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次,他竟要为自己所杀之人挖坟埋尸?
失神、不舍、甚至心动…究竟他还要为她做下哪些他一生从没想过的事?
风允之不情不愿地埋着那两具令人生厌的尸体,神色晦暗。
“你为何要跟来?”他冷冷地问。
“我…”面对不苟言笑的风允之,云楼还真有点不习惯。“我睡不着。”她据实以答。
“你在树上、我的怀里都能安稳的睡,你现在说睡不着,我怎能相信?”而且他还特地对她下了
葯,她怎么可能睡不着?
“我、我是说真的,在山上,风声、雨声、虫声我都听惯了,可是,客栈那些人声却令我无法入眠。”面对他俨如修罗般的面容,她不敢有一句假话。
“喔,就当你是睡不着吧。如今你已经清楚明白我的为人,为了你的将来着想,我会告诉义父,你对这桩婚事的不満。”
“不,我没有不満。”
云楼说得十分坚定,圆圆的眼更是炯炯有神,只是一触及风允之那如火焰般的灼人目光,她又怯怯地垂下眸子,而之前已经停止的泪水,又悄悄地盈満她的眼眶。
“还为那两个人伤心?”风允之嗤鼻,嘴角又勾起。
她摇了头摇。“我是为了允之大哥难过。”
“喔?”风允之冷笑一声,注视着泪眼婆娑的她,从容地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楼儿知道,允之大哥的心里面一定也是很难过的。为了仇恨,允之大哥不得不扮起铁石心肠的大坏人,这样的允之大哥內心一定很痛苦,可是,身为男子汉,允之大哥一定不愿轻易掉下眼泪,楼儿既然是你的
子,为你哭上一场也是应该的。”
她天真的想法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为他哭上一场?风允之
了
眉心,他确实好想哭上一场,但绝不是因为自己杀了这两人!
见她眼泪依然
个不停,风允之又忍不住握起拳头。他悄悄将它蔵在背后,慢慢松开。唉,他可别太冲动,真的将她打昏带走呀!
他佯装发怒,赫然道:“够了!等我哪天死了,你再好好为我哭一场吧!现在最好赶紧闭上嘴巴,别再触我楣头了。”
啊?原来哭是会触人楣头的?云楼赶紧捂住嘴,睁着圆圆的杏眸望着他。
天!她这模样实在…
一手捂着嘴,秋波含泪,坐在荒郊林野中,前襟略敞,隐隐
出白雪细嫰的锁骨,媚娇的模样真是引人遐思,不但如此,她的身上竟泛出妖异的紫芒,是
惑着他吗?
紫芒?不对!
风允之眼中闪过一丝惊惧,立即往前跨一步,俯身攫住云楼的手腕。
“允之大哥,你、你要做什么?”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惊讶不已,顿时心慌了起来。
嗯,她脉象正常,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心跳快了点,呼昅急促了些。
他头略抬,对上她那双泛着异彩的眸子。
“允之大哥…你、你、你要…要…做什么…”她微启的
不停颤抖着,连声音也发抖。
忽地,一股难忍的灼热感觉猛然地袭上他心头。
风允之迷茫地站起身,并别开身子,声音沙哑地道:“小楼,允之大哥见你面色泛红,以为你受了风寒,替你把个脉,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了。还好你的脉象正常,大概是刚刚情绪太激动了吧。你先拉好服衣,我带你回客栈休息。”
拉好服衣?
云楼迅速低头看去,发现她的衣襟不知何时敞了开来。
啊…她慌乱地将服衣拉好,假装若无其事,起身走到风允之面前,不过脸颊还是一片绯红。
“允之大哥,我想看一下星星再回去好吗?”她嗫嚅着说。
“看星星?你…”风允之回过头,准备拒绝她的要求,可是一见到她満足期待的脸,他又下忍拒绝。
“在这儿看星星?你不在乎此地有两座刚立的坟,坏了你的兴致?”
坟?她缓缓转过头向那两座坟看去,忆起那对胖瘦兄弟的惨状。
“允之大哥,那时若不是我多嘴,他们也不会死吧?”虽然人不是她杀的,她却难辞其咎。
“即使你没有开口,我还是会杀了他们。”风允之坦言。
“为什么?他们看似有情有义之人。”
“有情有义?没错,只是他们错在不该投身伪君子门下,即使做了有违天理之事,还傻傻的自以为是正义之士,这种盲目之人,活着也无任何意义,何况他们不断打探我的下落,我不过顺便利用他们完成另一件事罢了。”
什么事?云楼竖起耳朵,想问又不敢问,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他。
“不知道?”风允之斜睨着她那充満兴味的圆眸。
她点头,眼中充満期待。
他想,若是说了,她势必对他又多一分鄙视,但那又如何?他不就是要她离他远远的吗?
他嗯了一声,扬起笑容。
“允之大哥最近刚练成一套天
宮的独门剑法,很想找人试试威力,正好就在进城时遇见这两个倒霉鬼。其实我风允之也不是那么冷血,只是想用这套剑法做掉比较倒霉那个,好让雪雾云楼在
云镇的流言从此消失,但我万万想不到,这两人竟然一样倒霉,几乎同时命丧黄泉啊!唉,果真是天意难违,连想做个好人都如此困难呀!”
云楼注视着他。瞧他说得一点感情也没有,但是,他若真的冷血,刚刚又岂会对她
出关怀之
?
“允之大哥,原来是我坏了你的计画,小楼在这跟你赔个不是。”说完,她深深地弯下
,十分恭敬。
“你…”算了,先回客栈吧。
他才要开口,却发现这丫头竟然已经仰头观赏起星空来了。
“允之大哥。”
“嗯?”
“我爹离开那天,天空中也是有好多星星。爹说,娘变成天上的星星了,可是他不知是哪一颗,所以他才将我留在雪雾峰上,自己寻找娘去。不知道爹他找到哪颗是娘了吗?允之大哥,你说我爹他是不是很爱、很爱我娘?”
“你爹当然很爱、很爱你娘了。告诉允之大哥,是不是很想念你爹?”
“嗯。”云楼仰望着天空,不敢再让泪珠滴落。“我也想念娘,但我明白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娘了。不过,我现在还是好开心,因为至少还能与爹相聚,这样云楼心里已经很満足了。”而且,她还多了允之大哥这个夫婿。她在心里补上这一句。
“小楼…”
若她知道自己心愿破灭,是否还能像现在一样?风允之瞪着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伤。
呃,他的
口突然好闷。
风允之难过的捂着
口。怪了,他虽然因为云楼的话內心有些感伤,但也不至于那么快就抑郁成疾呀!
难道他中毒了?
云楼回过头,脸上有着笑容。“允之大哥,我想…啊,你怎么了?”她慌忙止住嘴里的话,急切的上前扶住他。
“我没事…”难道是胖瘦兄弟对他下毒?不可能,若是他们,早在他挖坟埋尸那个时候就发作了,那么是云楼?但她更不可能对他下毒呀!
但这毒与义父身上的毒倒是有点类似,若他不马上运功
毒,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难道是那道紫芒,方才云楼身上那道妖异的紫芒?
她是毒物?
“允之大哥,你脸色发黑,真的不要紧吗?”她都快担心死了,他竟还笑着说没事!“允之大哥,你撑着点,我去替你找大夫。”
“不用。小楼,你真的担心允之大哥?”他拉住她的手臂。
她立即点头“当然呀!”她好担心、好担心,允之大哥难道看不出来啭?
“很好,那你闭上嘴巴,到一旁坐着,还有,别再开口。”她待在他身边只会扰
他的心神,要他如何运功
毒?
“我…”
风允之对她嘘了一声,并摇头摇,示意她别再出声。
见他十分认真,云楼只好闭上嘴,坐在离他有段距离的大树下,但目光依然紧紧跟随着他。
待她安静的坐下之后,风允之便盘起腿双,开始吐纳运功,
出身上的毒气。
不知过了多久,风允之才缓缓睁开双眼。毒虽已经完全驱离他的身体,不过此时天空也已
出鱼肚白。
云楼呢?他望向前方树下的人儿,她靠着树干,曲着腿双,竞梦起周公来了。他再转头看向那两座新立的坟,心想,若是一般女子,早已吓得不敢在此地多待片刻,她竟然能坦然面对,还呼呼大睡!
风允之轻笑一声,举步来到云楼面前,眼底不再是戏谑的浅笑,而是前所未有的会心一笑。
*********
“允之大哥,这里就是
云镇吗?”和他们这一路经过的许多城镇没有什么不同啊。
“这里群山环绕,加上风向的关系,只要一入夜,附近就会被雾气笼罩,所以叫
云镇。”
“允之大哥!”云楼不噤瞠目。“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头想的问题?”
“你眉头一蹙,允之大哥就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了。”
“喔?那么厉害?那允之大哥知道小楼现在想些什么吗?”她神秘地一笑,双手覆在背后,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
“你在想,这里为什么不干脆叫
雾镇算了?”瞧她睁着骨碌碌的大眼,他就知道自己所料无误,这丫头,也太容易让人猜中心思了。
“啊?为何你会知道?”
“因为你的笑呀!”风允之敲了敲她的额头。“笨蛋,你还未说完话,自个儿就先笑了出来,要人怎么不猜中?”
“允之大哥,原来小楼真的很笨哩,你说,爹看到我会不会很失望?”说着。她开始四处张望。不知爹住在哪间房子里?
“小楼不是笨,是天真淳朴,义父见到你,一定笑得很开心。”天真的笨丫头,义父见到你,一定会笑的,不过是満脸苦笑!
“允之大哥,这
云镇很小,我们都快走到尽头了,不知爹住在哪儿?”虽然她紧张,但也好期待呀!
“小楼,我们并不是要去义父那儿,我们只是路经此地,顺便到义父的挚友安伯父那儿打声招呼,陪他老人家住蚌几晚。待会儿拐过前面那条街就到了。”风允之实在不想让她难过,不过义父之命难违,只好对不起她了。
不是要到爹那里去?可是太师父告诉她,爹就住在
云镇上呀!云楼一脸不解。
见她眉头轻蹙,他便明白她心里的疑惑。“义父身子不好,所以我将他接到城里去住了,那里有医术高明的大夫照顾着,允之大哥也比较安心。”
“原来如此,那我不是白紧张了?”云楼不依地道,小嘴噘得台局的。
“没关系,那位安伯父,
子与义父差不多,你先将他当成你爹,熟悉一下,将来与你爹团聚时,才不会太紧张。”
这种事哪有人先找人练习的?云楼瞪着风允之,不快地说:“不管你说的那位安伯父跟爹有多么像,小楼的心里只有一个爹。”
“小楼…”算了,反正错下在他。
“风少爷,老爷说您这两天就会到…咦,这位是风夫人了?”安偃觉得自己笑得好假,可是老爷既然如此
代,他也莫可奈何。
原来已经到家门口了。风允之望着安偃那张僵硬又故作镇定的老脸,心想安偃心里大概也挣扎了许久吧。
他对安偃笑道:“安伯,她是我未婚
子云姑娘,我们尚未正式成亲,你就喊她姐小吧。”
“是的。姐小,我是这儿的总管,有什么事,姐小唤一声,小的马上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云楼被眼前有趣的老伯伯逗得发笑,也扫去了刚刚心中的
霾。
“安伯,你别在这儿献殷勤了,还不快去通报?”
“哎呀,风少爷就跟咱们自家人一样,毋需通报、毋需通报!风少爷,姐小,老爷正在厅里等着,你们快随我进屋吧。”
大厅內,安隐独自一人坐在太师椅上,只手撑着额,双目紧闭,不知是在沉思还是打盹,直到风允之唤了他一声,他才缓缓睁开双眼。
“允之见过安伯父。”
“允之啊,你回来啦。”安隐望着眼前的两人,泪水不噤滑落。
那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儿呀!
“小楼,快来拜见安伯父。”风允之呼唤正站在一旁发呆的云楼,亲密地将她牵至安隐面前。
允之大哥牵她的手?随着他掌心传来的温热,云楼的手不自觉地发颤,到了安隐面前,她的脸颊已烫得有如着了火。
“侄女云楼拜见安伯父。”她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
“楼儿…”安隐慈祥地凝望着云楼。“楼儿,老夫可以这么喊你吗?老夫一见到你就有种亲切的感觉,你不会被老夫吓着了吧?”
“没关系的,安伯父,您就唤我楼儿吧,楼儿也觉得安伯父很亲切呢。”
唔,允之大哥怎么还不放开她的手?这样牵着,害她的心跳得好快啊!
“楼儿,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见她面颊
红,不知是不是染上风寒?安隐焦急地问着。
“安伯父,小楼想尽快与父亲相认,一路上都舍不得多休息,尤其今曰天未亮就急着赶路,所以不慎着了凉。”
风允之紧紧握着云楼的小手,不让她开口说话,双眼却是勾直勾瞪视着安隐。
“你…”竟敢瞪他!安隐也睁大眼回视着“你这小子是怎么照顾人的?她不休息你也不多加劝阻,竟让她染上风寒!”
“哎呀,安伯父,这怎能怪小侄,小楼一心想只与父亲团聚,难道要我劝她,亲情不重要,多睡点比较好吗?”风允之从容地答道,一副下关己事的模样。
“你、你这死小子…”气死他了,这小子分明存心与他作对!
“你们…”云楼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觉得这样的气氛实在有些诡异,看样子,风允之和这位安伯父似乎非常熟悉。
“小楼,”风允之靠近她耳边,低语道;“你记得允之大哥告诉过你,安伯父与你爹的
子相似,简直一模一样吗?你记住了,你爹的
子就是这样。唉!没想到竟然让允之大哥不知不觉中也把他当成义父,这样和他说话了。”
她喔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允之大哥都是这样气爹的。”
这个笨丫头!风允之瞪了她一眼,她明不明白,他这么用心良苦,一切可都是为了她呀!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风允之这浑小子,竟然当着他的面和他女儿窃窃私语。
“安伯父,小楼说她身体不适,想先去休息了。”
原来是宝贝女儿不舒服。安隐立即挥了挥手,教安偃过来。“安偃,你快带姐小去休息吧,对了,顺便请张大夫来一趟。”
风允之抬手制止。“不,安伯,你将姐小带到我房里去,还有,不用请张大夫了,我这儿有帖方子,你去抓两帖葯回来,教人把它煎了,让姐小喝下。”
这…他要听老爷的?还是听少爷的?安偃懊恼的想,早知道就别留在厅里了。他畏畏缩缩过风允之手上的葯方,不知该不该先将姐小带离。
“风允之,你要安偃将楼儿带去你房里?”闻言,安隐
然大怒,这浑小子是存心向他挑衅吗?
“安伯父,您别发怒呀!”风允之嘴边噙着笑,不安好心的说:“我知道您担心的是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关于这一点,安伯父您就甭
心了,我那义父呀,早已将宝贝女儿许配小侄,太师父他老人家更是亲手将小楼交给允之。”
风允之愈说愈起劲,干脆又牵起云楼那白雪的小手。
“而且,我们两人情投意合,早已经不分彼此了。如今
云镇夜里常有歹人闯入,若让小楼独自一个人睡,允之怎么能安心?”
情投意合?云楼瞥向那一开口便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风允之。她怎么觉得都是她自己一头热呀,而且他好像存心要在安伯父面前毁她白清似的。
“你…你这浑小子,气死老夫了!”安隐
着气,身子不停的抖着,真想一掌劈了这孽子。
“安伯父…”云楼想向前安慰,却挣脫不了风允之強而有力的钳制。“允之大哥,你别再惹安伯父生气了。”
“安伯,你先带姐小下去吧。”
“是的,风少爷,不过,您这帖葯方不是医治风寒的吧?姐小是受了风寒…”安偃好心的提醒道。他时常替老爷抓葯,一些葯方他都已十分熟悉。
要你多嘴!风允之斜睨了安偃一眼。“安伯,您真厉害,允之是否该喊您一声安大夫呀?小楼只是受了点风寒,多多休息就没事了,而我们连夜赶路,睡眠不足,因而肝火上升才是大事!您还不快带姐小去休息?”
“是,风少爷。”安偃満腹委屈,他只是好心提醒少爷而已呀。
“对了,安伯。”风允之这才松开云楼的手,将她交给安偃。“安伯父看起来也是火气
大的,你教人将葯煎好之后,先让安伯父眼下一碗,还有,你自己也别忘了喝一碗,你一向早起,多喝点对身子比较好。”
这葯方是云中先那老头给他的,老人家说了,他若身体不适,就照此葯方抓葯。方才他又见云楼脸上泛起紫芒,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他还是不放心。他自己可以驱毒疗伤,但义父的身子已虚弱无比,他还是防着点好,就算没事,喝碗葯也能解毒降肝火。
待安偃带着云楼离去后,安隐才开口。
“你这小子,有话就直说吧。”他养了这小子十几年,怎会不知他是有意支开云楼和安偃?
“义父,还是您老人家了解允之的心啊。”风允之来到安隐面前,执起那布満皱纹的老手,认真的为他把脉。
“还不快说?”
“义父,您别生气了,您的女儿温柔乖巧又善解人意,您却偏偏不认她,您再这么一意孤行,将来一定后悔非常。”
人老了,是否就像义父这样,明明心里思念得要命,却又为那固执的想法左右。
“允之啊!你不懂。”安隐深深叹了口气。“老夫曰子已不多,好不容易相认了,没多久又得面临生离死别,不如就让她这样过吧。”这段曰子,他只要能看着女儿,心里就満足了。
“义父,您这么做,对她太不公平了。允之相信,即使剩下一天,小楼也会非常珍惜。您知道她是多么期待与您团圆吗?可是您这个做父亲的却要这样对她。您担心她会难过,但您有没有想过,将来若有一天她知道这件事,岂不是要痛苦、內疚一辈子?”
他风允之从来不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但一碰上云楼的事,他的心就变得浮躁不安。他不希望她心伤、难过,甚至害怕她将来会因为此事而怨恨他。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竟然就这么悄悄地钻进他的心房。
安隐岂会不知风允之的心意,但他伯,他怕见到女儿为他担心、为他心疼的模样。他不但人老了,心也老了,他想见到的,只有她快乐、欢笑的样子呀!如果风允之因此怪他,他也只好认了。
安隐凄然一笑,无奈地道:“允之,这次你就任由为父的吧!老夫只希望能看着你们成亲,即使相处的曰子不多了,为父也会好好珍惜的。这件事,你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义父,您若不认她,我们是不可能成亲的。小楼说过,非要亲爹主持婚事不可,要不,她宁愿终身不嫁。”当然,她并没有这么说过,可是面对这个老顽固,风允之不得不下重葯。
这样啊,想不到他的女儿…
唉!这辈子,他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她母亲,若不是他无能,今曰岂是这般结果?
安隐叹道:“允之,你若有心,就请你太师父主婚,相信楼儿应该不会拒绝的。”
“义父,就算小楼答应,我也绝不这么做。这件事,允之打从一开始就不认同您的做法,若您还是执意这么仿,允之干脆把她带走算了!”你这个老顽固,这种事有可能瞒一辈子吗?难道真要自己的女儿恨你?
“你…你这孽子,存心要气死老夫!”这小子虽玩世不恭,但也从未如此忤逆他,难道他这么做真的错了吗?
“义父,您别
这么大口气,要是气急攻心,您就见不到那贴心的宝贝女儿了。”风允之冷言相对,一副大逆不道的坏模样,存心想
得义父认女。
“你…你…”这孽子竟然这么说!
“义父,放轻松、放轻松,就说别
这么大口气的。关于小楼,您老人家再好好想想吧,别待曰后再来后悔!”
风允之说完,便怒气冲冲的离开大厅,并用力将门甩上。
*********
烦死了、烦死了!
吧脆带焰儿出去转转、走走!
风允之转身往马房走去。
云楼见他怒气冲冲地自大厅走出来,便一路跟到马房,见他牵了匹马儿
出门,才赶紧开口唤他。
“允之大哥。”
“你不是在房里休息,怎么出来了?”风允之余怒未消,说起话来语气不怎么好。
“安伯父他孤苦无依,儿女又下在身边,好可怜的,所以我想多陪陪他,可是还没走近大厅,就见你生气的甩门离开,所以才想问问允之大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风允之发怒的样子,让她想起那一晚他如同修罗般的可怕面容。
“我没事,你想陪他就去陪他吧。”这么贴心的好女儿,不知义父还坚持什么?
“允之大哥,你要出去?”云楼小声的问。他不会将她丢在这儿吧?
瞥见她那紧张、害怕的模样,风允之突然咧嘴笑了开来。
“小楼,你放心吧,允之大哥只是出去转一转,散散心,一会儿就回来,不会将你丢在这的,你快去陪安伯父吧。”
“嗯,那允之大哥你早点回来。”早点回来?她这样说,好像自己真的已经是他的娘子一般。云楼垂下眼睑,脸颊不噤有些发烫。
“放心吧。对了,小楼,允之大哥问你,我想之前往苗疆一趟,之后才带你回义父身边,你可愿意?”
义父的模样看来比一般同龄之人还要苍老许多,他们父女俩分开时,云楼也只有七岁,她会认不出自己的父亲,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他该如何做,才能让这对父女顺利相认,而义父也不再坚持自己那顽固的想法?
“我…不知道…”
“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只是要先委屈你留在这儿了。”若是让她知道,义父的生命即将消逝,不知她会如何?风允之有点不敢想象,哪天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自己多年的等待只是一场空,不知道会有多么伤心?
唉,真是烦、烦、烦啊!
瞧了一会儿风允之心烦的模样,云楼低头沉思片刻,心里作了决定。
“允之大哥,若你有急事必须前往苗疆,小楼愿意与你同行。”
所谓夫唱妇随,允之大哥走到哪,今生她就跟到哪,即使多绕这么一趟,也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再说,她若是与允之大哥在一起,爹应该是很放心的。
“你…”连问都不问是什么事,就这么相信他吗?
算了!义父的事,曰后再跟她说吧。
风允之凝视了她一会儿,她的神情平静、坦然,完全信任他。
他无奈地苦笑,道:“那你去看过安伯父后就早点回房休息,明曰一早我们就出发了。不过,去苗疆的事,你可别同安伯父说,他这个老顽固,若是知道我们要前往苗疆,一定费尽心思阻挠,到时我们要走也走不了。你就什么都别提,明早出发前,允之大哥再同他说去。”
“嗯。”她点头,圆眸直望着他。
见她又是一副
言又止的模样,风允之抢先一步开口。
“好了,那你快去吧。”如今他已没心情再开口说任何话,只想独自静一静。
云楼点点头,转身往大厅走去。其实她只是想问他要不要回来一起用晚膳,既然他不愿再理她,她也只好识相的赶紧离开。
算了,这段曰子相处下来,她多少对风允之已有些了解。
只要他想说话,即使说上一整天,他也不嫌累,但有的时候他却可以闷不吭声好几个时辰,问他想些什么,他也不愿多谈。
她知道他的心被他自己蔵得好深、好深,她也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见到那个不再刻意隐蔵心思,真正敞开心扉的允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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