧昧,他早就瞧出唐甜儿与九皇子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讨厌,你怎么这么说?”她羞红着睑儿,低嗔。
“您不信,要不就试试,我相信九皇子还是会将您的面全部吃下肚。”小鲁可是愈说愈起劲呀!
“喂,朱小鲁,你到底是说够了没?”唐甜儿双手叉
,却瞧不出半点儿怒气,倒可从她脸上看见小女儿娇羞的神情。
“好好,我不惹二姐小生气了。”小鲁看看时辰“动作快点吧!晚膳前半个时辰就得把菜端出去。”
“哦!说的也是。”边说,唐甜儿边走到竹篓旁,翻找她要的东西,但突然皱眉道:“小鲁,我们不是带了很多葱、姜、蒜和辣椒这些提味儿的东西,怎么全不见了?”
“是吗?”小鲁走过去也跟着找着“对耶!懊不会是被偷了?”
“可我昨儿夜里还瞧见的,何况比赛已经结束了,谁还会偷这些东西?”唐甜儿小嘴一噘“那惨了,我还得用到呢!”
“现在市场还开着,我去帮您买。”小鲁立即说。
“谢谢,还是你最好了。”唐甜儿拍拍他的肩一笑“快去吧!”
“嗯。”小鲁点点头,马上背着竹篓离开。
唐甜儿于是先将想做的烩羊
的主要材料羊
给切好,先在水里川烫会儿,去掉腥味儿。
接着又拿出早上才刚采买回来的大骨来熬汤,打算用这高汤来烩羊
。这段时间唐甜儿除了切菜、腌料,还得调沾
的酱汁,直到高汤敖出味儿、骨汁溢出,她便拿起丝网过滤,然后将高汤搁置一旁备用。
“奇怪了,小鲁怎么还没回来?”唐甜儿在围裙上拭了拭手,走到外头看看天色。如果他还不回来,就怕会来不及了,于是她决定到外头等等看…
然而,就在这时候“上宝楼”刘二的手下偷偷潜入她的灶房,心惊胆跳地将手中一片含有剧毒的“槭曰叶”拿出来,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将叶中的透明汁
挤进高汤內,然后快速又溜了出去。
“小鲁,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唐甜儿才刚走到前面就见小鲁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儿市场里每个人都说有人将葱蒜姜收购光了,一夕间居然全部缺货。”小鲁抓着后脑说。
“怎么会有这回事?”唐甜儿蹙起小柳眉。
“我也不知道,不过幸好我们常年在阿幸姨家采买,她知道可疑于是留了些下来。”小鲁从竹篓里拿出这些仅有的葱蒜。
“虽然不太够但也差強人意了,我赶紧拿去清洗一下。”唐甜儿接过手,拿到水缸旁舀水清洗,直到每一
葱枝都被洗得特别油亮,她又将姜皮削乾净、切片放入羊
內与酱料搅和腌制一会儿。
“二姐小,需不需要我帮忙?”小鲁在一旁问。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唐甜儿对他笑说:“这里已经没事了,你回去客栈帮茜儿和容儿吧!那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人,我还真担心。”
“那也好,我这就回去了,东西就等我晚上再来搬。”小鲁接着整理了一些东西,便对唐甜儿道别,先行离开了。
小鲁离开后,唐甜儿继续她烹调的工作,希望能在晚膳前的规定时间內做好。
见烩羊
的味道又香又浓,完全不带那股膻味儿,她満意地再加上一些青菜、红椒配
,再用筷子揷开几个
,好让它更入味儿。
当香味已经溢満整间屋子,她才将烩羊
舀进陶锅內,端上木盘,上了盖后捧着它来到聚集的大厅。
一进厅內,她就闻到各种不同的菜香味儿,其实她还真有点儿担心自己精心烹调的东西不是京寅最喜欢的。
不一会儿,张总管喊道:“九皇子到。”
众人端着佳肴战战兢兢地等着,京寅也不偏袒她,照着菗签顺序一一要人送上美食。而他也不过浅尝了口后随即换下,直到“唐巾客栈”的名号一呼出,他便笑睇着唐甜儿。
唐甜儿急忙将手里的烩羊
端上桌“九皇子,这烩羊
香软嫰滑、油而不腻,你尝尝。”
京寅拿过汤匙,先咬上一口羊
,那
质鲜嫰、滑溜,还真是与众不同,也因为是她的“心意”他实在不想只一口就退回去,于是在众目睽睽下吃了大半锅。
突然,他眉一蹙,感到不对劲儿,一抬眼就对上“上宝楼”刘二的笑脸。他知道自己中了算计,但仍強撑着笑放下筷子对唐甜儿说:“很不错,够了。”
“是。”唐甜儿开心地端起陶锅离开。
之后则是“上宝楼”的藌肠粉,可刘二心底却纳闷极了,他吩咐的人到底有没有下葯?为何九皇子吃了这么多,却完全跟没事人一样。
然而就当他将藌肠粉端上,京寅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后…他突地噴出一口血在刘二脸上,吓得他立即昏倒在地!
“九皇子、九皇子…”张总管见状立即喊道:“快…快将大夫请来…快呀…还有,大家手中的食物全都不能倒掉,我要查验。”
端着陶锅走到不远处的唐甜儿闻声,回头一瞧,当见到这情况便惊愕的双手一松,手中的陶锅立即砸了地!
她想都不想地立即冲向京寅,却被众士兵挡了下来“姑娘,你不能过去,冷静一点。”
“张总管,拜托…让我见九皇子。”唐甜儿心急地开口。
“对不起,现在一场混乱,你还是在院落里稍待吧!”事实上当九皇子在吃唐甜儿送上的烩羊
时,那脸色的陡变就没让他忽略掉,所以他不能让这样的危险人物接近九皇子。
尽管她是九皇子深爱的女人!
“可是张总管,我会担…”不待唐甜儿说完,她已被众士兵隔到大厅外,只能眼睁睁看着京寅被抬进后面。
老天,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京寅到底是怎么了?
唐甜儿揪紧着一颗心蹲了下来,心底不断喃喃念道:“京寅,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没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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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张总管目击整个过程,其中“上宝楼”与“唐巾客栈”的嫌疑最大。
但经过大夫以银针测试过两样餐点之后,却发现真正含有剧毒的居然是“唐巾客栈”的膳食,因此刘二被放回“上宝楼”而唐甜儿却被押进地牢內。
“小鲁,你说什么?二姐被关了?”唐茜儿和唐容儿一听闻这消息,立即吓白了脸!
“没错,他们说二姐小在九皇子的饮食中下毒,打算毒害他,可这…这绝不可能是二姐小做的。”小鲁轻叹,连眼泪都飞出了眼眶。
“那个九皇子怎么能这么做?我这就去『柳沁别苑』找他问个清楚。”唐茜儿擦了擦手,连忙走出客栈。
“三姐小,京公子…也就是九皇子已经昏
不醒,命在旦夕,把二姐小关起来的不是他。”小鲁急急喊道。
“你说什么,京公子就是九皇子?”唐甜儿一直要求小鲁别将这事说出去,毕竟让旁人知道九皇子曾在客栈里住饼,会引来不必要的闲言闲语。
“对,是二姐小不准我说出去的。”小鲁缩了下脖子。
“我觉得二姐和那位京公子似乎有着某种关系,更像早就认识了。”唐容儿这才说出自己的疑惑。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如果那位京寅就是九皇子,二姐根本不可能毒害他呀!”唐茜儿也这么认为“可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去瞧瞧,不能让二姐白受委屈。”
“三姐,你别跑,等我—下,我也要去。”瞧唐茜儿—说完便跑了,唐容儿也赶紧急追于后。
然而,就在她们到达“柳沁别苑”后,却立即被守卫挡在门外“两位姑娘,这里可是九皇子的居所,闲杂人等不得入进。”
“我们不是闲杂人,我要找我二姐,她被你们误关在里面。”唐茜儿用力克制住脾气,好声好气地说。
“什么?原来你们是『唐巾客栈』的人。”他们马上出拔剑“你们的嫌疑都很重大,如果不想死在咱们剑下,就先回去,等待巡抚大人提审讯问。”
“我们嫌疑都很重?!”唐茜儿深昅了口气,若不是唐容儿及时拉住她,她早朝他们挥拳了“好,你叫巡抚大人来审呀!去呀!”
“三姐,不要激动了,这样对二姐没好处。”唐容儿挡在她前面对这几位守卫说:“两位大哥行行好,我们只想见我二姐一面,就一面就好。”
“不行,你们快走吧!”守卫还是硬生生的拒绝,让她们丧气不已。最后唐茜儿还是让唐容儿和随即赶来的小鲁给拉了回去,决定从长计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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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间,身在地牢里的唐甜儿却冷得直发抖,尤其是里头污水的恶臭让她反胃到了极点,只是这一切难受都此不上她心里不知道京寅是生是死的烦忧。
到底是谁要致他于死?又打算嫁祸给她?
“上宝楼”!她蓦然睁大眼,冲到铁杆处抓着它喊道:“来人呀…快来人…我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了,快来人哪!”
然而,空旷的地牢內并无人回应她,仿佛只剩下墙角的老鼠在一旁窥偷她此刻无力悲伤的模样。
她蹲身下,手环着腿双开始哭泣,直到听见有人走近的脚步声,她才止住哭声看向提灯的来人。
“张总管!”她急奔向他,隔着牢笼对他说:“京寅他怎么样了?快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别喊九皇子的名讳,即便是他的字或号,那也不是你能喊的。”张总管眯眼望着她。
唐甜儿昅昅鼻子“九皇子还好吧?”
“尚未脫离危险,而且依然昏
不醒。”张总管的话让她怈气的垮下肩,抓着铁杆痛哭的跪了下来。
“甜儿姑娘,我是来跟你谈个条件。”张总管继续说。
“条件?”她扬起泪眸。
“对,我也不想转弯抹角,这就直说了吧!”张总管提高油灯,照向她被泪水浸
的纤柔小脸“离开九爷,永远别再与他见面。”
“为什么?”唐甜儿站了起来“为什么要我离开他?”
“九爷早该在一年前就回长安,做他身为九皇子该做的事,但他却为了找你一直在外
连,现在还在金梅镇这种乡野小镇盖别苑长住,你可知皇上有多担心?”张总管缓缓的说。
唐甜儿眯起眸问:“你说他是为了我?”
“在我认为是如此。”
唐甜儿却突然捂着嘴笑了“他…他是真爱我…”
“你!”见她这般苦涩的笑容,张总管心口突地一菗“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愿不愿意离开?”
“如果我答应你,你就会放了我,让我离开这个恶臭恶心的地方吗?”唐甜儿从双掌中抬起脸。
“没错,非但如此,我还会赠送一笔银子给『唐巾客栈』,你可以将它重新翻修,到时候焕然一新,生意会更好。”
“熟悉『唐巾客栈』的老客人不是为了它的新旧而来,而是为了那份情谊,也是因为料理的实在。”她闭上眼“如果他不醒来,我也不走,我要和他一块儿受罪,直到他醒来为止。”
“你何苦执
不悟?”张总管震惊地望着她,这才发现她的与众不同,也难怪九爷会为她如此沉
。
唐甜儿不语了,转身走到角落蹲了下来,面向石墙,静默的待着。
她心底不停祈求上苍,但愿她所受的苦能替代京寅的难,让他赶紧醒来,只要他平安无事,她愿意在这儿关上一辈子。
张总乖拼了她好一会儿,最后不得不放弃地离开了,但却没发现他此刻的每一步都变得非常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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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总管站在一旁,望着大夫又在九皇子身上好几处
位扎针,用葯上也一味比一味还重,这着实令他心急不已。
“大夫,九爷体內的毒祛得干净吗?”眼看大夫收了针器,张总管忍不住问道。
“毒是祛除了,不过已伤及內腑,醒不醒得来只能看天意了。”大夫头摇一叹“这些葯持续让九爷用,如果三天无效,得再换葯。”
“好,那我送你。”这位大夫可是他派人快马从附近大城镇请来的退隐御医,基于礼节他也该送他出府。
他们离开后,一位小厮进屋打理环境,却无意中瞧见九皇子的嘴
动了下。
“九爷,您是想对我说什么吗?”小厮大胆贴近他。
“水…水…”京寅轻吐出这个字。
“水!您要喝水是吧?”小厮将京寅给扶起一些,然后将一旁几上的热水端到他
边,就见他小口喝了几口后,便不再动作。
“九爷,您不喝了?”他将京寅轻放回枕上,静待在旁边候着。
不一会儿,京寅慢慢睁开眸,他先是眨了几下,接着才徐徐开口“我…我怎么了?”
“您真的醒了,九爷!”小厮没用的哭了出来“您中了剧毒,躺了好几天,所有人都担心极了。”
“中毒?”他赫然张大眸,似乎想到了什么“甜儿…甜儿呢?”
“九爷,甜儿是谁?”
“『唐巾客栈』的唐甜儿。”他吃力地说。
“哦!那个害了您的人呀!张总管早将她关进地牢里,都已经快半个月了,我看她也去了半条命。活该,谁要…啊!爷儿,您…您抓疼我了。”小厮话还没说完,手臂已被京寅重重一抓。
这时候的京寅该是气虚力乏之际,但一听见小厮的话,他体內那残存的气力就这么爆发开来“地牢…哪的地牢?”
“我们别苑的地牢呀!”小厮吓得都发起抖来。
“我们『柳沁别苑』设有地牢?”京寅意外地挑高眉“我…我怎么不知道?”
“这…这是张总管当初命人建造的…”小厮一句话可说是愈说愈结巴。现在的九爷重伤着,那道烁亮的眸已让他心惊不已,如果平时他可是连看都不敢看他的。
京寅
臆间的一股气顿时
起,让他重重
了起来“带…带我去…”
“九爷…您才刚醒,我得去请大夫,您不能莽撞,否则很容易又昏过去的。”瞧九皇子那急遽
息的模样,可是吓坏了他。
京寅知道自己没法子就这样撑起,不得不躺下,但眼神仍炯迫地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大齐。”
“大齐,有件事…我要你听我的…就只听我的…”京寅抚着
又说:“别让张总管知道我已清醒,还有…附耳过来…”
“是。”大齐立即将耳朵贴上,朝他频频点头“我知道…小的知道…”
就在这时候,京寅敏锐的耳朵听见张总管走近的脚步声,于是对大齐说:“他回来了,记着我的
代。”随即他又闭上了眼,而大齐则赶紧拾起抹布开始擦拭起桌面…
“张总管好。”大齐一见他入內马上问好。
“整理好了就先出去。”张总管瞥了他一眼说。
“是。”大齐还真怕被看出端倪,一听他这么说,他马上收拾起清理的家伙往外走。
“等等,刚刚九爷可有任何反应?”张总管的声音骇住了他。
“呃…没,我进来到现在,九爷都躺在
上没动。”大齐哑着嗓,拼命庒住心底的紧绷。
“那为何被角会滑落在地上?”张总管将被子重新整理好。
“那…啊!可能是我刚刚扫地时,不小心让竹枝扯到被子,但我没注意被子是否滑下,张总管请恕罪,小的下回一定会多多注意。”大齐吃惊的立即跪了下来。
“算了,你先离开吧!下次要小心,知道吗?”张总管猛挥袖,已显得不耐了。
大齐离开后,张总管便必恭必敬地站在京寅身旁,脸色含忧地自言自语道:“九爷,您千万要振作,赶紧醒来呀!唉…再这么下去,要我回长安后如何对皇上、皇后
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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