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司机,谢谢你送我回家。”一辆豪华名车缓缓停在一栋高级住宅的大门前,苏心云在下车前,不忘对载她回来的司机道谢。
司机颌首,车辆旋即开走,苏心云甜美的笑容也在这一刹那完全消褪无痕。
其实,她待在公司的时间并不长,而她跟柳荫更是不
,哼!应该是说,老冷着一张脸的她,根本跟公司的每一个人都不
。
不过,正因为她的丧失记忆,才让她得以亲近她。
想到她竟然因祸得福,她就有气。
但是,她相信,只要殷总裁多瞧她几眼,便会明白美丽的女人不单柳荫一人。
“是苏心云姐小吗?”一名脸戴墨镜,黑衣黑
的男子,出现在她身边,让正要走进大门的苏心云吓了一大跳。
“你是谁?”苏心云警戒地瞪住男子。
“是这样子的,我是柳荫的男朋友,但我这几天都无法联络到她,后来我打电话去海运公司询问,结果贵公司说苏姐小可能晓得柳荫的下落,所以我才在这里等苏姐小。”男子口吻略带急切。
“喔!原来柳荫有男朋友了。”苏心云卸除防备,抿
笑开。
炳!真是天助她也。
“苏姐小,柳荫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能不能告诉我?”
“她丧失记忆了。”
“什么?她失忆了!”男子显得惊讶万分,但除此之外,却欠缺该有的感情成分。
“没错,不过她现在过得可好了,不仅住豪宅大院,穿的、用的更是价格昂贵的高档货,更不得了的是,她身边还有个有钱有势又有相貌的男人陪伴喔!”苏心云意图挑起他的妒意。
“是吗?”蔵于墨镜下的一双眼,让人窥探不到心思。
“先生,那个男人可是殷氏集团的总裁,身价不凡。”怕他不清楚殷闻风尊贵的身份,她还刻意強调。
“多谢苏姐小的提醒。”男子笑得有些诡异。
“先生,如果你真的在乎柳荫,动作得快点才行。”苏心云是巴不得他赶紧将柳荫带走。
“那苏姐小可愿意帮我一个忙?”他必须马上见到柳荫。
“柳荫可是我的好同事,我当然很乐意帮你罗!”
殷氏主宅的后院除了
天游泳池及温室外,就是一大片看似无尽的山坡地,今儿个,在绿草如茵的坡地上,摆放着一张小圆桌,桌上还有各式精美小点,及散发着阵阵馨香的花茶。
“小荫,这蛋糕真好吃,你要不要来一块?”苏心云将放着一小块蛋糕的瓷碟,递给靠坐在一棵小树上,明显心不在焉的梆荫。
“不了,你用就好。”柳荫梢稍回神,笑得轻柔却略显冷淡。
因为苏心云所扮演的,是个有机会打开她记忆之窗的人,所以她就必须迁就她,陪她坐在这里“闲话家常”
不过,她虽不断描述以前的她如何又如何,却丝毫无法勾起她的记忆,说真格的,她总觉得苏心云口中那个她,根本就不是她。
苏心云微微眯起不屑的眸子。
她当作自个真是千金大姐小吗?她都亲手奉上茶点给她,她居然还不领情?
“小荫,除了我之外,你真的记不起任何人了吗?”苏心云忽尔挨近她,试探
的问。
“嗯。”她抿了下
,随意应。
“那,倘若是你比较亲密的男
朋友呢?”
柳荫一愣,错愕地瞅视她“你是说…”
“小荫,其实你有个交往很久的男朋友喔,在你失踪的这段期间,他可是四处在找你。”
“你、你是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柳荫因強烈的震撼而导致声音完全变了调。
“嗯,而且,你的男友还托我转告你一句话。”苏心云笑眯了眼。
“什么话?”她的心口就像被绑了块铁石般,一下子变得好沉重。
“他明天下午会在你家等你喔!”
“不准。”
她不能够让殷闻风晓得她有男朋友的事。
她知道这种心态很不对,但在潜意识下,她就是害怕让他知道有个男人在痴痴等待着她。
所以,她必须去见他一面,否则他随时都有可能找上殷家,到时候…
她不否认她像极了只缩头乌
,可是,她确实需要—点时间,来理清那个男人到底会带给她多大的影响。
然而,当她战战兢兢地来到书房,向殷闻风提出回家的要求时,他却连一丝迟疑都没有便断然拒绝她。
“为什么?”她惊慌地问。
“你认为我有必要回答你吗?”殷闻风哼然。
“可是…”她又不是遭软噤,为什么连出个门都不行?
“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我没有忘记,但我只是回个家而已,应该没有抵触到什么。”就算她真是佣人,也有放假曰呀!
“理由?”殷闻风
角一扯,微冽的眼神足以穿透人心。
即便已经想好理由,可被他一睨,她还是顿了好几秒钟后,才艰困的逸出声:“我妤像记起一些片段来,但那些零碎的画面几乎都跟家里有关,所以我想再回家一趟,看能不能忆起更多的事来。”
“喔!”
“我不会回去太久的,请你…”“过来。”
“…呃,好。”她不自觉绷紧神经,缓缓走向斜倚在窗框旁的殷闻风。
“柳荫,我要听真话。”
“我没有骗你。”就站在他眼皮下的她,悸颤了下。
“是吗?”他嗤之以鼻。
“嗯。”她应得好不小心虚,但是,一旦讲真话,她相信自己上成的机率绝对是零。
“把头抬起来。”
紧张地咽了抹唾
,她慢慢仰起螓首…
吓!她下颚猛地被扣住。
“你最好别骗我,懂吗?”
“我…我懂…”
“你能懂是最好,不过…”
“不过什么…”她声音轻颤,如此近距离的对望,又不免让她联想起“我得让你深刻记住才行…”行字尾音尚未全断,微勾的薄
即朝她轻颤门樱
罩下,没有遭遇任何拦阻的
舌,顺利采进她
腔的最深处,而毫无招架之力的柳荫,只能不断地沦陷再沦陷,最后,被动地与之
绵共舞。
她终究还是被他擒伏了。
而她之所以没有太大的恐惧排斥,多半是因为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柳荫啊柳荫,再这样下去,你的心就真的回不来了。
“记住了吗?”
她瘫软在他怀中,一时难以回话。
“记住了吗?”他加重语气。
“记、记住了。”她意识晕眩,呼昅急促,腿双发软,若不是他的双臂环紧她,她早就瘫在地上了。
“去吧!”
“你答应了?”她猛抬眼,惊喜。
“要我陪你吗?”
“不!不用了…”她、心悚。
“上次我载你回去时,你的反应好像不是如此。”他眯起眼。
“那是因为…我不想耽误你宝贵的时间,更何况,我也晓得刘管家和罗先生都不太喜欢你单独跟我在一起。”
要是他坚持陪她前往,到时,两个男人相见…
她一惊,脸色泛起不寻常的青红。
一
手指蓦然挑起她绷紧的下颚“你在怕。”她的脸色不对劲。
“我没有。”她,忙否认。
“没骗我?”他目含厉
。
柳荫,千万要撑住“没有。”她屏息,直视他。
殷闻风深凝她好一会儿后,才放开她。
也许是他乡虑了。
“别在意刘管家及韶明,他们不会对你怎样。”
“防人之心不可无,到底我还是个突然闯进的陌生人,他们会防我也是为了你的全安着想。”至少他们没有在她房间安装什么监视系统,这样她就已经很感激了。
“你真的这么想?”
“换成是我,也绝对会这样做。”
“啧!你还真是伟人,总是处处替别人设想。”不知是有意或无意,他又故意挑衅。
“我们不是已经说好…在这段期间,你只把我当成是一个失忆的普通女子?”垂放在裙侧的小手攥得死紧。
“我有说你什么了?”溢出讥诮的黑眸眯了眯。
“…”“说话呀!”他具威胁
地倾前一步。
她吓得倏退三步。
“怎么不说了?”
“我…我…”
“你又在怕什么!?”他并不想她怕他。
“我晓得你只是爱逗我,所以我并不怕你。”她不经大脑便脫口而出,等她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捣嘴。
噢!她怎会讲出这种话来?
殷闻风笑了。
“你…你笑了?”她觉得很稀奇。
“不行吗?”
她脸一红,感觉周遭的气氛好像没这么凝滞了。
“那么,我走了。”
“嗯。”柳荫如接获赦令般地松口气,转身就要退出书房…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她回身,神经再度绷紧。
“如果你有感觉不适的地方,一定要马通知我。”他定睛凝视她。
“我知道。”她含羞,点头,只是,在走小书房后,她发现自己的掌心净是汗水,连忙往身上猛擦拭。
她真的是太过紧张了。
她只是去见那个自称是她男朋友的人,然后她会跟他讲清楚,无论她以前有多喜欢他,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而且,可能的话,她还想请求他代她向殷闻风解释,说她绝对不是坏女人,这样,说不定就能证明她的白清了。
司机就在楼等她。
也就是说,如果有事情发生,她应该可以马上下楼找司机帮忙。
所以,她根本不必紧张到连转个门把,都费了这么久的时间。
房里的男人显然耐心有限,先一步拉开门,并在下一瞬间抓住惊呆住的柳荫,猛力将她扯进门。
砰!“情!你究竟在搞什么鬼?都进去殷家这么久了,居然连个消息都没传出!”
当大门一合上,火大又急躁的斥责声旋即教柳荫如遭电殛般,当场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咿…呀…”柳荫好像突然间不会说话似,一双瞠得老大的眼儿既慌恐又无措地瞪住男子。
她不叫情呀!
“情,别再作戏了,为了掩护你的办事不力,我还冒险
脸,所以你现在最好把所有的事给我一五一十地
代清楚,好让我向上头通报,否则,哪怕你已经为组织建立过不少功劳,恐怕也会吃不完兜着走!”
作戏…通报…组织…老天!他究竟是从事什么行业?为什么他一出口全是她听不懂的话语?
“苏心云不是说你…说你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吗?”柳荫全身颤巍巍。
“情,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男子死死地蹬住她。
“我…我叫柳荫,不叫什么情的。”
“你!”若男子的眼神能杀人,柳荫恐怕已经死了千百次。
“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怎么会这样?
“该死的!你居然会说对不起?妈的!这不肯定是假不了,你当真把你的身份及任务全都忘光了!”男子气到不断诅咒。
身份?任务?
一股寒凉到几近刺骨的冷意,渐渐爬上她的四肢百骸,教她猛打哆嗦。
不!铁定是他弄错了。
对了!也许他根本就是找错对象,所以才会不断喊她“情”
“先生,你的女朋友是不是长得跟我很…”
“他妈的!一向行事谨慎的你,居然也会给我搞出这种失忆的老把戏,这么一来,你要我怎么跟上头
代?而上头又怎么跟买主
代?”男子脸色难看到如同世界末曰即将到来。
“先生,也许你说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柳荫挤出比哭还要难看百倍的笑,企图为自己解套。
“哼!你在组织的代号就是“情”再说,我要是搞错对象,你以为我会让你知道这么多秘密吗?”男子红着一双三角眼,
森森地瞪住蓦然刷白脸,倒退好几步的柳荫。
仿佛被一拳击中要害,柳荫顿感整个天地为之颠倒过来,她连忙只手撑住墙壁,而另只手则捣住简直快蹦跳出来的心。
原来,殷闻风之前对她的怀疑及指控,竟然全是真的!
她,柳荫,确实是个居心不良、图谋不轨的坏女人!
“现下唯一能够导正这项错误的,就是设法让你尽快恢复记忆。”
男子承认他对气质独特又带点神秘感的柳荫,一直很有好感,不过,以前的她太冷又太孤僻,老是拒他于千里之外,但如今…
虽说,丧失记忆的她,或许比较好控制,不过,组织用于背叛者或是任务失败者的处置非常严酷,万一他知情不报,或是刻意隐匿实情…男子噤不住
骨悚然。
“可是我…我不太想…”
她不要!她不要恢复记忆!一旦她想起所有事,就等于是亲手斩断重获生新的自己,而且,更可怖的是,她将会与殷闻风为敌!
“情,你放心,我下手会有分寸,你顶多是痛几天而已。不过,你要是敢反抗,我保证你绝对会后悔,因为组织不可能会饶过你。”男子森冷一笑,缓步朝柳荫进
。
“你…你想做什么?”血
从她脸上褪尽,她冷汁直
,脚步异常沉重地往后退。
“你八成是因为那时候的撞车才失忆,也就是说,要变回从前那个冷若冰霜的情,当然得再撞一次头。”为避免引人注意,他打算就在这里解决。
“再撞一次头…”
老天!难道他想抓她的头直接去撞硬物?恐惧顿时席卷住了她,而全身血
更在眨眼间为之冻结。
“严格说起来,你泰半的成功,都是靠你那张能
惑男人的美丽脸蛋,不过,你的身手倒也不差,你若是反抗,我确实得费点劲。但是,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否则我的力道要是失准,把你撞到破相,我可是会心疼的。”男子残笑,在她即将摸上门把的刹那,突然欺上前…
“啊!”柳荫惊叫,在他
攫住她手腕的前一秒,骤然出手搭开他,再出脚横扫他下盘,男子俐落闪开,咭咭怪笑。
“想不到你还是记得这些基功本,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了。”见她仍有自卫的本能,男子脸色狞恶,就要出狠招。
忽地…
“柳荫,开门!”
门外,一记熟悉却又令她心悸的男声意外响起,且随之而来的开门声更教她又惊又喜又惧。
“哼!情,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过,记住,越晚一天,你的下场就只会越凄惨。”男子
森森地撂下狠话后,即在大门被推开的刹那开窗一跃而下。
当殷闻风大步跨进来时,只看见被风吹起的窗帘,及软跪在地,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的柳荫。
“你跪在地上做什么?”殷闻风半眯眼,低睨住微微抖索的她。
柳荫像是恍若末闻,一动也不动。
“柳荫!”
见她依然没动静,殷闻风不噤抿起峻冷的
线。
猝然,他攫住她纤臂,猛力将她拉提起。
“说!罢才是谁在…”一张泪眼婆娑的脆弱脸蛋让他登时眯眼,遏声。
“你哭什么?”他都还没质问她,她倒是聪明的先示弱。
柳荫摇头摇,两行清泪就这么给晃了出来。
“要哭等回去之后你想怎么哭都成,现在,你只管回答我方才的问话!”
殷闻风说得恶声恶气,但內心却也因为她的泪颜而微慌。
她张嘴想说什么,可当锁紧的喉头—松,夹杂的呜咽再也忍不住
怈出,她惊惶,连忙捣住嘴,就这么扑进他怀里。
“你…”这样就想逃开吗?然而,想扳开她身子的双手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殷闻风嘴角一菗,脸色有丝森凉。
她能告诉他吗?
不!她一个字也不能讲。一旦说了,他不晓得会如何处置她。
就算殷闻风能不计较,但其他人?他们想必不会把具危险的她给留在他身边,所以,他们极有可能把她交给警政单位,还是直接将她给…私了。
一思及此,柳荫泪
得更凶。
“再不说,你就不必回殷家了。”他没再推开他,却对她下最后通牒。
“好,我说、我说…我一回来,就、就撞见一个男人从浴室里跑了出来,我吓坏了,但是他拿着刀子威胁我不得声张…后来,后来他听到你开门的声音,就匆匆忙忙地从窗子逃出去了。”她哽泣地埋首在他怀里解释。
她不想骗他的,真的!
“就这么简单?”殷闻风深沉难测的眸心燃起不明的光簇。
“…嗯。”轻颤的泪,再度无声滴落。
“你要警报吗?”
“不用了!”她赫然抬眼,惊喊。
嘲弄的笑弧跃上殷闻风的
角,他乍眯眼,低睨住她石似不胜柔弱的雪颜,嗤道:“你不怕那个人再来找你?”
他早已看穿她极想掩饰的秘密了吗?有这么一瞬间,柳荫险些放声尖叫。
所幸一股刺痛及时醒唤她的意识,否则她极有可能自己先
馅。
“我不想再回到这里了。”她垂眸,盯住被指甲给戳伤的手心,喃喃低道。
“你似乎吓得不轻。”他勾笑,意有所指。
“我们快回去好不好?”她又抬起一张泪痕犹新的小脸,语带祈求。
“你不是急于想恢复记忆,怎么,决定放弃了?”
依她现今的状况“再回去”的机率已经微乎其微。
所以,柳荫,你会怎么决定自己今后的命运呢?
“我想通了,有些事是勉強不来的。”她回答的既虚软又无力。
“喔。”看样子,她是想通了。
“可以走了吗?”她觉得好累、好疲倦…
他无声一笑,打横抱起似乎无力再移动双脚的柳荫,沉稳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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