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涅德鲁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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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听我的故事?还是先说说你的吧。为什么一直不想成家?你今年可二十岁了。要是按照大唐律,女子十五不嫁要強制婚配,男子二十不娶可是要送到边关戍边的。”涅德鲁笑着说。
“切~我现在不就在边关戍边吗?而且还是边关的边关。”麦仲肥半躺在椅子里,不以为意地回答。
“其实我和你不同,我这身体根本不是我的。我总感觉我还能回去,来这里似乎是来完成某些事情的。如果在这里娶
生子,万一哪天我又回去了,这心里的牵绊可就太多了,我可不想活的那么累。那边我还有个
子,虽然长的一般,脾气也不是太好,但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我一直放不下她啊。哎!多情自古空遗恨,长始英雄泪満襟啊!”麦仲肥做出黯然神伤的样子说道。
“呵呵~你小子就胡扯吧!把白居易和杜甫都
一块了。再说你算个庇英雄啊,还泪満襟呢!想当英雄就要耐得住寂寞,李白不是说过: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吗?你怎么看怎么不象能耐住寂寞的人。不过从你的点点滴滴也能看得出来,你是个重情义,勇于承担责任的人。也许冥冥之中真的另有安排吧。我死了可真不希望下辈子再带着记忆。这感觉太不好受了。你不是想听我的故事吗?我现在就讲给你听。”刚才还带着微笑的涅德鲁此时脸上带上了哀伤。
麦仲肥坐直了身体,目光炯炯地看着涅德鲁,他可是很希望能从涅德鲁嘴里听到他的故事。
涅德鲁扬起头看着屋顶缓缓说“我被分到汝宁县当八品县丞整整当了十年。伺候了三任知县,却始终补不上知县的位置,我知道是因为我没有打点上官的原因,可我用什么去打点?月俸只有六石六斗,和十四贯钱,勉強能养活家人。所以我也开窍了,开始学着贪污受贿,呵呵~贪污受贿也是一门学问啊!有些人贪墨被处罚,而有些人贪墨却让人查不出来。不瞒你说我就是那个查不出来的人,明明知道我做手脚了,他们就是找不到把柄。这都需要动脑子,所以当贪官也要有智慧做后盾的。”
涅德鲁得意地看了麦仲肥一眼,发现麦仲肥眼睛里一丝鄙视。淡淡一笑说“别以为我不想当清官,当初我也是一腔热情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县丞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年。从那以后五年下来我生活依然清苦,但已经攒了二千两银子。我留了一百两做家用,一千九百两都用做打点上官了。一年后我终于坐到了汝宁知县这个位置上。到了知县这位置上我才知道,县丞和知县虽然只有一级的差距,却是两种天地。商户会有人主动来给你送礼,打官司的人也会悄悄送礼,还有属下的各种孝敬。当然这些都不是白拿的,那是有事情来求你办的。我只挑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收礼办事,虽然这些事情银子给的少,但也不会带来太大的麻烦。于是我有了自己的小宅院,自己的丫鬟、仆人虽然只有五个。而我也在汝宁有了好名声。因为我比前几任的知县都廉洁。”涅德鲁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
“其实不是你想去贪的,而是环境
的你不得不贪。上官、上管们你要按季节送礼,他们的父母、
妾过寿也要送礼,他们的儿孙过生曰、结婚你还要送礼,哪怕就是他们养个小妾(小三?),你也要随礼。这些钱从哪来?光靠自己的薪俸?恐怕你连一样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来,而你拿不出来就意味着你的官当到头了。”涅德鲁表情淡漠地看着屋顶。
麦仲肥把涅德鲁说的一一和他来的时代做比较,发现涅德鲁说的都是实情,原来贪污**也是源远
长的,只是后世的贪官没有一点长进,仍然按照几百年前的模式运行。
“当时我也没打算再往上爬,一来我对官场失望了,二来我没那胆子收人命官司的钱,三来我再也聚不起那么多的买官钱。因为我没了聚钱买官的意愿,所以汝宁县在我的治理之下倒也安居乐业。就这样我在汝宁知县这个位置上不上不下的又坐了十年。你是不是觉的很奇怪,十年竟然没有挪窝?其实一点也不奇怪,汝宁县这里不是什么肥的
油的好地方,有钱的不会花钱来买这里的官位,认为不值。没钱的就更是想都别想。就是用你说过的话我捡漏了。”涅德鲁笑了。
“不久李逆起兵造反,当十几万衣衫褴褛的暴民把汝宁县围堵起来时,周边的卫所竟然没有一个派兵来解围的。这也不能怪他们,因为我没有给他们送过礼。年久失修的城墙很快被攻破了,我带着民团且战且退一直退到县衙。紧要关头我的夫人为了救我,舍身替我挡下了一箭。箭从她后背
入,从
前穿出,她満嘴血沫对我说‘快跑…’我一霎时没有了抵抗的念头,抱着她的尸体,命令剩余的民团投降,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让这些人再去送死。之后我抱着夫人的尸体用
刀自刎而死。”涅德鲁浑浊的泪水顺着脸上纵8横的壑沟
下来。
许久后,涅德鲁平静了下情绪接着说“然后我就到这里了,竟然是个婴儿。我生下来不哭也不闹,把这世当巫祝的父亲吓坏了,他开始跳舞来祈祷神明。而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跳。看到他的舞蹈很奇怪的样子,我笑了。于是他认为我是魔鬼,要把我扔到荒野用马群踩死。我母亲拼死救下了我。除了我母亲,部落其他人都认为我是个妖怪,从小在孤独中长大,没人愿意和我一起玩,所以我经常一个人在草原上
跑、发呆,在部民的眼中我就更坐实了怪物这称号。直到我十六岁时,刚当上酋长的铁勒木的父亲得了一场大病,我那个当巫祝的父亲无能为力,是我用草药救活了他。于是我接替了我父亲的巫祝职位,并且酋长还给我指定了婚事。一个小头人的女儿,我们过的到也和睦,虽然前世的景象老在脑海里出现,但我也只是把它当成历史。我看到这里的人生活困苦,就想改变这里的生活环境,却没想到我却从他们眼里的怪物变成了疯子。”涅德鲁苦笑着摇了头摇。
“疯子是最接近神明的人。”麦仲肥脑子里冒出一句不知道哪位哲人说的话。
“在我二十岁那年,可萨部落进攻我们,毫无征兆地战争迅速来临。听到外面的叫喊声,我和我的
子从帐篷里跑出来,却看到一个可萨骑士弯弓搭箭向我
来,我这辈子的
子又是扑到我前面用身体挡住了那支箭。箭也是从她后背
入,从
前穿出,她同样満嘴血沫对我说‘快跑…’。我前世的情景马上出现在脑海里并和眼前的事情重叠在一起。我脑海里一片空白,疯了一样抄起
木
,就冲了过去。当时眼前就是一片红色,只知道一定要打死那个骑士,那个骑士措不及防被我用
子从马上菗下来,我不停地用手里的
子击打他,当时只看到他的嘴在动,却听不到他说什么。直到
子打断了,我拎着半截
子扑向试图靠近我的人,之后见人就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身上不停地有东西穿进来,直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了。”
涅德鲁接过麦仲肥送过来的一碗温热的
茶一饮而进,接着说“等我醒过来,已经是十天后了,看到自己躺在帐篷里,全身都是血瘕,全身都在疼,全身没有一点力量。酋长和很多人围着我,看到我醒过来,酋长冲我竖起拇指说‘你是个真正的勇士!’事后我才知道,我用
子敲烂了那个骑士,并且用已经不足一尺的断
子连捅了三个敌人连撕带咬弄的他们的尸体都不完整了,被我狂疯举动吓住的敌人只敢在远处放箭,我被
中了十几箭,竟然还奇迹般活过来了。”涅德鲁停下来
了一口气。
“我一直养了快一年的伤,才能下地走动。酋长要再给我指婚被我拒绝了,那相似的一幕总在我眼前闪现。我想我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幕了。”
“快跑…”涅德鲁突然嘶声喊道,声音充満了凄厉和绝望。“嗷…”涅德鲁一声长嚎后痛哭失声。
看着老人嚎啕大哭,麦仲肥同样也非常难受。自己真不应该去忍残地揭开老人还在
血的伤疤。两世,两个女人用相同的死法保护了同一个人,这个人的心理庒力该有多大?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宿命?
麦仲肥没有去劝慰老人,因为他知道任何语言在这时候都是苍白无力的。心里的创伤除了时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医治。
麦仲肥轻叹了一口气,推门走出房间,他想让老人静一静,却发现门口站着已经哭成泪人的依娜。
依娜看到麦仲肥狠狠地瞪着他愤怒地质问“你为什么要问?你为什么?”
麦仲肥无言以对。他一直认为涅德鲁不再续弦肯定有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的缘故,却没想到这故事不是凄美,而是凄惨!早知道这样他肯定不会去打听的。默默从伊娜身边走开。来到马棚,开解东风的缰绳,牵着它向城外走去,东风也感觉到了主人心情不好,既没有撒
也没有和麦仲肥嬉闹,只是乖乖的跟着默默地走。
出了东城门,麦仲肥骑在东风背上任由东风在草原上狂奔,温柔的舂风在东风闪电般的速度下已经变得狂暴,呼啸着击撞着麦仲肥的面颊,麦仲肥却木然地看着眼前的草原。茫茫荒草已经泛起新绿,顽強的生命生生不息,远处传来牧人悠扬的歌声,歌声中带着他对未来的展望,述说着心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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