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三章】
位于山区的灵骨塔,依傍着蓝天白云,山峦青翠,空气新鲜,也算是一处能够安息的好所在。
韩非带着一束白玫瑰前来祭拜,这是自从她的葬礼后,他第一次来探望她。
“你过得好吗?一个人在天上会寂寞吗?”他问着傻问题,明知得不到回应。
他站在灵骨塔前,看着那格属于她的牌位,以及那看来笑容甜美的遗照,这是她母亲选的相片,据说是她自己特别喜欢的一张。
“她跟我说,是一个她很喜欢的人替她拍的,是你吗?”
葬礼时,她母亲曾如此问他。
不,不是他,他拍不出这般灵慧动人的照片,这张大概是她的男朋友拍的。
“原来她有男朋友?怎么从来没跟我这个妈提起过?”
因为那个男人不许她提,希望保持神秘的恋情。
“为什么?难道他嫌我女儿见不得光?”
这他也不晓得,他也觉得奇怪。
若是那男人真心爱她,为何不肯正大光明地公开恋情,在彼此亲友面前现身?有时他会怀疑,那家伙说不定暗中劈腿。
但这话,他不愿拿出来质问晓云,免得惹她伤心,若是她认为自己的爱情是美丽无价的,那么就让她这么以为也好。
她是爱浪漫的,他也希望她拥有一个如童话般的爱情。
思及此,韩非自嘲地苦笑。
“结果到你死了,我还是不知道那男人是谁,连他到底有没有来看过你都不晓得。”
他希望那个男人来看过她,否则她在天上也不会安宁吧!
“那天…都是我不好,如果你打电话给我时,我就马上过去安慰你,你也不会出车祸。”
都是他的错!他的一念之差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悔恨。
这是他心里最紧密的心结,
得他时时透不过气,在晓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在买醉,甚至亲自将她的心移植给别人。
他有种感觉,彷佛动手挖她心的人是自己!是他害死了她!
“我对不起你。”他満腔愧悔。
但一切己然迟了。
即便他再如何追悔,即便他怀疑当时替她救急的医生放弃得太早,移植过程或许有可议之处,如今再去追究,也得不出所以然了。
她死了就是死了。
“但我不会让你白死的…”韩非咬牙,全身肌
紧绷,心海翻腾着
烈的
。
“我跟方楚楚结婚了,方家的医院我迟早要拿在手里,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爸爸,他们必须有个
代!我会得到医院,不会再容许他们胡作非为。”
这就是他对方启达的报复!
而方楚楚…只能说她投胎错了人家,谁叫她偏偏是方启达的女儿?她是他实行报复的最佳捷径。
韩非漠然寻思,阴沉僵立的姿态犹如闇夜的魔鬼,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
口,隐隐拧痛着。
“你说你报名了摄影班?”
“是啊!”
“为什么?”
“还有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让自己的摄影技巧更上一层楼啊!”
“既然你要拜师,怎么不来找我?”
“学长太忙了,不好意思麻烦你。”
“怎么会麻烦?你明知我高兴得很!”
是吗?方楚楚敛眸不语,静静啜了口茶,这其实就是她为难的地方,当然她也明白秦光皓是专业摄影师,有他指导肯定是很好的,但自己曾经背叛他当个逃跑新娘,即便他肯原谅她,两人仍是朋友,她又怎能厚颜无聇打扰他呢?
现在两人能像这样平和地一起喝茶聊是非,对她而言,就是很大的恩赐了。
“学长最近过得怎样?”搁下茶杯后,她状若漫不经心地转开话题。
“也没怎样,就去了中东一趟。”
“中东?!那儿不是很危险吗?”
“就是危险才更能拍到好照片啊!”秦光皓笑,“你也知道我一直很想去拍拍烽火下人们的生活百态。”
“嗯,我知道。”很多专业摄影师都向往拍这样的题材。
“学长一定拍到很多好照片吧?”
“这次收获不少,够我开个人摄影展了。”
“学长要办个展?太好了!”她开心地拍手,“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你想帮忙?”
“嗯,有需要的话。”
秦光皓没回答,深深地注视她,好一会儿,才悠然扬嗓。
“这话我一直想问,你跟韩非结婚后,过得还好吧?”
方楚楚闻言,心韵乍停,但她早预料到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表面仍是巧笑嫣然。
“当然好啊!”
“真的吗?”
“真的!韩非对我很体贴,很照顾我,若说有什么遗憾的地方…”她故作沉昑,眼见秦光皓眼神变得紧张,忽地甜甜一笑。
“他太忙了,最近又升做心脏外科主任,每天都在医院工作到很晚才回家,我只好学着自己打发时间。”
秦光皓默然片刻,也不知是否在分析她话里的可信度,方楚楚手心悄悄冒汗,很怕这位善解人意的学长看出自己在说谎。
但他终究没为难她,选择了相信。
“因为老公没空陪你,你才决定报名摄影班吗?”
“对啊!我现在好不容易可以自由走动了,也该想想发展自己的趣兴,说不定还能找一份工作来做。”
“你想找工作?”秦光皓意外。
“不行吗?”方楚楚微微嘟嘴。
“别瞧不起我,我虽然没工作经验,但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认真做事。”
“这可真是了不起呢!”秦光皓有意打趣。
“方家娇贵的大姐小居然说要出来工作。”
“学长!”她恼了。
“逗你的啦!”秦光皓呵呵笑,好整以暇地喝咖啡。
方楚楚没好气地横他白眼。
“好了,别生气,看看我从国外带回什么送给你。”说着,秦光皓递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
每回秦光皓出国,总会带各种各样的纪念品送给她,这次也不例外。
她好奇地接过,“是什么东西啊?”
“你看了就知道了…”
方楚楚回到家时,己将近夜午。
令她惊讶的是客厅亮着灯,韩非到家了,而且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新闻。他很少看电视的,嫌浪费时间,顶多每天用早餐时顺便看看报纸,藉此得知国內外新闻消息。
今天倒是
闲的,居然在客厅坐,或者是专程等她回来?
方楚楚嘲讽地想,在玄关换上拖鞋,走进客厅,见到他连招呼也不打,迳自回房。
“站住!”冰冽的嗓音在她身后落下。
她僵住,两秒后,方缓缓回首,神态冷漠。
“干么?”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这阵子都这么晚回家?”他目光犀利地打量她。
当自己是法官在审犯人吗?
她冷笑,“有很晚吗?也只有今天比较晚一点吧!”
“前天你也是过了十点才回来。”
“那天我们摄影班的同学聚餐。”
“你在学摄影?”韩非讶然。
“嗯。”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个礼拜。”
“怎么不跟我说?”
“有必要吗?韩大医生那么忙,就不用拿我这种小事烦你吧!”她语锋带刺。他不悦地拧眉。
“没话说的话我先去澡洗了。”语落,她立即翩然离开,像是话也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
韩非抿
,电视上的主播正用
畅的英语播报际国新闻,他听着那规律起伏的声调,
臆一股莫名的烦躁。
这烦躁,从今夜他回家发现
子不在,便一直横堵着,方才与她对话,更是忍不住夹杂着几分恼火。
他当然知道,这是方楚楚对他的威示,从那天他们大吵一架后,她便刻意疏离冷落,再也不亲自下厨做饭给他吃了,家里请了个钟点管家来打扫。
她天天出门,有时竟比他还迟归,也不
代自己的行踪,明显地就是不把他这个丈夫放在眼里。
这就是方楚楚,当她任
起来比谁都我行我素,他不该感到惊讶,她本来就是个骄纵的大姐小。
问题是,她现在可是他的
子,他不许她在他面前摆冷漠,这样反倒显得在乎的人是他了…
可恶!
韩非懊恼地冷嗤,从茶几上的果盘随手拣出一颗糖果,撕了包装纸
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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