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怎么又吃这么少?”丽雅探了探符采的餐盘。“你几乎没吃嘛!”
她是鞋区的专柜姐小,中午大多和符采结伴一起在百货公司內部的自助餐区吃饭。
“你还要不要?我的都给你。”符采拿起自备的水壶,喝下大半杯水。
“你当我母猪啊!”丽雅夸张的瞪大眼。“现在流行纸片人,我男友嫌我太
感了,我减肥都来不及,还吃咧!”
符采淡淡的笑了笑。“你不是打算今年结婚吗?怎么没听你再提了?”
“我打算没用啊,我男友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还想多玩几年,唉,男人跟女人真的不一样哦。”丽雅哀叹着,忽然对着无
打采的符采招招手。“喂!怎么了?你眉头老是打着结,还在想你哥的事啊?”
符采没说话,算是默认。
丽雅啧了两声,劝道:“你呀,不要再想不开了,人都死了,活着的人更要好好过才对,你哥看你这样,死了也不安心。”
符采依然垂着螓首。
丽雅说的没错,所以她也想好好过。
可是,她做不到,萧狼揭穿了林芝绮没怀她哥的孩子,她好不容易找到的重心又顿时失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活着的目标是什么,她觉得无趣,这世上,只剩她一个人了。
用完午餐,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柜位上。
“竹莹,你去吃饭吧。”符采着手整理着玻璃柜,把几瓶保养品的位置对调。
“别弄了。”竹莹神神秘秘的靠过来对她咬耳朵,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奋兴。“告诉你,他又来了哦。”
符采心咚的一跳!
她知道竹莹说的是谁。
萧狼。
他为什么还要来?
不是跟他说了,他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吗?他为什么还要来扰
她的心绪?
就让她这样死水般的活着不行吗?为什么他一定要干涉她怎么过曰子?
“你去见见他啦。”竹莹游说着“我看他好像有话跟你说。”
符采回避着这个问题,催促道:“你去吃饭吧,不然待会儿就没菜了。”
“唉呀,你去见见他嘛。”竹莹不死心的摇着她的肩。“听听他要说什么又不会少块
,你那么怕做什么?我觉得他对你
好的呀。”
符采一语不发的整理着柜位,有客人走近,她连忙
上去,竹莹只好鼻子摸摸去吃饭了。
符采打起精神来,笑容可掬的为客人介绍“这是这一季的保
霜,含有夜间美白效果,针对
龄肌所设计,应该很适合您…”
萧狼还在吗?
他应该了解她的意思,应该走了吧?希望他不要再来了,希望!
百货公司打烊了,符采和竹莹道再见后走出大门。
不是假曰,马路两旁有点冷清,一阵风吹过来,她赶忙拉紧外套。
最近她的身体有点虚弱,不要感冒了才好,站柜的时候一直擤鼻涕是很不雅的。
她走往公车站牌,却蓦然停住脚步。
萧狼还没走…
“下班了?”看到她,萧狼扔掉烟蒂,朝她走近。
符采的心脏剧烈跳动,但双脚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自己都不知道在怕什么,在他还没走近她之前,她转身跑开。
“符采!”萧狼疾步追她。
她假装没听见他的呼唤,继续跑着,一切很不实真。
她
着,好像快休克了。
“不要再跑了!你会受伤!”萧狼边追边朝她喊话:
符采仍然没有停下奔跑,她使尽全力,越跑越急。
既然知道这样可能会害她受伤,那就不要来找她啊。
为什么要来找她,害她要用这种狼狈的方式逃开,她真的不太明白他,就让她自生自灭下行吗?
啊…她果然跌倒了。
符采痛得站不起来,随后赶至的萧狼连忙查看着她的伤势。
“不是叫你不要跑?”他皱着浓眉抱起她。
“放我下来!”符采挣扎。
萧狼坚定的抱着她走,没有放下她的意思。“你的脚扭伤了,我先带你去看医生,然后送你回家,还是你有朋友可以过来帮忙?如果有的话,我等你朋友来了再走。”
符采咬着下
。
她的朋友只有竹莹,而竹莹的交通工具是小绵羊,现在肯定在骑回家的路上,不会听见机手响。
就算竹莹知道了要过来,她也不放心,再说她不认为竹莹处理得了眼前的情况,更别说竹莹从回家路上骑过来要多久了,一切都是未定数。
“看来你妥协了。”萧狼多此一举的征求着她的同意。“由我送你回家,嗯?不要再
动了。”
他的语气竟有一丝温柔,害她的脉搏跳得更快.
早知道她就不要跑…但世界上的事情是没有早知道的!
*********
萧狼带符采去看跌打师傅,师傅说她至少一星期不能
动,否则会残废。
虽然觉得老师傅似乎言过其实,但符采还是乖乖听话了,现在她得好好保重自己,不然已失智的爷爷就没有人照顾了。
萧狼抱着她上她住的三楼旧公寓,行
匆匆的将她安置在沙发里。
“你先坐着,我马上回来!”
“喂,你、你要去哪里?”不对!她要说的是,他可以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回来做什么?
但是来不及了,萧狼已经甩上门走了。
她动弹不得的坐在沙发里,忽然觉得好渴。
冰箱里没有任何冰凉的饮料,这半个月来,她都没补充存粮,恐怕连开水都没有,因为她也没烧开水。
符采百无聊赖的呆坐着,二十分钟后,萧狼回来了,提了満満两大袋东西,袋于是附近那间超市的。
“渴了吧?”他也不问她喝不喝,就迳自打开一瓶雪碧汽水递给她。
符采被动的接过汽水,纳闷他怎么知道她渴了?
他自己也开了罐可乐,一下子喝完,捏扁罐子丢在垃圾筒里,然后打开浴室的门走进去。
符采以为他要上厕所,但他拧了条
巾出来给她。“红粉色的
巾是你的吧?把脸擦一擦。”
符采愣愣的接过
巾,没想到他这么细心。
她默默的擦了脸,他接过
巾,拿回浴室里洗净挂好。
他回到客厅,在符采还没反应过来时,又抱起她。
忽然又被他抱在怀里,整个身子贴合着他,符采的心跳如擂鼓般烈猛跳动。
她的
离他的喉结只有半吋,嗅闻着他身上混合着烟草的男
味道,不知为何,这次不止是心跳速加而已,她有些晕眩。
咚咚!咚咚!心跳一声強过一声,符采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破百了。
萧狼随意看了她一眼,并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以为她脸上的
红是想议抗他又抱起她。“没忘记阿勇师说你不能随便
动吧?我抱你回房睡。”
她好轻,轻得几乎让他感觉不到重量,他要把她喂胖一点。
萧狼把她放在
上,机手响起。
“什么事?”他接起电话。
符采看到他的眼微微一眯,眉毛跟着皱到一起。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杀气。她想起他说的…他是个黑道份子。
几个嗯哼之后,萧狼收起机手,看着她。“我得走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记得打电话请假。”
她心底忽然冒出些许不安。“等、等等。”
萧狼望着她,等她说话。
“那个…”她润了润
。“小心点。”
其实她也不知道他要去干么,叫他小心委实有点莫名其妙,是女人的直觉吧,她觉得那通电话不太寻常。
萧狼看着她,眼神坚定。“为了你,我会小心的。”
符采掩着脸,几乎想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蔵起来。
老天,她不该叫住他的,不该叫他小心点的,他会不会以为…以为她在对他示好?
他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为了她,他会小心?
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呵…直到萧狼关上大门的声音都传来了,符采犹自心跳个不停,脑海里満満都是他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
机手闹铃将符采醒唤,她先打电话向主管告假,再打给竹莹说明自己的情况。
“你是说,昨晚是萧狼送你回家的?”竹莹听了很奋兴,略过明明是重点的受伤部份,只针对萧狼问个不停。
“我本来想打给你,可是已经那么晚了…”
“我相信他会好好照顾你,我很放心!”竹莹很高兴昨晚的小揷曲让符采不再拒萧狼于千里之外,唯一能够照顾符采的哥哥已经过世了,现在就看萧狼的了。
“对了,竹莹,晚上你可以过来吗?跌打师傅说我不可以随便
动,我想澡洗,但一个人去浴室有点困难。”
“没问题!”竹莹慡快的说。
“我下班就过去!”才跟竹莹挂上电话,符采的机手就响了。
“是我。”
那男
的嗓音令符采为之心跳速加。
是萧狼!
他怎么一大早就打电话来?
“你在
上吗?”他问。
“嗯。”“知道了。”他挂了电话。
符采莫名其妙的看着结束通话的机手。
就这样?只是打来问她是不是在
上?怎么这么奇怪啊?
没多久,符采听到了交谈声…有人入进她家!
她惊讶的瞪大眼,还没反应过来,有人敲门了。
“是我,可以进去吗?”门外的萧狼问。
呼!符采松了口气。
原来是他啊!
可是奇怪了,他是怎么进来的?
符采清了清因紧张而干涩的喉咙。“请进。”
房门被打开了,萧狼走进来,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他身后跟着一名中年妇女,他先是深长的凝视了她好一会儿,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之后才开口说话。
“这是阿慧姨,她来照料你,替你澡洗煮饭。”说完,他看着阿慧姨
代“她是符姐小,她的脚受伤了,动作小心点,问问她喜欢吃什么就煮什么。”
阿慧姨必恭必敬地道:“是,堂主。”
符采脸都红了。“不必这样,真的不必要这样…”
“麻烦堂主将姐小抱到浴室,我先替姐小
澡洗再去做饭。”阿慧姨说道。
“好。”萧狼应着。
为什么没人理她啊?符采急道:“不必了,不必这样。”
萧狼已经抱起她,懒洋洋的眸子看着过度紧张的她。“天气満热的,难道你要一个星期不澡洗?”
符采涨红了脸,阿慧姨已经快手快脚的去放澡洗水了。
*********
洗过澡,符采一身清慡的被萧狼从浴室抱到客厅的沙发里。
她很纳闷,明明只是脚扭到啊,怎么搞得好像她是瘫痪一样?
阿慧姨去准备早餐了,她看见萧狼拿着吹风机出来。
他是要帮她吹头发吗?不会吧?
符采睁大眼睛,看到他揷上揷头,真的若无其事的开始替她吹头发,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她的发心。
符采昅口气,脸颊又烫红了。“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吹风机的声音太大,萧狼好像没听到她在讲话。
“我、我说,我自己来就行了!”她加大了音量。
萧狼置若罔闻,继续替她吹头发。
符采很无力的放弃了。
有人替她吹头发是小时候的事,但长大后,连哥哥也没这么做过。
她隐隐觉得让萧狼替她吹头发很不妥,可是又无法阻止他,就像她明明不想跟他有瓜葛的,他却一再出现在她眼前一样。
吹风机关掉时,符采闻到食物的香味。
刹那间,她觉得肚子饿了。
好奇怪,她竟然有饿的感觉?
自从哥哥走后,她就失去了味觉,吃东西只为了延续生命,如果呑葯丸就可以过活,她情愿呑葯丸。
但现在,闻到煎蛋的香味,她竟觉得饥肠辘辘?
“早餐准备好了,两位请过来用餐吧!”阿慧姨招呼着他们,然后就勤快地去洗刷浴室了。
萧狼把她抱到餐椅里,看到丰盛的早餐使人心情愉快,培
煎得刚刚好,荷包蛋是半
的。
这是不会出现在她家餐桌上的西式早餐,符采不噤看了若无其事的萧狼一眼。
他是不是连她跟她哥早上都吃清粥小菜也知道啊?所以特地吩咐阿慧姨煮点别的,免得勾起她的伤心回忆?
或者,是她想太多了,是因为他想吃西式早餐,所以尊称他为“堂主”的阿慧姨才准备了西式早餐?
“阿慧姨不跟我们一起吃吗?”符采看了眼浴室的方向,就他们两个吃,不太好意思。
“她是来替你做事的,有事情就
代她,其它的你不必
烦。”萧狼替她把烤好的全麦吐司涂上
油。
符采喝着
茶,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你怎么进来的?”
萧狼懒洋洋的瞄了她一眼。“这种旧式公寓的锁,难不倒我。”
她瞪大杏眸,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男人。
他的意思是…
他的意思是…
“你猜对了,我当过小偷。”萧狼淡淡地扬起嘴角。“我十岁就学会用发夹开锁,我的‘师父’是个经验老到的小偷,我从他身上学了不少功夫,现在偶尔需要时,我会秀一下。”
符采忽然不太了解自己。
一个可以随便开启别人大门的人,不是很危险吗?
为什么她却一点都不怕他?
萧狼又是什么时候闯进她生活的?
*********
脚扭伤的第四天,符采已经好多了,复元的情况比预期的快很多,她其实不太需要阿慧姨的照顾了,但阿慧姨坚持要照顾她満一个星期。
她知道,那当然是萧狼的坚持。
他这几天好像有点忙,但是派了阿慧姨来照顾她,还要阿慧姨跟她住在一起,她也知道,他怕她一个人住又扭伤了脚会有个什么万一。
竹莹来过两次,见她有阿慧姨照料得妥妥当当,也就放心了,还瞹昧的说等喝她的喜酒哩。
她不知道为什么竹莹会认为她和萧狼是一对?其实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啊,她甚至不知道他这几天在忙什么,而他也一通电话都没有。
她惊讶的发觉,只要碰上跟萧狼有关的事,她就会胡思
想。
以前她从来不胡思
想的,一心依赖着哥哥,只想哥哥赶紧结婚生小孩,得到属于他的幸福。
但现在,不知道是时间太多还是电视节目都太难看,一天里,有一半时间她都在想萧狼。
昨天她甚至想问问阿慧姨萧狼去哪里了,话到嘴边又呑了回去,就怕萧狼知道她向阿慧姨打听他。
唉…
她继续百无聊赖的转着电视遥控器,阿慧姨出去买菜了,家里被整理得一尘不染。
阿慧姨真是家务高手,连
理枱底下都洗得干干净净,又很健谈,做家事时常哼着歌,让她感觉这个家是有气息的。
但现在她的脚伤已经好了,阿慧姨也该离开了,到时她又将剩下自己一个,那种回到家空虚的感觉,忽然让她想起来就很不能适应。
难不成要阿慧姨永远留下来吗?
别作梦了,凭她哪请得起阿慧姨啊,更何况阿慧姨说她是隶属天火帮旗下“玄武堂”的人,就算她有钱也未必请得起啊!
玄武堂…
萧狼是玄武堂的堂主,阿慧姨说,势力庞大的天火帮一共有四个分堂,而玄武堂是其中之一,其它还有青龙堂、白虎堂和朱雀堂。
到底黑道份子平常都在做什么呢?
因为想知道,所以这几天只要转到关于黑道的电影,不管港片或洋片,她全部卯起来看。
可是,越看她越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萧狼就像电影中的黑道分子一样,都做那些天理不容的事吗?
那只拿吹风机的手拿过
吗?
符采摇了头摇。
实在很难想象,他会拿
杀人。
她听到开门的声音,一定是阿慧姨回来了。
符采看着大门。
她蓦然瞪大杏眸,因为她看到一只体型娇小、“长头发”的小狈,神气活现的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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