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尖锐的引擎声划破安静的校园,十四、五岁的少年成群结队来到校园找人,行径极为嚣张。
不晓得是碰巧,还是少年们早就算好时间。当他们到学校找尹昊征的时候,正好是下课时间,所有同学都冲出来看热闹。
“征哥,追风车队又来抢地盘了,你赶紧下来!”
“他们说你如果不敢去,就是孬种,就没有资格当老大!”
“征哥!”
“呜呼!”GA车队的队员找人找到校园来,在二楼阳台居高临下往下看的尹昊征,除了尴尬以外,还有愤怒。
“青蛙仔说你是孬种!”
青蛙仔是追风车队的老大,也是尹昊征的死对头,把他拾出来就对了。
“我马上下去!”尹昊征朝着学校围墙外的兄弟们嘶吼,书包也来不及背,六刻就冲下楼,跳过围墙和车队成员会合。
同学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导师说过,如果尹昊征发生什么事一定要马上向他报告,不能默不做声。
于是班长立即跑到教职员休息室,跟导师报告尹昊征刚被一群不良少年载走了,这些少年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把开山刀,好像要去火并。
导师一听见尹昊征被车队的人载走,一面通知其它教师帮忙警报,一面拿起摩托车钥匙打算去追人。尹昊征最近好不容易才有转好的趋势,绝不能让他又被那群坏朋友带坏。
导师年轻、热情、充満教育热诚。
即使明知GA车队是这一带有名的恶少,仍然孤军奋战,不怕死地跟在车队后头跑,目的只是为了唤回他的生学。
“尹昊征!”
老师惊险飞车,想尽办法追上尹昊征,不让他做傻事。
“老师?”尹昊征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年轻脸庞,导师正冒着生命危险,努力跟上车队。
“不要做傻事,赶紧回头!”导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跟上车队,转眼问又落后。
“那个老师真是啰哩啰嗉耶,撞死他。”阿胜不晓得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脑筋正动到导师上头。
“不行!”尹昊征紧张极了。“你们不可以撞老师,千万不可以!”
“哈哈哈!”阿胜觉得尹昊征紧张的模样很好玩,于是急催油门调头朝老师的方向骑去。
“快跟上阿胜!”尹昊征要载他的兄弟也跟着调头。
“安啦,征哥。”对方一面笑,一面调头。“胜哥只是跟你的老师开玩笑,不会真的撞他。”万一撞死对方可是要坐牢的,他不会这么傻。
问题是凡事都有意外。
也许阿胜真的只是想跟导师开玩笑,但他的煞车不知道是临时故障,还是真的恨导师成功让尹昊征回心转意,总之就是没踩煞车,往导师的摩托车直直地撞过去。
“不…”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尹昊征简直快疯了,阿胜居然去撞老师!
“不要!”拜托谁来告诉他,这一切只是噩梦!他最好的朋友没做这种事,没骑车撞他的老师,也没強迫他手拿开山刀在街头横行,一切都只是做梦。
“砰…砰!”摩托车互相击撞发出的大巨声响,像来自地狱的咆哮,震撼天际。
“不!”然而真正被震碎是尹昊征的心,是他的灵魂!
“…不…”睡梦中的尹昊征以为自己现在仍处于国中时期,灵魂仍徘徊在过去的噩梦中无法解脫。
“…不…”最关心他的老师,不能被他的好朋友撞死,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不¨”尹昊征像弹簧似地从
上坐起来,勉力摆脫噩梦的纠
,代价是全身冒冷汗。
“怎么了,你又作噩梦了?”丘静书被他突兀的惊叫声吓醒,也跟着爬起来,睡眼惺忪地问他。
“没事。”他是作了一个他最不想作的梦,都怪稍早那则新闻。
“你到底梦见了什么?”她已经受够他半夜惊醒,却只会跟她说没事,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像白痴。
“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噩梦,真的没什么。”他频频用手拭汗,看得出来这个梦真的很“普通”
“你当我是笨蛋吗?普通的噩梦你会満身大汗?”她不悦地驳斥尹昊征,希望他能跟她谈实话。
“天气太热。”他闪烁其词。
“比不上我火气大。”她再也忍不住发火。“Howard说得对,你根本不想让我了解你,只想独占我,只想満足你自私的占有
。”而她居然傻到以为他爱她!
“Howard?”听见这个名字,尹昊征眯眼。
“许皓白,你应该认识他。”
他当然认识这混账,当年这小子像牛皮糖似黏在她身边,和他争夺静书。后来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而退出,但已足够让他火大,别看许皓白这小子外表滑稽可笑,但內在其实颇有才华,和静书既是竞争对手,也是合作伙伴,情况和他和静书类似。
“许皓白,你去找他了?”不同的是,许皓白比自己更能
起静书的潜能,这是他讨厌许皓白的主要原因,要说是危机感也行,总之,许皓白是一个強劲的对手,而且非常不幸早在半年前就回国。
“对,还去听了他承办的演唱会。”丘静书没好气地点头。“我必须老实承认,他的演唱会办得比我精彩多了,我不如他。”
“我不知道你还偷偷跟许皓白见面。”他不喜欢她的说法,她所有承办演唱会的技巧都是他教的,这么说等于是否定他的能力。
“我想跟谁见面就跟谁见面,不需要跟任何人报备。”她火大反击。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没有限制她行动的意思,只是希望互相尊重。
“我已经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根本不让我了解你!”如果她误解了他的意思那很抱歉,但他若是下高兴就该说明,不要光会跟她打哈哈。
“你这么说,并不公平。”他额头冒出青筋,显然在忍耐。
“如果你真的觉得不公平,就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而不是只告诉我你作了一个噩梦。”那才真正叫不公平。
“真的只是一个噩梦。”他左闪右躲,就是不愿意告诉她梦境的內容。
“才怪。”她嗤之以鼻。“你根本当我是傻瓜,把我当白痴耍。”她再也不要听他胡扯。
“我先回去好了,让彼此都能冷静下来。”不要再做这些无意义的对骂。
尹昊征翻身下
,穿上服衣,眼看着就要离开。
“你看吧!”但他逃避的行为反而让她更光火。“每次你遇见不想面对的事情,就是这种态度。”逃避。
“我只是不想吵架。”这是正确的态度。
“但我宁愿吵架,至少我可以藉由吵架知道你在想什么。”说来可悲,已经在一起多年的恋人,居然得透过这种方式了解对方,她还能不生气吗?
尹昊征双手握拳,一副
言又止的忍耐表情,丘静书真希望他能痛痛快快地喊出来,也好过沉默。
“我先回去了。”结果他还是一再重复这句话,宁可走,也不愿意和她吵架。
“随便你。”丘静书很失望,开始怀疑自己能够和他相处一辈子,她根本没有把握。
两人不
而散,情况和樊楚敬跟冯深深有点相像,却又那么不同。
他是一个很会保护自己的人,他可以挖空你的心事,但绝不让你接近他的心半步。
耳边响起许皓白对尹昊征的评语,丘静书越想越心寒。
*********
严酷的冬天提早步入尹皓征和丘静书的生活,存在子两人之间的冰冷气氛,冻得身边的人都受不了,每个人都在猜测到底谁会先投降?目前战得难分难解,尚看不出胜败。
在这波寒
之中,出现了一位意外人物,首先举白旗投降。其实也不能说是意外,毕竟一个星期后他就要登场,两个最重要的主办人却陷入长期冷战,这像什么话?
于是项衍大驾光临“凯得利公关公司”寻求解决之道,省得演唱会还没举办以前,大家就被冻死。
“静书。”他一脚踏进丘静书的办公室,便发现她的脸色很糟,強烈质疑这些曰子以来她到底有没有睡
。
“项衍!”丘静书的表情看起来颇为意外。“你怎么突然来了?请坐。”
“不来行吗?我们都坑诔死了!”他一庇股坐在她对面,和她开玩笑。
“你是指我和学长?”她并未装做听不懂,他们正处于冷战时期这事人人皆知,几乎都快登上热门新闻排行榜。
“饶了我们吧!”项衍举双手投降。“你和昊征究竟为了什么事情吵架,还吵得这么凶?”
以往只要昊征面带微笑,再跟她开个小玩笑,她就会破涕为笑,一切OK。这回昊征不但打死不低头,她也假装没他这个人,情况相当严重。
“这事你应该问他,不该问我。”是他小人暗蔵心事,她可一向光明磊落,有话直说。
“你想要我从舞台跳下来杀自吗?”再来一个后空翻,吓坏一堆险保公司的理赔人员,嗯?
项衍挑眉。
“好吧!”算他狠。“我和他之所以吵架是因为他作噩梦,却不肯告诉我噩梦的內容。”
就这样?女人还真是有够无聊的。
“也许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噩梦,內容乏善可陈,他才不想告诉你。”况且要是万一他不小心梦见别的女人,告诉她以后准挨K,只要是男人,都不会这么做,可以谅解啦!
“満身大汗的醒来,那还叫普通的噩梦?”谅解个头!“而且我注意到,自从那个男人出现之后,他就时常作噩梦,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只是她猜不出来。
“男人?”项衍听不懂。“什么男人?”
“我们在花莲遇见一个奇怪的男人。”她解释。“那个男人好像认识学长,还満口胡言
语的说学长犯罪,但有个有钱的老爸打点所以没事之类的话…对了,他还提到他坐过牢,又说学长只会一直逃避,总之就是
七八糟,但学长从那天以后,情绪就变得怪怪的,也时常作噩梦。”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从那天开始转变,由关系暧昧的学长学妹,转变成单纯的情人,过程非常快速。
“…你说的那个人,可能就是阿胜。”一定是的,除了他以外,不可能有别人。
“阿胜?”他又是谁,学长完全没提过。
“就是昊征国中时期的好朋友,当时他们同属于一支摩托车队,车队的名字好像叫GA的样子,听说还是昊征取的。”
项衍当聊天似的说出这段往事,丝毫没有察觉丘静书的脸色不对,等到他发现,话已经说出口,也来不及收回了。
“学长他曾经…加入摩托车队?”她无法想象尹昊征飙车的样子,记忆中由国中生组成的车队,不是打架闹事,就是飙车砍人,活脫脫就是恶少。
“他没告诉你?”这下惨了,不小心怈漏昊征的秘密。
“他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她僵硬地笑了笑,心中百感
集。
“你别怪他。静书。”项衍安抚丘静书。“我想他一定是太困窘了,才没告诉你。我了解他的心情,他想在你心中保持完美形象,不想让你知道过去那些肮脏事…”
“他过去做了什么肮脏事,拿刀砍人吗?”就是这样,那个男人才会如此愤愤不平,因为同样砍人,学长没事,他却得坐牢。
“不是,你误会昊征了。”事情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昊征是加入了车队,也当了车队的老大,但昊征并没有像那些恶少一样,随便拿开山刀砍人,虽然昊征的伙伴当时确实有过那样的企图,但昊征一直没有答应。”直到最后一次。
“但是那个男人说…”
“他说的话都不是真的,你不要相信他。”项衍干脆细说从头,免得丘静书误会。
“那个男人的名字叫阿胜,当时和昊征是好朋友。不过虽说是好朋友,我倒觉得他一直在嫉妒昊征,并不是真心想和昊征
朋友。”
丘静书实在难以想象,嫉妒一个人又要巴着这个人的心态,一定很不正常吧!
“静书,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三个人特别好吗?”项衍突然问她。
丘静书摇头摇,他、斯若宁和学长,三个人的个性根本南辕北辙,却兜在一起,令人百思莫解。
“因为我们都是被父母抛弃的人,所以关系才会特别紧密,算是同病相怜。”他们因为各种不同原因远离父母亲的关爱,在彼此的笑容中找到团结的力量,以至于越来越紧密。
“学长从来没跟我提过他的父母。”仔细想想看,他没跟她提过的事情还真多。
“因为他难以启齿,无法大方告诉你,他因为年少的时候过于叛逆,最后还闯下大祸,被父母拒绝于家门之外,这些话换做我也说不出口。”请她谅解。
“学长他是…”
“他是罗东一带望族的弟子,家里还有个被称为天才的哥哥,昊征从小就生活在他哥哥的阴影下,曰子过得非常痛苦。”他们三个人的家境都算好,但家境好也有坏处,其中又以昊征过得最为辛苦。
“他的父母全心栽培他大哥,因此忽略了昊征的成长,昊征因为不受重视,干脆加入车队,我猜昊征是想藉此引起他父母的注意。”没想到反倒弄巧成拙。
“最糟的是,他的音乐也不被认同。”项衍叹气,这也是引爆点之一。“昊征的父母反对他搞流行乐,有一段时间他几乎想放弃,幸好他的老师一直鼓励他创作,不然今天的流行乐坛,可能就要损失一位天才作曲家。”
昊征作的歌曲,快板的带有一股愤怒和爆发力,慢板则是怀有另一种看不见的忧伤,非常震撼人心。
“后来这位老师有尝试和学长的父母沟通吗?”丘静书忍不住发问,猜想答案应该是有。
项衍头摇。
“他还来不及告诉昊征的父母,昊征多有才能之前,就惨死在摩托车的车轮下,而且撞死昊征老师的,就是阿胜。”昊征当时最要好的朋友。
“怎么会…”丘静书的脸色苍白,好为尹昊征心疼。
“他故意的,我猜。”项衍耸肩,非常讨厌阿胜。“因为当时昊征已经决定听从老师的话,好好念书朝音乐发展。阿胜怕他们的衣食父母就这么不见,于是下定决心教训昊征的老师,结果弄假成真。”
至少这是他在察警局作笔录时的说法,就姑且听之吧!
“后来阿胜就去坐牢了吗?”丘静书问。
“嗯,坐了!”项衍又耸肩。“他是车队中年纪最长的,不过当时也才十六岁,还未成年。少年法庭判他必须坐五年牢,不过关不到三年就出狱,只是出狱以后尝尽苦头,他才会这么恨昊征。”
“那…学长呢?”幸好学长没犯罪,丘静书松了一口气。
“更惨。”项衍皱眉,一点也下认为尹昊征幸运。“老师在自己的面前被最好的朋友恶意撞死不说,昊征的父母也因为这件事情,彻底放弃昊征。仅仅留下一笔可观的基金,委托律师处理后便带着大儿子出国,全心栽培他们心中的天才,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来。”和斯若宁的父母比绝情。
“那么…”
“不过你别担心,听说昊征的哥哥后来的成就也没有比他好,到现在还是一家中型公司的小主管,跟昊征的收入不能相比。”所以谁说搞流行乐没用?这可是一门好生意,他们三个人都因此赚大钱。
“我才不是担心这个。”她瞪项衍,谁管他那位天才哥哥!“我是说学长,在经过了那件事以后,他一定很伤心吧?”
“是伤心,但也同时清醒过来。”项衍的口气充満无奈。“老师的死,给了昊征新的人生目标,他最后终于回归正途,朝音乐之路迈进。”
说起来,这是一个很感伤的故事。里面有愤怒,有悲伤,还有更多的还憾。
现在,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经常半夜惊醒,神情哀伤,因为他想起了拚了命想将他拉回正途的老师。
他一定是想:如果当时他不是那么叛逆,那么不懂事,他的老师也不会死,他的眼神,也不会一直那么忧郁。
“现在你能体谅昊征了吧?”
是的,她已经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因此无法原谅他。
“我不能体谅他。”
丘静书的答案令人跌破眼镜。
“什么?!”项衍的眼睛张得大大的,怎么会是这个答案?
“我不能原谅学长,竟然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还刻意隐瞒。
“静书…”
“他根本不相信我。”丘静书的眼神好忧郁,因为她一直错爱了尹昊征。“他以为我只爱他的表面,这件事令我难以忍受,难道我在他的心目中,是这么肤浅的女人?”
事情的结果,完全出乎项衍的预估之外。他原本以为,只要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丘静书,她和尹昊征就会大和解,怎么晓得越解释越糟?
“我拜托你,静书,不要
想好吗?这跟信任根本没有关系。”他的头好痛,无法明白,她怎么会扯到那方面去。
“不,有绝对的关系。”她坚决地头摇。“学长就是因为不信任我,才刻意隐瞒他的过去。他以为我不会接受他的过去,以为我只喜欢他后来的模样,他这么做,就是不信任我。”而她不能忍受。
“我的天!”项衍拍拍额头,心想她的脾气还真是拗,到底要怎么说,她才能明白,他的好朋友没有这个意思?
“静书…”
“你不必说了。”她不想听,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项衍完全拿她没辙,只能抱着发烧的头,走出她的办公室回家忏悔,他真是一个差到不行的说客。
待项衍走后,丘静书无力地瘫在办公椅上发呆,脑中不断回想起项衍刚才说过的话。
原来学长还有这么一段过去,这真是太可笑了,她是他的枕边人,他的女朋友,却还得靠第三者,才能接触到他的心。
不,她也没接触到他的心,她接触到的只是表面,他愿意显
的部分。
悄悄摘掉眼角盘旋的泪水,丘静书不得不承认她被打败了…被她最心爱的男人打败。
下定决心,丘静书拿出许皓白留下来的名片,打电话给许皓白。
她再也不想活在学长的羽翼之下,受学长的保护。
她要活出自我,展翅飞向无垠的天空。
*********
“这是对你最好的方法,你应该到纽约进修。”
咖啡馆內,许皓白将一份设计学院的入学资料递给丘静书,这家位于纽约的设计学院,是目前全球最顶尖的设计学院其中之一,以大胆创意闻名全球。
“我也是从这家设计学院出身的。”许皓白补充。“如果你在推荐人的空格上,写上我的名字,说不定还有打折哦!”许皓白跟丘静书开玩笑,而她很感激他。这家纽约最著名的设计学院,除了以大胆创意闻名于世之外,同时也以刁钻称着。据说他们从不随便对外招收生学,必须是作品获得他们认可,或是具备相当分量的推荐函,他们才愿意招收该名生学。
“谢谢你,Howard,你真是一个好人。”她知道他一定是动用了相当的人脉,才能拿到这份入学资料,一般人根本想都不用想。
“问题是可能会有某人憎恨我这个好人,你确定这么做,对你是最好的选择吗?”
三天前,她打电话到他的公司,说要接受他的建议,并要他教她快速成长的办法。
他当时提出几个方案,她都不満意,直接说出她想去纽约进修,害他还得半夜打越洋电话联络纽约的老朋友,帮她弄来这一份资料。
“当然是最好的,这还要问吗?”她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她心中其实还挂念着尹昊征。
“你真的放得下他?”这一趟去至少要一年甚至更久,相爱的两人分隔两地,没关系吗?
“说实在的,我不知道。”丘静书耸肩,也不敢保证。“我和学长在一起这么久,几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习惯本来就很难改变,尤其你又特别依赖这个习惯。”许皓白完全能理解她的痛苦,她的心根本还定不下来。
她是定不下来。
丘静书承认。
在她的內心深处,她一直等待着尹昊征主动找她,在她面前剖析自己的感情。但她明白这只是奢望,他根本不会这么做,他那个人,把自己保护得太好了,或许他最爱的人,是自己。
“其实你也不一定非到纽约进修不可,我认为你还是希望能够永远当尹昊征的学妹,受他的保护。”不能说她这种想法有错,毕竟有人爱好过没人疼,说实在的,他也
羡慕他们两个的,算是另类的两小无猜。
“或许吧!”她承认习惯很难戒掉。“然而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想再
迷糊糊的过曰子,继续和学长捉
蔵,我没有这个闲功夫。”
“那你何不主动停止捉
蔵,不要陪他玩了。”许皓白建议。
“啊?”丘静书愣住。
“我看你真的是太平曰子过久了,都忘记怎么战斗了。”许皓白取笑丘静书。“和尹昊征偶尔斗斗嘴,根本不算真的战斗。你要是这么想弄清楚尹昊征心中的想法,就该拿出勇气,去跟尹昊征说清楚,别一个人在这里
猜。”
许皓白的特色是平常疯疯颠颠,但必要时总能够切中要害。他认为丘静书此刻最重要的事,是弄清尹昊征的想法,千万别到了纽约之后才后悔,那很划不来,飞往纽约的机票是很贵的,就算打折也要不少钱。
“Howard…”丘静书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真是一个可敬的对手兼最好的朋友。
“不用谢我。”他还是一贯自大。“要谢就谢过去的
情好了。”
许皓白朝她眨眨眼。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会去跟尹昊征问清楚。”他不希望胡乱
打鸳鸯,害他们分开。
“我会的。”她承诺,好感激他。
“Good。”看样子,这份申请书还不一定用得到。
无声地吹一个口哨,许皓白将纽约设计学院的入学申请资料,又放回到公文包里面代为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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