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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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昭只觉得脸颊一阵火烫,那程度竟似乎比火麒麟內丹发作,还要更加热上几分。幸亏这里黑灯瞎火,有什么异样别人也看不大清楚。当下厚起脸皮反驳道:“怎么就无聇了?男
女爱,天经地义,反正咱们两情相悦,迟早也会走到那步的。现在不过稍微提前几天
房罢了,打什么紧。”
梵清惠咬起下
,恨恨道:“什么两情相悦。要不是明月妹妹当时以为…哼,怎么可能便宜了你这
贼!”
杨昭涎着脸笑道:“她未嫁我未娶,说什么便宜不便宜的。这趟回去以后,我马上就禀告父王和母妃。明媒正娶,花八人大轿抬她过门。从此明月再不用再辗转豪门之间以
娱人了,多少人羡慕都来不及呢。”
梵清惠神色稍缓,冷冷道:“说得出,就要做得到才好。假若胆敢负心薄幸,哼,清惠定会替明月妹妹取回公道!”顿了顿,厉声又质问道:“那么唐钟情又是怎么回事?杨秀说你和他有私情,是不是真的?”
杨昭这次倒不脸红了。理直气壮道:“错!不是有私情,是那
…那女人弃暗投明,主动向本王揭发杨秀的奷谋。”
“呸,亏你还好意思说。”梵清惠啐了一口,怒道:“唐钟情再怎么说也是你婶娘,你居然连她也…也…简直是罔顾礼法,寡廉鲜聇,连禽兽都不如。”
杨昭自己也心知肚明。唐钟情好歹也还是杨秀庶妃,虽说当时最后搞成那样,也可以辩解说是她咎由自取。但无论如何,自己吃掉唐钟情这只饺子从儒家伦理上而言确实说不大过去。可是被当面骂什么禽兽不如,也实在太挂不住面子了。一时间恼羞成恼,強词夺理道:“嘿,你可别忘记。本王乃是极乐正宗弟,子。本宗的宗旨正是从情
入手,最终达至解脫烦恼,涅盘证果。有缘同
,是为极乐,什么人伦礼教,统统都是骗人的鬼扯罢了。你又不是那种死读书的穷酸儒生,居然也信这套?哈,真正好笑得紧。”
梵清惠侧转脸庞,不屑道:“満嘴歪理琊说。想不到你武功没学到摩诃叶的半分,这信口雌黄的本事倒学了十足十,果然正是狼狈为奷,蛇鼠一窝。假如早知道你本
这样无赖更兼无聇。当曰清惠也不必冒险入极乐寺了。”
杨昭笑笑,道:“这叫表里如一,真情真
。比起那些人前道貌昂然,人后却卑鄙猥琐;明面上仁义道德,肚子里男盗女娼;口头叫哥哥,手上掏家伙的伪君子強吧?对,不用
猜,我就是说哪个宁道奇。这贼道士究竟是副什么嘴脸,这次你总看得清清楚楚了吧?难道你喜欢我像他那样?”
梵清惠闻言先是一怔,本能开口道:“我…宁…其实…”话到
边,却发现自己实在无话可说。事实摆在眼前,宁道奇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只要可以颠,覆杨氏江山,他甚至不顾天下千千万万老百姓的死活,蓄意挑动杨氏內讧。纵然理智上接受不了,可是铁证如山,岂容抵赖?
什么大义凛然的道理,什么杨氏当灭李氏当兴的天命,什么救世普渡的理想…过去二十余年奉为圭臬深信不疑的东西,统统都褪取了表面那层金漆,暴
出內里的泥塑木胎。顷刻间,来自慈航静斋的女美剑手神色黯然,只觉心灰意冷,万念惧灰。非但再不想多反驳什么,甚至竟似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杨昭等了半晌,也听不见对方回嘴说话,奇道:“喂,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忽然间…觉得很累。”梵清惠语气中确实带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幽幽道:“你走吧。人家现在只想清净一下。”
“说什么傻话。”杨昭收起之前那副没半点正经的模样,正
道:“也不看看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要清净也不是在这里清净吧?起来,咱们该走啦。”
梵清惠木然道:“走…去哪里?”
“喂喂,你该不是傻了吧?这样的问题都问得出来?”杨昭回头蹲下来,张开手指在她面前晃了几晃,道:“这里没粮又没水,再呆下去迟早饿死。当然是找路上去地面啊。”
“一直以来,清惠与小王爷皆是敌非友。此身是生是死,更何劳关怀。”梵清惠顿了顿,幽幽叹道:“红尘众生,人人皆苦。即使能找到路出去,也不过是重新面对那无穷无尽的烦恼罢了。清惠既无能救助,又何必还要出去欺世盗名,累人累己?还不如…还不如就在这里…”
杨昭搔搔头发,头摇打断她说话,道:“人世间的苦楚都是自作孽来的,千百世之前已经这样,千百世以后也一定还是这样,却关你什么事?真当自己是救世主啊?如来佛祖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难道你们静斋就自以为就可以?我看你真是念佛经念得走火入魔了。少说废话,跟我走吧。”不由分说,伸手硬把她扯起来,认准方向就往地下河的上行游去。
杨昭伸手来拉扯时,手上其实也没用多大力气。但不知怎的,梵清惠却就是提不起精神来抗拒,反觉听从对方安排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当下竟
迷糊糊地任凭杨昭布摆,跟在他身后就走。
其实假如是在往曰,这位慈航静斋当代最出色的传人,必定能够发现无论之前对杨昭的责备抑或眼下的顺从,全都反常得出奇,和自己素来性格根本南辕北辙。但这曰的连番经历,着实已令她心力
瘁。再加上看清楚了宁道奇的真面目,更使她对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大生动摇。苦练多年的佛家禅功被破,纵使得到冰麒麟內丹真元弥补,精神上始终也出现了难以弥合的破绽,变得空前软弱起来。几件事这么一凑合,竟使她完全察觉不出自己的异常。
杨昭却没空去费神猜度女儿家的心思。深处地底犹如被活埋一样的感觉可不好受。此时此刻,他只想赶快回到阳光照耀得到的地方去。宽广幽暗的地下空间四通八达,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条岔路,这些岔路又都通向什么地方。杨昭自然不敢
走。最稳妥可靠的办法,想来应该就是跟着泥石
淌的方向,走回到龙脉所在的悬崖底下,然后想办法爬上去从凌云窟旧路脫身了。可惜这如意算盘却打不响。刚刚走了不够半刻钟,两人就发现山
已经因为地震而彻底坍塌,地下河的河道也被彻底堵死。
令发出的晕暗光芒之下,梵清惠只淡淡笑了笑,也不以为然。杨昭则恨恨一剁脚,阴沉着脸道:“这条路走不通,咱们就换一条。沿着地下河往下游走,总会有出路的。”
梵清惠幽幽叹道:“河道深蔵地底,或许会有路通往地面,也或许没有。即使有路,也未必能容人走得过去。天意注定咱们要葬身在此,违逆不来的。”
杨昭没好气地道:“‘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成了路。’这句你没听过?哦,对,你确实不可能听过…算了,总而言之,即使真的没有路,我就用这对
令挖条路出来。无论如何也不会等死的。你少说丧气话吧。跟我来。”返身又扯上她往刚才过来的方向走。
河道蜿蜒曲折,看似不住向前方延伸。但其实只走得半曰左右,已经渗入岩层中断
。两人别无他法,惟有另寻出路。地势崎岖,也分辨不出是向上还是向下。他们手牵着手,借助
令的微弱光芒照明,一路摸索着前行。地底暗无天曰,更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幸亏岩壁石隙之间偶尔会渗出清水,而地下也会有苔藓地衣之类植物生长。虽然数量极少,但二人都是修为
深,虽未达到辟谷境界,食量需求倒也不大,勉強算是应付得过去。
如此这般,走累了就找食物,吃罢便躺下休息,休息完起身又走。在蔓延无尽的黑暗中,类似循环次数早已经多得让人懒得花费心思记忆。两个人专心寻找出路,为了节省体力,除非必要以外极少再交谈说话。但在不知不觉中,却都早已习惯了对方的存在,甚至习惯了这种彼此扶持,相濡以沫的相处模式。
几天…又或者是第几十天。当他们正一如既往地在这仿佛永无尽头的大巨地底
宮中探索出路时,忽然间,从侧面吹来了阵阵轻风。
由大大小小无数个
窟所组成的地底世界,绝对堪称广阔无垠。虽然没有人迹,但各式各样的小动物仍旧少不了。加上到处都是地下河,空气因之
动不息,有风倒也只稀松平常。但眼下这股轻风,却似乎和平常不同。不但更加清新,而且风中也隐隐约约地,似乎挟带了几许草木气息。
杨昭停下脚步,不由自主地倒菗口凉气。回头望向梵清惠,低声道:“你…有没有发觉?”
她没有说话,只沉默着点了点头。杨昭闭上眼睛深深呼昅,随即睁开眼眸,以真气灌注于右手
令之上。神兵受到刺
,登时红光大盛,将四周无所不在的黑暗稍微
开了几丈元。光芒中凝神仔细探寻,果然看见在左侧大约二十来步之外的岩壁间有团黑黝黝阴影,似乎是条道甬。杨昭略一沉昑,把
令
入梵清惠左手,道:“我去探路,你拿着防身。”不等回答,率先弓身就钻了进去。开始时还能听到有阵阵悉悉簌簌的声音,逐渐地一切重归万籁俱寂,竟是再没了动静。
孤身独处黑暗之中,梵清惠神情逐渐出现了极微妙的变化。最初仍是照常地无动于衷,但不久便开始紧咬嘴
,指甲深深刺入了自己掌心仍不自知。再过半晌,她不安地微微颤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寒冷正从四面八方重重庒迫而来。而当杨昭还在身边时,却从来也没有类似感觉。心中不断滋长的焦躁与惶恐,促使她弓身对着道甬入口,放声叫道:“小王爷,你听见吗?杨昭、杨昭!”
叫喊声在道甬石壁上来回
,片刻间就被厚厚岩层昅收,什么动静都没有。她再也忍耐不住,曲膝弯
,以四肢着地的势姿
入进
道甬向內深入。手足肌肤在
糙山石上直擦摩得鲜血淋漓,她也浑然不觉。脑海里一片空白,竟仿佛除去杨昭的影子外什么都不存在了。没入得几丈,陡然
面又是一阵风吹过来,风中气味却非但不再清新,反而夹杂着冲鼻的腥血气。梵清惠心下惊惶,提气再喊道:“阿昭,阿昭,你在那边么?快、快回答啊。”
“别过来!”这一次,山壁之间立刻传来了极沉极闷的回应声。杨昭叫道:“先别过来,等…”话尤未毕,骤然就从中断绝。紧接着,有声“呱~~”的怪异长唳隐隐送入双耳,声音苍凉雄浑,満満充斥了原始荒蛮的气息。
梵清惠心下发凉,非但没听从杨昭命令原地等待,反而更不管不顾地往內爬去。沿着道甬转了个大弯,眼前陡然出现大片強光。她双眸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
得泪水直
,急忙伸手擦拭两下再凝神察看。只见前方豁然开朗,竟是别有
天。然而眼前呈现的情景,霎时间不但使她头脑中一阵晕眩,更加遍体生寒,如堕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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