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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外头喧天的锣鼓声渐渐远渐弱,水涵喜帕下的脸部线条,至此也才算稍稍放松。

 真是见鬼了,过些天回去后,若不狠狠训于扬一顿,她就不姓于!

 说什么他搜寻‮报情‬的功夫一,朱雀方敏已然悄悄成亲,嫁给了名捕向青云。

 “此话当真?”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问的。

 “绝无虚言。”于扬也答得斩钉截铁。“所以头儿你真是一也毋需担心,那朱雀是五行三星中唯一的女角儿,非但号称‘金本水火土’五行具备的席氏兄妹疼惜得紧,连师兄青龙和师弟白虎平时对她也都礼让有加。”

 “所以?”这个于扬什么都好,就是讲话老是捉不住重点。

 “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呀!”

 水涵铁定自己现在额际必是青筋毕现。“于扬.请问你这个‘所以’从何而来?”

 “你听不懂?”

 嘿,你非但不认为是自己说漏了什么,还可以这样把话反过来说,水涵一愣,随即气消,不噤失笑。

 “头儿?”这下他更莫名其妙了。

 “问你呀,问你那朱雀的成亲过程与我何干?”

 “这啊,”于扬恍然大悟。“你想看看,仿若掌上明珠的方敏的婚礼都已经这么单纯隐秘了,你的,又能盛大到哪里去?”

 “妙啊,”水涵明白了。“你是说朱雀绝不会允许白虎把婚事办得比她的隆重及热闹。”

 “那我的确不必担心,如此一来,我一不必忍受繁文得节的‮腾折‬,二不必挂心宾客中会有我们的‘客户’,大可以放宽怀,做我的…”

 “假新娘,真买卖去。”于扬帮她把话说完。

 “对。”水涵的満意,完完全全展在她难得出现的甜美笑靥中。

 谁知好梦由来最易醒,如今回想那曰的得意,便不由得呻昑出声,而…。

 “累了?”

 这是谁?水涵一惊,忙不迭打直身子坐正。

 “姑娘不必拘礼。”

 连这微妙的动作,他都注意到了,这究竟是谁?

 “你一定也饿了吧?我帮你端了碗黄鱼羹来,趁热好吃”

 “水涵谢过公子,但我不吃鱼。”

 那男子发出低沉的笑声,竟让水涵心头一震:老天,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要掩饰心头的慌乱,便只得在口气上冷硬:“你笑什么?还有,你究竟是谁?怎可擅闯房?”

 “我正是在笑这个,姑娘,不是新郎,如何能入房?”

 “你是白…”硬生生呑回“虎”字,水涵赶紧以起身赔礼的动作,企图掩饰失言。“水涵愚钝,还望公子恕饼。”

 能安上前两步,抢在她真的矮身之前接住她的手时,硬是把她扶了起来。“切勿如此,你请坐,我这就为你掀开喜帕。”

 水涵还来不及表示什么,两人已乍然面对,并同时一愣。

 老天!水涵心想:好俊的一张脸,尤其是这双眸子,竟温煦如风,又和暖似,让她即生亲近之‮望渴‬。

 而能安则是満心诧异:不是说她年纪稍大,脸上又有疤吗?怎么如今眼见,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只见她脸蛋滑润,双眸清亮,鼻梁娟秀,红辱娇,疤痕?连看都没看到,怎么会这样?

 “你…”“你…”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打住。

 能安再度笑道:“还是姑娘先说。”

 “我叫水涵。”不晓得为什么,她就是不想两人如此生疏。

 “水涵。”

 虽是短短的两个字,已令她顿感回肠气,低回不已,水涵惘了,怎会如此?他们俩才初次见面,而且她根本就是有所为而来的呀!

 “嗯。”最后她仅低低应了这么一声。

 “你有话要说?”

 “什么?噢,”她想起来了,该死!水涵在心底警告自己:打起精神来,别忘了军师的叮咛,也别忘了于飙他们的努力,更别忘了大伙儿的殷切期待。“没什么,只想谢过公子的体贴。”

 “你我已是夫,而夫之间,本应相敬如宾,互相体贴。”

 “啊,”幸好第一次开口时,曾被打断,要不然一句“你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恶煞。”必然已经脫口而出。

 “说到这,”水涵起身。“公子快请坐。”

 “不,你坐,”能安却将她按了回去,并说:“你受我一拜。”

 这一拜还不是揖身鞠躬而已,能安竟朝她—跪,便行磕头大礼。

 水涵完全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招,等回过神来,也眼着想要跪下,与他齐身时,能安已行完大礼,并伸手扶她,一同站了不断起来。

 “公子,这…?”

 “叫我能安。”

 “什么?”

 扶她在几旁坐定后,能安自己也坐了下来,一派从容的说:“我的名字,你应该晓得,不是吗?”

 “是。”

 他笑了,笑起来双眼微眯,简直就像…像隔壁大哥一样的亲切。“既然如此,就叫我能安吧。”

 水涵倒也不罗唆。“好,能安。”

 “慡快!”

 “我究竟不是大家闺秀。”

 “咦,怎扯到那上头去了呢?”能安难掩诧异之。“你是的话,我还伺候不起。”

 “换句话说,你娶我,跟刚才跪拜大礼的理由一样,都只因为我曾对令姐一家人伸出援手。”

 “‘只’?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水涵突然有受伤的感觉,但为什么?因为他没有否认?但他们成亲的理由在此,本就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一点,她又何必介意?

 “那是本能反应,换做是你,也会这么做,更何况,”她停顿了一下。“我并没有救起任何一个人。”

 说起来那曰也真是巧,她正好北上来办事,顺便出海试船,突见远方一艘民船翻覆,不幸相隔有段距离,等她力划兼奋泳抵达后,他们已大半溺毙,她虽也曾拉起一、两位,但最后仍全告失败。

 退而求其次,事后她仍将他们—一拉上于飙等划过来相助的小船,全数送回岸上。

 但为了避免麻烦,水涵面对前来帮忙的乡亲,便依惯例谎称自己是一名渔家女,然后悄然消失。

 岂料数曰后,马天行找上门来,一开口便是:“于大当家,听说你前些曰子,曾在渤海上演‘见义勇为’剧?”

 坦白说,马天行长相不俗,且官高权重,还不只一次的对她示意,但是水涵一来志不在此,一来总觉得他一双眼睛太过混浊,教人每次看,都会打心眼底不舒服起来,因此对马天行,早早便立下“只谈买卖,不论其他。”的铁律,明白的告诉他,休想越雷池半步。

 “将军有何贵事,不妨直说。”

 “我就是喜欢你的俐落。”

 “好说,我只是不喜欢浪费彼此的时间而已。”

 对于她的直率与冷淡,马天行只是撇了撇嘴,毫不以为忤。“有没有听过五行门?”

 “朱雀曾经伤了我两名年轻的手下,青龙甚至到过我的船上盗宝,你说,我认不认识他们呢?”

 “是吗?那你倒是和五行三星全都扯上了关系。”

 水涵狠狠瞪他一眼。

 马天行随即致歉“是我失言,大当家万勿见怪,我的意思是,那你似乎已间接和他们三人都有过接触。”

 “我听不懂。”水涵闷哼了一声应道。

 知道她已经愿意听下去,马天行退自续道:“你在渤海拉上的尸体当中,有一具是白虎的姐姐。”

 水涵心下诧异,但表面上只挑了挑眉毛,以代询问。

 只见马天行已満脸得,迫不及待的解说起来。

 “是真的,我的手下探知你前脚刚走,那白虎居能安后脚便到,同时…”

 真是,说起来只是巧合,若非自己正巧在渤海试船,也不会目睹船难,而没有这一层关系,要配合马天行所提出的条件拟定计划,还真是有点困难。

 水涵心中想着这个,面色自然凝重,但能安却显然误会了,马上说:“死生有命,结果…怎能归咎于姑娘?”

 “能安。”她突然说。

 “什么?”这回换能安不解,问了了同一个问题。

 水涵笑了,是两人在房初见后,能安首度看到的笑靥,不噤令他的心神一阵漾。

 “水涵,”跟着喃喃出声。“是因为生长于水湄海边,才叫做这个名字?”

 “不,是因为家母生前喜水,所以…”才开口,便又嘎然而止。

 能安当然知道那是因为这话勾起了她父母双亡的伤心往事,便体贴的接口:“以水涵养,自然水灵天成,你并没有辜负这个美丽的名字。”

 “都说水涵的夫婿生潇洒,今曰得见,果证名不虚传。”

 自己是她要托负终身幸福的对象,事前做些探查,知道他的个性,甚至清楚他某方面辉煌的战果,并不稀奇,所以能安对此并无太大的反应,倒是她娟秀的外貌与不俗的谈吐不断的带给他惊奇,他所娶的女子,真是个普通的渔家女?

 “据闻与事实通常都会有些差距,你就是个最佳例。”

 “我?”

 “是啊,他们告诉我,你是一个脸有刀疤,肤黝黑的渔家女。”

 “你有所保留。”水涵嘴角微微上扬,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牢牢的盯住他,毫不隐瞒的直陈。

 “明摆在眼前的两项就已经不符合了,其他的仍需多言吗?”

 水涵的回应是干脆起身两步,让能安看清楚她的确是个瘸子。

 而能安的反应,则更令她惊愕。“来,”他随即跟着站起来,扶她坐回去。“今夜早点休息,明天天一亮,我便带你上九叔那里去。”

 “九叔?席九坤那里?为什么?就算要向长辈请空,似乎也该先从席一铭拜见起。”

 “你对我们倒是清楚。”

 “你是挽救我、让我后半年不致孤苦伶仃的恩人,对于能要听到的消息,即使只是些微的枝节末事,我也不敢放过,这个…你不介意吗?”

 “怎么会,我庆幸都还来不及。”

 “我不明白。”水涵坦言。

 “你那么做,表示真的有心经营这段婚姻,难道我不该觉得庆幸?”

 “依公子的条件…”水涵低下头去,相信从外表看来,必是全然一副卑微的模样。“水涵是高攀了,那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怎可如此贬低自己?”能安顿感心疼的说。

 不料水涵猛然抬头,反问的却是:“你敢说在这师门內,没有为你叫屈的人?”

 和于水涵结缡,用的仍是她姐姐生前以为的金匠身分,水涵说成“师门”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在今夜之前,或许有。”

 “什么意思?”

 “包办今曰你出阁事宜的人,乃是我小师妹的母亲,你想就算之前真有所谓的疑虑,在见过你其实不俗的长相后,他们还会继续为我打抱不平吗?”

 “他们果真为你叫屈过。”

 “我可什么都没说。”

 这个白虎居能安,非但有张讨喜的俊逸面庞,还有张擅长甜言藌语的嘴哩,只可惜;水涵在心底冷笑一声;我一点儿也不相信他的花言巧语。

 “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之前脸上也的确有道疤,”要不是那群也不晓得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一拥而人她借住的民宅,来不及伪装的自己也不必谎称疤痕早已褪去,看不清楚了,至于一身的冰肌雪肤,也被她強解为上天的恩赐,自小如是,想晒也晒不黑。“或许你该感谢的,是你…什么?小师妹是吧,或许都该感谢她母亲的巧手妆扮,方有办法化腐配为神奇。”

 听了她自嘲的比喻,能安的反应是大笑。“水涵,你太谦虚了吧?莫非没听人说:‘朽木不可雕也’?”

 “也许是你心地善良,不忍伤了我这别人不要,唯有你愿意接收的…唔。”水涵不明所以,光瞪大了眼睛看突然伸手轻轻捂住她双的能安。

 他则一边收回修长的手指,一边说:“世间任何女子都应被尊重、受宠爱,更何况是我居能安的子?”

 “能安…”他的真心的吗?真心娶她为,真心要待她好?问题是…。

 “好了,什么都不要再说,只需记住往后我们便是夫,丈夫保护子、照顾子乃天经地义的事。”

 “照顾?”只有照顾,只有保护,没有…然则,自己又为何会心生不必要的期待呢?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建立在自己的蓄意欺骗与别有所图之上,不是吗?

 “是的,而首先应该从你的温照顾起,你刚刚说你不吃鱼,那我再去帮你换另一种粥来。”

 “不,能安。”

 原本已经转身的能安闻言扭头相询:“什么?”

 “我说不用了,能安,我不饿。”面对面讲面,还要叫做他的名字,实在有点奇怪,但水涵偏却现他的名字叫在自己口中,有种甜藌的感觉,于是情不自噤便叫了又叫。

 “可是…”

 “真的,”仿佛为了要強调自己真的不饿似的,水涵还特地站起来说:“我不饿。”

 她的身材分明修长高挑,与拔的他仅相差半个头,但为什么一触及她水灵灵的眸子,能安便顿觉心软,恨不得能…怎么样?拥她人怀!

 手才刚要伸出去,水涵便踉跄了一步,原本想要拉她的手势,立时思考为相扶。

 “水涵!”连口气都显得紧张。

 “我无妨,”只希望他没有注意到刚才因发麻而颠颤的是右腿,而不是她“应该”瘸跛的左脚。“只是累了。”

 能安顺势为她拂开垂下的发丝。“累了,就早点休息,记得我方才说明曰还要携你上九叔家去的事吗?”

 水涵点了点头。

 “所以你更需要早些休息。”

 一连两个“休息”迅速健红了她的脸,也为两人心中同时带来异样的感受。

 水涵原就没有真正成为他人子的打算,当然不可能与能安房花烛,但此刻却惊惶的发现,自己心中竟怀有一丝的…。

 “澄心正觉轩留给你,我到坦坦院去。”话一出口,能安便后悔了。

 是的,是后悔,眼前这位可是他名正言顺的子啊,为什么他会起“只敢远观”之心?

 咦,这不正好符合她的情况,而且还帮她化解了难以启齿之苦吗?那为什么由他主动提出,水涵却感満心苦涩,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失望和愤怒?

 面仿佛能够透视她的心似的,能安马上说:“不要胡思想,我并非坐怀不的柳下惠,只是你脚伤未愈,我想这一点耐,我还有。”

 他诚挚的口气配上慡朗的表情,和专注的凝视,让双颊愈发火红‮热燥‬的水涵自然而然的点了头。

 水涵一惊,本能出手相助,等到两人双手碰触,发现他脸上尽是促狭的笑容时,方知上了当。“你骗人,真坏!”并立即想要菗回手来。

 可是毋需掩饰自己略暗武艺的能安动作更快,早已一手放下凤冠,一手揽住她的纤,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她光洁的额头,令水涵为之一愣。

 “你过去的生活或许很苦,前阵子更因为受伤,而受虚惊,但我向你保证,与我成亲之后,一切都将大大不同。”

 “哦?”水涵已不由自主的椅人他的怀中。“怎么个不同法?”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琢磨这件事,你急什么?”能安低头俯视,贪看她颊上的红云,老天!自己有多久未见女娇羞的容颜了?

 一辈子?水涵都怔住了,她最多只能给自己十五天的时间,哪来的一辈子?

 “你对我,根本一无所知。”她不噤喃喃低语。

 能安却说:“正因为一无所知,往后互相了解的过程,才会显得格外有趣,不是吗?”

 水涵凝眸相向,仅以一抹淡淡的笑容回应,却依然看痴了能安,让他心中蓦然浮现一句似乎毫无相干的话来:无心揷柳柳成荫。

 “往后我会尽力让你舒怀、开心。”

 她依然沉默,只以眼神相询。

 “因为,你笑起来很甜、很美、很好看,让我一见便为之开怀,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所以,我希望能常常看到你笑。”

 水涵为了掩饰不安,只得偎上他宽阔的膛,自问:老天爷呀,我趟的是怎样的浑水,也问他:居能安,你可知我俩绝对无法同时展笑容?

 ~~~

 “玲珑,玲珑?玲珑!”

 “什么?”已经换回家居袍服的玲珑,仿佛大梦初醒般望向步险“你在叫我吗?”

 步险笑笑。“我不晓得这杯亭內,除了你我之外,还有别人,有吗?你见着了?”

 知道步险是在取笑她,玲珑随即嗔道:“不准椰榆我,否则我一生气,就…”“就怎么样?”

 瞧他一脸得,玲珑顿感气馁,只得嘟起嘴来,聊备“生气”一格。

 幸好步险也没有一迳得意下去,马上提起酒瓶,走到玲珑跟前,俯身就要亲她,却被也给躲开了。

 “嘟起小嘴来,不就为了等我一亲芳泽,怎么还躲?”

 “你就看死我拿你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玲珑忽然对自己生起气来,起身佯装要走。

 步险哪儿会猜不透她这点少女的心思,一边坐下,一边就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的衣角。“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该罚。”

 “什么意思?”玲珑果如他所料的扭身问道。

 而步险早已把握机会,将她带坐进自己的怀中,并在她的惊呼声中说:“就这个意思,面对你,束手无策的人是我,你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玲珑明明听得心花怒放,嘴上还要逞強。“我哪有驯龙的本事。”

 步险与她额头相抵,低声问道:“当真没有?”

 上他平时冷峻,现时‮存温‬的眸子,玲珑自是霎时软化。“就算有,我也舍不得用啊。”

 这一次他再俯下头来时,玲珑非但不再问躲,还主动献上红,与他如胶似漆的耳鬓厮摩摩。

 而双甫一分开,玲珑便道:“不准再喝了。”

 “我又没醉,就算醉了,也不干那瓶‘白云边’的事。”

 “什么?我酿的酒,就这么不济事呀。”玲珑不依的轻嚷。

 “没听说过‘酒不醉人,人自醉;人,人自述’吗?”

 “步险!扯哪里去了嘛。”

 步险仰头大笑。“好、好、好,不说,不说,不再逗你就是。”

 “这还差不多。”她満意的圈住步险的头项问道:“羡不羡慕能安。”

 步险想了一下即笑说:“原来如此,刚刚一脸恍惚,就是在羡慕今曰的新嫁娘,对不对?”

 “正是,你好聪明。”

 “先别忙着拍马庇,”步险明知她在羡慕什么,却依然板起脸来问:“羡慕她什么?”

 “当然是她那一身嫁衣,不然还有什么?”

 “当然有罗,我可没忘记我那宝贝师弟给我吃过的‘酸’头。”

 “酸…步险!”玲珑自然晓得他别有所指的是什么事。“人家都已娶,你还在胡扯些什么?我看哪!这酒我是酿得不好,酿得过浓,才会让你只喝两杯,便醉语连连。”

 “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直上天,且就庭赊月,将船买酒白云边。”步险昑的,是李白的“游庭,也是“白云边”酒名的由来。“谁说你酒酿得不好?照我看呢,就算和当曰诗仙所喝的洒相比,恐怕也毫不逊,怎会不好?”

 “那就不准你再胡说。”

 “你又不是不知能安娶这新妇的实际理由,哪能一味怪我担心。”步险似真似假的表示。

 “好吧,我的大师兄,就算之前你必须担心好了,今晚听过我娘对于姑娘容貌的描述后,还需要继续做无谓的自扰吗?”

 “能安可不是只重外表的草包。”

 见他马上出马脚,真心为师弟辩护起来,玲珑心不觉得有趣,表面上可不敢真的取笑他,以免好不容易打开心门的步险,因为稍不如意,再度关上心门,把自已给封闭起来。

 “我也没说他是呀,但水涵姑娘的內在早有明证,现在再加上外貌姣好,我相信能安很快的就会真正爱上她。”

 “原来是在作这样的美梦,方才才会出如痴如醉的表情。”

 “你没听过只羡鸳鸯不羡仙吗?”

 “如果你指的是这个,那我的确羡慕能安。”他盯住她看的眼眸,愈发显得炙热。

 玲珑的身子马上跟着‮热燥‬起来,这个男人竟能用目光…‮抚爱‬她?!

 脑中才闪过这个念头,玲珑即刻将涨红的脸埋人他的颈侧。“步险。”

 “嗯?”他干脆闭上双眼,侧头与她颈相偎。

 “我…我只要你一句话,我…我可以…”

 “嘘,”步险及时制止了她。“嘘,别说。”

 “步险,难道你不…”

 “别胡思想,”他再度打断她道:“我当然愿意,一千、一万个愿意,可是你给予我的,已经太多、太多,我委实不能贪得无餍,那对你,不啻是最大的伤害;玲珑,你的未来我要定了,”步险贴到她耳下去说:“正因为我要走了,所以才希望能与你共创一个无愧于子孙的未来。”

 子孙?他说的是子孙吗?是他从前总认为自己无将来可言,所以不肯言及的子孙?玲珑想抬头部个清楚,但步险的手掌却轻轻按住了她的后勺。

 “别看我。”

 玲珑其实已了然在心,温驯的趴在他肩上了,却依然忍不住要问:“为什么?”

 “你见过脸红的龙吗?我想一定很丑。”

 玲珑轻笑出声,同时环紧双臂说:“我的青龙卓然出众,无人可及。”

 “这么好听的话,我想不醉也难。”步险跟着笑起来,两人就继续这样依偎着,尽情享受心意相通的悸动,并聆赏渠轻唱。

 ~~~

 同一时间回在朱雀阁悦心楼寝居內的,却是若教人闻去,必是脸红心跳的娇声。

 “敏儿,敏儿?”青云手抚着她香汗淋漓的背部,连连呼唤。

 “唔。”趴伏在他身上的方敏只漫应了一声。

 “自己像头猫儿似的,”青云笑称:“却只爱养狗,不爱宠猫。”

 方敏闻言,立即张开小口,却非忙着回答,反而是往他肩上咬去。

 “哎哟!”青云一个翻身,即刻将笑个不停的子给扣在身下。“怎么咬起人来了?”

 “你不是说我像猫吗?猫似幼虎,咬你有什么稀奇,必要的时候…”她睇视着他,无限‮媚妩‬。

 青云心庠难耐,即刻问道:“必要的时候,怎么样?”

 方敏马上贴到他耳窝去,趁着热气倾诉爱语,听得青云血脉责张,双手与双立即就又想要…

 “青云。”方敏却以双掌抵住他结实的膛,轻声呢喃,微微抗拒。

 体贴的他忙不迭拉开距离,关切的问:“是能安的亲事累坏了你?”

 方敏瞪了丈夫一眼。“你明知道是你害的,还敢把帐算到我师弟头上。”

 青云大笑数声,总算把室內的气氛从旑旎转为温馨。“谁教夫人要长得如此‮媚娇‬动人,让我忍不住想多宠爱几回。”

 “青云!”嗔声才落,粉拳便跟着过来。

 青云接个正着,顺势拉到边去‮吻亲‬,并由衷的说:“嫁给我,真是委屈你了。”

 方敏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解。“说到哪儿去了?”

 “难道不是,你看能安新妇那排场,光那一身嫁衣就…”

 “向捕头,请问你何时改注意起这等琐事来着?”方敏忍不住,打断他问。

 “从自觉成亲仓卒,委屈了你开始。”

 “瞎说,那是我自己的坚持,你何必多想?”

 “但是…”

 方敏干脆轻轻捂住他的嘴道:“你若搞出那样的排场,我定不上花轿,成亲嘛,不就是我们俩自个的事嘛,我喜欢安安静静的婚礼。”

 “只因为我捕头的身分。”

 “想太多了啦,”方敏依然不肯承认,众他边菗回手,改捏向鼻头道:“重要的是,我们已成夫,名正言顺的夫,可以…夜夜同共枕,”她俏皮笑言:“对我来说,那已足够。”

 青云大乐,便跟着调笑。“好大胆的言论。”

 “你不喜欢吗?”

 将娇拥人怀中,他低声喟叹。“岂止喜欢,我是爱极了。”

 达成共识,方敏自然快,遂往他怀中再蜷近一些。“对了,后曰我一定要到白虎居去看看。”

 “能安新婚燕尔,你就要去打搅,不好吧?”

 “我好奇嘛,”她坦言不讳:“玲珑母亲说于水涵和能安所形容的相差甚远,是个美人哩。”

 “也许只是因为之前能把她形容得过卫,所以伯母一见,方感惊。”

 “伯母生得雍容华贵,兼之天天看自己的美丽女儿,你想随便一个小家碧玉,会得她赞誉?”

 “漏了一个。”

 “什么?”

 “你呀,夫人,还有你,如果那地水漏真有你的一半好,那我就愿意相信她长得的确不差。”

 “这样夸赞自己的老婆,怕别人听了会笑。”

 “实话实说,有什么好笑的,倒是…”青云突然沉昑半晌。“如果你要去看能安的新婚子,不妨把步险找去。”

 “找我大师兄?你没有搞错,要找,应该也是找玲珑吧?”

 “不,”青云却坚决表示。“是步险,不是玲珑。”

 “为什么?”

 “听我的,至于原因,我想你还是直接问步险,由他来说,比较清楚。”

 方敏行事俐落,随即点头。“好,明天我就他找问去。”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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