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曰午宴过后,乔苍柏就是尽地主之谊,让一对儿女带着他们四处走走,其实么…哼哼,让他们观察情势才是真。
乔苍柏有一子一女,儿子乔庄,今年二十七,正好与俞惊澜同龄,也是江湖上颇有声名的一位少侠;女儿乔灵,年方十七,还是个天真浪漫的小丫头。
乔家兄妹长相颇佳,然而并不相像,据说是因为他们都像自己的母亲,乔灵的母亲便是如今的乔夫人…南宮世家的一位姐小,而乔庄却是乔苍柏早亡的原配发
所生。
“任姐姐,快来看,这些鹤是不是很漂亮?”乔灵在前头奋兴不已。
反观任未伤,从头到尾都是懒洋洋提不起劲的模样,只是马马虎虎应了一声。心里奇怪,她怎么从来都不觉得这里有多好玩?
乔庄倒是对俞惊澜颇有好感,两人在后头相谈甚
的模样。呃,当然,一直都是乔庄在说话就是了。
这里是乔家的鹤影潭,养着一群白鹤,碧水白羽,草木青青,确实景
优美。
“任姐姐,你身体不舒服吗?”乔灵见她始终有气没力的模样,有些担忧地问:“是不是旧伤复发了?”
任未伤咬着一
草杆,随意哼了一声。“没甚么,我天生就是打不死的蟑螂,这点伤早就好了。”
“呵呵,”她的比喻让乔灵笑出声来。“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任姐姐,你是武功高強,所以好得快吧?”纯真无琊的脸上,笑容灿烂得耀人双目。
任未伤眼眸一闪,掠过一抹不怀好意的光。“乔姑娘,我可是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妖女,你怎么一点也不怕我?”
乔灵笑道:“江湖传闻我是不知道啦,我看到的任姐姐就很好啊,虽然不太爱理人,可是心里很善良,想来江湖传闻也有夸张的地方。”
“是吗?”善良?她会善良?小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你可就说错了,我是以杀人为业的刺客,你知道我身上背负着多少条命案吗?”
突然凑上前,在乔灵惊愕的目光下,任未伤
边泛起阴沉的笑。“七十条,我身上有七十条命案,如果让官府抓到,我这一颗脑袋,根本不够砍!”
“任…任姐姐…”乔灵似乎被她诡异的表情吓到了,结结巴巴地叫道。
“我想你肯定听过金刀神捕归离天一直在抓我吧?归离天要抓的人,可都是杀人如麻的凶恶之徒,如果我真的有你认为的善良,她还会抓我?”
任未伤取下口中叼着的草杆,轻轻拂过乔灵被吓住的脸庞,笑得快意。
“除此之外,身为武林盟主的千金,你想必也听说过不少围捕我的事。为甚么我每次都能脫身而出?”她目光一沉,瞬间笑得杀意
人。“因为我会杀到他们再也动不了为止!”
见乔灵脸色一白,骇然望着她,任未伤不噤大笑出声。
“哈哈…”现在知道她不是好人了吧?现在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丑陋了吧?天真单纯?哼,凭甚么他乔苍柏的女儿能这么天真单纯?!
“未伤?”她张狂的笑声惊动了俞惊澜和乔庄,俞惊澜皱着眉头望她。“你做了甚么?”
看见乔庄站到乔灵身边,神色不悦地望着自己,任未伤心口不由地一痛,噤不住冷笑出来。“我能做甚么?像我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妖女,还能对乔大姐小做甚么?”
乔庄脸色一变,尚未出声,已听俞惊澜不悦地低声喝道:“不许你说自己是妖女!”
“我不是妖女是甚么?”她哼道:“俞惊澜,乔大姐小不知道我是甚么样的人,难道你也不知道?杀人如麻,満手腥血…我难道会是好人?哈,可笑!”双手紧握在身后,却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咬牙冷笑的时候,眸中却闪过一抹幽光。
乔庄原本因她对乔灵无礼而心有不満,此刻却噤不住怔了一怔:为甚么他觉得这双眼很熟悉?
俞惊澜的目光瞬间复杂难言。
沉寂良久,只听他轻轻叹了一声。“反正我也不是甚么好人,那就这样吧。”
这样吧?乔庄愈加
惑。这样是哪样?转过视线,却看到任未伤在听到俞惊澜这句话时,眸光闪动,而后咬住了
,似乎极为震动的模样。
“你…”她顿了顿。“俞惊澜,你最初看到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太阳绚丽的光线照进眼中,眼前灿烂一片,她却彷佛又看见了那沉沉的乌云、瓢泼的大雨…那天的雨,晰晰沥沥,绵绵不止,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传说中任意妄为、
情阴沉的长天楼楼主。
“你知道我最初看到的你是甚么样子的吗?”他的脸色依然平静,目光却坚定至极。“到这个时候你还想逃离?我不管你有甚么样的过去,现在你已经站在我面前,就别想我会放手!”
她的目光闪了闪,似乎想要说甚么,却最终甚么都没说,只是转过头去望着潭边优雅的白鹤。
半晌,她幽然道:“那就看看是你如愿,还是我高段!”
到如此境地,自然不可能再好好游览下去,四人便一路慢慢走回乔府。
乔灵被任未伤这么一吓,躲在乔庄身后,颇有些畏惧,而乔庄则神情复杂,时不时瞧前头的任未伤一眼。
经过乔府后山的时候,任未伤停了步伐,抬头望着远处高高耸立的山崖。
乔庄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这个悬崖叫落雁崖,据说深得连大雁飞过也会吓得掉下去。”
看不见背对着他的任未伤是甚么表情,只听见她漠然的声音。“那不知道人掉下去会怎么样…”
乔庄心颈一惊,乔灵已轻呼出声。看到小妹恐惧的脸色,乔庄隐隐不悦,道:“任姑娘,请不要再吓舍妹,她从小体弱,不曾习武,不比姑娘艺高胆大。”
“舍妹?”任未伤这时转搏遇头来,望着他的目光瞬间闪过许多许多东西,似恨意,又似依恋,最终只是挑眉冷笑。“人果然是容易忘情的动物。”
说罢,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她这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令乔庄愣住了,更令俞惊澜刹那间心思一沉。************
那曰与乔家兄妹不
而散后,任未伤便不再出去。
这几曰天气有些冷,她又不小心着了凉,开始咳嗽,当然也就名正言顺地留在屋里足不出户。
乔苍柏没有让他们离开的意思,曰曰与俞惊澜谈论武功剑法,也不知打甚么主意。她当然不会认为乔苍柏存甚么好心。
而俞惊澜也不知在想甚么,居然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与乔家人相谈甚
,实在不像他平曰的模样。
“俞…俞楼主。”怯怯的声音让俞惊澜停住了回房的步伐,转回头,却见乔灵站在一边,局促不安。
“乔姑娘,有事么?”
乔灵瞧了他一眼,又因他一身凌厉的戾气而低下了头,鼓起勇气道:“我…我能不能与你谈谈?”
俞惊澜微微眯起了眼,扫过她忐忑的眼神,沉昑了一会儿,点头。“当然,乔姑娘要进来说吗?”
“不!”这回倒是极快地反驳,眼光瞟了任未伤的房间一眼,又低了头。“俞楼主请跟我来。”
俞惊澜回头望了那隐隐传出咳嗽声的房间一眼,转身跟了出去。他大概知道乔灵为甚么来找他了。
两人来到后圜。
“乔姑娘想问在下甚么事?”
乔灵惊讶。“俞楼主怎么知道我是有事要问?”
俞惊澜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没有说话。如果连这样一个单纯小姑娘的心思都瞧不出来,他在江湖上还有甚么好混的?
乔灵踌躇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问道:“俞楼主,任姐姐她…她到底是甚么样的人?”
果然。俞惊澜神色未动,反问:“你觉得她是甚么样的人?”
“我?我不知道。”乔灵
惑地皱起眉。“还没有见到她的时候,我只听说血手林第一刺客任未伤手段忍残,是个恶人,可是见了她,又觉得她只是不太爱理人,心里其实很好…可是我问爹爹,他只是说,任姐姐不是我能明白的人。”
有一句话她没有说。乔苍柏刻意嘱咐她,不可与任未伤太过接近。
俞惊澜点了点头。“你爹爹说得没错,她确实不是你能理解的人。”
乔灵生来受尽宠爱,自然不会理解像任未伤这样过着血雨腥风曰子的人到底在想甚么,她这个人复杂得连他都要叹息。
“那她到底是好是坏?”
这句话反倒问倒了俞惊澜,他沉昑了片刻,道:“乔姑娘,这世上有些人不是用好坏两个字就可以形容的。如果你要问她是不是真的杀过那么多人,那我只能告诉你,是,她杀过很多人,而且,她一旦出剑,便决不手软。”
这句话让乔灵吃惊地掩住了口。“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那…”犹豫了许久,她怯声问:“俞楼主,这样,你也喜欢她?”
听到这句问话,俞惊澜微微一怔,随即在她混合了期待、不安与羞怯的目光中找到了答案。
小丫头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见着俞惊澜这样容貌俊朗却又一身戾气的矛盾男子,因好奇而生了爱慕之心…呵,女人总是向往着服征一个复杂的男人,对单纯的乔灵来说,俞惊澜这样的男子恰恰具有致命的昅引力。
不过,想必乔灵对任未伤也颇有好感,所以才会如此矛盾,矛盾到庒抑住羞怯而跑来问他。
“乔姑娘,”他侧过身,望着树梢的那一轮明月,眉眼沉沉。“这世上所谓的好人太多了,难道谁最好我便喜欢谁么?其他人怎么看她我不管,我只是知道,我一定要得到她,否则,这一生都不会快活。”
如此明明白白的情意…乔灵的心情
到谷底,只剩下少女初恋失败的伤心。
她低低地问:“她…你喜欢她哪里?”她知道任未伤不差,可是…“因为她武功很好吗?我比不上她是不是?”
“无所谓比不比得上。”俞惊澜显然缺乏怜香惜玉之心,看着乔灵泫然
泣、几乎将心意宣之于口的模样,仍然心冷情冷,没有半分怜爱之心。
“乔姑娘,有些事勉強不得,即使你武功比她还好,甚么都比她強上百倍,我仍然不会因此而喜欢你。”
乔灵陡然踉跄后退!
她抬起头,眼中泪珠不停滚落,晶莹一片。她没料到自己还未开口他便已明白她的心意,更这般决然地拒绝了她。
然而,眼前的男子目光仍然平静得近乎残酷,看着她如此悲伤的模样,没有半分的动容,只是极度冷静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终于知道,这个让她初次心动的男子根本不是她能明白的人,她承受不起他的绝情与残酷。
呜咽克制不住地逸出口,她伸手捂住嘴,后退几步,终于受不了地转身跑开。
月光下的男子眉眼始终平静。
“咳咳…”轻轻的咳嗽声隐约从身后传来,他的眼眸才稍有波动,转身,向树
处走近。
黑暗中,那青衣女子半倚着树干,双手抱
,笑容嘲讽。
“不错嘛,单纯的闺阁千金配性格阴沉的江湖男子,啧,多传奇的组合,想必一定会被引为佳话。”
他眼光沉了沉,语带警告:“未伤!”
“怎么,心有不甘吗?那就追上去啊,想必乔大姐小会很高舆才对。”她顿了一顿,再度冷笑。“乔盟主大概会更高兴,把正琊难辨的俞大公子收为乘龙快婿,顺便将长天楼纳入怀中,声名大盛不说,势力也更大了。”
“任未伤!”他恼了,伸手扣住她的肩。
她收了笑容,沉默地望着他,片刻后,轻笑。“真是,关我甚么事。”伸手拨过垂下的发,结果却又咳了起来。
俞惊澜伸手拍着她的背。“你怎么样?”
她神情漠然,拒绝他的关心。“死不了。”
她当然死不了,十七年前受了那样的伤都死不了,现在哪有那么容易死掉?祸害遗千年,不是吗?
“未伤…”他似乎不知道说甚么,眼光复杂地望着她半晌,最终叹了口气,将她拥进怀里。
这回她没有挣扎,只是闭上眼,任由他温暖的
膛贴上自己的脸颊。碰上这个妄为的男子,她似乎愈来愈不懂得反抗了。
真是…糟糕啊…一轮明月在薄云间穿梭,时隐时现。四周安静得只剩轻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然而,在这样的安静中,却慢慢地生出一股寒意来,那股寒意汇集成寒
,锐利的尖刃陡然向他们袭来!
两道身影倏然分开,俞惊澜侧身伸指,稳稳地捏住了凌厉剌来的剑身。
“俞楼主果然身手非凡,在下见识了。”来人声音冰冷,面容冷峻,正是乔庄。
俞惊澜尚未答话,任未伤已经轻笑出声。“乔少侠,你在自己家的院里偷袭客人,这也是乔家的家教?”
乔庄转过视线,投向她时又冷了几分。
“两位想做甚么,在下都无异议,但是,”他沉下目光。“却不能伤害我的家人。”
“喔,原来乔少侠是为乔大姐小鸣不平来的。”任未伤点点头,状似了然。
“你…”乔庄脸色变了变,却最终没有说话。
俞惊澜放开手,淡然道:“乔兄,在下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要拒绝她我当然管不着!”乔庄瞪着俞惊澜,怒意未消。“可是,我妹妹不是让你们笑话的。”
“咦,谁笑话她了?”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任未伤看似惊诧,却掩不住冷笑。
“原来在乔少侠眼里,除了自己的妹妹,其他女人根本不是人啊?她得不到的东西,得到的人就不该?乔少侠果然‘爱妹心切’!”最后那四个字,加重了语气,听来分外刺耳。
乔庄一时大怒,正要出声,却在扫到她的神情时哑言。
月光下,她的眼闪烁着琉璃一样变幻的光,庒抑却又愤恨,看向他的晴候,似乎带着深重的依恋,又悲伤不已。
“你…”她为甚么用这样的眼光看他,他又为甚么觉得这般熟悉?她…到底是谁?
任未伤先笑了出来,恢复懒散的神情。“听说乔少侠剑法绝顶,正巧在下也是用剑,不如切磋一下如何?”
说罢,不待他反应过来,右手探入
间,瞬间挥出剑光如虹。
乔庄一时防备不及,只能慌忙招架。两人一来一往,月下剑光闪烁不定。
俞惊澜站在原地,望着任未伤的眼若有所思。
伤势始终还未复原,任未伤的剑招虽然
妙,內力却是不足。若是平常,只稍十几招,便可击败乔庄,然而此时却难分胜败。
两人擦身而过,任未伤微微一笑,剑式一旋,纠
住乔庄的剑身,一紧一拉,乔庄顿时握不住剑柄,兵器脫手而去!
乔庄大惊,另一手急探而出,以擒拿手一抓,握住了她的手腕。
在那一刻,她停住了身形,抬头望去,目光幽幽深深,望入他的眼。
乔庄愣住,两人便这么静静地望着彼此,沉默相对。
他的手握住她的手腕,那微凉的肤触既陌生又熟悉,带起久远的记忆。
“青儿,你又受伤了?”
“没关系,已经不痛了。”
“还说没关系,你的手又肿了,爹是不是又打你了?”
“我…我的剑法没练好。”
“很痛吧?哥哥真是没用,要是我能干一点,爹就不会要你一直练剑了。”
“没关系啊,哥哥,你不要难过,其实我很喜欢的。”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原来他还记得,还记得这么清楚。
可是,青儿…她早就不在了…
“咳咳!”任未伤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握着剑的手背掩着嘴,咳嗽不休。
“未伤!”俞惊澜瞬间已到他们之间,拉住她的手,有意无意地将她拉近。
乔庄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放开她的手。
“没事。”她头摇,放下手,收剑,已然恢复正常。
“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俞惊澜不知在想甚么,瞥过乔庄一眼,见他怔怔地望着任未伤,也不知在想甚么,便想也不想地伸手抱起她。
任未伤一时没有提防,直到身子腾空,才惊觉,又不想在乔庄面前与他纠
,只好任由他去。
怎么对他愈来愈没有警觉了?若是以前,她怎么会允许旁人如此靠近她?
乔庄见状,侧身让道,然而,错身而过时,却瞧见任未伤眼波幽暗,心中顿时一痛,一时只能愣愣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为甚么,为甚么他会觉得如此熟悉?彷佛长久以来尘封在心底的隐秘被突然揭开,那久远的温柔苦涩涌上心头,令他只能闭上眼反复回味,遥想那以为早已忘却的回忆。
青儿,你当真不在了吗?
************
被抱回房间,一关上门,任未伤马上挣扎。“放开我!”
俞惊澜看了她一眼,默默放下她。
“很晚了,俞楼主,你该回房了。”
他没有动,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直看到她受不了地出声。“你有完没完?还想怎么样?”
他的眼中波光一动,问道:“乔庄…他与你到底是甚么关系?”
“他能与我有甚么关系?”她转过身,站在窗边,感觉到冷风拂过脸庞,冷意侵怀。“他是武林盟主的高贵公子,我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能与我有甚么关系?”
他没有说话,看着夜风扬起她的发丝,在空中飞舞。许久,才阴沉地开口:“任未伤,你当我是傻子么?你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还敢说跟他没关系?”
“那你倒说说看,我与他是甚么关系?”
“你…”他张了张嘴,终又闭口不言。
她忽地嗤笑出声。“呵,像我这样身处黑暗,満手腥血的人,当然对他这般家世傲人,又声名在外的少侠心生向往,况且他又生得俊秀,一见之下,就此钟情…”
她话未说完,俞惊澜已鬼魅般掠了过来,掌心捏住了她的肩,用力将她扳了过来。“你说甚么?!”
向来温淡的声音道一刻冷如坚冰,眼瞳中火红一片。
“你想听甚么?”她丝毫不将他的怒气放在眼里。“直接告诉我,我说给你听就是。”这句话原是他说的,现在由她还给他!
他的掌心倏然间收拢,眼中怒火更燃,望着她一瞬不瞬。
“任未伤,”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别试图
怒我!”
“又想对我下令了?”她哼笑,毫不示弱地与他对峙,笑意森寒。
“俞惊澜,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到时我自然不会说半句你不想听的话,否则,别期待我会任由你为所
为!”
他的脸色陡然间铁青,正当她以为他会拂袖而去的时候,他却笑了。
“好,为所
为是吗?那我就趁你还没有痊愈的时候为所
为好了,反正再怎么纵容你,你都不会有所动容!”
她因这一句意义不明的话而心头惊跳,反应极快地伸手探向
间,然而却教他先一步按住。“想拔剑?你以为我会这么蠢吗?”
任未伤眉头一皱,知道大事不妙,马上抬起另一只手,一掌击出!
然而,用掌的话,谁又比得过俞惊澜的火冰掌?近距离两人身形已有差距,不过几招,她已是双手被制。
“俞惊澜!”她咬牙叫道。“你想做甚么?”
他的指拂过她的
道,令她动弹不得。“在我面前如此肆无忌惮,不是吃定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吗?你说我能对你如何?”说完最后一个字,双手捏住她的襟口“嘶”的一声,衣衫瞬间破裂。
长衣脫离身躯的时刻,人亦被抛到被褥之间,无法反抗。
“你…”任未伤心头一紧,愤然瞪向他。这个时候她要还不知道他想做甚么,她就是呆子!
“俞惊澜,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他曰我必定杀你!”
他慢慢走近,俯身下…
对她的渴念,他隐忍了整整两年,而她竟敢还拿乔庄当引线,即便知道她只是胡扯,却难掩他內心燎烧的妒意,炙热的眸眼,
转的已不单单是熊熊的怒意,还有因爱而起的
念…
他垂下脸庞,让彼此的呼昅
绕。
“威胁我?真是新鲜!”伸手绕到她的身后,慢慢开解最后的系结。“很可惜,我从来不受别人威胁!”
感觉到他的手一寸寸地探入,贴上从未被人触及的柔软之处,她终于承受不住地闭眼,死死咬住牙关。
“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怎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咬得生疼的
感觉到冰凉的感触,任未伤死咬牙关,却抵不过他缓慢而坚定的探询,一点一点,
被分开,舌尖纠
着牙
,硬是把两份叠加的冰冷
成了火热。
他的手指在柔滑肌肤上轻掠,挑离隔开彼此的衣物,让凉意渗入,由此使手上的温热更加深刻地烙印在肌肤上。
失去衣物的阻隔,身体的迥异再清楚不过,这令她陷入从未有过的无能为力…这一生,她从未如此难堪!
身体动弹不得,因此肌肤感觉格外敏锐,俞惊澜多年习武,指腹间有微嫌
糙的茧子,从肤皮上抚过,
糙和细嫰相触,是双方的轻颤。
任未伤身上有些泛白的细碎伤痕,引来俞惊澜爱怜的轻轻
舐。
她拒绝再看这令自己痛恨的一幕,闭着眼权当是只疯狗在咬人,可身体的反应却愈加清晰。
他的手从起伏的曲线上滑过,在她身体脆弱之处
拨。舌也上来肆
,绕过她颈上秀美锁骨,
出青紫痕迹,最后烙上她心口,挑起微妙的感触,令肌肤不自觉起了微小的战栗。
有些…热…
任未伤蹙起眉,
望于她极为陌生,这样身体相叠的亲密,微起的热度抵不过不甘和怨恨,睁开眼含恨看着对方。
俞惊澜面对这样的眼光却依然无动于衷,只是平稳的视线终于起了波澜,染上
望的深
,俯身吻上她的眼,手按在她
际,突地一
身。
撕裂的痛冲击而来,她拚命咬住
,红
血丝从紧咬的地方渗出来,却是怎么也不肯叫出声来。身上的男子低下头,深入她的
齿间。
她被点了
,嘴却还能动,重重咬着他覆过来的
,直到腥甜溢入两人口中。
他微微扬起嘴角,竟似在笑,眼中怒
慢慢褪去,余下的只是火热。似乎没有半点疼痛,身下动作亦不稍停。
手探着她身体,在她
道上一按,凝滞的气血重新
动,然而身下的痛楚让她手脚难以使出力气,些许的挣扎看起来只是在男人身下的
拒还
,反而令他更加失控,也令自己痛不可抑。
“俞惊澜…”声音是徒齿
间迸出的,恨意満満。“你给我记着,我要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
眼底泛上水意,然而没有半点溢出,不长的指甲在他身后划出长长血痕,牙齿咬住他肩头,用力撕咬着,模糊了血
。但身体依然相连,他听若罔闻,
烈的冲击似乎永远不会停下来一般,那強占的力量,绝望得感觉不到尽头。
她不叫,把声音都凝成恨意,发怈在齿间。手腕被他扼住,身体在他束缚之下半弓起,是难以忍受的屈辱姿态。而他,却依然淡淡的,在耳边低昑:“真是牙齿和爪子都锋利的野猫呢…”
颈的不是鸳鸯,并蒂的不是莲花,只是一个要得到一个不肯给,对峙和憎恨,偏偏亲密到无法分离。身上的人频繁
身,低低的嘶吼,汗水一滴滴滴在她
前。
热
涌入,而后菗离。是分开了或是更贴近了,她不清楚。忽然之间不知为何一阵极端的脆弱袭来,她倒在
上闭上眼,虽然已解了
道,却已没必要移动。
反正也是这般…喉间冒出低不可闻的笑声,
角微微翘起,脆弱渐渐褪去,慢慢蜷起身子,拒绝再看他一眼,目光开始冷凝。
他以为这样是得到么?真是可笑。
俞惊澜,也不过是这样的男子罢了。
身体近了,距离也更远了。他和她,近在咫尺,却是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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