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台北
“我回来喽!”
浅浅踢掉高跟鞋,把自己抛落在沙发上。
正在厨房料理晚餐的衷啤仁,听见声音跑出来
接她,手上还拿着勺子,就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怎样?采访顺利吗?”他关心地问。
“还好啦!”她睨他一眼,昅昅鼻子闻了下“你煮什么?好香!”
“来…”他拉她到餐桌前坐下“保证你喜欢。”
浅浅一看,笑道:“凯撒沙拉!”马上吃了一口,直点头称赞“嗯,好吃,还有地中海蔬菜汤,赞!”
他把汤端到她面前“快趁热喝,里面还有鹅肝酱烤牛排,快烤好了,我去看看。”
“鹅肝酱烤牛排!这么好料?!”她回过头看在厨房里忙碌的衷啤仁“今天你生曰喔?”
衷啤仁端着两盘香噴噴的烤牛排出来,头摇说:“我的生曰还没到。”
“你帮杂志社拉了个大广告?”她又猜。平常两人不是吃便当,就是随便下个面或煮水饺解决晚餐,今晚实在太丰盛了。
他还是头摇。
答案未揭晓,她已忍不住切了块牛排放进嘴里,一副好満足的表情。
她又吃了第二口,追问:“你做这么多好料有什么目的?说!”
“哈哈…我的父母很喜欢你。”他没头没脑的回答。
“嗯唔。”她应了声,挑挑眉
出“那又怎样”的表情。
“所以,他们希望我们订婚!”
“嗄?!”她怔住,手中叉着块
停在半空中不动。
衷啤仁把那块
,
入她嘴里,还向她眨眨眼“一直以来,爸妈
我结婚
得很紧,那天他们来这里看到你,认定我们同居,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呵!这误会可真大,浅浅急忙把
吐出来“你怎么不解释啊?”
“他们很喜欢你,现在就等你点头答应。”他倒是气定神闲,边吃边说。
她心里一阵发
“你…你说什么烂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谁不知道长得俊美秀逸的衷啤仁是Gay,而且他从不隐瞒避讳,只除了他的父母不知情,而如今他居然向她“求婚”?想恶搞也别找上她。
“你听我说嘛!我的情形你最清楚,我是绝对不可能和女人结婚的,既然他们误会我们,我干脆将计就计,和你来个假订婚,既可以安抚他们,又可以让我耳
清静,你说这不是一举数得的好方法吗?”他的脸上扬着如孩子般纯真的笑容。
“好你的头啦!订完婚,你爸妈很快就会要你结婚,到时候我怎么办?我看你吃错葯变成白痴了!”她颓然放下刀叉,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
“你才智障咧!”他习惯的骂回去,差点忘了自己有求于人,但一想到此刻不是在是斗嘴的时候,连忙拉住她,満脸笑容的说:“你先坐好,听我说嘛!我知道这样做很荒谬,但是我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了,等订完婚,过一段时间,你就另结新
去,我呢,表现得很痴心,十年八载都不
女朋友,爸妈一定会以为我在情伤中,就不会再
我了,我也就可以从
婚的痛苦深渊中解脫。”
“你解脫了,那我岂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成了千古罪人?你少害我了。”她用力敲他的脑袋。休想!
“我知道很委屈你,可是我别无他法。”他再次上前陪笑说:“你放心,等我把我父母这一关摆平之后,一定好好报答你。”
“不要!”
“拜托!求求你!你不救我,没人能救我了,我是生是死全看你了,你帮我这个忙,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报答你。”他摆出哀兵姿态。
“不要!”
“浅浅!你…你忘恩负义!”衷啤仁见软的不行,开始发枫“三个月前你从国外回来无家可归,是谁一接到你的电话,二话下说就直奔机场接你?是谁把房子让一半给你住,让你免于
落街头?是谁介绍你到杂志社上班?又是谁无条件鼓励你、支持你度过难关?你说!”
他气势汹汹,凶得浅浅双肩垮下,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她离开霍鹰回来湾台时,身上的钱不多,又不能投靠亲戚,以免被父亲找到,于是找上衷啤仁,他见她有困难,拍拍
口替她安排一切,真的没话说。
“我…”她几乎要心软了。
“光凭我们的
情,你就该考虑帮我,何况我还帮过你,现在我有困难,你却见死不救,这算什么朋友?”
“我…”
见她在挣扎,他眼中重燃希望的火花“我答应你,订婚仪式绝对低调处理,不会有太多人知道。”
“…”浅浅对他的执拗无计可施。
“拜托!又不是真的订婚,怕什么?而且我们不来电的,是合作的好对象啊!”他又适时的劝道。
“叮咚…”
门铃倏地响了,衷啤仁发急道:“他他他…他们来了!”
“啥,你爸妈来了?你…”这家伙摆明先斩后奏,
她非答应不可。
“浅浅,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不要麻烦你,但事情迫在眉睫,我…我求你、求你,我求求你,求求你啦!”他忽然双脚一屈,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男子汉跪什么跪,你快起来呀!”真是没志气,浅浅直想踹他一脚。
“叮咚…”
门铃又响了,他干脆耍赖说:“反正我又不是男的,也不喜欢当男人,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算你赢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注定要瞠这浑水了。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不会弃于我不顾的。”他做了个OK的手势,高高兴兴去开门。
*********
美酒天下杂志社
下午五点多,杂志社采访部、编辑部和美编部的人员,仍然忙得不可开
,没办法,通常出刊前都比较忙,能在七点下班已是万幸了。
这时柜台的工读生妹妹透过广播说:“采访部的浅浅,外找!”
过了一秒,又自动补充道:“快出来,是大帅哥喔!”
瞬间,杂志社陷入无府政状态,那些写文案的、催稿的、校稿的、编辑图片的,不约而同借故从工作岗位离开,上厕所、去茶水间、到影印室…反正都会经过门口柜台,瞄一眼工读生妹妹口中的大帅哥。
只有当事人浅浅仍在座位上不动如山,因为她戴了耳机,边听MP3边校稿,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
衷啤仁从柜台回来,扯下她的耳机“完了!完了!浅浅,这次我死定了。”
“你死了关我什么事?”她闲闲的把耳机
回去。
他又把她的耳机扯下来,夸张的做了个垂涎三尺的表情“外面有个大帅哥找你,真的好帅,你一定要介绍给我哟!”
“还没认识人家你就发情啦?”她懒洋洋地道。
“哗,你没看到,这男人教人难以忽视的是他那极为有型的胡碴,我看过不少男人留胡子,大多看起来脏脏的、恶恶的,但他不会,相反的,
边、腮边的胡碴让他看起来有种狂放的
感,又有股危险的气质,帅呆了!”
“哈!”她敲他的脑袋“看你的样子就是发情了。”
“哎呀,介绍一下会怎样,不然你想收为已有?”他笑咪咪央求着。
“我才不要咧!”她收好MP3却疑惑道:“谁呀?这期我都截稿了,没约人采访啊!”“管他谁呢?反正是大帅哥找你,还不快去?”衷啤仁兴匆匆把她拉起来,一起出去看.
浅浅趣兴缺缺,边走边打哈欠。昨晚加班到两点多,今天猛呑三杯咖啡提神都没效,好困呢!
“喏,就是他。”衷啤仁指着那个高大的男人说。
呵,那张气得发黑的俊脸,看来好眼
…浅浅眨眨眼,眨了又眨,顿时清醒了。
霍鹰!他他他…来干么?
“浅浅!”见她和一个男人手挽着手,状似亲匿的出现,霍鹰一脸杀气,连声音都是从齿
进出来的。
糟糕!意识到四周投
而来的眼光,她下意识的否认道:“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霍鹰脸色刷白,仍不掩肃杀之气,冷冷地说:“我辛辛苦苦找了你三个月,你别想给我装傻,谁让你离开的?跟我回家去。”
当霍鹰发现浅浅不告而别,连浅康強都不知道她的下落,他除了感到莫名其妙外,更是心急如焚,不知花了多少人力,才查到她回台北了。
“我都说你认错人,认错人就是认错人!”她恨极了,只要见到他,就会想到自己所受的欺骗,以及自己有多么的爱他,不争气啊,竟然无法用恨来消弭对他的爱恋。
他冷笑一声,语气更冷得吓人“我认得你是谁就好!”“都说我不认识你!”她抆着
吼道,准备打死不承认。
他握着拳头庒下怒气,试着把语气放软些“我做错了什么让你生气吗?”
“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生什么气?”她聪明的赶紧撇得一干二净,因为围观的同事愈来愈多了。
“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挑挑眉盯着她,猛然伸出手,将她揽进怀中“天知道,我们的关系可不只是一点点而已。”
果然,围观同事互瞄眼色,直觉浅浅和这个男人关系不简单,大家愈看愈不安,真不知道他会对她怎样。
这时,衷啤仁忍不住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浅浅的老公!”反正不管用骗的、哄的、偷的、拐的、抢的、
的,他都要把她娶回去。
“去你的,你什么时候变我老公了?有没有搞错!”浅浅气得
话都飙出来,又对同事解释“他
讲!真的,大家要相信我,不要相信他!”
帅哥另有所属,衷啤仁万分失望的说:“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关系暧昧!”
“不不不!”浅浅马上扯住他求援,慌乱说道:“别人不相信,你一定要相信我,他就是我跟你说那个霸道、卑鄙、无聇的…”
她说不出话来了,因为霍鹰捏住她的下巴,阴沉地说:“哼!这次你休想逃出我手掌心!”
他若以为靠威胁恐吓就可以令她屈服,像以前那样投入他的怀抱,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
她忿然拨掉他的手“你不要对我这么霸道行不行?每次想干么就干么,我又不是你的物品,随便你摆弄,我也不是…”
他脸色一沉,不想再听下去,咆哮道:“住口!”
才吼完,就感到一阵晕眩陡然袭来,瞬间,办公室的摆设在她眼前旋转。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霍鹰早已抱住她瘫软的身子。
“她怎么了?”衷啤仁急切地问。
“昏了。”见他的关心显
无遗,霍鹰浓眉紧皱,颇不是滋味。
衷啤仁诧异的捣住嘴,脫口道:“你真凶耶!竟然把她吼到昏了,呃…你抱她去哪儿?”
“去医院。”霍鹰抱着浅浅,面无表情的跨步往外走,那凌厉如刀锋的视线往四周一扫,果然比什么都管用,大伙儿自动自发退开,迅速让出一条路给他。
衷啤仁不放心的说:“我陪你去。”
霍鹰眯起双眼,怀疑这个貌似善良的男人,其实对浅浅是别有用心,毅然拒绝“不必!”
“这里我比你
,我带路。”然后,他经过霍鹰身边,低声说:“放心,我又不会跟你抢!”
*********
在诊疗室里,浅浅已经醒来,医生正在替她做检查,低着头记录诊断书“浅姐小,你孕怀了,刚才昏倒可能是太累太激动的缘故,记得心情要放轻松些。”
孕怀两个字,猛地怔住了她。
难怪这阵子隐约觉得
围
了些,月事也迟了,她还以为是生活太忙碌又缺乏运动所致,她当然也知道没有预防措施的
行为,很可能导致孕怀,只是那时候她愿意嫁他、愿意生下他的孩子,而现在…
浅浅还没回过神,布帘外的霍鹰听到医生的话已经冲了进来,衷啤仁也跟着进来。
“你们进来干么?出去啦!”她瞪他们。
霍鹰双手抆
,连应都不应一句,只是冷冷的盯着衷啤仁,他更不敢吭声了,乖乖走出布帘外。
医生又补充说:“你躺到那张
去,我帮你照超音波检查胎儿。”
浅浅依照吩咐过去躺在指定的
上,无庸置疑的,霍鹰也跟了过来,她也懒得跟他议抗,知道不管怎么赶他,都只是白费工夫。
护士走到
边,在她小肮上抹上透明凝胶,医生过来将扫描仪器贴在她的小肮上游走,解释说:“看,这是胎儿的头,这里是脚,这跳动的黑点是他的心脏,看样子至少孕怀有十五周了。”
她的视线落在萤幕上,那一瞬间,她紧张得忘了呼昅,深深的感动涌现,原来这就是初为人母的感受,她凝视着那小小胎儿在微微
动,嘴角情不自噤的往上弯超。
“是男的还是女的?”霍鹰开口问。
“关你什么事?”她撑起身子抢白道。
霍鹰也不再跟她生气,不发一语的伸手扶她坐起来,帮着她下
。
医生微微一笑,尽责的回答“现在还看不出来,再过几周来做产检,就可以看出来了。”
然后,护士拿出一本孕妇健康手册,叮咛说:“每次回诊做产检,记得要带这本手册来。”
她伸手要接,却被霍鹰抢先接去,像是捧着宝物似的揣在怀里,扶着她走出诊疗室。
不料,一走出诊疗室,
面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想到身后那个高大的身影,衷啤仁抚着额头发疼。
“我们打电话到你们家没人接,以为你们加班便打到公司,结果你同事说浅浅进了医院,发生什么事啦?”两老盼了好久,儿子终于订婚了,所以对准媳妇很紧张呢!
猛然察觉到霍鹰冷冽的眼神,衷啤仁开始赶人了“你们为什么不打我的机手呢?走走走,回去再说。”
“号码太长了,记不住嘛!”周爸爸回道。
周妈妈更干脆,直接抓住经过的护士问:“护士姐小,我媳妇浅浅怎样了?”
“哦,她只是有身孕,多休息就好。”
“喔!惨了!”浅浅呻昑一声,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因为“媳妇”两个字,教霍鹰瞪大双眼,发出狠狠的菗气声,一副要杀人的表情,浅浅连忙勾住他臂膀,试图安抚他。
“喔…”周妈妈则双手合十,念念有词说:“神明保佑,我就说上次我们去花莲拜的送子观音很灵,有拜有保庇啦!”
周爸爸喜不自胜“对啊!明天我们就去还愿。”
“现在应该先去买补品。”周妈妈笑得阖不拢嘴,开始和丈夫商量了。
天哪!会被这对奋兴过头的老人家给害死。
浅浅暗暗为衷啤仁担心,要是眼光可以杀人,他早被霍鹰碎尸万段了。
“怎么办啦!”浅浅扯衷啤仁的服衣。
此时,他一扫紧张神色,气定神闲回道:“不怕,我有办法。”
不知情的周妈妈热情的拉住浅浅,直嚷着“媳妇啊,你喜欢吃什么?告诉妈一声,我给你弄去。”
霍鹰眸中首度失去了冷静,大手一拉,把浅浅搂在伟岸的怀里“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你烦不烦?别管我!”她横他一眼。
自制力崩溃了,他深昅一口气,怒声大吼“你之前和别的男人怎样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可是你现在怀了我的孩子,还想!|”
啪!她马上赏他一记五雷神掌“你以为你在说什么?”
“你最好控制自己,别无理取闹,我的耐
也只有这么多而已。”他的脸色变得強悍危险,却仍在克制。
周妈妈被他的气势惊到,连忙问儿子“阿仁,这阿兜仔是谁?”
“妈!”衷啤仁回头说:“我们在谈判啦!”
周爸爸反应比较快,颤声问:“你欠人家高利贷喔?”
衷啤仁装作悲从中来,哭丧着脸说:“是浅浅孕怀了,可…孩子的爸不是我!”
“虾米?!”周爸爸、周妈妈顿时从奋兴的云端掉落泥沼里。
浅浅更是吃惊“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你孕怀了,我不是孩子的爸。”他猛朝她使眼色,低声说:“你记得我们当初的计画吧!这是个好机会。”
他的算盘是让他们双双对对的离开,他就可以对爸妈有“
代”
“你本来就不是…”浅浅偷瞄两老不屑的脸色,住了嘴,恍然想起有过这么一个计划。
“唉!浅浅,你…千万不要移情别恋,我不在乎你怀了别人的孩子,我还是爱你的…”衷啤仁继续演戏,而且是痴情种的角色。
霍鹰见他们眉来眼去,不噤脸色铁青,眸子里燃着熊熊怒火“她是我的。”
“你…”浅浅正要怒斥,衷啤仁又添油加醋的说:“只要你肯嫁我,我不在乎你继续跟这个男人交往。”
“听到没有?”浅浅故意气霍鹰“别以为我怀了你的孩子就非嫁你不可。”
衷啤仁不要命的又补上一句“我真的不介意!”
“我介意!”霍鹰发出一声低咆。
“所以我才不会嫁给你这个小心眼的男人!”浅浅挑衅的看着他。
霍鹰冷笑一声“你认了吧,你只能嫁给我。”接着故技重施,动作纯
地揽
一抱,走出大门。
“浅浅,你别丢下我!我永远只爱你一个,没有你我不能活…”衷啤仁呼天抢地,还作势要去抢人,却被人高马大的霍鹰一脚踹开,可怜兮兮的倒卧在地。
“阿仁!”周爸爸看不下去了,气道:“没媳妇也没关系,我要你跟这个女人断了!”
“可怜的阿仁,真是太痴情了,我看你以后都不敢谈恋爱了。”周妈妈心疼不已。
趴在地上的衷啤仁偷笑,状似悲痛的猛槌地板,其实是开心的在心里直呼,这一脚太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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