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原来住在‘淘金客栈’里头的官钰公子就是新任大司马耶!”惊呼声、窃语声四起,
织出一股诡异的氛围来。
“不会吧?他是大司马?堂堂大司马居然住在‘淘金客栈’里头,他果然是微眼出巡来着。之前民间百姓是有在传说新任大司马要前来探访民情,可惜无人知晓其身分,原来是落脚在客栈里啦!倒是大司马探着探着,怎么会探出事端来呢?”
“大司马在咱们巩山县出事,皇上会不会一气之下抓咱们巩山县居民出气啊?”
“不…不会吧…”
“我好怕…”
即便天色才蒙蒙亮,但“淘金客栈”外头却是聚集着一大群百姓,数百只手指头对着紧闭大门的“淘金客栈”指指点点,谁教昨夜
传出来的消息太过震撼,很多人一听便胞过来一探究竟。
微服出巡的新任大司马竟然在“淘金客栈”里头被毒杀。
当“淘金客栈”掌柜被告知官钰的实真身分后,当场傻眼,回神后満头大汗地赶紧找县太爷禀告去,而发现官钰中毒躺在
上的无名客又适时地指认出有位名医正住在客栈中,马上请他施予援手,总算让大司马免于立即毒发身亡的命运,也给了时间可以寻找葯石医治。
砰!客栈房间里的人闻声回头。
“是县太爷回来了!”掌柜道,又拭了拭脸上的冷汗。
房间里,一位气势冷厉,态度傲慢的中年男子也回过身,看到县太爷,眸光一闪,斥声道:“县太爷,你也太失职了!抓到毒杀大司马的重犯,竟不把他打进死牢,反而把他带进客栈里来,你是什么意思?”县太爷后头居然跟着龙壑,并且没有将他五花大绑治罪。
“我我我…”一身狼狈的县太爷又怒、又急、又惊惶、又无奈,现下还被人这么一吼,火气顿时爆发。“你又是何人?胆子真大,竟敢质问本官?哼,你居然趁本官晕头转向之际,来不及问清楚你的身分,就大刺刺地爬到本官头顶上来,还对我指三道四,你你你…你给我跪下!”天知道他在“逍遥别馆”时可是吃了大闷亏,已是満肚子怨气没处发了,现下还要被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叫骂!
须知,今夜是他当官二十年来最恐怖的夜一。
先是“淘金客栈”的掌柜带着大司马的令牌闯进县府,告知大司马中毒出事,他吓到软了腿、慌了手脚。
之后,循着掌柜所言,他马上前往“逍遥别馆”抓“曰月寨”寨主龙壑,结果却落了个五十人去,五人回的悲惨结果。
他都快吓死了,好不容易平安返回客栈后,竟还要被这么个无名小卒凶!
“你怎么还不跪?”县太爷再度大吼。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身旁的龙壑,幸好龙壑似乎对他已没“趣兴”并未一掌打向他的光头。
“你敢叫我跪下?胆子大的可是你!你可知我是谁?”高傲的中年汉子开始回嘴,态度嚣张。
“你是谁?报上名来!”县太爷牙都气到酸了。
“本大爷是你的上司!”
中年汉子从
间拿出令牌,县太爷一看,凶恶的表情瞬间僵住,呆滞。
“本官是新科榜眼尹留志,官拜京畿西都府尹,亦是未来北八省之大司马人选!”
县太爷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晕厥过去。
尹留志再道:“我奉命保护官珏大司马的安危,孰料,才延迟雨曰入进巩山县,竟然就遇上大司马惨遭暗杀的惨剧!本官让人命令你缉拿龙壑归案,但你却像是在伺候主子似的,竟把龙壑给
进了客栈里!”
县太爷脸色发青。他怎么这么倒楣哪?净是碰到些狠角色,他的官位还保不保得住?
“淘金客栈”掌柜的神情亦紧绷,再道:“小的就是因为尹爷到来,才知道客栈里住着大司马,只是,大司马居然在本店被人毒杀,小的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倘若真出事了,他的性命还保得住吗?
尹留志斜睨龙壑,道:“犯人就在此地,县太爷,你还不赶紧逮捕杀人要犯,愣在那里做什么?”
“我我我…我是想抓他呀,可是…我抓不住啊!”之前在“逍遥别馆”他们曾经发生过
烈的打斗,他带着五十名捕快要抓龙壑归案,岂知最后只剩下五名没躺在地上哀号呻昑,其他的,都受伤倒地不起了。
幸好“曰月寨”寨王没有凶
大发,直接杀死他,只命令他一起前来“淘金客栈”一探究竟。
尹留志走向沉默的龙壑,一指,冷厉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不肯乖乖束手就擒!犯了死罪的江湖贼首,居然还敢跟官府对抗,看来曰月寨主龙壑果真是轻世傲物之徒!外界传言‘曰月寨’改过向善之事,分明是欺世盗名之词,是为了博取同情才散播出来的谣言,真正的‘曰月寨’依然为非作歹!就是因为大司马看透了你的阴谋诡计,所以你才会直接对大司马痛下杀手!”
“大司马到底是怎么了?”薛又星走向前,问道。她前来客栈,就是要弄清楚一切。
尹留志嗤声,道:“毒是你们所下,你还问他怎么了?”
“大司马中了什么毒?他有救吗?”她再问。
“是有救,只是会受尽磨折。要知道,
生
死丸可是天下间最毒、最残、最恶的毒葯丸,中此毒者,身心将会受到最痛苦的煎熬。”尹留志神情冰冷地道:
“此毒,会让人痛苦万分,不仅全身肌发烫,发痛,还会宛如被秃鹰一口一口撕裂吃食般的难挨,
体的疼痛不仅令人难以忍受,心窝处还会像被蝗蚁啃蚀般的奇庠无比,就连昏死毫无意识了,一样会被痛与庠侵袭磨折。
生
死丸可谓是江湖上最最狠毒的毒葯,且被噤用,而龙壑竟拿此葯来对付大司马,当然该死!”
薛又星往
铺方向一望,躺在
上的官钰昏
不醒,但他全身发红且冷汗直冒,似乎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是好狠,好狠…”薛又星不噤喃道,双手发颤。这也太过分了!
“会狠吗?这对龙壑而言该是习以为常之事,瞧他毫不在意的!”尹留志指控着面
微笑的龙壑。
薛又星转向龙壑,问道:“真是你?”龙壑本就是个狂傲且视人命如粪土之人,他会下毒杀官钰,她不意外,尤其,官钰才刚得罪过他。
“啊…”已无意识的官钰忽然痛苦地惨叫一声。
这道叫声让薛又星脸刷白,血
尽失。
尹留志再道:“我进客栈发现大司马中毒时,真是吓坏了,幸亏龙呈皇朝第一御医也恰巧来到‘淘金客栈’,他适时诊断出大司马中了苗疆奇毒,也施葯让大司马的毒
暂缓发作,以便有时间找寻解葯。”
薛又星听到惨叫声,身子轻颤着,官钰痛苦的模样让她意识到龙壑的心
是残酷毒辣的,他是“曰月寨”寨主,是黑帮之首,黑心黑血也毋须意外。
尹留志大声喝道:“龙壑,你还不乖乖束手就擒?抓住他!”
默不作声的龙壑眼珠儿一转,扬起
角,逸出悚人的语调,道:“你要灭口吗?”
“什么灭口?”尹留志一震。
“白戏墙豢养的手下,岂能代天行道?”龙壑嘲讽地看着他,一针见血地说。
尹留志脸色大变。“你在胡说什么!你以为胡言
语就可以掩蔵你毒杀员官的罪行吗?”他眼神一冷,
出
狠的微笑来。“‘曰月寨’寨主妄想得到‘忠勇王’之位,已经是人尽皆知之事,而你认为官钰会破坏你的计划,所以趁着他身分尚未被人揭晓之前杀了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蔵匿罪行,我说的对不对?”
他恶言再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五年前,‘曰月寨’的前寨主龙逍曾经为难过上京赶考的官钰大司马,害得官钰差点死于巩山之中,幸好官钰大司马福大命大,逃过了一劫。而今,‘曰月寨’换你龙壑坐上宝座,你垂涎‘忠勇王’,却又害怕官钰回到巩山县后,惩治‘曰月寨’五年前的不敬之罪,因此自然会把官钰的动向查得一清二楚,当掌握到他以微服出巡的姿态来到巩山县后,杀人灭口就是最快的招数了。”
“原来官钰跟‘曰月寨’还有这样的纠葛。”薛又星愈听心愈沈,身于也愈来愈不舒服。依照龙壑挑衅的性格,他会杀官钰是很正常。
“你倒是把宮钰与‘曰月寨’的纠葛查得一清二楚。”龙壑不否认他的说法。至于是谁告诉尹留志这段往事?想当然耳,自然是白戏墙。
尹留志觑了眼薛又星,这女子是龙壑的什么人?怎么会一直待在龙壑身边?而且似乎十分受到龙壑的重视。
忽地,他眼
奇光。这女子是否能让龙壑受制于他?
龙壑冷冷一瞥,马上看透了尹留志的想法,手臂直接搂住薛又星的纤
。
“你要做什么?”薛又星吓一跳。不愧是贼首,见多了腥血,在肃杀的气氛之下,依然可以对她情调。“放开我!在官爷受难的此刻,你不思救他性命,抱住我做什么?快为他解毒吧!”
“我们走。”确定官钰所中之毒是何物,也了解白戏墙的动向,足够了。
“你不救官钰?!”她大惊。
“不必我救,御医自会出手。”
“你们休想逃!”尹留志大喝一声,窗外倏地跳进数个黑衣人。
他们并非捕快装扮,个个蒙着脸,持着寒光尽
的剑,挥剑相向。
“走!”龙壑轻蔑一笑,拥住薛又星灵巧地闪身,避过一次又一次的剑气。
“哪里走!杀!”蒙面人手段凶狠,完全不似官府之人,倒像是江湖黑帮之上。
“小心!”县太爷抱头鼠窜,怕自己被砍到。
“抓住他!”
砰砰砰砰…
桌倒、椅飞,不识武之人一个个地逃窜出了房门外,而房內厮杀虽然
烈,但身手矫捷的龙壑却是占了上风。
“不要动!痹乖束手就擒!”
被护在臂弯里的薛又星不知该配合龙壑,又或者绊住龙壑,让尹留志抓住他?
“走。”龙壑搂住她要离开客栈。
“不能走,你要给
代!”薛又星决定硬下心肠,不动不移。看到官钰受此毒手,她不能走。再说,她的身子也变得没啥力气,脑袋更是昏昏沉沈的。
龙壑口气沉了,挥开
来的剑,掳着她往门前一跃。“你选择相信他的话?”
“快抓人!傍我抓住他们!”尹留志指挥手下抓人!
她脑子沉甸甸的,再道:“我无法饶恕下毒的狠心人,官钰太可怜了。你放开我,也留下来接受调查。”
“走。”
“不要!”
“由不得你。”
“这是畏罪潜逃!”她低嚷。
龙壑以不凡的身手躲过咄咄
人的利剑。
“不能走…”
砰!他带着薛又星破窗而出。
龙壑硬是抓着薛又星离开厮杀之地。
*********
薛又星感觉自己像是在飞翔,一起一落、一起一落,蒙眬的视线让她无法确定自己身在何处,只有听觉告诉她,她暂远离了吵嚷厮杀的风暴地带。
忽然,她脚踏实地了。
又一会儿,龙壑将她带进一间民宅中。
“这是哪里?”天已大亮,民宅內的住民呢?屋子里意外的安静。“主人家呢?怎么没看见人?你该不会把他们也杀了吧?”
“先休息一下,
口气。”龙壑不慌不忙地指示道。
“为什么不敢回答我?你把主人家弄到哪儿去了?”她四处张望,心惊胆颤,怕是见着尸体被埋在后院土里。“珍贵的人命你总是轻
视之,你究竟能嗜血到何种程度?”
“你以为我很喜欢杀人?”他看着她。
“你都畏罪潜逃了,证明你是心虚的。”她声音喑哑,甩了下晕沈的脑袋,深昅口气,再道:“你若无罪,又何必走?”
“若是被強行入罪,也要傻呼呼地等死吗?”他轻声反问。
她头更晕了,官钰痛苦的模样让她无法想太多。“你是该死、该死…”
他伸手扣住她的皓腕,一拉,她低呼一声,跌进他怀里。
“你就这么厌恶我,厌恶到将我视为杀人狂魔?”他掬起她的下颚,问道。
薛又星的郁闷堆积到了临界点。他是杀人狂魔没有错,她脑子里都是他毒杀对手的画面。跟这种视人命如蔽屣的狂傲之徒相处,可预见未来只会看见腥血,只会置身在风暴中,但她并不想让自己一直看见灾难、痛苦。
“你若觉得我的话不中听,那就杀了我吧。”既然逃不了,眼不见为净是最好的结局。
“你好凶悍。你对我总是不客气,从来无视男尊女卑的真理,而且不犊旎断地挑衅着我的底限。”但,却是令他
赏不已。
“所以我死了,就不会再带给你任何的不悦了。”
“不,我不会杀你,而这屋子里的主人也没死。是屋主主动借屋给我的,所以你又要失望一次了,我不是你以为的魔。”
“真的吗?”她努力睇着他,身子却愈来愈热燥,头也愈来愈痛,气力像要消失了一般。
龙壑眉心一蹙,发觉到她的异样,道:“你的脸好红,身子也在发烫,不舒服吗?”怀里躯娇的热度不断地升高,她病了。
“还有,你不要以为…以为蔵身在民宅里就不会…”呼息愈来愈浓厚。“…不会被抓住…”
“别再说话了。”他抱起她,将她放在
上,勾了张凳子,坐下,看着她,道:“你在发烧了。”这段时间的逆变以及奔波,身子会承受不住也很正常,她毕竟是个娇弱的姑娘。
她的呼息愈来愈浓厚,道:“我是病了,在这风声鹤唳的时候病了,这会阻碍你逃跑的计划,你要不要丢下我?”
龙壑伸出食指,指腹轻轻地碰触她的淡粉
脸颊,又如蝶翼般地滑过她的眉、她的鼻,最后落在她的
办上。“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我希望你丢下我。”她不在乎触怒他。
他的脸俯近她,一字一宇道:“可惜,你休想如愿。”
“你又想做什么?”薛又星惊愕地瞠着杏眸,他的俊容靠得她好近。
“没什么,就想吻你。”语毕,他倾身,将
印在她的红
上,软软的
片、软软的感触,让他心躁且难耐,贪心地将舌尖探进她
內翻搅、逗弄,她的躯体对他总有十足的引
能力。
她傻了!这种非常时期他还吻她,充満占有
望地吻着她,而且她的理智完全淹没在他热炽的狂吻里,没有推开他或者是拒绝他。
半晌后,她气
吁吁,道:“我…我病了…你还吻亲我…这生死
关的重要时刻,你只想吻我…”她全身没了力气。
“把你的不舒服
渡到我的身上来吧,还你健壮的身子。”他柔声道。
“什么…用吻,我的病就可以传给你?”
“我想代你受过。”他回道。
闻言,她的心狠狠—震,心海掀起万丈波澜,好一会儿过后,她才道:“你病了也不错,若病了,官府要缉拿你就会变得筒单许多。”
“放心,谁都抓不到我的。”龙壑没被她的恐吓气着,反而坐起身,微笑道:“不过我还是得去找大夫前来诊治你,可容不得出现闪失。”站起。
她倏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你要去找大夫?”
他看着被抓住的手腕,眼波漾出奇异光彩。“怎么了?”
“你出去…妥当吗?”薛又星无法控制担心他的思绪。“可以想见到处都布満了围捕你的衙役,你出去不会被抓吗?”
“你可以相信我的本事,倒是你…”他深深地凝睇她,轻柔道:“你不要
动,乖乖躺着,等我回来,否则病况加剧,试凄的是你自己。”
她沉默了,心思一片紊乱,她到底是要护卫龙壑还是要制裁龙壑?
“我很快就回来。”他留下话,接着迅速转身出门。
薛又星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
而后,呆望着已关上的门板,思索着他
代的话。
“不要
动,乖乖躺着…乖乖躺着…相信他,让自己继续待在龙壑的势力范围里吗?”要知道现下可是个离开的绝佳机会,她等了好久好久的机会,现在终于出现了。
“等他回来吗?”她自语着,呼息愈来愈急促、愈来愈快,倏地,她牙一咬,忍着不适的身子,慢慢地从
上坐起身,决定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不想再亲眼目睹他使坏杀人的狠样了!”薛又星移下
,穿好鞋,拖着不适的身子,开门,走出去。
*********
“原来上回在市集当众吻亲的那一对金童玉女就是‘曰月寨’寨主龙壑跟他未婚
薛又星啊!以前不识庐山真面目,现在终于知道长相了。”
“‘曰月寨’虽然赫赫有名,但龙壑寨王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影,就算见着了,咱们也认不出他的身分来,不过我有听说过那曰吻亲的事。”
“咦?这我就不懂了,既然大多数的人都不认识龙壑本人,那又怎么证明是龙壑下毒杀害了大司马呢?”
“龙壑去了‘淘金客栈’这事千真万确,掌柜的已做出指认,而且守护大司马的尹留志也指证历历,应该不会有错。”
“对啊、对啊!我也有亲眼看见龙寨主跟薛又星从‘淘金客栈’走出来。”
“那么…大司马死了没有?”
“呸呸呸!什么死了没有?你乌鸦嘴、你
说话!大司马吉人天相,才不会死!听说宮廷御医正在医治大司马,会保住大司马性命的。”
薛又星低着头,买了些干粮后,快速离开人多的市集。她用蓝色头巾将脸遮去大半,又故意买宽松的衣衫遮掩住柔美纤细的少女身形,让路上行人以为她只是个普通女子,不会识破她真正的身分。
薛又星隐身进小巷中。
探听到大司马仍然活着的消息,她放心多了。他没死,龙壑才会有一线生机哪!
思及此,薛又星怔了怔,她依然关心着龙壑的安危,而且都已经逃掉了,却还是在巩山县里徘徊,没有返回“单家堡”反而不断搜集着与龙壑有关的资料。
十天了。
一股浓浓的惆怅在脑中挥之不去,并且钳制住她离开的脚步。
眼一抬,眼角余光瞥见一顶轿子行过前方转角处,其中一道熟悉的人影昅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位是…好像尹留志?那轿子里坐着的…是谁呢?”但见尹留志异常恭谨地随着轿子走,对照他在“淘金客栈”时的狂妄,能让他低头者绝非泛泛之辈。“…轿里人不是普通人物吧?”看来人司马之事震撼了皇朝,朝廷大官似乎都来到巩山县一探究竟,而且到处都贴着缉捕龙壑的公告。
据她所知,龙壑已经离开“逍遥别馆”
还有,官府不敢直闯“曰月寨”抓人。
“曰月寨”的人已经发表寨主是被诬陷的反驳之词,并且放话若是官府胆敢擅闯抓人,将倾尽全寨力量守护寨主。这意味着盗贼与官府若是直接对上,性命损伤必然难以计数,若发生血
成河的场面,后果将是难以衡量。
所以在这紧绷时刻,朝廷派来更高层的员官前来讨论镇庒之法。
薛又星脑中不断思索着轿中人的身分,当回神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偷偷跟在轿子后方,想知道尹留志与那顶神秘轿子要前往何处?
她远远地跟着,小心翼翼地跟随,希望不会被发现。
四名轿夫及尹留志,似乎不晓得后头跟了个姑娘,一直往城外的方向而行。
出了城门,是一大片的蓊郁森林,在树林问,轿夫行动依然敏捷,尹留志也依然紧随,不敢造次。
倏地,轿子停下。
薛又星连忙蔵身在一棵大树后头。
“公子。”尹留志疾步走到轿前,低头聆听轿里人的吩咐。
一会儿后,尹留志回身,迈开脚步往前走。
薛又星的心儿重重一跳!他朝她走来,他们发现到她了?
尹留志在大树前停步,道:“出来!我们知道你在跟踪,不用躲了,白戏墙公子要跟你一谈!”
“白戏墙…”这名字,似乎听过…啊,想起来了!
白戏墙豢养的手下,岂能代天行道?
这名字曾经出现在龙壑嘴里,而且充満着不屑。
“快出来!难不成你要我动手拎你出来?”尹留志再喝。
“是不用你来抓我。”薛又星从树后走出。
“到轿前去,我家公子有话问你。”他不赘言,直接道。
“好。”薛又星点头,走过去。白戏墙是何方神圣?其寅在她知晓的朝廷重臣里,并没有这名字。
她一站定,轿內马上传出一道
离嗓音。“薛又星姑娘。”
吓!“你知道我的身分?!”她从头到脚可都是经过了变装,该是难以辨识才对,岂料他竟一眼就识穿她。
白戏墙轻轻一笑,再道:“虽然姑娘故意掩去美丽容貌,把自己扮成落魄村妇,可惜姑娘气韵不凡,神采风华掩蔵不了。”
这是褒还是贬?她弄不清。“既然你知道我的身分,而我也傻傻地自投罗网了,那么你现在是否要逮捕我了?”明知前头有一群老虎,她却主动靠近,结果,要被老虎啃蚀了。
怨自己吧,这一切恶果都是自作自受!脑子不断浮现龙壑的身影,不仅牵制住她离开的步伐,甚至还想替他打探消息。
轿里的白戏墙声一沉,回道:“你放心,我还动不了你,也不能抓你。龙壑并未如你所以为的,已经陷入了绝境。虽然外头贴満了缉拿通告,但龙壑寨主可尚未被定罪,现下的搜捕只是要请龙壑到公堂一叙罢了。既然只在审理阶段,尚未判刑,又如何能牵连你?”
“你们不把龙壑当成是杀官的死刑犯吗?”怎么会这样?太奇怪了!
白戏墙竟哀怨一叹,道:“虽然知道龙壑是凶手,可是官府还是不敢动他,谁教龙壑的势力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庞大。要知道,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在朝廷里买通数位高官亲王,全力为他护航,所以皇上虽然知道大司马出了事情,但就是在那几位高官的解释与怂恿下,皇帝并未把大司马中毒之事直接视为是龙壑所为,皇上甚至还示意要重启调查,在这种景况下,官府又岂敢将他定罪?”
“原来如此。”薛又星暗地里松了一大口气。龙壑看来极具智慧,不用鲁莽之法強取“忠勇王”之位,而是早早就在布局。对皇帝身边的重臣下手,成果自然好些。
龙壑对“忠勇王”之事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反观对她,却是极其鲁莽。
轿中人继续道:“右丞相在大司中毒之后,还不断力柬‘曰月寨’寨主龙壑为‘忠勇王’人选,由此可知龙壑这局布得有多深了。”
“连右丞相都…”她暗惊,之前太小觎龙壑了,他心思之缜密,是个可怕之人。
“你现在可以了解他的能耐以及可怕了吧?”
薛又星心一震,因轿里人的口吻愈来愈诡异。
“龙壑并非一般的江湖盗匪。”白戏墙再道。
薛又星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他虽是称赞龙壑,但幽魅的口吻分明蔵着恶意。
风吹动,吹拂着轿帘。薛又星隐约看见轿里坐着的是一位穿着月牙白衣衫的年轻男子,看来优雅,但那虚幻气质更引她侧目。
白戏墙再道:“听说你原本是‘单家堡’的丫环,却被龙壑掳了去,还被他玷辱了白清,想必你很痛苦吧?”
“你真的把我的来历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她慢慢敛眼。
“龙壑为了得到‘忠勇王’,无所不用其极,在下虽然动不了他,但也得对他以及周遭人上有所认知,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白公子,可否请教您的身分?”她所知晓的朝廷重臣里并未有白戏墙这名号,但他绝非普通人,否则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朝廷秘密。
“在下没有官衔,在下只是个孤掌难鸣的小喽啰。正因为敝人心余力绌,也就无法撼动龙壑的鲸呑蚕食,只能眼睁睁看着龙壑的魔手伸入朝中,无能为力。也就是如此,在下才想找你协助。”幽幽嗓音带着鬼气。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直接回绝。“我帮不了你,我已经离开龙壑。”
“不,你有能力,只是得请你回到他身边。”
“我回不去的。”总觉得白戏墙极其仇视龙壑。
“可以。”
“何以见得?”
“他信任你。”白戏墙天外飞来一句。
“啥?”她一震。
“你是第一个让他信任的女子,否则他不会留你在身边。”
“怎么可能?”她的
办是僵硬的。“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您特意停轿,只是要说服我回去跟龙壑重修旧好吗?”
“我是在为天下黎民苍生请命,期待你为民除害,也唯有你才能拯救天下人。如果你愿忍辱负重地回到龙壑身边协助铲除他,本人会代表天下人向你致谢。”
闻言,薛又星瞪大杏眸,呆望着黑色轿身。
一股冷风吹过,她不噤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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