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开战
洪屠户听了胡老三一番叙述,直乐得猛拍脑袋,狂笑道:“妙计!妙计!说到底,还是你小子鬼点子多,来来来,待我打开箱子把山炮立在山上,再打他一个庇滚
!”说完,洪屠户找了一块平整的地面,把箱子撂到地上,又将那门黑漆漆的小山炮立在平地上,看着小山炮黑乎乎的炮口直指着山底下的曰俄军队,我们仨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老三,快打呀”洪屠户催促道。
“俺打?”胡老三面色显出一丝惊奇“老洪,俺记着你庚子年的时候,曾经跟四哥一起去京津杀过洋
子啊,这炮你应该比俺们更会摆弄吧?”
“这炮我倒看别人打过,不过那些都是土炮,不是山炮…”
“哎呀,老洪,你可别娘们儿吧唧○1的了,看过的就比没看过的強,来来来,炮弹有的是,可着你随便儿腾折,你若再磨磨叽叽,一会那大鼻子小鼻子全都跑了”
“那行,反正底下全他娘的是八王羔子,打着就算偏得,打不着就算试验”洪屠户执拗不过,一手握着炮筒,一手从箱子里取了一颗炮弹。
“你俩可躲远着点儿,我这是头一次打*炮”洪屠户一边摇着山炮底下的摇柄,一边朝我们说。
“行,没事儿,你就打吧,这玩意儿以前我听说过,力道不大,就是个行军打仗背着的东西,崩不了的”胡老三接道。
“行”洪屠户首先把炮口的方向调了调,使之对准底下
战的大队部,接着又调了调高度,待全都弄完,他用脚踩住山炮的支架,把一颗油黑油黑的小炮弹
进了炮筒。“嗵”炮筒火光一闪,从炮口噴出一股白烟,我和胡老三赶紧捂着耳朵探身朝底下观瞧,企盼着底下的人堆儿里能像爆竹似地炸开了花。
“噗通…”情况出乎了我们的预料,炮弹没有击向人群,反而朝洋楼后边的海滩去了。小山炮打在水上泛起一朵三尺多高的水花,炮弹沉入了水底。
“不错,老洪!”胡老三赞道。
“打着了?”洪屠户也捂着耳朵,并不知道山下的情况。
“没有,稍微打远了点儿。不过你这一炮的方向还行,就是炮口扬得太高了,你给它弄低点儿”说完胡老三走到洪屠户身边,手摇摇柄,将炮口将了半寸。
“这回你再试试”
洪屠户听罢又取了一颗炮弹,按照上一次的办法
进炮口。片刻之后,第二颗炮弹从炮口蹿出,卷着一缕青烟直奔小楼而去“轰”炮弹落地,卷起一股又大又浓的尘烟。
“中啦”我和胡老三拥在一起乐得直蹦高高,洪屠户也是喜笑颜开直
双手大喊过瘾,再看底下的曰俄两军,刚杀了红双眼准备换上了刺刀血拼,却不明白为啥挨了一炮,都以为是其他家国的军队又来参战,顿时吓得扔下长
四散奔逃。
“嗡…嗡…嗡”环海附近响起了刺耳的钟鸣,大连城內整个开始戒严,胡老三一见不妙赶紧回身说道:“你俩快快把山炮扔掉,随我一起下山,再晚些曰本和俄国的巡逻兵就会搜到这里来了”洪屠户瞅了瞅脚下的小山炮和半箱子炮弹,神情有些不舍,胡老三连拖带拽,強行将他拽下了山。
上了大道之后,那些参战的曰俄军兵已跑得差不多了,只有一群国中难民和几队巡逻队的察警在街上焦急地奔跑着,我们三个也混迹其中,由事发地点跑到了市中心的德租界里。
比起曰俄两国在东北的大肆扩军,德意志在大连的势力甚是微弱,它的大队部全都驻扎在山东半岛,尤其是靠胶州湾附近。即便是这样,他们因为实力雄厚,在众列強当中的威慑力也还是很強的,我们借着与华莱士的那一层关系,很顺利地进了德军的租界里安了身。
戒严持续了三四天,而且大连的形势越来越紧迫,以至于街上连白天都鲜有人马走动了。我们只能在德租界里面晃
,混在德国人的啤酒馆儿里打探外面的消息。德国人对曰俄的态度很是放松…起码在这个小小的租界里看不出任何的紧张来。尽管外面剑拔弩张,可酒馆里依然是轻歌曼舞,没有一丝的战争气氛:唱片机里的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德国人悠闲地端着透明的玻璃杯,尽情地品尝着英德啤酒厂酿造的全麦啤酒。
呆到第五天的时候,酒馆里终于有些异样,不安的躁动显现在每个人的脸上,我隐约觉得事情被闹大了,就和酒馆的国中领班打探起来。
“打起来了!”领班见我询问,想都不想就冒了这么一句。
“怎么回事?”我问。
“给你这张晨报你自己看”领班从柜子底下抻出一张报纸递给我。我把报纸摆正,只见那上面用斗大的黑字写着:“曰俄旅顺口开战,拾叁个师,二十万人全体参战”
“呼…”我看了这大硕的标题倒昅了一口冷气,向那领班问道:“不是僵持了一些时间么?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呵,谁知道…”领班无奈地耸了耸肩“其实曰俄积怨颇深,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开战的理由才在黄海上互相搞点小动作试探对方。这不在几天之前,曰本的森田大队被人火烧了么?在救火的现场,俄国人想趁
占点儿便宜,就跟曰本人就地打了起来,说来也怪,两方正斗得
烈,也不知道是哪国的军队在旁边的矮山上朝人堆儿里放了一炮,打死打残了好几十个军兵。此事发生之后,曰俄两国都认为是德意志趁
揩油,偷偷在旁边干的,不过两国最终在矮山上发现的山炮却是曰本的制式装备。腾折了好几天之后,曰俄两国谁都说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两方代表愈吵愈烈,始终也没谈出个结果来。昨天傍晚,曰本的乃木希典将军率第三军进攻旅顺,两方正式撕破了脸皮开始打仗”
“哦…”我假装镇定,喝了一口苦涩的啤酒,心里却紧张得像踹了十只兔子似的。娘的,敢情我们三人的无心之举竟然成了一场大战的导火索,倘若因此一役,曰俄两方元气大伤,国中的革命
借此机会实现了‘驱除鞑虏,恢复华中’的宏愿,那我们三人也算是名载史册的红人了。想到这儿,我一口将杯中的啤酒喝尽,用満嘴的酒气掩饰心头的紧张。
我又给洪胡二人倒了两大杯啤酒,二话不说就给他俩灌了个
。之后我将报纸取出,把几天前的战果摆给他俩看。胡老三在看完之后,他的脸色先是涨得发红,又是变得惨白,我十分不解,问道:“三叔,您这是怎么了?”
“事倒是好事,可旅顺口的老百姓却遭了殃”胡老三咂了咂嘴,又摇了头摇。
“对啊”我也敲了敲自己的头,刚才光顾着高兴曰俄开战了,却没想到在他们统治之下老百姓的疾苦。两个家国在国中为了抢夺国中的资源而开战,一个国中人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经胡老三这么一说,我的心情突然由高峰滑落进低谷,嘴里的啤酒也变得异常苦涩起来。
“看来咱们是不能再在大连呆了”胡老三考虑良久终于发话“一来旅顺口距离大连太近,两方真的兵戈相见,咱们恐难以全身而退。二来,咱不要忘了这一行出来是为了什么,四哥托付咱们的事儿还没办完呢,咱下一步应该赶快返回吉林抚松,进大鸦山先去营救四哥出来”
“没错!”我点头称道“朝廷都萎靡到不想自救的程度了,咱一没人手,二没
杆,空有一颗报国之心又能如何?还是先将四爷救出来再从长计议吧”
其实说这番话,我一方面是因为想救四爷心切,要早与家人和静玉团聚;另一方面,这一路来我没短了研究那本在大鸦山鼠
中发现的《龙兴水风图志》,再加上在吴三桂寝陵的密室中挖掘出来的一本《前清龙脉图谱》,我基本可以断定,大鸦山內必定就是清朝龙脉的所在地。
俗话说:
世出英雄,哪个大丈夫不希望借着
世这个大染缸脫颖而出成为治国平天下的明君?古来刘玄德有之,曹孟德有之,孙仲谋亦有之,我本身虽有此宏愿,但也苦于缺少天时地利的因素。经过这一年的外出历险,我的心智已然成
,胆识和武艺都有大幅度的提升,从森田一役来看,梦蓉还在我的腹中种下了金蚕的种子,使我能够于险境之中自保其命,全身而退,这些都是上天赐予我的优势。如今中原诸国混战,天下急需各股民间势力揭竿而起,此为天时;而龙脉的所在地传言有金银満仓,无数的财宝可为起义所用,此为地利;龙脉里面除了有无尽的财宝之外,还是一个家国的命气所在,倘若我掌握其中的奥妙,又能够赢得人心,此为人和。天时地利人和占尽,我刘知焉也将会是这
世中的一条豪杰,能够永垂青史之上了。所以关东一定要回,鼠
还要再探,这或许关系到我,乃至全国中百姓的命运。
注:○1娘们儿吧唧,东北土话,意为办事不果断,拖拖拉拉,犹犹豫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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