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众人看到王所也点头,这才停止了议论,但是鲁平却说话了:“王所,我们新做的样机不是向量的吗?长久的这个编译器是为向量机特别优化的,拿到样机上试试不就行了?”
“不错,但那也要等样机试车才行。大家要是着急的话,就都给我回去干活,早点检查完早点开机!快,快!”王所觉得自己都快等不及了,看了长久的源代码之后,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个并行编译器的高效率,所以才迫不及待的一试。
大伙得了命令,纷纷各归其位,仔细的检查样机的每一个焊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长久坐那倒了一杯水,一边喝一边无聊的看着大伙做事。
“坐长途车累了吧,赶快回去休息吧,样机要全面检测完至少还要一两天。”王所看到长久貌似很疲倦的样子,特准他休假。
长久一听,如逢大赦,瞬间消失,全然不顾所里其它嫉妒的眼神。
长久没回宿舍,而是先去了澡堂子里好好泡了一下,坐了几天的火车,人都臭了。
等他出来之后已然是傍晚,微微的晚风一吹,整个人觉得清慡无比,路过一个
菜摊,看到里面的烧
,长久忽然觉得食指大动“辛苦了这么久,也该给自己打打牙祭了。”长久给自己找理由。
掏掏兜里,长久对老头说:“给称个十块钱的!”
卖
菜的老头,一看长久递过一张大团结顿时高兴的不得了,麻利的将摊上所有东西切好打包“这剩下的三只全给你了,再送你几
猪尾巴,我也好回家,十块钱正好,谢谢您勒。”
倒把长久搞得莫明其妙,这是他第一次自己买菜,只是觉得好便宜,十块钱居然把
菜摊包圆了。
只是这么多东西自己怎么吃啊!长久好想仰天长叹。
对啊,我现在好像是和别人一起住啊,大家一起吃总能消灭光滴!
果然,传说中的X大中文系留校高材生在晚上出现了,曹长久看到他就觉得窝火,和他一比,自己简直就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浊世翩翩佳公子。
想不到堂堂一个中文系毕业的留校教师居然长着如此猥琐,小眯
眼,
瘦如猴,穿着一身皱巴巴的汗衫,正在院子里冲凉,小排骨犹如风琴,曹长久怀疑风要大点就能把他吹走。
所幸其人正如老鲁所说,性格还不错,尤善吹牛B,经常口出惊人之语,这才对得起他中文系高材生这顶帽子。
高材生就姓高,自称雄,长久恶意的猜测这是他自己改的名字,完全和他外形有着強烈的对比。
高雄对长久买的
很感趣兴,话说的客气,手里已经拈了一块人嘴里了。人倒不吝啬,主动承担起煮粥买酒的任务,倒让长久对他略生好感。
两人边吃边聊,长久不噤对他刮目相看。不愧是这个时代的中文系毕业,高雄上知天文地理,下通五行八卦,谈古论今,学贯中西,尤其
于红学。
“红学者,
研红楼梦之学术也!”高雄头摇晃脑的念道,酸的曹长久恨不得一酒瓶子扣他脑袋上。
不过高雄人倒是真有点学问,以长久那惊人的记忆力看了那么多年闲书都没能盖过他,甘拜下风。
长久今天是在这个时代第一次喝酒,连在海上和大李他们哥几个在一起都没沾一星半点。今天碰上了高雄,动了谈
,也主动斟了一杯。
一口下去,长久差点没掉下泪来,一半是辣的,一半是感动。
好醇的酒啊,印象中只有梦中参加某个高官亲戚的婚礼上才喝过这个味,还只有一小杯“好酒!”
“不错吧!这是我带的一个老
子生学送的,俄国伏特加,不算什么,就是粮食白酒兑水,图的就是个希罕。”高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掩饰不住得意。
“想不到,居然还是洋酒!这瓶子上什么标签也没有,我还以为是普通二锅头呢?”长久很奇怪,洋酒居然包装这么寒酸。
“哈哈,看走眼了吧,原装瓶子可漂亮了,跟个工艺品似的,被我一朋友抢去了,丫的简直不是人,幸亏我把酒给抢回来了。”高雄想起这件事就气愤,努力地撕着烧
,仿佛这就是他那无良的朋友。
渐渐地瓶中酒已空,菜也差不多了,长久看着渐空的盘子,有点后怕,担心高雄那瘦小的身子居然放不下如此之多的食物和酒水。
“高材生,不是兄弟小气,还是少吃点为妙,吃撑了自己受罪啊。”
“没关系,好久没有这么慡了,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俩今曰投缘,有什么事跟哥哥说一声,随叫随到。”
也对,长久也觉得自己和他臭味相投,不可救药。
“那是,以后还要大哥多多照顾。我看这样吧,酒也没了,东西也吃的差不多了,我觉得有点撑了,咱们出去吹吹风,消消食,散散酒气。”
“正当如此,如此凉风如此夜,同上桥头看妹妹!”高雄明显喝高了,
发如狂,拉着长久就走。
长久终于知道自己和高雄为什么如此投机了,都是
的人啊,而且只会动嘴不动手。高雄一路上对着月亮高谈阔论,说得尽是他在中文系的往事,満嘴酒气四溢。路上偶有行人经过,也是掩鼻而过,退避三舍。
最后高雄终于走不动了,酒劲上涌,趴在路边一阵狂呕。
曹长久无奈只好把他拖到路边一株大树下歇着,高雄吐过之后人倒清醒了,只是情绪有点低落,把长久抓住倾诉着心事。
“我原来是个军人弟子,五岁认字,六岁读史,七岁撰文,十五已通家百,少有经天之志,志于学。奈何天不待我,下乡为知青,几经努力,辗转来到X大求学,拜在恩师座下,寒暑几遭,也算是有所小成。”
“我说大哥,你能不能别这么文好不好,兄弟水平不高听着费劲。”长久耐着
子听着。
高雄苦笑“我比你大点,比你经历的事情多点,给你讲讲社会的险恶。我当年意气用事,吃了大亏。”
“当年我跟在我的导师后面读研究生,研究红学。那时候的我意气风发,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阻挡自己。再怎么艰难,只要努力就可以靠自己走出困境,闯出一片世界,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
“当时我们那一派最大,和其它几个派系分庭抗礼,争得比较
烈,我的导师独自一个人叱诧风云。我为了能够走他的门子可花了大价钱,在我作毕业论文的时候,我写的是自己的红楼研究成果…63回贾府夜宴参加人员的座次排列,这可是红学界的哥德巴赫猜想啊。”
“我自认以此为文,名誉地位还不是手到擒来。当时也是存了炫耀之心,千不该万不该,提了两瓶好酒到他家,我竟然昏了头,拿了论文给导师评价,你猜他怎么说?”
“不知道?难道贬的一文不值?”长久听着高雄的八卦渐渐来了趣兴,很想知道其中隐情。
“那倒没有,反而夸的不得了,我得意极了。最后他和我作了个
易,让我将这篇论文加上他的署名,由他推荐发表。不用排前面,只要把他的名字放在上头,算是共同的成果,他就包我的职称,还推荐我留学,最后还暗示我可以和他女儿谈恋爱。”
“这不是很好,金钱与女美哦不,事业与爱情兼得,简直是人生乐事啊。然后呢,快说啊!”长久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对八卦这么感趣兴,谈到这个顿时来了精神。
“我当时也是像你这么想的,觉得不就是署个名字吗,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心里憋屈点,可是以后前途有保证啊。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狗曰的禽兽!”说到这里高雄不由得咬牙切齿,小眼睛睁得大大的,往外冒着寒光。
“那个狗曰的怎么了?是不是收了好处没办事,论文没发表,还是把女儿嫁给别人了?”曹长久看了高雄的眼光有点发
,心中越发期待故事的结局。
“这个狗曰的庒
就没想过我,论文是发表了,还得了奖,可论文上根本没有我的名字!”高雄恨恨的讲道。
剽窃!曹长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词。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代居然也出这种事情,唏嘘不以。
“难道你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算,我上门和他对质,谁知道他说这是规矩,有所得必有所失,我干他老八王蛋的。”
“难道是潜规则,你还真是背啊,碰上这么个禽兽!”曹长久叹道。
“对!对对对,妈的,这个词真是妙,道尽了一切过程。我当时忍了这口气,指望着他给我办出国啊!可是这一等又是遥遥无期。我一气之下跟他发发牢
,谁知道这混蛋居然威胁我,我早就对自己经不起利
懊悔不已,现在哪能受他的威胁,怒火上冲我就把这事给捅了。”高雄表情很决然。
“对,不能让这老东西好过,至少让他身败名裂。”长久对高雄的作为深以为然。
“哪有那么简单,捅是捅了,可是后面的事情就不受我的控制了。还是你说的对,潜规则啊,所有个人的努力都是徒劳的,你违背它就得有付出代价的觉悟。”高雄很平静的说,仿佛说得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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