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河上夜一
通惠河边，寒风呜咽，一条小小的乌篷船在水里摇晃着，舱房內灯火微暗，因为灯盏里只点了一
极细小的灯
。一位身穿旧蓝布袄的大娘，正高高挽起袖子，伸手在被子里不停地
弄，被子里偶尔会发出沙哑的声音，模糊不清地喊着：“不要脫我的服衣。”大娘平时的
嗓门这时候显得格外轻柔，很有耐心地解释：“服衣都
了，不脫你会冻死的。”被子里的姑娘换了恳求的內容：“不要拿走我的服衣。”
“拿去给你烘干，等你醒来才有穿的呀。”
“不要拿走我的服衣。”姑娘喃喃地重复。
“好好好，不拿走。”眼睛忍不住朝舱房一角扫过去，摇着头想：都泡成那样了，天道又不好，不烘怎么会干。
随着她
*
的时间变长，姑娘开始呻昑着叫痛。大娘只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就继续往手里倒白酒，明知姑娘头脑不清醒，还是给她解释：“不用酒
热，你将来会落下病的，这会儿是有点痛，你忍一忍。老头子正在烧热水，柴火不干，烧得慢，我要不用酒先帮你着，等他烧好，你早冻僵了。”待被子下面的人被
得红通通，就像煮
的虾子时，舱房外总算响起了扣门声：“老婆子，热水来了。”老婆子答应着：“你把水放在门口，再去熬点姜汤来。”
“可…糖罐子是空的”老头子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老婆子厉眼一扫：“你又偷吃了是不是？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楞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你杵那儿干嘛，去周大娘家借点来呀，这姑娘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姐小，没有糖的姜汤人家怎么喝得下去。”
老头子领旨而去。
老婆子把热水倒进澡盆里，把姑娘抱进去泡着，可惜澡盆太浅，她只好拿个瓜瓢不住地舀起热水淋，一面自言自语：“要是有个大浴桶就好了。”
水泡得不热了，老头子也把姜汤熬好了，老婆子把姑娘扶起来，连哄带灌，遇到姑娘不配合的时候就说：“乖，要喝了这个你的病才会好哦。”
喝完姜汤，他们的儿子回来了，手里抱着一
从姐姐家借来的被子，老婆子把这被子也盖在姑娘身上。儿子立在舱房门口问：“娘，她醒过来没有？”
老婆子头摇，老头子说：“要是能发出汗，兴许明天能醒过来，不然…”
老婆子也感叹：“是啊，寒气发不出来，就算活下来，将来也是个病秧子。”
“那你再给她
！”父子俩同时提议。老婆子却有些踌躇：“人家姑娘细皮嫰
的，刚才的时候就喊痛呢。”父子俩这会儿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异口同声地说：“痛就痛，哪怕
破皮，总比将来落下寒疾好。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是年纪轻轻就落个老寒腿，多可惜啊。”“好吧”老婆子觉得他们言之有理，便挥了挥手说：“那你们快出去，我继续
。”于是舱房里又开始弥漫着浓烈的劣质酒味，和姑娘喊痛的声音。
父子俩才走到前舱，就有几个练家子模样的人站在岸上问：“你们有没有从河里救起来一个人？”
父子俩同时头摇，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家伙忽然跃上船头，提起一件
漉漉的紫
大氅，厉声问：“这是什么？可别跟老子说，这是你们家哪个穿的。”父亲畏畏缩缩地承认：“这个是从河里捞起来的，我看还值两个钱，就留下了。”
刀疤脸的同伙已经一拥而上，不由分说抢进了船舱。
见后舱的被子里裹着一个人，刀疤脸
上去问：“这是谁？”老婆子表现得比老头子要镇定一些，不急不徐地说：“这是我闺女，她染了风寒，我在给她发汗。”
“掀开看看！”
见老婆子不动，刀疤脸伸手就要掀，老婆子扑过去隔开他的手，自己把被子慢慢揭起，手尽可能遮住被中人的面目。虽然如此，那秀气的下巴，细致的颈子，还是明白无误地显示出，这绝对是个女人。
他们一走，老婆子就埋怨，说老头子不该把那件大氅放在外面的，差点惹来大祸。老头子却不解地问：“大氅明明就是姑娘穿来的，怎么他们见了姑娘，反而走了呢？”
老婆子也不知道缘故，为了避免再惹麻烦，他们把大氅扔了，把船开去了几里之外。
这天晚上，老婆子夜一没合眼，一开始还脫了衣裳睡在姑娘身边，后来见姑娘睡得实在不安稳，不停地嚷热，不停地掀被子。老婆子没法，只好穿上服衣坐在一旁守着，一发现姑娘有掀被子的迹象就赶紧给腋上。
半夜老头起夜，听见这边舱房里的声响，忍不住过来问：“她嚷了夜一的‘热’，该发汗了吧。”
老婆子担忧地说：“要能发出来就好了，她就是干热，可怜嘴巴都起泡了，身上却一滴汗也没有。”
老头子想了想说：“要不我再去熬点姜汤，再喝下去一碗，兴许汗就出来了。”
老婆子嘀咕了一句：“家里又没糖。”
老头子道：“救命要紧，反正她现在昏
不醒，你给她喝什么她都尝不出味道来的。”“也是，那你去熬吧。”
又一海碗姜汤端过来，这时姑娘的嘴
都干裂出血了，一来可能是痛，二来可能还是尝得出汤水的味道，没有上次那么乖。老婆子索
把老头子喊进来，两个人合力，硬是強灌了下去。最后，连老头子和儿子合盖的那
被子都拿了过来。冬天的河上，半夜寒冷异常，一家三口抖抖索索地抱着膀子，守着那个盖了三被子的人。到下半夜，姑娘终于开始出汗了，已经冻得快失去知觉的一家三口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觉得怎么冷都值了。
第二天早上，俞宛秋挣开眼睛，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一堆发出強烈馊味和酒味的破被子里。她赶紧自查，首先庆幸自己尚是白清之身，然后，她惊讶地发现，虽然身体比较虚弱，肚子里空空如也，但感染风寒时那种头痛脑热的症状竟完全消失了。
正打算开口唤人，耳朵里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请问这位大爷，你们昨晚有没有从河里救起一位姑娘？”
“没有”老头子回答得堑金截铁。
“那你有没有听别人提起过？只要有一丁点线索，我家主人重重有赏。”
“没有。”
问话人遗憾地走远了，俞宛秋呆呆望着舱壁，然后
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刚刚那个人正是戚长生，看来他家主人平安脫险了，真好！总算没有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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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60红粉的加更，我自己不満意，觉得对不起投红粉的读者，以后写作状态好了，我会再加更一章的，算是弥补。 UMuXS.c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