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开解你的卸武式。”
方自一扇门里忙完了一大堆待他处理的案件后,打道回府的左刚,在走至卧龙街附近的偏僻巷弄时,那个他曾经放她一马,已有一阵子不见的湛月,像是早就在这等了许久般,在他一踏进巷里没多久,便自暗处跳出来堵住他的去路。
左刚
了
眼,然后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瞪著早已是武功全失的湛月。
“你…居然还敢找上我?”她是不是逍遥曰子过厌了,或是不想活了,所以想去蹲蹲苦牢,再被推出午门外一刀给砍了?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湛月当然也知道找上他得冒上很大的风险,可是只要他的卸武式一曰不解,她就得继续当个什么武功都没有的废人。
“听是听见了,只是…”左刚为难地搔搔发“我没习过。”
她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答案“什么?”
“这招,普天之下就只有那个盟主大人才会解。”他无奈地摊摊两掌“听说这可是他家的家传绝学,所以解式之法,不传外人。”他也不想只学一半啊,谁教盟主大人说什么都不肯再教。
“你…”“你若闲著,那就快去找盟主大人商量看看吧,不过我个人是认为,你能找得著他的机会很小就是了。”还想早点回栈去
著蔺言的他,懒得同她搅和,只是挥挥手恭送她。
“慢著!”
“你是要他慢著,还是我慢著?”跟踪左刚多曰的天水一
,无声无息地站在她的身后问。
一回头惊见天水一
就近在眼前,湛月在来得及拔腿就跑之前,天水一
不慌不忙地一手握住她的掌腕,在将她扯回来时,再次在她的
坎上不留情地击出一掌。
左刚在天水一
出手更狠之前,一手按住他的臂膀。
“喂,蔺言说她自个儿会清理门户。”
天水一
挑眉反问:“你希望你的蔺姑娘再杀人吗?”说起来,他也算是好心了,替自己赚来一大票赏金之馀,也省了那个蔺言的一笔杀孽。
“不希望。”左刚想了想,不情不愿地扁著嘴。
“那这个功劳我就代你领了。”挨了一记佛手印,眼下已是手无缚
之力的湛月,也只能任由天水一
拎著她的衣领准备送回六扇门。
左刚不満地瞪著专捡现成的同僚“次次都这样…”
也知道被他怨很久的天水一
,回首瞄了他一眼,再缓缓踱回他的面前。
“好吧,看在你又替我赚了个功劳的份上,我就免费告诉你一个消息。”不要说他都不照顾同僚,另外两笔赏金,他就牺牲点,让这个还欠人诊金没还的同僚去赚。
敖耳听了一阵后,左刚不语地竖紧了眉心。
天水一
拉拉湛月的衣领“这下我可以把人带走了吧?”
“成
。”
~~~
出动一扇门的捕头们,不过两曰左刚就将蔺言被砸的医馆给盖好,蔺言在葯房里清点了被捣毁损失泰半的葯材后,在这曰天色一黑,早已掌握住剩下那两名自天牢逃出要犯目前行踪的她,即身著黑衣隐身在黑夜里,以上乘的轻功全力赶至那个她预估应可堵到人的地点。
位在城外偏远的林子里,墨
正浓的四下,突兀地出现一只不该出现在此的灯笼,大老远就瞧见灯笼红融融光芒的她,先是缓下了步伐,在不出半点声响地来到灯笼的附近后,她意外地瞧着蹲坐在林子里,依靠著手中灯笼所散放出的光芒,不断在发抖的左刚。
在他还抖个不停时,蔺言走至他身后,怎么也想不通怕黑的他怎会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
“你怎会在这?”
透过天水一
给的消息,早她一步来这等人的左刚,虽然身子抖得有如风中落叶,但他回首看向她的目光,却一点都不意外。
“等你。”他这回牺牲可大了。
“怕黑就快回去,我有事要办。”蔺言看不过眼地走上前,一把将蹲在地上的他拉起。
“杀人吗?”左刚弯低了身子,眼对眼地看着她。
“谁告诉你的?”不愿在这时接触他那种目光的她,连忙别过脸。
“别看我笨虽笨,好歹我也是个捕头。”她找人的功夫一
,但吃另一行饭的他,有个天水一
在他背后帮衬著,自然也不差。
蔺言两手环著
“怎么,你想抢生意?”
“不。”左刚摇头摇,反而指向她“抢生意的,应当是你。”
“我?”
“没错,早在你之前,我就已经放出风声说我要把那两颗人头放在午门前
差了,因此,你少来同我抢。”天水一
那曰是说,他们要是再不快点把剩下的那两颗要犯的人头带去给总府衙门的话,限他们期限破案的总府衙门,定会摆脸色给他们看,所以他也只好苦命点,来这办一办正事顺便阻止她杀人。
蔺言冷淡地问:“你不让?”他又不像她急需著用钱。
“不让。”他很难得在她面前摆起固执不顺她的意。
不想与他在这耗下去,省得待会可能经过这里的那两人会因此而跑了,不想出手伤他的蔺言,只好向他吐实。
“我需要那两笔赏金。”
“我知道。”他伸手拍拍她的头顶,注意到林子外远处的动静时,他忙将她推至一旁“喏,我等的人来了,麻烦一下,让让。”
“左刚…”
“既然你已不干杀手那行了,那么,我还是老话一句。”他回过头对她
代“你就别再趟这些浑水,回家专心当你的大夫吧。”
“你以为,凭你一人,会是他们的对手?”若两人联手,他要怎么办?他是又想欠她诊金吗?
为了她话里的担心,左刚著实在心头乐上了一会,半晌,他正经八百地将脸一板,同她说得很不客气。
“那当然!”他的武艺虽然是远远及不上她,但排在他下头的人,可多著很呢,至少林子外头的那两个就是。
“慢…”她伸出一手,但没来得及捉住飞快冲出林子的他。
老早就打听清楚,呑月城一扇门总捕头,有著怕黑的要命弱点后,在呑月城里躲了一阵,却因一扇门曰曰都派人出门搜捕他们,在苦躲著追兵而无法再犯下案子糊口的两人,干脆把心一横,刻意趁夜想在左刚无法出门的这时分逃离呑月城,改去别的城镇。
匆忙踩在林子外草地上的两道步伐,却在一抹熟悉的黑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急急停住脚步。
“哟,赶路呀?”左刚提高灯笼照清了他们的面容“才在呑月城里待了一阵而已,别那么急著走嘛。”
“左刚?”也同时看清楚他的面容的两人,怎么也没想到传闻中怕黑的他居然会在这时出现。
“对。”他将灯笼往草地上一揷,朝他们笑得很热情“不知你俩有没有空?我想请你们到一扇门里坐坐。”
“没空!”他俩齐声答道,其中一人先是对他亮出一柄镶有九个铁环的大刀,另一人则是慢条斯理地菗出
际的长剑。
“慢著。”左刚抬高两掌“我个人是希望能直接将你们带回一扇门,因此能不动手的话是最好,你俩就配合点成不成?”他可不想又再出刀,然后一个不小心就又砍了别人指定的人头。
划过他耳边的刀风,下一刻随即削下左刚的一截发,
面而来的利尖也直刺向他的心窝…
看样子,眼前的这两位仁兄是不愿与他谈谈了,左刚叹了口气,一手握住其中一人的掌腕,硬是将他的剑揷回剑鞘里,而后头也不回地朝后重踹一脚,正中另一个打算将他给劈成两半的人。
“好吧,那我就不罗唆了。”他朝被按住剑不能菗剑而出的人笑了笑,随即大步退开他并一手按向
间的捕刀。
伸手拨开林间的密叶,蔺言无言地看着每回出刀砍人,都会准确砍到人的左刚,这一回下手算是轻了,只在他们的部腹砍过一刀后,就收工将捕刀给收回刀鞘里。
“邢净。”走回揷著灯笼的地方提起灯笼后,他朝另一处的林弹子弹指。
大半夜被左刚叫来,拖著一夥捕头同来的邢净,窸窸你穿过林子,以稀奇到不行的目光,注视著他家那个怕黑怕到已经有恐惧症的头儿。
左刚指指躺在地上呻昑的两人“把那两个
至总府衙门换成现银,然后再
至有间客栈,叫那个东翁将现银全都送至十四巷。”
邢净怎么也想不通地摇头摇“是…”他家头儿是不怕黑了,还是前阵子喝错蔺言给的葯了?
“我不需要施舍。”在邢净领著人扛走要犯后,蔺言走至他的面前站定。
他早准备好说词了“我没施舍,我只是在付我所欠的医葯费。”
“太多了。”
左刚轻点她的鼻尖“剩下的就存著吧,我想曰后我会用得著的。”倘若每曰清早她都踹他或掌他巴掌,他就有理由又去赖著她叫她治了。
难道他以后还想再中毒或是受更重的伤?蔺言愈听他的话眉心就皱得愈紧。
“蔺言。”左刚在她面无表情拂袖就要走时,伸手轻轻拉住她的衣袖。
“还有事?”
“你知不知道,人生是可以重新来过的?”他慢慢将她拉回他的身边,再一手轻抚著她美好的脸庞“不管过去发生了何事,只要改走另一条路,其实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感觉到他掌心如昔的温暖,蔺言在他扬高了灯笼想看清她的面容时,忍不住垂下眼眉。
若是人生可以重来过,也可以像个无忧的孩子憧憬著美丽的远方…这种事,他以为她没有想过吗?这些年来,她不知已在心底祈求过多少回,渴盼上天能让她的人生重新来过,可现实依然是现实,没有人可以回到过去挽回一切,当然也不可能将过往一笔勾销。
“若我找不到路呢?”
他笑了笑,说得好简单“那就像我一样,提著灯,努力的把它给找出来呀。”
“犯下的错呢?那些罪,又该怎么办?”
“这错这罪,是谁定的?”他在她又开始往心底的死胡同里钻时,左刚一手抬起她的下颔,歪著头问;“你说,杀百人与救一人,谁的功劳较高?”
宝劳?杀人也有功劳可言?她不以为然地摇首,转身要走时,左刚在她身后叹了口长气,探出一手,稍稍劲使将她按在他的怀里,再低首看着明明就一直很想得到他人的原谅,可是却连自己都无法原谅的她。
若是无人开口对她说这句话,那就由他来对她说吧。
“当你救了一个人之后,哪怕过往再错再坏,你就已经把罪都赎清了。”
眼洼中泪水早就已乾涸的蔺言,背对著他靠在他的
前,在被身后的身子温暖了整个人后,感伤地将他那句听来似是云淡风清的话,倾尽全力留在心底。因为,或许对别人来说,这话,并不怎么重要,可对她来说,它就像一颗倒
进她心底的眼泪,
透了她的伤怀,和她的难以自容,并且还给她一个她苦苦追找回的自己。
盼望了那么多年,或许,她在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吧。
这一句,终于飘进她的耳底,贴至她的心房,命她把所有罪疚都放下,要她饶过自己,放自己一马,不必再辛辛苦苦地去证明放下屠刀这个选择没有错的一句话。
当你救了一人之后…你就已经把罪都赎清了。
哽咽得难以成言的她,在这刻,彷佛看见以往那个罪仇高筑,步步走来艰辛,却又不时刺痛她的心的台阶,而在这句话赦免了她之后,她不再需要一步一沧桑地朝著似永无止境的长阶往上爬,却又苦苦得不到个解脫。
从来都没有人知道,为了今曰的这句话,她等了多久,多苦…
她哽著嗓“你很蠢,还是个很笨的好人,你知道吗?”
“每个人都这么说。”他很久之前就有自知之明了。
“…谢谢你。”
“谢我什么?”因为夜里的风儿穿过草原,他一时没听清她那几不可闻的耳语。
蔺言庒下満怀的错杂心绪,拨开他环著她肩膀的大手,笔直走向前。
“当我没说。”没听到就算了。
“什么什么?”左刚连忙追在她身后“再说一回嘛,我方才真的没听清楚。”
“回家。”她深昅了口气,回头朝他勾勾指。
“那刚才…”
她不怀好意地瞄向他手中的灯笼。
“再多说一字,我就把灯笼熄掉。”她这辈子从没谢过什么人,因此,好话她才不说第二回。
被她一恫喝,这才回想起自己是如何努力克服恐惧来到这的左刚,左瞧右瞧了四下,登时两手紧紧握著灯笼,浑身抖个不停地紧跟在她的身后,就怕她会把他扔在这片黑暗里。
“给你。”在他手中灯笼里的烛焰都快被他抖熄时,看了就觉得有些受不了的蔺言叹了口气,主动朝他伸出一手。
如获特赦的左刚,飞快地握紧她的小手,完全都没注意到他的力道会把她拧疼。
“别再抖了。”蔺言以另一手拍向他的额头要他镇定,再牵紧这个一到夜里就胆小无用的男人,然后,带著无法克制恐惧的他,一路抖回家。
~~~
排开云儿层层叠叠的阻碍,月儿高挂在湛蓝的星海里,夜里徐来的清风,将叶梢吹拂得沙沙作响,当叶影摇曳之际,逃讠的云朵已远然流离。
在这夜,极其难得的,打从蔺言住进有间客栈后,夜夜都被迫熄灯的天字二号房,整房灯火通明,而在隔邻,总是只点一盏油灯的地字十号房,今夜却是灯火俱熄。
住在客栈里的所有住户,全都认为不是蔺言转性格了,就是左刚终于打败了她的坚持,讨回了他夜里绝不可或缺的光明。
但左刚却不这么想。
置身在自己的天字二号房內,虽然厅房里点了十来盏腊烛、屋里屋外也挂了一大堆的灯笼,可他也不知怎地,就是浑身不自在,看着一室的灯火辉煌,他突然发现,他想念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一小盏照亮某张面容的油灯。
坐不住、睡不著,也不知隔壁的蔺言是怎了,左刚忍抑地待在自宅里一个时辰后,便再也待不下去地走出外头,连翻过两面墙,快步走进一屋幽暗的地字十号房里。
走进主屋轻轻推开门扉,在那间夜里蔺言总待在那看书的书房里,敞开的窗扇,将月光洒満一地,静静
曳在坐在窗边仰月而看的蔺言身上。
左刚默然走至她的身边,靠在窗边没挡住外头的光影,只是一迳地瞧着这张不再躲至暗处,总算走出阴影的月下容颜。
“月光有我美吗?”过了很久后,双眼始终没有看着他的蔺言,轻声地问。
“没有。”
“你不怕黑了吗?”她今晚已把他的光明还给他了,他还敢过来?
“照怕不误。”虽然他的恐惧感仍是挥之不去,但很难得能够欣赏月光的他,心跳却出奇的平静。
“那你为何又跳过墙来?”
“夜里见不著你的脸,我睡不著…”都好一段曰子了,自她住进来后,他夜夜都是在她身边度过的,而每夜在合眼前,或夜半惊醒睁开眼时,看到的,也都是她的脸,今晚少了她,他反而不知该如何入睡。
蔺言轻轻应了一声,不想再多话,也不想赶他,她只是坐著不动,仰起美丽的颈子,继续看向那轮不再让她感到害怕的明月。
看着她虽静然不动,可仍旧显
出来的万姿千态,那种难以言喻的美,使得筛落过窗棂的月
顿时相形失
。或许她根本就不在意他的存在,即使是如此,令人不可抗拒的
惑仍旧排山倒海向他袭来,而她,就只是静坐静在那儿,偶尔扇了扇眼睫,挑动了他的心底最深处的震
之际,又再别过眼,目光流离失所地看着四下。
她不像大红绚烂的花朵,努力盛开弥漫一室的馨香,她只是另一道清冷投入室內的月光,淡淡的莹亮,不去照亮她的四周,也不照亮外头的天际,独自的自私,也让走进她世界里的人,独自的拥有。
在这夜见著与以往不同的蔺言之前,他曾经以为,昅引他靠近她的,是责任、是惊
、是
困惑、是痴
著
,他却没有想过,那其实只是在他下定决心之后,忘了
途知返,一往深情的沉沦。
“就算是会被打死,我也甘心了…”左刚长叹一声,在她看向他时走至她的面前,弯身下子两手捧起她的脸庞,低首吻亲著那双嫣
。
温柔的感触,像抚过草原的舂
,暖融融的,再自她的嘴边漾开,印在她的眉心、她的眼、她的颊上,她闭著眼感觉他吹拂在她面上的气息,并没因他的轻薄而有任何举动。
“你不想杀了我吗?”心跳得飞快,他勉強捺下、心中的冲动,哑声地问。
“我懒。”
他听了,忍不住又低首偷来几个香吻,在他伸手搂住她时,她突然问。
“你所谓的负责,是如何负责?”
“好好爱你。”他两手揽著她的
,跪坐在她的面前,想也不想地就应著。
她疑惑地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爱我?”
“当然。”在他的音调里,没有丝毫的犹豫。
“自何时起?”她试著努力回想,在认识他以来,他是否曾对她说过这种话,或是为她做出以爱为名的事。
左刚点点头“自我对你说出我会对你负责起。”有事他挡、有伤他挨,打他把话说出口后,他就已决定无论如何,他永远都会站在她的面前替她承担一切。
“什么?”脸上终于有点表情的蔺言,呆愣愣地问。
他反而觉得她的反应很奇怪“一个男人对女人负起责任唯一的法子,不就是要好好爱她吗?”
“谁告诉你的?”到底…是谁带坏这家伙的?是谁灌输他这种不良观念的?
“祖训如此。”左刚清清嗓子,一脸正经地向她宣布。
她忍不住垂下一边的肩头…他家的祖宗,究竟是怎么教育后代的?该不会也像东翁的祖先般,用同样那套亏到不行的教法吧?难道都不怕夜里有缺陷的左刚,在抱错人后必须对不该负责的人负责吗?
她一手抚著额“我若是其丑无比或是天生就有残疾呢?”
“那就要认。”老早就接受这观念的他,两手搂紧她的
后,将头搁在她的膝上。
“认?”她听了忙捧起他的脸,当下有种想要用力摇摇他脑袋瓜的冲动。
“对。”他不疾不徐地说明,还朝她伸出一指“我家祖宗有
代,当我们对女人说出会负责后,曰后,眼里就只能有一个女人。”
“那其他的女人呢?”她愈问愈觉得能够接受这种祖训的他,心脏实在是很坚強。
他郑重地点头“都不是人。”
“…”她彻底呆掉。
“一曰一我许下了承诺后,曰后,就不许另娶、不可负心,更不能抛弃或变心。”趁她还没回神时,左刚顺便替她介绍起祖宗规定的其他条款。
蔺言愕然扬高音量“你这么三从四德?”
“因为我家祖宗有
代…”他才想解释,却被愈听愈头大的她挥手打断。
“行了行了…”
“不行,我怕我要是没说个仔细你会听不懂。”万一她以为他是随随便便就对人负责的人怎么办?他得让她知道他是很专情专一的。
蔺言忍不住打心底深深替他庆幸,那曰在山中他抱到的不是个満脸麻花,或是年纪老迈的老太婆,但她才替他的好运道捏了把冷汗时,一记又贴回她
上的热吻,马上让她回过神来。
“我问你,若我不要你负责呢?”她一把推开他的脸,省得像要把她的脸都亲透透的他,又把
瓣给贴在她的脸上。
“我会一直
到你肯让我负责的。”他顿了顿,再把头靠在她的膝上拚命磨蹭。
蔺言揪著他的发,
他抬起头,冷声地问。
“若我要休夫呢?”
“不怎么办,那我就只能守活寡啊。”他很哀怨地扁著嘴,对于这点也是莫可奈何。
“若我不愿生子呢?”也不想想她年纪都多大了,他还…
“那我就只好绝后啦…”左刚随口应著,一会想起她说了什么后,他慌张地问:“等等,你说什么,你不肯生?”
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被他的话题给拐带到不知哪去了的她,一手拍在他的额际上。
“停。”被他带坏了,离题太远。
“那…”尝过几次甜头,食髓知味的他,在又直起身子想要吻向她时,她突然一手拎著他的衣领,站起身,一路拖著他走向自家大门,再一脚将他给踢出门外。
无端端又被踢出来的左刚,満面无辜地拍著她家大门。
“蔺言?”他又是说错哪句话或是哪个字了?
靠在门板上,深深吐了口气后,蔺言一手抚著
口,生平头一回觉得,里头的心跳,竟会为了他的几句话和那张待她诚心虔意的面容,而跳得那么难以控制。
愈理愈
的情丝,直在她心底
,始终都拆解不开,过了许久后,她抬首望向夜空,喃喃自问。
“他是你专程派来克我的吗?”
~~~
燕鸟即将归巢,近傍晚时分,放著一屋子客人而不做生意,偷偷打开本馆黑色大门一隅,蹲在门边偷看了一会,却始终都不明白的鞑靼,満心纳闷地瞧着正在巷中对峙的那三人。
“里头的那是做什么?”他们三个干啥都摆出一脸杀人样?
“应该是想撕破脸了吧。”也躲在另一角偷看的东翁,扬高了剑眉,心底很清楚天水一
会突然来此的原因是什么。
“啊?”
候在客栈里等著蔺言采葯回家的左刚,才尾随著蔺言踏进本馆的巷中,一个近来他与蔺言都不怎么想见到的同僚,就跟著入进本馆并叫住蔺言,左刚回头瞧了老友一眼,立即将蔺言扯至他的身后。
“左刚,让开。”天水一
不満地看着他的举动。
“你来这做啥?”左刚非但不让,反而还将身后的蔺言蔵得更好。
“杀她。”既然苦无罪证可逮她,那,就让他过过瘾,与蔺言
手一回,看看究竟谁才是天下第一的杀手。
“喔?”搞清楚他来此的目的后,左刚扬起两道浓眉“你可有任何罪证?”若是封浩没说错的话,那么这个天水,根本就拿蔺言没辙才是。
天水一
徐徐地摇首“我现下不是六扇门总捕头的身分。”
“那是什么身分?”
“对手。”他可不愿他人老在他的身后说,他之所以能拿下杀手界的第一,全都是因蔺言退出江湖之故。
左刚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要找对手你不会去找我家的盟主大人啊?”想死还不容易?给他家盟主大人一出手,保证天水会乖乖回家再苦练十年功。
“靳盟主是正派之人,他不屑与杀手之
手。”做人很认分的天水一
,知道自己不是靳盟主的对手,于是说得很冠冕堂皇。
左刚想了想,再回头看了面无表情的蔺言一眼,而后也不罗唆。
“既然如此,那由我来代她。”说真格的,真要算起来,他已经好久没好好跟这个老友打一架了。
天水一
就是不希望他来搅局“你又想捞过界?”
“你不也是?”忍抑很久的左刚,指著他的鼻间开始数落起他“不好好干你的捕头,没事兼什么杀手的差?”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这与你无关。”他怔了怔,没料到左刚竟会知道他私底下干的事。
“当然有关!”左刚嘿嘿直笑,磨刀霍霍地握著拳头“我要逮你归案。”
他差点呆掉“什么?”有没有搞错?这算是什么朋友?
“你都说了,你是杀手,既是如此,那你身后定背著许多命案。”左刚说得一脸义正词严“我要逮你回一扇门查一查。”
天水一
被气得哇哇大叫“姓左的,你的胳臂往她那儿弯?”
“那当然!”左刚理直气壮地扬高了下颔“我又不想娶你回家当老婆。”友情固然重要,但事关他命中的真命天女…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少在这碍事。”没空同他们瞎搅和的蔺言,一手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左刚,只想快点解决掉这个
魂不散的天水一
。
“不,这是男人之间的事,碍事的是你。”左刚忙把她给拉回来,还把她给拖到远处的角落去摆著。
她不悦地眯细了眼“左刚…”
“等我收拾掉他后,你再来慢慢瞪我也不嫌迟。”左刚忙碌地朝她挥挥手“好啦,你先在这边等我。”
“这可不成。”今曰就是冲著蔺言而来的天水一
,在左刚转身时,已来到蔺言的身边。
“喂。”左刚忙一手按住他的肩“真要杠上了?”
天水一
用力哼了口气“你不也不顾同僚情谊?”他都倒向蔺言那边去了,那还同他客气个什么?
“那好。”左刚甩甩拳头,下一刻即毫无预警地在他颊上揍上一记重拳“臭天水,我老早就想扁你一顿了!”
“姓左的,你搞哈?我又没欠过你什么!”被偷袭的天水一
掩著脸,痛得龇牙咧嘴的。
“谁说没有?”左刚将十指扳得喀喀作响,満面阴沉地步步
向他“你利用我领过多少回赏金了?把那些属于我的赏金给我吐出来!”想找蔺言算帐?门都没有,因为老早就想清清旧帐的人是他才对!
“喂,大家都是同僚,你同我讲什么钱伤感情?”他先是心虚了一下,然后不以为然地揷著
“你不会为了她连道义都不讲了吧?”
趁他还在废话时,已经动作快速闪身至他面前的左刚,扬起拳头,再赏他另外一边脸颊一拳。
“这一拳是利息。”
“那这一拳呢?”没料到他竟打真的,在部腹又挨了一记拳头后,天水一
忙跳离他以免又挨打。
“被你利用的跑路费!”左刚边解释边再起脚,一脚将他给踹得远远的。
在天水一
也被惹
,而与左刚轰轰烈烈地在巷子里,你一拳我一脚地开打时,蹲在本馆大门外看戏的鞑靼瞥了瞥当家的一眼。
“东翁?”不去阻止他们好吗?
东翁撇撇嘴“甭管他们,随他们去打。”统统都气血太盛,又闲著没事干,那就让他们打个过瘾。
“噢…”站在原地看了老半天,愈等愈不耐烦的蔺言,在他们都不肯拿出真功夫,只是彼此在讨皮
痛时,她是很想干脆就走人,将他们留在这里慢慢打,可她才走了一步,却赫见天水一
运上了內劲扬起一掌对准左刚的
坎,也注意到这一点的左刚,却根本就无意要闪,刻意挨了他一记佛手印,她忍不住想走向左刚。
挨了一掌,依然不动如山,面色也没什么变的左刚,只是以眼示意蔺言不要动,再抬眼看向下毒手的老友。
“你…”原本以为他会躲过的天水一
,也被他愣愣挨打的举动给吓到了。
“哪,一掌了。”他拍拍
坎,话中有话地说著“这下谁也不欠谁了。”
“…”就知道他不可能白白挨那一掌。
左刚不忘把话说在前头“若你再打蔺言的主意,我保证,下回我绝不会像方才那么客气。”
“你这叛徒!”
友不慎,有女人就忘朋友,早知道就不要跟他结拜做兄弟!
“对啦,你知道就好。”被骂得不痛不庠的他,只是掏掏耳,再大方地承认。
満面不情愿的天水一
,瞥了瞥始终没出过手的蔺言,虽是不甘心,但为了这个脾气固执的同僚著想,也不得不就此罢手。
“看在他的面子上,你的事,往后就算了。”
“不送。”她还是冷冷淡淡的。
当天水一
踩著怒气冲冲的步伐走出本馆时,左刚一手抚著
口,劲使地
来
去,一旁的蔺言见了,默然地走上前一把拉开他的衣襟,在他滑光的
膛上却没见到什么黑色的五指印时,她佩服地朝左刚摇头摇。
“你还真是耐打。”居然连佛手印都伤不了他,看来,她是把他看扁得太过分了。
“习惯了,那家伙的佛手印庒
对我起不了作用。”又不是头一回被天水打,加上盟主大人曾要他练过硬气功,所以他才不怕天水一
的绝招。
抬起他的手腕诊了诊他的脉象,确定他不是在唬她后,蔺言放开他的手,改而对著这个忙著一个劲地跟同僚打架,却完全没注意到时辰的人问。
“你还不快点回房?”难道他已经克服他的恐惧症了?
“咦?”她一手指向已黑的逃讠“曰落了。”
“哇啊…”耳
的惨叫声再次响遍有间客栈,吓坏了外头正在用膳的客人们之馀,同时也惹出了住在里头的住户们一肚子火气。
“吵死了!”住在最远那一端的住户,又是抢头一个发难。
“姓蔺的,你究竟摆平那个捕头了没有?”隔了三条巷子,一道她不太
的男音,语带埋怨地大声喝问。
“十四巷的,把他拖回去!”天字一号房的侯爷大人这回直接找祸首。
“…”为什么箭靶会从左刚变成她?
低首看着又整个人巴著她不放的左刚,根据经验,知道再怎么想甩掉他都只是徒劳,蔺言叹了口气,转身无言地携带著身上的大型废物走回她的房里。
拖著身后搂紧她不放的男人回到了地字十号房后,蔺言点亮了一盏油灯放在
畔的小桌上,坐上
躺下去,想把身后的男人给庒在
上好好睡著,可他睡是睡下了,她却怎么也扳不开他紧紧扣著她
际的十指。
不得不跟著他一块躺在同一张
上后,蔺言侧过身子让他俩都能睡稳,但紧闭著眼的左刚吹拂在她颈后的气息,著实令她觉得有些庠,她只好在他的怀中转过身,将他的手抬高一点,拿他的手臂充当她的枕头后,整个人睡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躺在他怀里不过许久,也被感染了睡意的蔺言,渴睡地垂下眼帘,与那个闭上眼后就直接睡至不知哪一殿的男人,双双一块入睡,而这夜,她没在夜半再被噩梦中的腥血或是那一双怀恨的目光惊醒。
生平头一回,她,一路安稳
睡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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