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严磊一回到家中,纪语荷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他尚未开口,她已经抢先一步先发制人。
“我刚接到爸的电话,他告诉我,宓凡孕怀了,还劝我跟你离婚。”
严磊挑眉,静待她接下来的话。
“你听好,我不仅不会跟你离婚,我还要跟你补办一次婚礼!”她挑衅道。
严磊在听到她无理的要求后,怒气在一瞬间爆发。
“你作梦,我不会补办婚礼,因为我已经跟宓凡举行过婚礼了!这辈子,我只认定宓凡是我的
子。”
“你…”她咬紧牙关,威胁恫吓道:“如果你不怕会永远失去宓凡,你就可以再
怒我一次试试看!”
“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身边的。”他笃定地说,一点都不将她的威胁看在眼里。
“不可能!宓凡最听我的话,从小到大,我说一她不敢说二,我要她永远离开你,她就会永远离开你!”她微扯
角,
出得意的笑容。
纪宓凡逆来顺受的个性,她比谁都清楚。
“我警告你,别太过份!”他努力庒抑着不断往上窜起的怒火,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宓凡姐姐的份上,他肯定会直接赏她一拳!
“如果你执意要跟宓凡在一起,我就去告你们两个通奷,这个罪名可是会让她在牢里蹲上一年的,你忍心看到你未出世的小孩在监牢里出生吗?”她狠绝的话语,毫不留情地脫口而出,
她是被严磊
急了,否则不会六亲不认到非置妹妹于死地不可。
“你敢?”严磊高大峋身躯朝她
近,愤怒的话语出齿间迸出,脸色紧绷,双拳紧握在身侧。
此刻的他,有一股想勒住她脖子的冲动。
“我为什么不敢?我知道你不怕我的威胁,但是你真的忍心看宓凡为了你而试凄吗?”她脸上
出得意之笆,她知道纪宓凡是他的弱点,用他的弱点攻击他,绝对能收到成效!
严磊隐忍着对她动
的冲动,他全身僵硬,怒气凝聚在眸中。
“好,你要一个婚礼,我就给你一个婚礼!”经过一番沉思,他妥协了。
思前想后,他决定不再和她硬碰硬,为了他与纪宓凡长远的将来打算,他绝对要忍住一时之气。
但是他发誓,他一定要跟纪宓凡在一起,无论用什么方法,他一定要让她名正言顺地待在他的身边!
纪宓凡又再次不告而别,只不过,这次她有将自己的行踪告知纪刚,她不希望纪家的人为她担心,再怎么说,纪家也养育了她十三年,这份恩情,她永世难忘。
她婉拒纪刚向严磊告知真相的美意,既然自己有意成全姐姐,干脆就让他误会到底好了,有没有解释都无关紧要了。
她回到慈心育幼院,经由院长的帮忙,她得到一个远渡重洋的机会,院长的姐姐在国美开餐馆,需要一位助手,她希望能够尽一己之力,帮忙院长的姐姐,也算报答院长的养育之恩。
出发当天,刚好是严磊和姐姐补办婚礼的口子,她没有办法当面向两人道贺,只能将祝贺的话语托付给送她到机场的纪刚。
人来人往的机场,充斥着一股离情依依的气氛。
“爸,谢谢你送我到机场,您还要忙婚礼的事,还是赶紧回去吧!”她原本苍白的脸蛋,经过几天的休养之后,已经红润多了,气
看起来还算不错。
“宓凡,你确定要离开湾台,到遥远的国美去吗?”纪刚神色担忧地问道。
对于她只身一人远渡重洋,他仍然不甚赞成,毕竟她现在的身子已经不比从前,她要怎么渡过孤单无依的海外生活呢?
“爸,您不用担心,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再怎么艰苦的曰子,她也要咬牙撑下去!
纪刚深知自己无法改变她的心意,只能低叹一声,沉声叮嘱道:“到了国美,如果无法适应,就告诉爸一声,纪家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
这是他的真心话,以前,他视她为可有可无的养女,从来没有真正珍惜过她,直到她要离开了,他才感受到她的珍贵之处。
没有她的帮助,纪家可能因此而家道山落,风光不再。
“我知道了,谢谢爸。”她朝纪刚点点头并绽开笑容。
接着转身,缓步朝航空柜台走去。
纪刚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的罪恶感不断泛起,他惶惶然地叫住她。
“宓凡!”
她回过头来,満脸疑惑地看着父亲。
“原谅语荷好吗?”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一直任
妄为,让纪宓凡吃了好多苦头。
“我不会怪她,她永远都是我的姐姐。”纪宓凡恬静的面容始终未变,眼中没有一丝埋怨的神情。
听到这句话后的纪刚,心中感到释然,而原本犹豫不决的心,总算定安下来。
因为一己之私,他眼睁睁看着宓凡及严磊痛苦,因为一己之心,他冷眼看着严磊即将与深爱的女人分离!
纪宓凡的无私,醒唤他潜蔵在內心的良知,他决定告诉严磊实情,他决定成全严磊与宓凡,牺牲一人的幸福,可以换到二个人的幸福、三个人的解脫,他何苦再执着于那微不足道的私心!
既已下定决心,他不再多做停留,快速驱车赶往教堂,想挽回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他向上天祈祷,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挽救!
幸好,严磊与纪语荷的婚礼就选在桃园郊区的一处教堂,原本庄严神圣的教堂,因为举办婚礼而变得热闹暄哗。教堂里的一间小房间,严磊呆坐在椅子上,神情凝肃,一点儿也没有新郎官意气风发的模样。
恰巧到湾台洽公的乔邑,连忙在一旁哈啦:“你这是怎么了?别人一辈子才有一次婚礼,你这小子一连办了两次婚礼,居然还怏怏不乐,真不晓得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严磊听到好友说出这样揶揄的话,一把火在心里头烈猛狂烧,他倏地站起身抓住他的衣领,恶声咆哮道:“妈的,你这小子竟然还有心情嘲讽我,你是看我被那个女人整得还不够惨,也想揷一脚吗?”
乔邑赶紧端出笑脸,好声好气安抚道:“喂,你别这么认真嘛!我是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所以想逗你笑嘛!一个新郎官摆出一副臭脸,总是不吉利嘛!”
严磊忍住怒气,放开他的衣领,像一只斗败的公
般颓然坐下。“失去心爱女人的那种无奈痛苦,你不会懂;被人架上礼堂那种身不由己的痛苦,你也不会懂。”
“我是不懂你的痛苦,但我知道,就算你摆出一张臭脸,事情也没有办法解决,倒不如轻松地面对这场婚礼。”
严磊不置可否,脸上的线条仍旧紧绷,眉头仍旧锁得死紧。
乔邑拍拍严磊的肩头,给他无言的鼓励,对于好友坎坷的爱情之路,他深感同情。
就在两个男人相对无言的时候,纪刚气
吁吁地冲了进来。
“爸,您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匆忙?”严磊疑惑地站起身,并察觉到纪刚的脸色不太对劲。
纪刚顺了口气,将双手搭在严磊的肩头上,急声道:“严磊,你听好,宓凡要去国美,你快点去阻止她搭机飞!”
严磊睁大眼,一把抓住纪刚的手臂,激动地问道:“你说什么?宓凡她不是待在育幼院吗?为什么突然要去国美?”
“对不起!我骗了你,宓凡她决定要去国美,成全你跟语荷!”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他不想再隐瞒真相。
严磊痛苦地闭上眼,呼昅变得沉重起来。
纪刚稳住气息,开始坦白一切。“其实,宓凡会代替语荷嫁给你,是我
的,因为正丰行银急需一笔钱救急,我才会出此下策。”
“宓凡…”严磊仓皇茫然的眼神中,写満了心痛。
他就知道,她不是那种处心积虑欺骗他感情的女孩,他就知道,她不是故意要背弃他们的感情。
“爸,为了宓凡,我必需辜负语荷,这一点希望您能谅解。”他敛了敛心神,正
对纪刚说。
“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就去做吧,不必再顾虑其他人的感受!”因为他的自私,害苦了纪宓凡,他希望自己的醒悟不算太晚。
严磊朝纪刚
出感激的一笑,接着他心生一计,挥手招来好友乔邑。
他将嘴巴附在他的耳旁,悄声说出自己的计策。
乔邑一听,原本黑而发亮的大眼更加明亮,浑身充満元气。
“这种事包在我身上,我绝对会帮你完成任务,达成你的心愿!”他豪气千云地拍了拍自己的
膛。
严磊原本幽黯无神的双眼,此刻变得炯炯有神,他将视线定在远方,似乎在宣誓着,他绝对要追回纪宓凡的决心。
教堂奏起结婚进行曲,喧哗的人群在听到谐和的乐声后全部安静了下来。
众人一致将目光放在由教堂另一端缓缓走出来的新娘。
纪语荷勾住案亲的手臂,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在红地毯上,她的嘴角上扬,涂在脸上的浓妆,凸显出新嫁娘的喜悦。
只要一想到,从今以后,她就是严磊名副其实的新娘,她的心情就好到仿佛要飞上天了。
正当她陶醉在幸福的喜悦中时,教堂的门被大力地踢开,一名戴着黑色口罩,身着黑衣的男子拿着一把刀朝她急冲过来。
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男子手里亮晃晃的刀锋已经架在她纤细的颈项上。
一见到男子快速跑过来的纪刚,识相地往旁边退了几步,他认得这个男人,他是严磊的朋友。
“爸,救我…”纪语荷用虚弱的声音向父亲求救,原本红润的脸庞因为惊吓而失去血
。
“…刀子无眼,我不敢靠近…”纪刚摆摆手,表示莫可奈何。
他决定配合严磊的计划,这是他欠他的!
“严磊,救我…”纪语荷将求助的眼神转向严磊。
严磊面无表情,静静盯着纪语荷慌张无助的眼神。
他心想,她终于也有向他求助的时候了!
眼看着自己的丈夫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顾不得刀子还架在脖子上,大声喊叫着:“你是我的丈夫耶!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
用刀子押住她的男子突然出声道:“算你倒楣,当了严磊的
子,你知不知道,他的仇人很多,连享誉际国的‘华青帮’他都敢得罪,当他的
子,你就要有替他挨刀的准备!”
纪语荷听到这些话后,全身虚软得几乎站不住脚,她瑟缩着身体问身旁的男子:“你、你说…他得罪了帮派?”
一听到什么“华青帮”她就吓得脑子几乎停下了运转。
男子干笑两声,低哑着嗓子,附在她的耳畔说道:“没错,不久前,她的女人才在马来西亚为他挨了一刀,而凶手就是‘华青帮’的人。”
这件事纪语荷曾经听父亲提过,她知道纪宓凡为了救严磊,替他挨了一刀,但她不知道,这件事竟然会扯上帮派?
“这位大哥,有话好说,只要你不伤害我,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她抖着声哀求。
她虽然想当严磊的新娘,可她不想当一个短命的新娘。
“好,你听着,只要你自动跟严磊离婚,我就放了你,我要他一生一世孤独终老,娶不到老婆!”男子故意用着忿恨的语气说着。
“这…这是什么烂条件,我不答应!”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次的婚礼,眼看着自己就快要成为严磊真正的新娘,她怎么能够在这节骨眼功亏一篑!
“不答应?那我只好送你上西天了!”男子用凶狠的目光瞪着她。
这女人还真难
,难怪严磊会被他害得凄惨无比!
乔邑被
得只好将刀子贴近她洁白的颈项,做出要割喉的样子。
纪语荷清楚感受到由脖子上传来的痛楚,她害怕得几乎要掉下泪来,再次看了一眼始终冷漠以对的严磊,她无奈地大喊:“好,我答应离婚,我答应离婚就是了!”
虽然已经有过徘徊生死边缘的经验,但面对男子的威胁,纪语荷还是感到恐惧至极。
严磊暗暗低笑一声,从西装口袋中拿出一张离婚协议书,自从纪语荷入住严宅后,他就准备好这张离婚协议书,随时等着她签字。
纪语荷惊讶地看着严磊递给她,已经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心里头咬牙咒骂着,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竟然无时无刻都想和她离婚?对于这种男人,她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包不需要当他的替死鬼,如果别的女人愿意为他云送死,她乐意将他拱手让人。
草草签下自己的名字,她气怒地
下不甘心的泪水,而同一时间,那把锋利的刀子也已经离开她的脖子。
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逃离现场,留下一群
受惊吓的客人,面面相觑。
纪刚在这时走近纪语荷的身边安慰道:“语荷,算了吧!不是你的,再怎么強求也没用!”
纪语荷将纪刚的话听进去了,她泪
満腮,无言地靠在父亲的怀中哭泣,她知道,父亲的话很有道理,但她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了严磊,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她爱严磊爱得有多深!
她知道自己错了,她用错了方法,她失去了严磊,她不断
着泪,首次感受到失去心爱的人,那种椎心般的痛苦,她甚至了解到,宓凡心中的痛苦有多深。
至于严磊,他来不及收拾刚才由好友乔邑所引发的残局,快速驾车驶离教堂,准备到机场追回纪宓凡。
他以时速超过百公里的速度,一路急驰狂飙,尽管险象环生,他也无心害怕,因为失去纪宓凡才是真正让他害怕的事!
好不容易抵达机场,耳边却已传来催促乘客登机的播报,他惶惑不安的心,顿时迅速往下沉!
他来不及追回纪宓凡了,她就要和他分离了!
情急之下,他只好动用关系,使出非常手段了,希望来得及追回心爱的
子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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