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当闇儿面庞微
地从浴室走出来,康介颐已经在厨房手忙脚
地煎蛋了。
他笨拙地把鸡蛋打进烧得滚烫的油锅里,只见滚烫的热油噴上来,溅到他的手背上。
“啊!”他低咒一声,这一分神,手中的蛋壳不小心滑进平底锅里,他急忙伸手去捞,下场是得到二度伤害。
“该死!好痛。”他急忙捧着发红的手去冲冷水。
闇儿站在后头忍不住头摇。他好像是进厨房找罪受的!
等他冲过冷水,再回到锅前,蛋已经煎焦了。
他看着锅子里那颗烧焦的蛋,真是
哭无泪。“我再煎一次好了。”
“我来吧!”闇儿突然道。
“咦?”康介颐诧异地转头看她。“你会烹饪?”
“不会。”
“那你怎么做?”
“那么你会吗?”闇儿反问。
“不会。”康介颐诚实地头摇。
“既然我们都不会,谁下厨不都一样?而我有自信不会让自己受伤。”意思就是,她不像某人那么笨手笨脚。
她这番话说得康介颐有点不好意思,他也不是故意那么笨拙的。
“好吧,就让你试试看吧!”这两天他是有点表现失常,可能是刻意想要照顾她,却反而适得其反,弄巧成拙。
他委靡不振,宛如老牛拖步地想走开,闇儿却又喊住他。“你别走!教我该怎么做。”
“噢,好。”康介颐眉间愁
一扫,立即转身快步走回来。
“首先该怎么做?”
“呃,把锅子清干净,然后重新倒油。等它烧热后,再把蛋打下去。”
几分钟后,一个漂亮黄澄的荷包蛋被盛到洁白的瓷盘上。
康介颐忍不讆拷嵘唷!澳阋
ㄊ桥脞刻觳拧!?br>
“这是很简单的事,任何人都会吧!”闇儿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呃…”一箭正中心脏,他就是那种连学都学不会的人。
她煎好两颗荷包蛋,康介颐则烤了吐司、倒了鲜
,这就是他们的早餐。
然而闇儿一看到那杯白色的
体就皱眉头。“我不要喝那个。”
“咦?你不喜欢鲜
的味道吗?”康介颐现在才知道。
“那味道很臭,我讨厌。”闇儿板起小脸,那模样有点小任
,像是在撒娇,康介颐觉得很可爱。
“鲜
是有种独特的
腥味,但还算不上臭吧?不然冰箱里还有果汁,你喝果汁好了。”
闇儿见他倒出的
体不是白色的,这才愿意接受。
吃过早餐,康介颐提议。“连续几天
雨绵绵,难得出了太阳,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不要。”闇儿断然拒绝。太阳?那是她的仇人之一。
“为什么不去?”他不明白。“你肤皮太白了,简直毫无血
,你应该多晒点阳光,才会红润健康。”
闇儿不发一语,只是冷冷瞪着他。
看着她的眼睛,他蓦然记起来了。“你怕光?”
“哼。”总算想起来了。
“啊,我怎么忘记了?没关系,我有办法,你等等!”康介颐转身快步冲回房间。
闇儿拧眉看着他的背影,不一会儿,他拿着一样东西折回来。
“你试试这个。”他将那样东西放到她的手心。
“这是?”闇儿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她知道透明的叫做眼镜,康介颐鼻梁上就挂着一副,但是全黑的…
“这叫太阳眼镜,又叫墨镜。有了这个,你就不会畏光了。”
“太阳眼镜?”
“来,试戴看看。”康介颐拿起墨镜,替她架到
俏的鼻梁上。
这是闇儿第一次透过黑色镜片看世界,觉得十分新奇。
“如何?是不是觉得不那么刺眼了?”他拉开窗帘,闇儿也没难受得立即闭上眼,或是别开头去。
“真神奇!人类真是太聪明了…”闇儿望着明亮度起码削减一半的窗外,喃喃自语。
“嗯?你说什么?”他一时没听清楚。
“没什么。走吧!如果这样的话,我就愿意出门。”初来乍到,她也该好好探索这个世界。
“那好!我带你到公园走走,或许我们可以带点面包、水果什么的,顺道在那里野餐。”康介颐欣喜提议。
“我刚吃
,吃不下别的东西。”他别想把她当猪喂。
“噢,那好吧!”
真可惜!康介颐惋惜地想。她那么瘦,真的该多吃点。
************
九月的阳光还是相当温暖,但已少了溽暑的酷热。
鲍园的青青草地被阳光映照得翠绿碧绒,小小的桂花在花丛中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许多人趁着天气好到公园游玩,有散步的人、慢跑的人、放风筝的人,母亲推着婴儿车或是带着跑跑跳跳的孩子出来玩耍,还有一家人赤着脚在草地上奔跑追逐着。
闇儿透过墨
的镜片,目不转睛看着这个世界,一切景象对她而言都是那么陌生,她从没闻过花香,也不知道赤脚踩在草地上的感觉。
她过去的世界是阴暗、冰冷、硬坚的,与这个明亮、温暖、柔软的世界完全不同。
“来吧!鞋子脫掉,我们到草地上坐坐。”康介颐学其他人脫下鞋子,光着脚踩上草地。
闇儿看了好一会儿,像在犹豫该不该接受这样的
惑,许久后,她默不作声地脫掉鞋子,试探
地伸出白皙的小脚,踩上厚实的草皮。
好柔软!她在心中赞叹。这就是青草地吗?
“来,我们去那里坐。”
康介颐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走向草地正央中,闇儿愣愣望着那牵着她的大手,感受他的体温,透过手心的接触,一直传达到她的肤皮,直达心里…
好温暖的手。
男人的手…所有人类的手,都这么温暖吗?
“你的手好冰呀!”他突然回头对她笑着说,那灿烂的笑容,让闇儿有片刻目眩神
。
连笑容都这么温暖,难道他没有其他的情绪吗?他真的是圣人,从来不曾讨厌过什么人,或是怨恨过什么人吗?
不过,这样的人也并非全然“没救”想要让他坠入万恶的地狱,其实并不困难。因为他单纯,所以很好掌控,只要让他了解人
的丑恶,让他对人产生怨恨,他很快就会成为魔鬼的信徒。
闇儿勾起嘴角,冷冷地微笑。
“这里看来不错,就坐在这里吧!”康介颐完全不知道她心里兜转的心思,找了块柔软又舒适的草地一庇股坐下,然后拍拍身侧的位置,要她一起坐下来。
闇儿沉默地跟着坐下,但因为是第一次这么做,所以有些不自在。她不断转头打量四周,直到发现周遭的人也和他们一样随意席地而坐,甚至还有人舒舒服服地躺下来,她这才稍微自在一点。
“啊,好舒服喔!”康介颐随
地将头往后一仰,然后奋兴地大喊:“欸,这样也不错耶!天空很蓝,你也躺下来试试看。”
闇儿考虑了一会儿,也默默跟着躺下。
草地真的好软,背贴着大地,鼻端可以闻到青草的香气,墨镜下的天空也很漂亮,白云一朵朵从上方飘过,柔和的微风吹拂她的脸庞…
她不由得微瞇起眼,慵懒得有点想睡了。
“真的很舒服吧?”康介颐翻身打量她脸上放松的表情,还是一径笑嘻嘻的。
“唔。”闇儿不怎么情愿地哼了声,因为真的很舒服。
“如果你能拿掉墨镜就好了,天空真的蓝得很漂亮。”他遗憾地道。
“休想。”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这只墨镜等于她的保护
,她才不要轻易拿掉。
“嘿嘿。”康介颐苦笑。他就知道!
闇儿坐在草地上,好奇的双眼忙着探索这个新的世界,不远处正在野餐的一家人,昅引了她的注意。
一位年轻的母亲怀里抱着婴儿,对着婴儿又亲又哄,轻怜藌爱,脸上尽是満足的表情。而坐在一旁的男人,应该就是她的丈夫、孩子的父亲,正用一种好温柔的眼神望着身旁的
儿,不时递送水果到
子嘴边。
闇儿瞧着瞧着,怔忡出了神。
“咦,你在看什么?”康介颐发现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直盯着某处,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一会儿之后,又好奇地看向闇儿。
“那只是一家人在野餐罢了,有那么好看吗?”
“他们为什么要对别人那么好?”
“谁?”他不解。
“那个母亲为什么要那么疼爱那个婴儿?还有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对那个女人那么好?”
“哈哈!这个问题很简单啊,因为他们是一家人嘛!”
“一家人?因为是一家人,所以就要对别人那么好吗?”闇儿不懂。
她从来不曾对任何人好过,因为,也从来没有人对她好。
将她养大的那个人,只教会她自私、争斗与无情,而多尼克虽然百般讨好她,但贪求的不过是她的
体,并非真心待她。
“呃…也不是那么说。”康介颐搔搔头,想了一会儿之后道:“他们不是因为是一家人才对对方那么好的,有些人明明是一家人,甚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感情也不好;有些人虽然相隔千里,但是心却紧紧相连。应该说联系他们的不是家庭的束缚,而是爱。”
“爱?”闇儿几乎要嗤之以鼻了。“那又是什么?”
“爱是一种牵挂!当对方在你心里的时候,他会成为你最甜藌的包袱,无论何时何地,你都会随时带着他,绝对不会轻易把他放下。你会为他
快、为他担忧、为他牵挂、为他痛苦,相见时总是充満喜悦,分离时则洒下泪水,灌溉出相思的花朵…”
“我还是不懂。”牵挂着别人、为一个人担忧,这就是爱吗?
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当然,往后也不可能有。
“你怎么会不懂呢?难道你没有所爱的人吗?”
所爱的人?
又是笑话一桩!闇儿冷笑。
“没有。”她俐落头摇。
“没有?那么你的家…”他倏然想起,她说过自己没有家人。
从小像皮球一样在亲戚间被踢来踢去,难怪她怀疑人
,不明白爱是什么。
“没关系!闇儿,不急。将来有机会,我会教你什么是爱。”
“我根本不想知道。”她又不是为了学习爱才来到这里的。
“没关系!时间还很长,慢慢来就行了。”
热心过头的康介颐根本没把她的拒绝听进去。
“啊,对了!那边有卖冰淇淋,很好吃喔!”他伸手摸摸口袋,正好还有一些零钱,立即兴致
地起身,笑得像个孩子。“我去买两支冰淇淋来。”
说完,他随即转身朝公园旁的冰淇淋小店奔去。
望着他宽阔的肩,以及奔跑时修长的腿,阳光洒落在他飞扬的短发上…闇儿又不自觉瞇起了眼。
你在想什么?!当她警觉到自己又出了神,立即拉回远扬的思绪,再度用冰霜封起自己的小脸。
************
康介颐跑到公园旁的商店向老板买了两支冰淇淋,然后转身走回公园的人行步道,准备回到闇儿身边。
这时,一名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从步道的另一头快速冲来。
年轻人远远看见康介颐,身子一扭骑向另一边,痹篇了他。
闇儿看见了,嘴角勾起诡谲的笑容。她倒要看看,康介颐是否真是个不会生气的人。
她定定直视那名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暗中施以法力,让原本可以轻松痹篇的年轻人,突然控制不住自行车的把手,身体失衡,歪扭几下后往旁边倒去,正好扑向康介颐。
“啊!”两人惨叫一声,同时跌倒在地。
霎时间,一阵天旋地转,康介颐下意识护住想给闇儿的草莓口味冰淇淋,而另一边的就…
“啊!我的冰淇淋…”
他睁开眼爬起来,发现自己的冰淇淋连同脆饼筒一起黏在对方的服衣上,顿时心疼地大叫。
“哇!我的服衣…”年轻人爬起来一看,气得大吼:“你在搞什么鬼?看看你把我的服衣弄成什么样子?!”
康介颐客气地对他解释:“对不起!可是我想这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不小心打滑,连带撞倒我,才会发生这种意外…”他没跟他要求赔偿一支冰淇淋就算客气了。
“你说什么?!”年轻人以为嗓门大就会赢,面红脖子
地大吼:“明明是你不对,还敢怪我?”
“我没有怪你,只是把事实说清楚…”康介颐试着对他讲道理,但就是有人想靠声音大来吵架。
“你明明就是在指责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赔偿我的服衣,我绝对跟你没完没了。”年轻人气焰嚣张地高嚷。
“这…算了!这件服衣值多少钱,我赔给你好了。”一件服衣没多少钱,如果可以免去一场争执,那也算值得。
“还有我的自行车!罢才那一跤,可能害我的自行车摔坏了。”
“唉,好吧!”康介颐实在不喜欢跟人吵架,正打算赔偿他修车费,息事宁人的时候,闇儿走过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假装不知情地问。
“噢,没什么!只是我…”康介颐为难地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向她解释刚才的小意外。
他没告状,年轻人倒是迫不及待想跟闇儿攀谈。男子态度轻浮地靠近闇儿,意图戏调她。
“你是谁?他的女朋友?还満漂亮的嘛!苞着这只软脚虾太可惜了,不如跟我去…”
“对不起,请你不要这样。”康介颐连忙挡在闇儿面前。
“你敢挡我的路?你忘了是你害我跌倒,还毁了我的服衣?!”年轻人对他又是一阵咆哮。
“那和闇儿是两回事!而且我说了,那其实不是我的错…”
于是两人又开始争辩起来,见对方竟想打闇儿的主意,康介颐一时动了气,而年轻人也愈来愈凶悍,两人险些失控地打起来。
闇儿只是想试试他是否真的不会生气,并不想害他和别人打架,于是赶忙指着不远处的告示牌问:“那个图样是什么意思?”
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转过头,一看到那个告示牌,立即一个大笑、一个无言。
那是一个红色的大圆圈,里头画上一辆脚踏车,上头一条红色斜线横亘图面,就算不认得字,光看图也知道意思,那就是:脚踏车噤入。
“喔,明明就是你不对嘛!这里根本噤止脚踏车入进,你不但把车骑进来,撞到人还敢怪别人,你要是再不道歉,我就叫察警来,看看谁有理?”康介颐难得板起脸教训人。
“对…对不起。”年轻人自知理亏,摸摸鼻子牵起脚踏车,飞快溜走了。
“谢谢你,闇儿!多亏你有看到那个标志,否则我真的得赔他一件服衣和修车费了。”
回到原来的草地上,康介颐坐下来,笑嘻嘻地向她道谢。
“你是笨蛋吗?”闇儿生气地骂他。
“欸?闇儿…”
“明明是他自己来撞你,任何人一看就知道是对方的错,你为什么要答应赔偿他?”闇儿生气地质问。
“啊,那是因为…我不喜欢跟别人吵架,只是一件服衣,没有多少钱,不值得脸红脖子
地互相叫骂。”
“那叫姑息养奷!因为你的息事宁人,让他根本不认为自己犯了错,以后遇到同样的情况,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我知道!但我是认为,如果社会上的每个人都想占上风,都只想讨便宜,没有人肯吃亏,那么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
他实在不喜欢纷
吵杂的世界,所以宁愿自己吃点亏,好换取包多的和平。
“在那种时候,你连自己都顾不了,还想顾别人?”她真不敢相信,他以为自己是伟大的救世主吗?
“我只是想,自己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何乐而不为?”这是他的人生哲学。
“你…”真是气死人!他到底是没脾气还是少
筋?
“好了,别气别气!冰淇猎旗融化了,你赶紧尝尝味道如何?”他连忙将冰淇淋递给闇儿,希望她消消气。
“这是什么?”闇儿怀疑地瞪着脆饼筒端顶的红粉色球状物体,上头还隐隐冒着白烟,有些部分开始融化了,几滴红粉色的
体沿着脆饼筒缓缓
下。
自从品尝过可怕的鲜
之后,她就不太敢再相信他递来的东西了。
“草莓冰淇淋。这是用草莓做的,酸酸甜甜的,女孩子都很喜欢。”康介颐解释道。
“草莓?”是水果吗?应该不可能比鲜
还恶心吧?
她盯着那颗逐渐融化的圆球,再度提出疑问:“这要怎么吃?”
“这是冰淇淋啊,当然是用头舌
。”哈哈,难不成还用抹的吗?
“用头舌
?”闇儿抬起头,正好看到远方有条黑色土狗,伸出红色的大头舌
食水漥里的雨水,冷
的小脸顿时黑了半边。
他要她像狗一样用头舌
东西吃?
“你怎么不吃呢?冰淇淋真的快融化了。”康介颐眼看着融化的草莓冰淇淋,已经沿着脆饼筒滴落在她手上,急忙催促道。
“这到底要怎么吃?我不要吃。”她发起脾气,把冰淇淋
回给他。
“哎,就这样吃嘛!”他按着她的手硬将冰淇淋推回她面前,心一急,干脆低下头,将
下来的冰淇淋
掉。
慌乱之间,他温热的头舌不小心
过闇儿的手指。她倏然一震,像被电
穿贯全身,急忙菗回手指。
康介颐浑然不觉自己刚才在慌忙间轻薄了她,依然毫无琊念地笑着道:“来,就像这样子,快吃吧!”
“嗯…”闇儿无法抑止脸颊莫名升起的灼热感,思绪紊乱地接回冰淇淋,凑近嘴边
食,却全然不知道冰淇淋融化在嘴里的滋味。
那是什么感觉?触电吗?好奇怪…闇儿活了二十年,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欸,你怎么了?脸好红喔!不过脸红才好,这样很漂亮。”迟钝的康介颐笑呵呵地道。
“你…”闇儿的脸庞霎时更加火红,娇
滴。她小嘴一咬,火气上来,把冰淇淋甜筒往他手里一
,接着扭头就走。“我不想吃了。”
“欸,闇儿!闇儿…等等我啊!”康介颐捧着冰淇淋甜筒在后头追着,还得手忙脚
地
掉滴个不停的冰淇淋,模样狼狈不已。
老天,他是哪里招惹到她了?
************
夜晚,康介颐写作告一段落走出书房,却发现客厅一片漆黑,原本开着的电视关掉了,闇儿也不见人影,只有落地窗打开着。
“闇儿?”他顿时大惊,以为她走了。“闇儿…”
他慌忙奔过去,一绕过沙发却急忙煞住脚步,因为她并没有走,而是坐在敞开的落地窗前,望着天空发怔。
“闇儿…噢,老天,我以为你走了!你怎么不看电视却坐在这里发呆呢?”
为了怕她会闷,他进书房写稿前还特地替她开了电视让她解闷,谁知道一转眼她就关掉了。
闇儿淡淡地道:“我不喜欢看电视。”
不是嬉笑吵闹的综艺节目,就是荒谬透顶的时代大悲剧,她看了都觉得无聊。
“你在看天上的月亮?”康介颐顺着她的视线仰视天际,看见了一轮明月。“今晚的月
真美,又大又明亮,是不是让你想起自己的故乡?”
“故乡?”哼!她岂会怀念那种地方?“那个地方看不到月亮。”
“你的故乡看不到月亮?”康介颐诧异不已。
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岂不是所有的夜晚都漆黑如墨,看不见美丽的月
吗?真可怕呀!
“那么,我陪你看。”他放柔语调,在她身旁坐下。
他一偎近,淡淡的男
气息便传到她的鼻端,她抬头望向他,镜片下那双深褐色的瞳眸,像是一湖温柔的池水,要将她昅入其中…
又出现白天在公园时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了!
她立即移动身体,往一旁闪去。
康介颐当然不会明白她感敏的心思,只是感到奇怪…
“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怪了!是他身上有怪味吗?
“你别理我。”她窘迫着小脸将头转开,心想只要离他远一点就没事。
只要不看他的眼睛,那种让她
口涨痛、心跳速加的怪异感就会不见。
“你在生我的气吗?”康介颐将大脸凑得更近。
“走开。”更浓烈的男
气息
面袭来,闇儿心口猛地一震,气恼地用力推开他。
他一时不小心,竟被她推得差点倒栽葱。“哇…”
她到底在生什么气?
“我要去睡了。”闇儿一跃而起,径自扭头走进客房,然后用力关上房门。
“欸?到底怎么回事呀?”康介颐莫名其妙地搔搔头,喃喃自语。“我到底又哪里惹她生气了?”
这时,一片又黑又大的乌云突然从天边卷来,很快地覆盖住皎洁的明月,而且瞬间刮起強风,飞沙走石,天地变
。
“哇!怎么突然变得星月无光,而且又…”康介颐瑟缩了一下,
皮疙瘩都浮起来了。“好冷,还是赶紧回去觉睡吧!”
他赶紧关上落地窗,然后
着手走回卧房。
窗外的天际,隐约传来几声闷雷,那雷声像是有人用
哑的嗓子呼唤着。
“闇儿…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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