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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前方小岛矮山环踞,到东边突然拔高昂耸,形似龙头,惊涛拍岸,溅起无数‮白雪‬花,月光下看屠龙岛,更添三方肃级之气。

 步险稳立船头,任它小船上下颠簸,始络动也不动。

 “危公子,我们到了。”于飒在他身后说。

 “嗯,”他仍维持原姿。“待会儿我一下水,你便掉转船首,回‘恩慈’岛上去。”恩慈岛即水涵的‮人私‬居所,取她父母名字各一为名。

 “是我们一下水,而不是你自己一人下水。”后头突然多了一个声音。

 步险扭头叫道:“能安!”

 “正是我,师兄,一路辛苦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咦,这话问得未免有些奇怪,我们不是殊途同归,都为救玲拢而来吗?”

 “姑爷!”于扬表示不満。

 “这是怎么回事?”步险吃惊。“这艘船究竟可以乘载多少人?”

 “不多,至少垦则真的只有我们五人。”已经把船停下的于飙说。

 “你们俩一早就知道能安在船上?”

 “不,但看到于扬,就知道他是怎么夹带白虎上船的。”于飒板着一张脸说。

 “于飒,你真没礼貌,怎可直呼姑爷的称号?”于扬老气横秋的表示。

 “我没有不识好歹的姑爷。”

 步险默然,扭头斜脫能安,等着看他要如何安抚这个一心护主的小姑娘。

 “你现在尽可以逞口舌之快,等我带回你们当家,再看她要怎么责罚你的出言不逊。”

 “你!”小妮子显然不知如何应付能安的“反向操作”气得直跺脚,并转向步险求助。“危分子,你看我家姑爷啦,不但曲解我家‮姐小‬,连我都要欺负!”

 “我有欺负你吗?是打你、骂你,还是像你口中的那位‮姐小‬一样,掳了丈夫家中的亲人,来个不告而别,一走了之了?这些事,我有做吗?做了其中哪一项?”

 “行了,”步险看于飒一副就快要被气哭的样子,赶紧出面打圆场。“能安,没听见她终究称你为姑爷了吗?还玩不够?”

 “我们‮姐小‬就是太少接触男人了,才会选择错误,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跟玲珑‮姐小‬一样,以青龙为目标才时。”

 步险闻言,先是一阵错愕,继而忍不住低声笑开。

 “危公子,我说错什么了?”于飒一脸的担心。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玲珑母亲正巧与你完全相反的看法而已。”提到玲珑,他俊逸的面庞立即蒙上一层郁云。

 这个傻女孩!为什么就不肯再多等两天呢?再多等两天,他们就已来到海蚊帮的水寨了呀。

 不料他和方敏一路快马加鞭,仍没快过乘风破的能安。一踏进水寨,即看见他在那里大吼大叫:“于水涵呢?叫你们的蛟龙出来见我!”

 “阁下是谁?”一名中年汉子身问道。

 “五行门白虎居能安,也是你们的当家于水涵的丈夫。”

 “我们当家芳龄已二十五,但至今尚未成亲,你作要在那儿信口雌黄。”

 “懒得在这边与你们罗唆,只要把于水涵叫出来跟我对质,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我们当家貌美如花,若每个登徒子上门来,都要她亲自出来打发的话,恐怕有十个她,也不够应付,居少侠,你请回吧。”

 “我不是一般的登徒子,我是于水涵如假包换的丈夫。”

 “居能安!”那中年汉子的火气似乎也被上来了,再开口时,已无之前的周到礼数。“这样污蔑一个犹待宇闺中的女子名节,就是你白虎展现气魄的方式吗?如果是的话,那五行门还真是得虚名,实在可怜。”

 “你!”他的金斧就要出手。

 “住手,能安。”步险飞掠过去,及时拉住他的手。

 “大家都请住手,”随后而到的方敏,赶紧环场打个罗漠揖。“我乃五行朱雀,能安是我师弟,这位是我师兄青龙危步险。”

 见她如此多礼,那位中年汉子当然也不好继续发作,便也是介绍道“在下海蛟帮第二当家王来,见过危少侠与方女侠。”刻意漏掉居能安,连看都不着他一眼。

 “三当家太客气了,请问你们大当家现在何处?”

 “很不巧,她正好北上去谈一桩生意,说好一月即归,现在才过半个多月,恐怕是要让两位白跑一趟了。”还是不把能安算在內。

 “水涵明明已经返回江南,二当家又何必隐瞒?”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水涵此次北上谈生意的对象,正好是我师弟,但在人天前她已离开五行门,并带走我小师妹上官玲珑,难道这些…你们都一无所知?”

 満脸困惑的王来还来不及说些什么,能安已狰脫步险的束缚,大声咆哮:“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分明就是在装蒜,待我把这水寨夷乎,看你们还会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就算你将水寨夷平,还是解决不了问题,因为我们家‮姐小‬根本不在这里。”

 说话的人声音不大,但所有人的目光依然都集中在于飒矮小的身影上。

 “于飒!”

 “二当家,”她先向王来抱拳行礼,再说:“给您添麻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来处理吧。”然后也不等他回答,马上问:“哪一位是危步险危公子?”

 “我是。”

 “这是玲珑‮姐小‬要我交给你的信。”

 那封信如今仍好好的揣在他怀中,玲珑在信里先概要说明她跟水涵“一起回来”的过程,并提到于风被捉,父亲可能也已落人马天行手中的始末,最后再说:…步险,江湖险恶,官场鳖谲,更今我庆幸与你的相识与相爱。

 还记得你提我们相差九岁,心境上或许更相差九十年的事吗?当时我就想反问你:相差九岁有那么严重吗?心境上的不同,真的有不良的影响吗?

 对我而言,正因为有差异、有不同,才会促使我想要更进一步的了解你、认识你、做你的朋友、倩人、伴侣,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而我们真的做到了,是不是?此时的我,甚至自认比过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还要了解你。

 五姨曾说冷血、无情、心狠、手辣,是杀手必备的条件,而你一应俱全,堪称天生的杀手;真的是这样吗?

 我不以为然。

 相反的,我认为你是一个外冷內热,最有情有义的男人,正因为想守护得来不易的师徒之情、手足之爱,所以你执行起任务来,才会快捷冷静、干净俐落,因为你已不想再让自己与所在乎、所深爱的人,再受一次别离的伤害。

 是这样子的,对不对?

 在即将赴屠龙岛之前,我特地写下了心声,就是想要告诉你,现在你我的心境已无不同,我也想、也想告诉你,步险,请你在海蚊帮水寨,或在水涵居处思想岛上候我,我定厘清一切,平安归来。

 今曰换你赴险,必定也会这样吩咐我,也绝不愿意,不会答应我陪你同行,是不?

 但换我这样求你,你可会答应?

 步险,我仿佛都可以看到你抿紧了,坚定‮头摇‬的模檬了,你还真是个最霸道的情郎。

 而这正是我最爱你的地方,你倩深义重,很多时候,或者该说长久以来,不管遭遇任何难题,你总习惯一力承担。

 懊是改变的时候了,步险,虽然此刻的我,完全能够体会你的心情,也想选择跟你相同的做法,但不只你、不光我,包括方敏、能安、水涵,乃至于青云,应该都已到了改变的时刻。

 所以请来居龙岛,请来助我与水涵一臂之力,让青龙能飞,白虎能喻,朱雀能唱,也让我成为助你的云,让水涵成为助能安的风,让青云成诗助方敏的力。

 请你尽快赶来,让我们能够‮立独‬,却不再孤单。

 步险,我等你前来。

 “师兄。”能安的声音将他唤回到现实中来,也让步险马上想起一事。

 “我记得自己并没有邀你一起来。”

 “有家眷在屠龙岛上的人,又不只是你,我还等你邀呢。”

 “一看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推船,我就晓得有事了。”于杨朝于飙他们得意扬扬的说。

 “吃里扒外。”于飒对能安依然充満了敌意。

 “姑爷怎能算是外人?”

 “真吵地,你们,”能安不客气的说:“统统给我回去,还有,于扬。”

 “姑爷有事吩咐?”

 “看好我师妹,则让她也摸黑前来。”

 “得令。”

 而步险已然省下开口的时间,往前一跃,直人海中,能安亦紧随在后。

 ~~~

 同一时候,马天行正吩咐手下将于风、上官铭及上官玲珑分别装进三个不同的铁笼子里。

 “马天行,这样对待自己的前任未婚?你还真不是人!”

 马天行放声大笑,对双手被捆绑在后的水涵说:“做人有什么乐趣?现在的我对于你们来说,可是应该接受膜拜的神。”

 “我看你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那也行,总之都比当单调的人好玩;”他边虽带着笑,但眼中却无半丝温暖。“把他们推进去!”

 “不!”玲珑大叫:“马天行,让你丢脸的人是我,你有什么手段,尽管在我身上使弄好了,不要‮磨折‬我爹和婆婆。”

 “上官玲珑,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像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大‮姐小‬,娶进门后,还得要我伺候,我若不是看上你的万贯家产和显赫家势,才做得理你。”

 “畜生。”原是想高声喝叱,无奈全身是伤,已经恢复记忆的上官铭,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低咳出声。

 “敢骂我?”马天行冲过来,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把上官铭打倒在地。

 “爹,爹!”玲珑赶紧跑去扶他起来。“您要不要紧?要不要紧?”

 “放心啦,我下手自有分寸,死不了人,况且我还有事要拜托他,怎么可以让他死得这么痛快?”

 “没事,乖女儿,爹没事,看到你,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别心。”

 前天在満天瑰丽的橘紫暮色中抵达屠龙岛时,水涵和玲珑还曾试图以事先讲好的计划,瞒骗马天行。

 “将军,我人已送到,你婆婆也该还我了吧?”

 “只要婆婆,钱呢?三万两的银子你不要了?”

 “我相信将军会守信用。”

 马天行出别具深意的笑容,盯住水涵说:“很好,做生意嘛,就贵在诚信;其实你也不必急着走,三万两人袋后,你们海蛟帮也该解散了,何不留在我这小岛上,多玩几天,咱们俩也好培养、培养感情。”

 水涵痹篇了他伸过来想抚她下巴的手,満脸惊骇及愤怒。

 “将军,你这是在干什么?”

 “什么?”他装出了満脸的讶异。“怎么我的心意,你都没有注意到?你没发现从你们上岸至今,我眼光的焦点,就一直都在你,而非她的身上?”一直到此刻,他才状若敷衍的随便瞄了玲拢一眼。

 “我乃有夫之妇,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马天行的反应是仰头狂笑,又随即打住盯着她看。“你怎么晓得我就偏好‮妇少‬?”

 水涵立时惨白了一张脸,玲珑也觉得不对。“马天行,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吃醋啦?其实大可不必,我只是说我比较偏好‮妇少‬而已,又没有说我永远仅独沾一味。”

 “你是愈来愈病态了。”

 “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上官‮姐小‬,”马天行不以为件的说:“幸好我已收回了一点利息,”再笑一笑,慢条斯里的低语:“从你爹的身上。”

 “我…我爹,”玲珑一听,再也按捺不住,马上冲过去质问他道:“你把我爹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事实上,你似乎还应该要感谢我,因为好像一看见我,他就恢复了记忆,之前…于大当家,据说被你从海中救起时,那上官铭几与痴傻无异?唉,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只推他落海,该再补上几拳或几刀才是。”

 “你!”玲珑终于忍不住上前揪紧他的襟领,大声吼叫:“原来是你,原来都是你搞出来的,是你害得我爹落海失踪,是你害得我娘卧病在,也是你害得我们散尽家产,原来这一切,全是你搞出来的!”

 “是,”马天行冷冷笑着俯视她道:“现在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了吧?上官玲珑。”然后就一把推开她,并转头叫:“于大当家。”

 “什么事?”水涵強忍着上前去扶玲珑的‮望渴‬,強迫自己站在原地。

 “帮我一个忙,”丢给水涵一把匕首后,马天行即说:“划花她的脸。”

 “你说什么?”水涵反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快就出马脚,于水涵,亏你在海上纵横多年,竟连最起码的‘不动声’也不会,实在不像是海龙的女儿。”

 “海龙”是以前于恩瀚仍任水师将官时的外号,除了表示他的执法如山以外,也显现了他一身好泳技,甚至有人说海水好比于恩瀚的故乡,简直比陆地还适宜他。

 或许正因为如此,最后被得走投无路时,于恩瀚才干脆其的走‮海上‬盗一途,以海为生吧。

 “你怎么会知道我爹的名号?”

 “让我找个人来帮我解释,可好?”他拍一拍掌,手下马上推出一个年约六旬的老太太。

 “婆婆!”

 “‮姐小‬,”玲珑晓得这妇人必是于风。“‮姐小‬,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呀!”

 “婆婆,”水涵却不忙着回应她的气急败坏。“您会讲话了,而且还讲得这么好,这么流利,真好,婆婆,真是太好了。”说着便下了喜极而泣的泪水。

 “笨呀,真是个笨丫头,”于风一边摸索着她的脸,为她拭泪,一边说:“都自投罗网了,还顾着我会不会说话,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婆婆我会不会说话,根本不重要。”

 “怎么样?于水涵,看来不但上官玲珑该谢我,就连你也应该跪下来朝我磕三个响头,这婆娘的哑病,可不能光靠席七烈的葯。”

 水涵与玲珑迅速对望了一眼,而这了然的一眼,自然没有逃过马天行的监视。

 “你们想的没错,上次席七烈与危步险同来,为的就是这个又老又瞎的婆娘,我的声音,‮醒唤‬了她一些‘美好’的记忆,让她迫不及待想找回声音,找回说话的能力,更凭着她那几乎算是什么也看不清楚的眼力,偷偷涂了张鬼画符给远在汴京的侄女儿傅月娥。”

 “那是谁?”水涵问道。

 玲珑回答说:“是九叔席九坤的子。”

 “现在你们都明白了吧?席九坤的老婆虽不晓得自己的丈夫在从事什么勾当,却晓得三伯席七烈解毒的功夫一,遂央请他南下一趟,看一看她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姑姑。”马天行滔滔不绝的解释。

 “婆婆,原来你本姓傅。”

 “不,打从夫死子丧,进你娘府中去当她的娘开始,我就无名无姓,只剩娘这个称谓了。”

 “婆婆…”

 “都怪我,怪我没念过书不识字,如果识字,就算双眼全瞎,口不能言,也可以把当年的情景描述出来,幸亏阿娥还记得我尚未出嫁前教她的图画,幸亏阿娥还记得。”

 “老太婆,坦白说,我真不晓得你这有什么好庆幸的,照我看呢,你早该追随于恩瀚老婆那不知好歹的女人而去,说不定早死早超生,你已经投胎到富贵人家享福,不必再像现在这样赖活着。”

 “婆婆,”由于于风全身抖得厉害,水涵竟无法深究马天行那番话的意思,只能先抱住她。“婆婆,您怎么了?”

 “‮姐小‬,‮姐小‬…我…你娘…你娘她…”

 “我来帮你说好了,水涵,难怪我一见你就喜欢,原来你娘生前曾与我爹相好过。”

 “不!”于风大叫:“不!不是这样,根本不是,是那禽兽觊觎你娘的美丽,纠不休,最后甚至不惜滥用权力,‮害迫‬你爹,并趁他无法立即赶回京里这一点,闯进你家,名为抄家,实为…实为…可怜你娘为保全名节,情急之下,不得不拔下金簪刺颈自尽,可恶的是,是…”说到这里,她全身已如风中之烛,強烈打颤,额上更是冷汗连连。

 “不知好歹的女人,将她开腔剖肚,有何稀奇,再说她当时肚子已隐隐可见,我爹那样做,等于是给孩子一个痛快,不然他在死人肚子里慢慢窒息而亡,岂不更加可怜?老太婆,当时你躲在哪里?底下,还是帘幕后?我就觉得当时屋內尚有他人,唉,当时爹若听我的,再搜一次就好了。”

 那是一幅怎样的惨况?难怪于鹞后来要自残双眼,玲珑觉得自己光用听的,便全身寒竖立、血,更何况是水涵及于风。

 “你当时在场?”她代为问道。

 “是啊,我娘是个大醋坛子,所以打从我懂事开始,便要爹出门时带着我,以防他偷腥,満心以为我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一定会向她打小报告,其实哪有可能?我年纪虽小,终究是男人,况且当时,就是到于府去抄家那时,我算看看啊…啊,当时我已十四岁,在爹寻花问柳当中,兔不了会有些漂亮姐姐疼爱我,你说,我该帮爹或帮娘?”

 玲珑已感无话可说,因为眼前这个…什么?他甚至连禽兽都还不如!

 “‮姐小‬,可怜…可怜你娘当时已身怀六甲,怀的正是你一直吵着要的弟弟,是个…是个大伙儿全盼望已久的儿子呀!”

 抱住于风的水涵依然直立不动,无法出声,但玲珑却看到…。

 “水涵!”她大吃一惊,再顾不得其他,马上冲到她身边去。“你咬破嘴了。快放开,不要再咬了,水涵,你快放开呀!”

 “玲珑,这阵子不是听说你都待在五行门內,怎么连最起码的点都不会?”

 对呀,她赶紧出手上这会儿也不管对或不对了,总之先做了再说。等水涵身子一软,倒入自己怀中后,才有空档回望方才那段话的声音来源。

 “爹爹!”

 “哭哭啼啼,真是吵死人了,来人啊,全都给我关到困龙去,要哭就让你们去哭个够。”

 稍后从于风口中,他们方才得知事发之后,自残双目的她因惊吓兼悲愤过度,普得了半年的失心疯,什么人都不认识,什么事都记不得,脑海中翻涌的,尽是于夫人惨死的景况。

 半年以后,她的情况总算才稍有进步,但无法出手相援的自责,依然如影随形,遂决定南下找寻已音讯全无的于恩瀚。

 人海茫茫,甚至连他是生是死,于风都没有把握,但当时那却是支持她活下去的唯一力量。

 于是她告别好心照顾了她半年的街坊,辗转来到于恩瀚昔曰的驻防所在。

 “接下来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在说完整段经历后,于风吁了口长气,随即倒在水涵怀中,像是一下子又老了十年。

 “那…婆婆,”玲珑问她:“为什么您一开始并不肯和于总兵相认呢?”

 之前已和她做过一番交谈的上官铭代为答道:“一来因为于总兵已改头换面,不再是官,而是外人眼中的海盗;二来于婆婆一发现收留她和于飓兄弟的、‘海龙’,就是昔曰的主子时,往事前尘,齐聚心头,想起自己从小大的孩子惨死的情景,突然语,觉得就算说了,又能怎么样?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一旦知道了夫人非因外传所言,是为了阻止朝廷命官抄家而撞柱意外身亡,而是…那他会怎么做呢?北上找马天行的父亲报杀杀子之恨?结果可想而知,届时又核教忠心追随他的手下怎么办?最重要的是,又该教当时正好南下来找父亲玩,因而幸运逃过一劫的水涵怎么办?”

 “婆婆,”水涵怀抱于风,像哄小孩一样的再三安抚:“过去了,婆婆,事情已经都过去了,现在您有我,有我和您一起承担一切,您再也不用独力承担任何事。”

 “对,还有我呢,婆婆,”玲珑也在父亲的轻轻一推下,凑到她身前去,并握住她枯瘦如柴的双手。‘有我。”

 接下来两天,除了早、晚必会过来看他们一趟以外,马天行倒没有再做出任何过分的事,但他那上下打量水涵的眼光,以及他挂在边的冷笑,还是令人觉得骨惊然,十分不快。

 直到今曰夜幕降下,当玲珑他们已准备要休息时,马天行突然率众来将他们架到“龙头”下方的平合上。

 “现在没事,”此刻他正狞笑对相互扶持的上官铭父女说:“待会儿可就不一定了,来人,推进去!”

 水涵奔到三座铁笼子之前叫道:“马天行,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干脆挑明了说,不必这样‮磨折‬人。”

 “当然是想要迫使你就范,如此明显的意图,难道还需要我另外做解释?”

 “不!”玲珑第一个从栏牢间伸出手来拉住水涵的袖子说:“不,不能答应他,水涵,绝对不能。”

 水涵却绝决的说:“我答应你,马上放了他们三人。”

 马天行仰头大笑。“于水涵,一人换三人,你生意是这么做的啊,便宜占尽,那我还有什么赚头?行了,我就答应你留于风一条活命,顶多让她在海中泡一泡,不淹死她,这样可以吧?毕竟在还没有捉到她之前,我可是普为了不晓得她会跟你胡扯些什么,而担足了心事,说来也真是好玩,我这人的长相啊,十足十是我母亲的翻版,唯独声音像足了父亲,不然你这老奴才也不至于一听到我的声音,就吓成那个样子了,不过呢,也幸好我长得像母亲,否则将来在第之间,你还不晓得该叫我天行或…能安好。”

 “你…到底还想要说什么?”水涵的声音已忍不住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马天行那仿佛永无止尽的琊恶。

 “你还猜不出来吗?居能安乃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你撒谎!能安的父亲早就死了,”玲拢手捉栏杆大叫:“你撒谎!”

 马天行根本看都不着玲珑一眼,只盯住已不支倒地的水涵,继续‮忍残‬的开口;“怎么样啊,于水涵,能同时受我们兄弟育睐,前后相伴,也算是你的福气了,你娘欠我爹的,这一辈子就教你双偌奉还;来人,将他们三人吊起来,再慢慢沉人水中。好戏就要上场了。”

 步险与能安循声赶到时,看见的正好是海水已浸过他们三人部的骇人景象。

 “玲珑!”

 她抬头望去,因眼角扫到马天行得意的笑容,而灵光乍现:原来如此。

 “步险,危险!快退!”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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