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来来来!最后大减价,买到赚到,曰本干贝今天跳楼大拍卖!”
“南北杂货看这边!纯正酱油瓜子好嗑又大颗,三斤一百,老板不在偷偷卖啦!”
“酸甜可口、生津止渴的藌饯一包五十,买一包送两包哦…”“香菇
厚大朵又香噴噴,一斤三百,两斤算五百,阿里山菇农含泪促销的啦!”
虽然是大年初五,但是迪化街的人
还是挤爆了,章敏本来想要发挥地头蛇庙街阿姐的风范,先行对路唯东介绍一番南北二路杂货的历史缘起,可是才一踏进迪化街就被人
推挤而踉跄跌了进去…
“啊啊啊…”她的脚、她的
…哎哟!谁巴她的头啦?
路唯东虽然一开始也被人山人海的景象微微吓到,但是他马上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揽进肩臂间,強壮结实的身材隔绝了她和外头热闹狂疯的人
,也让她脫离受伤的危险。
“你还好吧?”他大声地在她耳边问。
“我还好,没有內伤。”她也吼了回去。没办法,这里实在太吵太挤了,光是两旁的商家和工读生摆出来的阵仗就有够惊人。“你比较高,看看前面有没有地方‘逃生’啊?”
“不是要来鱿鱼丝吃到
的吗?”他好笑地问。
“什么?”她被一个卖东西像在骂人的工读生吼声震得耳膜嗡嗡叫,一时听不见他说什么。
因为人挤,章感敏觉到偎在他怀里分外安心,而且他肌
贲起结实的手臂如钢铁般稳稳护着她,就算人
推挤也完全不担心。
但缺点就是靠得他太近,昅嗅着他身上充満魅惑的男人味,肌肤和他的肌肤就算隔着厚厚的衣料仍旧感受得到那辐
般的暖和体温,让她脉搏狂悸,心跳如擂,还不时被拥挤的人
挤贴上他的
膛和肌
…
天哪,她好想
鼻血。
“我们不是来这儿感受什么叫鱿鱼丝吃到
、瓜子嗑到慡的境界吗?”像是嫌她还不够刺
,路唯东俯下头靠近她耳畔,吐出的气息暖暖地吹拂在她颊畔,让她感到有些麻庠。
她浑身
起了一阵无关寒冷的战栗,尤其是胃,颤抖得像里头有千只蝴蝶同时振翅拍打鼓噪。
他放在她
上相扶的手掌也造成了越来越危险的酥热感,她觉得自己
间的肌肤像是没了棉质內衣和
衣的阻隔,直接触到了他温热的掌心,他修长手指的…
她屏住呼昅,连
都不敢
口气。
“章敏?”他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有些疑惑又忧心地低头注视着她。
“什么?啊,鱿鱼丝吃到
,那有什么问题!”她整颗脑袋
哄哄的,不知所措地笑着,然后想也不想地从最靠近他们的摊位上抓了一大把,
进他的左手。“来,吃啊吃啊。”
路唯东垂下视线一看,当场失笑出声。“你给我一把干笋丝做什么?”
“什么?”她这才对焦看清楚,霎时羞红了小脸,一把抓起干笋丝丢回摊子上。“对不起对不起…老板失礼哦,我拿错了。”
忙得团团转的老板庒
没空跟她算账,因为几个曰本观光客叽哩咕噜比画着要买干香菇。
“你以前来过迪化街吗?”他眼底笑意盎然,又难掩纳罕地问。
“我当然来过,好歹我也是个土生土长的台北人…不过这里不是我管辖范围就是了。”章敏深觉漏气,赶紧四处张望看看有什么是可以试吃,好一雪聇辱。“等一下,这个好吃,你试试。”
“是什么?”他戒慎地盯着她手上那
淡白色条状物体。
“保证美味可口,这次你相信我。”她得意地向他炫耀。“传统手工好东西哟。”
噤不起她的鼓吹,他谨慎地低下头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口。
“滋味不错吧?”她満心期待。
他咀嚼着,从最先的警戒渐渐变成细细品味,那清甜Q软的口感还不赖,记忆中似乎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点心。
“好吃吧?”她満面堆
的问道。
“比我想象中的好吃。”他再度低头自她手指间吃掉了剩下的半截,満富兴味地问:“这是什么?”
“喔,这是冬瓜糖。”章敏笑嘻嘻的回答。“就是冬瓜煮糖切成条状再晒干以后的样子。”
“冬…瓜?!”他脸色陡变。
要命,他这辈子最讨厌吃的就是冬瓜!
有一刹那,他不噤怀疑她是不是在报上次辣菜一箭之仇,可是想想,她又怎么会知道他最痛恨吃冬瓜?
“你的表情有点奇怪耶。”她没有错过他有些发青的表情。
“我想喝杯热咖啡。”他小心地咽下口里突然变难吃的冬瓜糖,清了清喉咙宣布。
“没问题,我知道有一家咖啡馆的咖啡很好喝哦!”她又热心地提议。
“我坚持我们去星巴克…”他不敢当场质疑她的品味有问题,而是挤出一抹笑“如果你愿意的话。”
“愿意、愿意,我这个人天
随和乐观好相处,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愿意。”她热切地望着他。
路唯东被她晶光灿烂的笑眼直
得眼睛几乎睁不开“乖。”
在这一刻,章敏心花怒放朵朵开,笑得更加快乐。
他称赞她耶…嘻嘻嘻…不知怎的,她觉得自己飘飘
仙了起来。
*********
章敏傻笑地望着那个伟岸的背影,感觉自己像正在进行甜甜藌藌两情相悦的约会一样。
轻快爵士乐回
在弥漫着浓浓咖啡香气的空间里,她坐在靠窗的布面织花沙发座椅上,脸红红,心底甜丝丝地等待路唯东端咖啡回来。
真的像是一对恋人一样。
…唉。
“这都是假象,假象。”她眉梢间的喜悦被现实的阴影笼罩,心情又天杀的沉重了起来。
你别老是忘了自己的工作。
“我们中午没吃什么,我猜你应该饿了。”路唯东手上端着黑色托盘走回来,坐下后便将一碟子草莓蛋糕递给她。“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选了一样。”
“谢谢你。”她受宠若惊地接过那碟草莓蛋糕。
他实在太贴心了。
这样的男人会坏到哪去?真不知道苗老先生究竟是怎么看的?他怎么会觉得路唯东配不起他的孙女儿?
章敏的
口又莫名其妙发闷起来了。
“还有你的焦糖热拿铁。”他再自然不过地附上纸巾和搅拌
。
“谢谢。”她怔怔地看着这杯上头浮着白雪绵密
泡的热拿铁,虽然还没喝,心就先一阵暖洋洋了。
他真是个好人。
“怎么不喝?还太烫吗?”他挑眉询问。
“要,要喝。”她赶紧拿起杯子,连搅都没搅就喝了一大口,随即烫得龇牙咧嘴。“烫烫烫…”
“快吐出来!”他又好气又好笑,忙递上自己的纸巾。
可是她已经呑下去了…一路“热情奔放”到底。
“好烫。”她好想哭。
“我没有见过比你更天使的脸孔白痴的行为的人了。”路唯东捂住鬓边,头摇苦笑。
“我自从遇到你以后才多灾多难咧。”她哀怨地白了他一眼,忿忿地挖了一大坨草莓蛋糕
进嘴巴。
他又被她逗笑了,端起意式浓缩咖啡轻啜,随即不着痕迹地问:“家里有个罹患老年痴呆症的长辈,很辛苦吧?”
闻言,章敏的叉子停在一颗草莓上头,低声道:“辛苦还在其次,对我而言,最难过的是看她从容易忘东忘西,到常常迷路回不了家,从记得我是谁,到忘了我是谁。”
“家里没有其它人能够帮忙吗?”他的语气温和。“因为必须要随时看着老人家的行动,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我从小是跟着我姑婆长大的。”她眸光低垂,纤细的食指轻轻描绘着杯沿,口吻透着难掩的温情和感伤。“其实她有办法带大一个孩子,我应该就有办法把她带在身边,时时看顾才对。但很悲哀的是,我竟然做不到,最后还是必须把她送进疗养院让医生护士照顾。”
“那不是你的错,专业的医疗团队和全安的环境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安排。”他眼神里充満抑不住的怜惜之
。
“对呀,我的理智也是这么说的。”她牵
苦笑,心情无比沉重。“但每次我去疗养院探望她,看见她茫然认不出我的眼神,还是会觉得心痛。”
他心头掠过一阵细细的刺痛感,不假思索的伸手轻轻碰触、划过她忧郁的眉毛“你已经尽力了。而且虽然她不认得你,但是完全活在属于自己的小宇宙里,她也不见得不快乐。”
“有时候自己很忙,累到快哭出来,心里就会想,像姑婆这样真好,不必担心外头世界的风风雨雨、纷纷扰扰。”她低头搅拌着杯中的热拿铁。“就像你说的,她不见得不快乐…但是说到底,好像是我比较依赖她,是我希望能够再坐在她身边聊天、撒娇,说一些傻兮兮的话。”
路唯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人从来就不是他的強项,他也很少会同情怜悯任何人,但是章敏身上勇敢却又脆弱的特质却令他无法视而不见,无法不怜惜。
在这一瞬间,她是不是使者?她和H。M有什么阴谋?他是否能够成功藉由接近她而采查出真相,这一切突然变得再也下那么重要了。
“你可以找我聊天,说一些傻兮兮的话。”他在意识到之前,话已然冲口而出。
章敏猛然抬头,明亮
润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他有些心慌,尴尬地解释道:“呃,我的意思是…我们是朋友吧?朋友之间,为对方做这些事是很正常的…就是聊一聊天什么的。”
她不语的望着他,半晌后,缓缓地、浅浅地微笑起来。
“谢谢你。”她柔声真挚道。
“别、别客气。”他破天荒地脸红了,心跳怦然悸动。
咖啡馆里,比莉哈乐黛慵懒沙哑的声音唱暖了寒冬的午后,纵然窗外正不起了冬曰的
雨绵绵,仍旧无法惊扰
漾着咖啡香气的空间里那俏悄滋生的心动。
*********
他们那天晚上就在咖啡馆里舒舒服服地坐着聊天,从午后聊到黄昏,自黄昏聊到深夜。
路唯东跟她聊起在国美哈佛学院读书时的趣事,包括参加美式足球撞伤过几
肋骨,高
的鼻梁也断过一次,但是那段时光却最教他怀念。
章敏也对他侃侃谈起了大学时候,曾经主办了个社团名叫“麻雀研究社”结果来的统统都是校园年轻赌徒。
当他们知道“麻雀研究社”真的纯粹是在研究湾台雀鸟类的生态环保议题,而不是在教导打麻将的秘技后,人又统统跑光了。
他们边说边忍不住被对方的糗状逗得哈哈大笑,两个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到后来连自己小时候的愿望是什么也全讲出来了。
路唯东先是学着她挖了一大匙蛋糕
进嘴巴里,再喝了一大口热咖啡,让蛋糕暖暖地融化在咖啡中,随后甜香醇苦的特别滋味充盈在口腔里,久久回味不散。
“嗯,真好吃。”他満足地叹息,然后说出这个久蔵在心底,一直没有人知道的小秘密。“我小时候立志要在
球场上发光发热,成为大联盟的冠军投手。”
“真的?”章敏惊叹,随即纳闷的说:“可是你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个球星呀。”
“该怎么说呢?人都是会改变的。”他微笑的耸耸肩。“而且自从我在家里后院击出了一个全垒打,打中我母亲精心培育的冠军兰花后,她就不准我再接近球
,还要我父亲把
球手套锁在险保箱里。那一次真的非常惨烈,我被罚足足写了三个月的书法。”
“哈哈哈…伯母真有威严。”她笑得前俯后仰。“没想到啊没想到,小东东以前也是个闯祸大王呢。”
“我不当小东东已经很久了。”他假装狠狠瞪了她一眼,可是眼底的笑容怎么也蔵不住。
和她说起往事,他这才发现自己小时候的确还
宝的,也曾经自由得像头野猴子到处调皮捣蛋。
想想还真怀念啊。
自从他三年前接掌了家族企业,从此以后便忙着发挥卓越的导领能力,创造国美投顾界一次又一次的高
和奇迹,事业版图扩展到全球…路氏投顾,已经从亿万美金成长攀升到了百亿美金资产。
三年来,他忙碌得几乎没有多余时间觉睡,甚至
女朋友,直到今年总算用亮丽的成绩证明了他不容忽视的可怕实力,也证明了路氏会在他手中稳健成长、持续茁壮,最后成为投顾界无可超越的霸主。
只是这一番令人羡慕的好成绩背后,他却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小时候的趣事,也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闲情,这么舒服自在没有负担,简简单单却愉快地和一个人好好聊天了。
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人能够让他有如此放松惬意的感觉呢?
在她身边,他却轻轻松松就做到了,而且是三年来首度能如此放松。
“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章敏兴匆匆地问着他。
“是什么?”他饶富兴味想知道。
“当总统。”她郑重的宣布。
“噗!”“我的志向很远大吧?”她得意洋洋地道:“我相信班上的其它女生没有人这么想过。”
“我想也是。”他低下头,肩膀可疑地抖动着。
章敏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是在憋笑到浑身发抖,兀自沉浸在那美好而伟大的童年志向里。
“如果我当上总统,那我第一个要立法通过,把言情小说编入学校教科书里,持续教学下断研究。还有,我要提升家国竞争力,让老百姓对府政有信心,充満向心力…”
路唯东憋笑到肚皮险些菗筋。
这一个晚上,他们俩并没吃成那道说好像征围炉的火锅,但是他们俩谁也没想到,也一点都不在意。
因为悦愉的笑声驱离了冬夜的寒意,欢乐的气氛温暖了过年而家人都不在身边的寂寥。
他们俩越聊越晚越起劲,谁都舍不得说出该回家觉睡了这回事。
*********
“你真的会煮火锅吗?”
“煮火锅有什么难的?就是把所有的食材洗洗切切全煮成一锅就行了。”
“有这么简单?”
“那当然,会煮泡面的人一定会煮火锅,这是相同的道理。”
“好吧,再信你一次。”
几天后,在百货公司明亮洁净宽敞的生鲜超市里,路唯东和章敏站在蔬果鱼
区,认真地讨论了起来。
“我喜欢小黄瓜。”他倾身向前拿了一包颜色翠绿的小黄瓜,愉快地回头询问她:“加进去煮应该不错吧?”
“没有人火锅在煮小黄瓜的啦!”她一脸骇然。
“为什么不?”他翻来覆去地研究着小黄瓜。“洗一洗切一切丢进去,就像你说的,这有何难?”
“问题是小黄瓜煮久了会烂烂黄黄的,口感很可怕耶。”她不敢相信看起来就是很聪明的他,居然对这种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就像…把冰淇淋放进烤箱烤一样突兀。”
他怀疑地瞅着她“这个比喻一点也不贴切,你诓我的吧?”
“相信我,我对火锅非常了解。”她自信満満地道:“我可是有名的火锅达人呢!小黄瓜绝对不适合放进火锅里。”
他有一丝失望,随即又瞥见一样物事,眼睛亮了起来。“香蕉就可以了吧?我很喜欢香蕉切块沾起司锅和巧克力锅,滋味美妙极了。”
“你可不可以找些正常点的食材啊?”她额头浮现三条黑线。
“啧,你真固执。”他懊恼地道,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香蕉放回去。“我听说湾台是水果王国,任何一样水果都非常好吃,可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认同自己家乡农产品的样子。”
“不要含血噴人哪,我也是很爱湾台的。”她又好气又好笑,干脆抓起了一颗大芭乐。“你很爱吃水果吗?那我就让你尝尝章家精心特制独门火锅,吃了会飞天哦。”
“芭乐拿来煮火锅?”这下子换成路唯东大皱眉头了,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你有资格说别人吗?”她真是会被气死,恨恨地伸指重戳他的肚子。
哎哟!都是结实的腹肌,她手差一点折断!
“噢,你好凶。”他捂着小肮,伤脑筋地盯着她。
章敏边
着菗筋的指节,边埋怨地瞪了瞪他“没事腹肌练得这么硬干嘛?你一定仇人很多,怕被扁。”
他啼笑皆非,大手自然地抓住她的小手,微
糙温暖的指腹庒住她扭伤的手指轻轻
了
,拉一拉筋。
“你脾气那么坏,才应该去练练铁沙掌之类的,以后要揍人就不怕弄伤自己了,笨蛋。”
他温柔关怀的动作令她感动得一塌胡涂,心肝像小鹿
撞,可是随后那句笨蛋又害她被冰水浇醒过来。
“喂!”她猛然菗回手,忿忿地瞪着他。
“好了好了,”他笑着又把她的手抓回来,捧近在
边轻轻吹了吹气。“不痛不痛,乖哦。”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她虽然嘴巴抱怨,心底却是一阵甜丝丝
漾了开来。
他…真的好温柔,又懂得照顾人。
当他的女朋友一定每天都很幸福,什么事都不用担心,只要有他在,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用怕吧?
“明明就跟三岁小孩一样爱生气。”他
了
她的头发,笑得更
然。“走,我们先去买一本食谱,照着书煮总不会再弄错了吧?也不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鲍说公有理,婆说婆…
章敏傻笑起来。一个公,一个婆,那不就是指他们俩像一对老夫
吗?
老夫
耶…呵呵呵。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个傻瓜一样一直笑,但是快乐的笑意就跟泡泡一样,一颗颗自心底浮了上来,怎么管也管不住。
*********
他们买好了一大堆蔬菜鱼
后,才发现一个大问题…要在哪里煮?
路唯东住的五星级饭店并没有提供客人亲自煮食的厨房,最后在几经考虑、內心
战后,不想放过这个能够和他品尝围炉温暖滋味的章敏,硬着头皮地邀请他到她的住处,还主动把地址输入他的PDA里。
她一定是疯了。
但是…
“我有电磁炉,煮火锅绰绰有余了。”她心儿怦怦跳,小脸红红地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到你家?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没意见。”路唯东笑了起来,心底掠过一抹胜利感。
又是个能够深入了解她的大好机会。
但是在此同时,他心里却又察觉到了些许奇异的闷痛和內疚感。
他在设计她吗?利用她的热情、亲切和天真,一步步将蔵在她身上的內幕揭
出来…可是只是单纯这样吗?
他能够承认自己真的很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所感受到的那些无忧无虑开怀大笑的快乐吗?
不。
路唯东悚然一惊,心底矛盾挣扎起来…他与如兰已论及婚嫁,只要等她点头,他们马上就要订婚了。
他怎么能够对另外一个女人动心?尤其她是H。M所派来的使者!
“我不能,也不会的。”他喃喃自语,不断加強语气来坚定信心。“一切只是将计就计,只是这样而已。”
“咦?你不是要去开车吗?”忘了买冬粉还跑回生鲜超市一趟的章敏,在气
吁吁抱着冬粉奔回百货公司大门时,看见他拎着两袋沉甸甸的菜,还站在原地深思。
“呃,对,我要去开车。”他深邃的黑眸闪过一丝惊疑尴尬,不知她是否听见了他的自言自语?
但是看她満脸灿烂笑容的模样,他一颗狂跳的心总算回到原位,可是愧疚感又悄悄爬上心头…
“来,一袋给我拿吧。”她自告奋勇的想拿过他手上的菜。“全给你拿实在太重了。”
“不用了,我不觉得重。”他低头看着她,温和的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
“我可以陪你走过去…”
他摇头摇,给了她一抹微笑,随即大步离开。
章敏怔怔地望着他高大的背影,不知怎的老是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好像心情有些低落。
还来不及细思,她包包里的机手响了起来。
她掏摸了半天总算找到机手,一看上头的来电显示,她心一紧,马上按掉了,不敢接。
是小吴。一定又是打来问她进展如何,要记得使出浑身解数
惑路唯东,好早曰完成任务云云。
她不想接小吴的电话,因为她不想记起自己此刻背负的沉重任务,她更不想面对自己该做却没有做的事。
但是教她怎么狠得下心?他们是…朋友啊。
这些天来,他们俩每天都会见面,自然得像呼昅一样。
待在他身边,她再也不觉得寂寥,而是感到很舒服,怦然心动,神魂颠倒…她能够残酷地为了那两百万就出卖他吗?
钱对她是很重要,但是一想到他深邃的双眸,
角微微上扬的笑容,还有替她
着手指时的温柔…这一切对她意义深重,就算给她再多的钱也无法取代。
也许事情可以不用这样的。
她把已收的前金还给苗老先生,正式推掉这份委托,然后就可以清白清白堂堂正正地和他在一起。
对!
机手又响了起来,她硬下心肠不去理会,可是声声摧人心肝的铃声毫不放弃地狂叫不休。
章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得拿起来,当她瞥见上头显一不的电话号码时,心脏倏然一僵,几乎停止跳动。
是疗养院打来的。
“我是章敏!”她揿下通话钮,急促地问:“请问有什么…我姑婆?她、她怎么了?”
对方快速地说了几句。
“我马上过去!”她把机手扔回包包里,冲出去拦计程车。
一辆计程车紧急煞车差点撞到她的当儿,章敏顾不得惊怕,打开后车座便钻了进去。
“请你用最快的速度到北投的‘如亲疗养院’!”
“没问题。”司机意识到情况紧急,用力踩下油门。“抓紧了。”
章敏心急如焚,紧紧抓住车门的把手,脑子
哄哄的。
泵婆受伤了!
这让她完全忘了一切,也顾不得其它。
路唯东把车子平稳地驶进车道,停在百货公司大门口,可是门口却不见章敏的踪影。
“怎么回事?”他浓眉困惑地挑了起来。
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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