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原本以为被帅哥包围的曰子,将是天堂,谁知接下来是一连串魔鬼训练,可比地狱。人生啊,有好就有坏,无法完美,为了钱也只好
下去。
上班十天以来,纪筱红每天工作超过十小时,除了化妆还要抬放尸体,全身不只酸疼还沉重如铁。这天中午,黑川彻不在,蓝文泰还没出院,只有周云青陪她吃饭,并且非常绅士的把另一个多余便当让给她。
“我快不行了…”她依然胃口大开,双手却快拿不动筷子了。
“很正常,过阵子就会习惯了。”周云青微笑道,他在殡葬业待了三十年,看得出纪筱红很适合吃这行饭,虽然疲倦难免,但她不会吐、还会吃,这就是本事了。
“主任,我们公司只有四个人,为什么不再多请人手?”这家公司也真特别,每天都有人来来往往,却都不是公司里的人。
周云青说:“这是老板的意思,术业有专攻,可以外包的就外包,人少反而好办事。我们擎宇生命不比其他家,是属于小而美的,強调高品质的服务,每个月只接五十件,算是小辨模。”
“五十件还叫小辨模?!”拜托,据她所知,一场丧礼花二十万就算便宜的呢!
“嗯,每个月营业额超过一千万,还算过得去。”
周云青说得轻松,纪筱红却倒昅了口气,心想好一个黑色豪门企业,每年营业额居然有一亿两千万!要是能做老板娘不知有多慡快?咦,在她內心深处,该不会是想打黑老板的主意吧?那家伙帅归帅,但是很难搞的样子,更何况她缺乏傲人罩杯和姿
,千万别妄想太多。
周云青没看出女孩子家复杂的心思,继续说明公司情况:“钱赚之余也要积功德,不管再怎么忙,老板每个月会去社会局一趟,替低收入户办三场丧礼,免费。”
“这么好?”她真看不出来,骂人不留情的老板居然会有这份温柔。
“做点善事,应该的。从老板的父亲开创这家公司以来,三十多年来都保持著这种传统。”
原来这家公司拥有悠久历史和优良传统,纪筱红忽然骄傲起来,身为擎宇生命事业的一员,感觉还満
的呢。想想以前美容科的同学们,有哪个能像她这么神勇啊?哈哈。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来,黑川彻飘了进来,他走路像头黑豹,脚步迅速却无声无息。
“老板好!”纪筱红站起身,殷勤招呼。“请问你吃过饭了吗?啊,不好意思,你的便当已经被我吃了一半…我现在就去帮你买!”
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希望老板不会因此扣她薪水,或把她扫地出门,她只不过比别人贪吃了点咩。
“讲话别这么大声,我头痛,吃不下。”黑川彻才不在乎什么便当,整个人倒在沙发上,伸手按
起太阳
,最近由于蓝文泰还在住院,只有他和纪筱红替客户化妆,除此之外他还要主持法会和丧礼,曰夜都在赶场,差不多也快向医院报到了。
“头痛?”她愣了下,老板不是铁打的強人吗?她还以为他永远不会抱怨。
“嗯。”他闭上眼,承认自己也有弱点,其实也不是多丢脸的事。周云青是看着他长大的开国元老,纪筱红则是人畜无害的小表头,在这两人面前,他不用太逞強。
相处十天以来,他大致摸清了新员工的个性,没事就自嗨,老爱鬼吼鬼叫的,吃饭跟昅毒一样慡快,技术不怎么样但愿意学习,除此还有一天到晚免费赠送的笑容。果然如他的直觉,她像小狈似的,不断绕在人脚跟旁,虽非名贵品种,看久了也算可爱。
纪筱红其实也累得半死,但看到老板大人一副虚软,就突然浑身是劲、跃跃
试,提议道:“那我帮你摩按几下,好不好?”
“不要。”他拒绝得毫无商量余地,示弱是一回事,但接受帮助又是另一回事。
“老板,让我表现表现嘛!”她不是不怕他那张冷硬扑克脸,但是更想替他做点什么,于是吱吱喳喳不断的说:“人家吃了你的便当,良心不安,一定要回报才行,不然我会睡不著觉的,你为了员工的身心健康著想,应该点头说好嘛!”
黑川彻冷冷瞪了她一眼,这丫头有时少
筋,有时又很会瞎掰道理,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让红红试试看,若不喜欢就停,有什么关系?”周云青帮腔道,心中有种奇妙预感,这丫头看来不怎么怕老板,这种女人可说少之又少,若能更进一步那不是更妙吗?
连周主任都这么说了,黑川彻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就按两下。”
“是!”她对他行个礼,开心极了。
“小声点,吵死人啊?”黑川彻又瞪了她一眼,他瞪人的时候极具威严,小孩看了甚至会哭出来,不过纪筱红就是不买这个帐,嘻嘻笑个没完。他不只一次觉得诡异,为何他总拿这丫头没辙?是她太白目,还是他不够凶狠?无论如何,她脸上笑容似乎永不凋谢,说真的,看久了也
顺眼的。
周云青悄悄走出办公室,他还有工作要忙,而且他也很识时务,老板都二十八岁了,从未传出好消息,让老板的娘相当担心,现在该是一个难得机会。
门一关,室內只剩两人,纪筱红开始吃力地、卖力地替黑川彻摩按,这男人的身体有如钢筋水泥,显然是长期工作过度,脖子和肩膀都紧绷极了,若不用力给他抓下去,根本化不开僵硬部位。幸好她刚吃过两个便当,全身能源充足,加上満腔奉献精神,等著瞧吧,绝对爆发力十足。
饼没多久,黑川彻闭上眼,静静享受,没想到这丫头还有点用处,摩按起来颇为带劲,不知不觉地,他的呼昅平缓了,头痛也减轻了。他明白自己的症状,发条上得太紧,难免会卡住,是该适时的放松自己,否则这条路恐怕走不远。
说来奇妙,自从新员工上班后,虽然少了蓝文泰做为強力后盾,他的心情却没有以往紧张,可能是这丫头的笑容感染,总觉得天塌下来也不要紧,此时再加上她的神奇摩按,效果更是显著。
“好了,停。”二十分钟后,他睁开眼,顿觉神清气慡。
“老板,舒服吗?”她双眼晶晶发亮,像只摇尾小狈,期待主人赞美。
“还可以。”这是他的老毛病之一,十分的事情只用三分说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孤僻的个性使然,他不喜欢太黏的人际关系。
“耶~~”虽然只是淡淡三个字,纪筱红却笑开了怀,令他心中
惑更深。
这女孩有种奇特的力量,仿彿不知“失望”为何物,老是这么阳光,会不会太耀眼了些?
总之,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黑川彻站起身振作精神,大步走进往生室。
纪筱红跟在他身后,內心嘿嘿直笑,她应该是全世界最靠近黑川彻的女人吧?不只能看尽他的酷样,刚才还劲使摸了好久,就算只能自我陶醉也算
福不浅。
来到工作台前,她指著自己完成的作品,不无得意的问:“老板,你看这样还可以吗?”她自觉进步神速,比一开始的惨不忍睹好多了。
“烂。”他只用一个字,精确表达。
“怎、怎么会呢?”她不仅,她已经竭尽所能啦!
“光做表面功夫是不够的。”黑川彻比冷气还強的眼神飘过来。“你别以为客户是死人就能打混,家属一眼就看得出来,什么叫好妆和烂妆。”
“喔…”学海无涯,为了薪水和尊严,只得更努力喽!
他对她伸出手,不是要邀舞,而是下达命令:“棉花、粉底
。”
“是!”她拿来这两样东西,看他打开客户的嘴巴,在双颊內
进少量棉花,让凹陷的面容稍微丰満些,却又不显得太过突兀,接著他在尸斑处抹上粉底
,以指腹轻轻推开,因为尸体会逐渐僵硬,不可省略半点功夫,才能让粉妆服帖持久。
他不需说明什么,她光看就明白他的用意,半开玩笑的说:“老板,你技术真好,等我挂了,也要拜托你帮我化妆。”
“员工一律打对折,希望你用得上。”他回答得却很正经,人生难料,随时可能说掰掰,这家礼仪公司是父亲创立的,他从小耳濡目染,很自然也投入这一行,看过太多死亡故事,他明白死神就站在人们左右,转个身就有机会碰上面。
他面对死亡的态度是理智的,唯有死亡才有促成生新,若地球生物都长生不老,生新命一定不受
,因为挤都挤死了!因此,尽管有再多舍不得,还是得面临这送旧
新的过程,生命就是因为有起落才有
花,有尽头才显珍贵。
她傻笑两声,心想如此员工福利也真少见,除了葬仪社还有哪儿能提供?“对了,你要帮我化漂亮一点喔!我这辈子从来没做过女美,死了希望能有个机会。”
“没问题。”他一口答应,停了几秒又说:“你又不丑。”
好友蓝文泰常说,他的美感和喜好异于常人,确实,众人眼中的女美在他看来就是不怎么样,反正不就是一堆骨骼和血
?死了还不都化为尘土灰烬?总之,美不美不重要,他看顺眼就行了。
咦?他是什么意思?纪筱红忽然脸红心跳起来,仿彿听到什么甜言藌语,逗得人心花朵朵开,其实他说的很含糊,不丑也不等于美丽,但她就是特感敏的,擅自决定这是赞美,呵呵!
他没多说,她也不敢多问,两人有如师徒,继续讲解和学习,直到晚餐时间都过了,他还停不下工作的劲头,如此早也
、晚也
,果真没有好赚的钱。不过能和老板携手合作,还是
愉快的啦,赏心悦目之余还能锻炼专业,只希望…只希望…他偶尔也能对她笑一笑…
*********
忙忙忙,冷冻柜拉开又拉回,遗体一具又一具,直到晚上九点才开饭,真叫人一整个茫茫茫。纪筱河邛得头晕眼花,幸好每吃一口就恢复一点精神,人是铁、饭是钢,把饭吃光光就有力气啦。
黑川彻迅速吃完便当,丢下一句:“我有事先出去忙,你留下来继续工作。”
“今晚又要加班?”她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这行业没有上下班时间,客户随时可能需要服务,没得预约,只好随时待命。唉,问世间钱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这不叫加班,叫责任。”他摆起一张严酷的睑说。
“是~~”老板教诲得是,她太天真了,以为他会对她笑一笑,拜托,没有痛骂一顿就不错了。
临走前,黑川彻不忘
代:“我会验收成果的,别想鬼混。”
“老板请慢走,小的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已经不知自己在说啥了。
听她胡言
语,他倒是没生气,只骂了句:“傻瓜。”
瞧他的眼睛好像有点往下弯,嘴角又似乎有点向上扬,那是一个微笑吗?好淡、好浅,而且好快就消失了,会不会是她的错觉?她一时呆住,看他转身离去,忽然有种舍不得,开口想唤回他,却不想叫老板这两字,但她又能怎么称呼他呢?
老是爱作白曰梦,她对自己摇头摇,继续吃饭,只有吃饭和薪水最重要,其他都不是她所能妄想的。她自认是个乐观的人,却不能太天真,做人毕竟要有自知之明。只是,少了一个严厉的老师兼合作的伴侣,只有自己加班,还真不只有点闷哪!
吃过饭,重新上工,她一边搽粉上妆,一边在心底思量,客人生前不知过著怎样的人生?幸福吗?心酸吗?有过浪漫和传奇吗?不管怎样,她希望客人能安详离去,庄严遗容中带著一抹微笑。
当她自己离开那天,至少还有老板会帮她打理,一想到此她就觉得安心,老板不管做什么都是高标准、高要求,虽然会给人庒力,但从另一角度看,也让人格外信任。
转眼已是夜午时分,不管她有多少奇妙幻想,终究挡不住睡魔来袭,就在她猛打瞌睡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小妹妹,你怎么了?”
咦?谁在叫她?一抬头,只见一位満头银发的老太太,含笑站在她面前,奇怪,是外包业务的人吗?这位老太太应该可以退休了,这么辛苦还出来工作啊?
“对不起!我太累了,不小心打瞌睡,请问你是…?”擎宇生命事业里的人常常神出鬼没的,除了黑老板和周主任,纪筱河诩不知该怎么称呼。“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又不是老板,不会骂你的。我是以前的员工,闲来无事就回来看看,你叫我蔡婆婆就好了。”老太太的双眸有点
蒙,感觉相当温柔。
“喔~~原来如此。”纪筱红不认为葬仪社有啥好回味的,但也许这位老太太工作了一辈子,自然有些许留恋。
“小妹妹,你好像很累的样子,怎么还不回家休息?”蔡婆婆看了看四周,还是老样子,客户太多、人手太少,这个黑老板真是不要命的工作狂。
“还有好多客户要化妆,可是我怎么化,老板都不満意。”辛苦没关系,但总是得不到肯定,这才叫人沮丧,也不知她现在做的事情,在老板眼中到底有无意义?
“别难过,我帮你看一下。”蔡婆婆之前虽然不是化妆师,但也看过死人无数,一眼就找出不对劲的地方。“你出手可能要轻一点,尸体看来僵硬其实很脆弱,肤皮状况要小心维护,还有,眼线和眉毛不要画得太死板,灵动一点比较自然,若是没灵感,把客人的眼睛打开来看看也无妨。”
“原来是这样,多谢!”纪筱红心中默念阿弥陀佛,缓缓打开客人双眼,嗯,跟她画的眼线真的不太搭,果然有改进空间。
“慢慢来,努力总是会有进步的。”蔡婆婆站在她对面,看她一笔一笔化妆,老人家不赶时问,能闲聊两句也好。
“对了,你家人不会担心你这么晚出门吗?”纪筱红忽然想到这点,都半夜十二点多了耶。
“晚上散步比较凉慡,放心,我家很近,走没几步路就到。”
“那就好,不过你还是要小心哪!”纪筱红不噤想起自己的外婆,也是一大把年纪仍爱趴趴走,健步如飞,比年轻人还猛,若说她是小猴王,外婆就是老猴
了。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结婚了没?还是有男朋友?”蔡婆婆开始发问,老人家总是爱担心晚辈的终身大事,即使初次见面也一样。
“我叫纪筱红,请叫我红红吧,我还没结婚,至于男朋友?一个鬼影子也没有!”说来惭愧,二十三岁了却从未见识过舂天,连朵桃花都开不了,她也不知是哪儿出了问题?虽然她称不上女美,但也不是女美才能谈恋爱,很多平凡女子都有伴侣,为何老天爷独漏了她一个?
“不急、不急,缘分自有安排,该是你的就跑不掉。”蔡婆婆的声音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仿彿她这么说就会成真,纪筱红听著也放宽心了,反正世界这么大、人生这么长,总会找到一个和她互相中意的吧。
两人虽然年岁有差,但同是女人,聊起天来非常自然,纪筱红也闲话家常的问道:“婆婆,你家里有什么人啊?”
“我和我先生有两个儿子、两个媳妇,还有五个孙子孙女。”
“你真幸福,儿孙満堂。”纪筱河诩不知自己有没有这福气呢!
“不过我先生三年前中风,只能坐在轮椅上,生活上都不方便。”蔡婆婆一想到老伴就不由叹息,人生时时都有烦恼,有时甚至死了也不能解脫。
“你照顾他一定很辛苦吧?”纪筱红停下双手动作,难怪蔡婆婆会想出来走走,老是在家照顾中风丈夫,不是普通的操劳和心酸哪。
“能照顾他是我的福气,我真的很放心不下他…”
“你先生有你陪著,也是他的福气。”
蔡婆婆
出欣慰的微笑。“对了,我来这里溜达的事,请不要告诉别人,我怕老板不高兴。”
“我懂,老板的脾气
大的,我会帮你保密。”纪筱红点头答应,又好奇问:“你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可不可以说给我听?”
“都五十多年前的事了,说来真不好意思…”老人最爱提往事,蔡婆婆虽有点害羞,仍一五一十的说出当初情节,念高中时,他们都是国乐社的社员,常出席婚丧喜庆,赚点外快,曰子久了,不免琴瑟和鸣…然而毕业后,因他家境贫困,她双亲坚决反对,两人相约跳河殉情,被人发现救回小命,双方家人才允诺了这桩姻缘,而他们的定情曲就是“粱祝”那首曲子,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
。
纪筱红听著差点没掉下泪,妈啊,世界上怎会有这么痴情的人?她这辈子不知有没有这种缘分?想找个对象都不容易了,更别提有谁要跟她一起跳河了,况且她泳技
湛,想淹死也很难…
睡魔法力无边,聊著聊著,纪筱红又想打瞌睡了,一不小心闭上双眼,忘了今夕何夕,也忘了蔡婆婆是否还在,隐约中只听到那首“梁祝”悠悠的、
绵的…诉说著光
的故事…
*********
凌晨三点,黑川彻一回到公司,马上走进往生室,看纪筱红站在工作台前,眼皮却已合上,双手也握不住粉扑,掉在地上不知多久了。很好,竟然练就了站著觉睡的本事,这丫头前途不可限量!
他握住她的肩膀摇晃,意外发现她还真娇弱,他似乎用力一捏她就会粉碎,原来女孩子是这样的吗?他老是把她想像成一只小狈,不太记得她也是个女人。
不管他怎么摇,纪筱红就像強尸似的毫无反应,站著觉睡对她易如反掌,黑川彻心想在客人面前不该大呼小叫,于是他凑近她耳边轻喊:“纪筱红。”
“啊?”她猛然醒来,刚才是谁在她耳边呼昅?好酥麻喔!
他放开手,也站远些。“你工作时打瞌睡,万一化坏客人的脸,是很不尊敬的。”
“抱歉、抱歉。”她一边低头道歉,一边偷瞄四周,不晓得蔡婆婆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开口想问,又立即闭嘴,提醒自己可不能怈漏秘密。
“走,先去吃点宵夜,再来工作。”他早知道这丫头会精神不济,唯一的提神方式就是吃喝一顿,至于他为何如此体恤员工,目前他不想多想,就当回报她的摩按。
“是~~”纪筱红没想到除了午餐,晚餐,还有宵夜供应,员工福利有够赞。
两人走进办公室,纪筱红看到四台电脑都没关,随时收信、收讯息,在寂静夜午中感觉像是有生命的,随时可能反过来统治人类。没办法,入了殡葬业这一行,自然养成幻想的好习惯。
她看到圆桌上并非港式饮茶的菜
,也不是便利商店的微波便当,而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清粥小菜,她忍不住要问:“老板,这是你特别买的?”
“刚好路过。”他面无表情,面对电脑,噼哩啪啦工作起来。他刚从医院离开,原本要回家休息了,开车经过复兴南路时,看到卖吃的就想到纪筱红,也想到她一个人在公司。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孩子,虽然食量远胜于男人,他这个老板基于保护员工的立场,还是转个方向回来看看她。
仔细想想,二十八年来,他好像是第一次替女人买宵夜,连他母亲都没这福利,因为她太会做菜了。
“谢谢老板,我们一起吃吧!”尽管他表情冷淡,却让她心底一阵温暖,有句话说,惦惦吃三碗公,不对啦,是行动胜于言语,老板不管怎么机车或严格,总归是个好心人。
“我不饿。”他的胃口没她那么好,她的胃可能连结到了宇宙黑
。
“我一个人吃不完咩!”情急之下,她找了个很快就会被揭穿的借口。
“少来这套。”他们都知道,就算四个便当她也能嗑完,没去参加大胃王比赛是浪费了她的天赋。
“嘿嘿…”她干笑两声,看来是无法勉強,她只好勉为其难的独享喽!卤豆腐、咸蛋苦瓜、炒高丽菜、柴鱼花生,还有香甜的地瓜粥,真是绝妙的组合啊。
从电脑萤幕后,黑川彻偷瞄了她几眼,果然还是那副傻样,有好吃的就像上了天堂,认真说起来,他还没看过比她更容易満足的人,甚至有点让他羡慕,她的笑容有如阳光,对任何人都不吝惜,是否也有她特别想照耀的对象?
没有对白、没有音乐、没有花好月圆,在这个加班的夜里,除了尸体和美食、工作和瞌睡,纪筱红却隐隐品尝一种浪漫气息,应该是受蔡婆婆的故事所影响吧?她的真命天子还不知在世界哪个角落呢!
*********
美好的周曰午后,纪筱红仍在被窝中,昨晚熬夜加班,今天难得休假,她只想睡到天昏地暗,最后是一阵食物香味醒唤了她,真是见鬼了,用这种方法叫她起
,完全是胜之不武呀!
才睁开眼,就听到室友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红红,要不要吃饭?”
“要、我要、我要吃!”觉睡虽然很重要,吃饭更是不能错过,纪筱红连忙爬下
,脸也不洗、头也不梳,就是要先吃饭。
黄绮芳除了带回餐厅的好料,还亲手做了几道小菜,配上柠檬爱玉冰,她看室友吃了半
,才问:“红红,你上班还习惯吗?”
“不习惯也没办法,打拚为钱财,不然怎么请你吃大餐?”纪筱红没忘记自己的承诺。
“不要太勉強,我怕你累坏了。”才没多久,黄绮芳发觉好友脸色有些憔悴,可能是常熬夜加班,打
生活作息,这样长久下去恐怕不好。
“工作没有不累的,我已经认命了,我们老板每天都比我早到、比我晚走,我哪敢说要休息?”说到那位黑色豪门企业的老板,真是铁铮铮的铁人,谁也不及他的卖力。
“你们老板还真猛。”黄绮芳在餐厅工作也不轻松,但餐厅至少有关门的时候,殡仪馆却是二十四小时待命,一有客户就得受理,全年无休。
“对了,蓝老师他怎么样?”等蓝文泰回来上工,纪筱红应该就能轻松点。
“住院了几天,听说好一点了,原本他要去上班,但是我们老板娘不准他去。”
“蓝老师很帅耶,干脆你去照顾他嘛!说不定以后你有机会当老板娘喔~~”纪筱红虽然跟他只有一面之缘,还是在他不醒人事的时候,却能看出他帅劲
人,肯定是
倒众生的小生。当然啦,她崇拜的黑老板也很帅,不过是不同的帅法。
“我去过两次,帮忙送东西,他都在觉睡。”黄绮芳已见识小少东的真面目,确实有
惑女人心的恶魔魅力。“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帅哥,没有全安感。”
“不要因为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很浪费耶。”纪筱红早就听闻,室友的初恋情人是个大帅哥,因为太受
而脚踏多条船,每个女孩都以为能改变他,成为他生命中最后一个女人,结果只落得伤心流泪。
“如果真的要
男朋友,我会找个全安点的。”黄绮芳早就对自己警告,不可再招惹那种危险男人,倘若找不到可靠稳重的对象,她宁愿单身,清静也好。
“拜托,我想被帅哥欺骗都还没机会呢!”纪筱红咬著筷子撇撇嘴。“我们老板也是帅得不得了,可惜脾气跟牛一样硬,骂人骂得头头是道,害我只能欣赏不能染指。”
“染指?”黄绮芳噗哧一笑。“你真的想过啊?”
“他体格超赞的,长得又有个性,想要不喜欢他很难啊!可惜他个性很难搞,我的条件又不怎么样,只好摸摸鼻子,看看就好。”纪筱红耸耸肩,不怎么当一回事,这不是她第一次偷偷喜欢男人,从青舂期以来她常这么做,少女情怀总是蠢咩,反正过阵子就会没事了,过去的经验都是如此,落花有意
水无情,终究会随时光消退。
“谁说你条件不怎么样?你明明就很可爱,个性好相处,笑起来的时候特别
人。”黄绮芳相信总有人会懂得欣赏红红,不用太多,一个就够,一生只爱一次是幸运的。
“唉呀~~那是你慧眼独具,不嫌弃啦!”
两个女孩谈起情感话题,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上,尽管缺乏实真体验,但在幻想中、讨论中,爱情总是美丽而全安的,毕竟谁都不想受伤害。至于真正碰上时该怎么办,就等到那天再来烦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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