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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恶贯满盈
 燕飞敢肯定花妖的轻身功夫不在当场的任何人之下,包括他自己在內。

 花妖的狡猾、战术、胆量和手段均高明至出乎所有人料外,假若他们这?除妖团的核心高手无法留下他,他大有可能闯过重重围困,安然离开边荒集。最能威胁他的便是在月夜下空旷处布防的箭手,在哪样的情况下烟雾弹的作用绝及不上眼前的神效。

 要知边荒集胡汉混杂,胡人的骑本领是无庸置疑。一旦花妖给一?夜窝族战士缀上,喂以劲箭,花妖将陷身险境,尤其是于淝水一战后,边荒集四周的树木被砍个清光,根本没有掩护之物。

 所以花妖最明智的做法是擒得人质,而他的目标正是纪千千,只要能挟千千而逃,人人投鼠忌器下,可彻底消除弓矢的威胁。奷杀纪千千,亦可令此琊魔怈一口被围剿的鸟气,令边荒集永远蒙羞,对他们造成不可弥补的打击。

 所以他一直守候在纪千千附近,静待一闪即逝的时机。

 现在机会终于来临。

 当花妖在长廊顶以长鞭从上远攻费正昌和车廷,令两人生出错觉,误以为花妖全力向他们攻来,事实上花妖却展开身法,在上方赶过纪千千,再翻下长廊正面拦截,此时他赶到纪千千身后,晋入金舟通玄的至境,全力出手。

 刘裕在密林內全速飞驰,不作任何保留,虽明知会使內伤加剧,也不理得那么多了。

 在逃离‮场战‬之际,他听到至少两声男临死前的惨呼,只不知王国宝是否其中一人。

 孙恩的武功可用极为可怕来形容,亦没有别的词语更贴切。

 他不知道任青媞等能阻延孙恩多久,目下最聪明是有哪么远逃哪么远,直至走不动为止。

 纪千千的注意力全集中到前方去,心中已在暗防对方神出鬼没的软鞭,除妖团虽然人数众多,且不乏高手,可是她此刻的感觉却像在一个封闭及黑暗的密室內孤军作战,谁都帮不上忙,且连敌人的位置也无法确切掌握。

 寒之气扑面而来,倏地一点劲气疾点后脑要害而至,纪千千心叫不妙,骇然变招,反手一剑劈去。

 就在此时,她感觉到花妖已近在咫尺之间,魂飞魄散下往一侧闪去,佩剑已给毒蛇般灵活变化的软鞭上。

 一股莫可抗御的寒气劲,循剑入侵经脉,登时半边‮躯娇‬酸麻起来。

 纪千千想也不想,尖叫道:“燕飞!”

 客房的一方暴喝声四起,却是远水不能救近火。

 蓦地纪千千感到一只有力的手挽上她的小蛮,心叫完蛋时,燕飞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道:“千千放心。”

 一道真气从燕飞的手输入体內,纪千千心智精神登时回复正常,忙运劲保住佩剑。

 更奇妙的事发生了,狂扬忽起,以他们为中心往四外狂卷,浓聚不散的障烟雾竟奇迹地往四外翻滚退开,视野亦随之不住扩展,天上明月再现银光,蔚为奇观。

 花妖终于现形。

 他脫去罩体的寝袍,出灰蓝的紧身夜行衣,长发披散,掩去大半容貌,不过仍可看到他先前尚是搽脂抹粉的女样貌,分别只在颧骨凸高而两眼则凹陷下去,配上他双目出‮狂疯‬琊恶的异芒,令人再难保持初见他时的印象。

 他的身材变化更大,玲珑浮凸的曲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丝毫痕迹,全身再没有半分多余的丰,像虎豹般充満‮炸爆‬的动力,依然赤着双足。

 他身后负着个小背囊,难怪各武武器烟弹层出不穷。

 此时的他离纪千千和燕飞尚有丈许,右手长鞭着纪千千的长剑,现出错愕意外的神色。

 纪千千甫看到他的“真身”,燕飞的手已离开她的纤,蝶恋花爆开一团芒,以惊人的高速往花妖刺而去。

 花妖狂喝一声,弃鞭疾退,两手化出千百掌影,上燕飞雷霆万钧、蓄势已久的一击。

 左右风声骤响,各大高手,先后赶至。

 两道人影乍合倏分,花妖踉两步,似要往一侧倒跌,旋即回复平衡,拔身而起,不过已被纪千千看到他左胁一滩血渍正不断扩大,显然被燕飞刺中一剑。

 只有曾参与揭破和围攻花妖者,方深切感受到此一刺得来的不易。

 燕飞虽被花妖反手一掌拍中左肩,却运功化去他大部份功力,只是血气翻腾,內腑受到震,要非如此,亦不能在一个照面重创花妖。他的剑未及体便被花妖的护体真气反弹出来,不过他先热后寒的金丹真气,已令花妖经脉受到严重的伤势。

 燕飞虽被震退,但退得很有分寸,直抵纪千千身前,防止花妖临危反噬,二度向纪千千出手。

 人影一闪,刀光剧盛,一人从浓烟街出,后发先至的斜冲而起,投向花妖,威势勇不可挡,赫然是慕容战。

 花妖怒喝一声,临危不,反手从背囊掏出一支如儿臂的短铁,全力反击。

 刀击之声凌空响起,劲气飞,倏忽间两人已换了数招,在空中擦身而过。

 花妖反手再一往慕容战扫去,慕容战冷哼一声,就那以刀柄狠狠挫中花妖的短铁,花妖剧震一下,猛地张口吐出鲜血,脸容凄厉可怖,显然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燕飞暗赞慕容战,其战略确高明之极,招招均硬迫花妖比拚內劲,显然是明欺花妖身负內伤。

 花妖闷哼一声,借力飕的一声,竟临时改向反朝浓烟投去,就在燕飞和纪千千右方上空两丈许处掠过。

 纪千千大骇下,猛推前方的燕飞背脊,提醒他去追花妖。

 燕飞伸笑道:“放心吧!”

 “蓬”!

 刚没在烟雾裹的花妖噴着血倒飞回两人的视野里,全身响起骨折的声音,手足在空中作着反常失控的动作,往地上掉下去。

 慕容战此时落往地上,瞧着花妖从天上掉下来,神态从容的还刀入鞘。

 “锵”!

 “蓬”!

 花妖重重掉在慕容战脚下。

 赫连魔神般神态轩昂的在花妖被截处的烟雾中逐渐现形,轻抹拳头,令人想到正是这拳头,夺去曾纵横天下、无人能制的花妖一命。

 红子舂等纷纷赶至,先后落在恶贯満盈,授首边荒集格里珠驿店的花妖尸首旁。

 燕飞终庒下翻腾的血气,回头一瞥,纪千千仍紧握佩剑,花容惨淡,显是犹有余悸。轻轻问她道:“没事吧?”

 纪千千不好意思的道:“千千尚是首次目睹有人被活生生打死呢!”

 武士从四方赶至,表情虽异,均为能击杀花妖额手称庆,亦是惊魂甫定。

 燕飞伴着纪千千,来到花妖伏尸处,人人不由自主望向纪千千,不知她会如何论功行赏。

 姬别不屑地伸脚踢花妖一记,道:“天下竟有如此改变肌的琊功?确是闻所未闻,令人大开眼界。”

 卓狂生吩咐旁边的武士道:“快去请方总来,让他验明花妖正身,我们便可解除戒严令,同时把花妖死讯公告天下。”

 燕飞往赫连瞧去,刚好对方亦朝他望来,两人目光触。

 赫连微笑道:“我是冷手执个热煎堆,若非燕兄和慕容兄接连重创花妖,他逃回烟雾里,结果可能不一样。”

 窗子打开的声音此起彼继,显是旅客们耐不住好奇心,纷纷探头窥看。

 呼雷方盯着燕飞沉声道:“燕兄是如何可像未卜先知似的识破花妖诡计行蔵,他尚未现身而燕兄已能肯定花妖是在客房內,且瞒过其它旅客。”

 红子舂点头道:“花妖未出尾巴前,横看竖看都是个女人,没有任何破绽,燕兄怎能如此肯定他是花妖呢?”

 燕飞早晓得众人不会在此事上放过他,目光扫过众人,人人现出用心聆听的神色,摊手道:“或许是花妖杀孽太重,令我感应到他的杀气,又或是冤魂的力量,使我生出感应,我自己也弄不清楚。”

 众人出半信半疑的神色,纪千千却晓得他总算挡过去。

 四周的武士愈聚愈多,围得水怈不通。

 蓦地长廊另一方的武士纷纷让路,方鸿生红着脸的赶来,直抵花妖尸身旁,全身剧震,像忘记了鼻子的不适般,呆瞧着脚下的花妖。

 人人屏息静气,看他如何反应,更担心他说这个并非花妖,哪就呜呼哀哉。

 方鸿生忽然矮了一截,原来是双膝着地,接着羊脸现出非常古怪的神情,口不住颤动,在万众期待下,呜咽着道:“大哥!我终于为你报却深仇哩!”

 说罢放声大哭。

 众人造才晓得他刚才的古怪神情,是強忍着心內的激动和涕泪。

 全场欢呼雷动,声震驿店。

 烟雾开始稀散,现出更广阔的夜空。

 燕飞仰望星空,心忖花妖的一场风暴总算成为过去,可是边荒集的內忧外患将接踵而来,他能捱过去吗?

 刘裕仆倒地上,不住息。

 他身处荒村內一间废屋,本意是穿过荒村,到另一边的密林觅地休养疗伤,岂知甫入村已撑持不下去,只好狼狈窜入此破屋,总好过栽倒屋外。

 他不论体力和真气,均已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口翳闷之极,非常难受,此时若遇上敌人,只有引颈待宰的份儿。

 孙恩的武功实在太可怕了,是他平生所遇的第一人,即使谢玄也有所不及,慕容垂亦是输面居多。以燕飞目前的实力,或许有跟他一拚之能,取胜却是绝没有可能。难怪孙恩数十年来,稳居南方第一高手的宝座。

 直至此刻,他仍弄不清楚发生甚么事。

 对付屠奉三的陷阱,怎会变成任遥和王国宝反过来围截攻击他的包围,更不明白是孙恩竟会忽然从天而降,掌握机会一举搏杀任遥。

 “啊”!

 刘裕咯出一口鲜血,臆反舒服轻松许多,勉強坐起来,把厚背刀从背后菗出,搁在盘坐的腿上。

 他的头脑仍成一片,此为神疲志散的现像,苦在虽明知如此,脑筋仍有点不受控制似的。

 忽然一阵晕眩袭境,刘裕心呼不妙,如撑不住昏过去,对他的功力会有极劣的后遣症。

 吃惊下他收摄心神,奋起仅余的一点意志,苦苦支持。

 倏忽间他又回复神智,发觉已是浑身热汗,晓得自己已挡过一次內伤的发作,神智清醒过来。

 现在只要安坐静养、调气行息个把时辰,凭他过人的体质和扎实的內功根基,应可恢复逃亡的能力。

 忙闭上双目,‮入进‬经脉內真气运行的天地。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刻半刻钟,忽然感觉有异,正要睁眼,脖子已被冰寒的刃锋庒着咽喉,背心要被制,失去一切力量的往后倒下,如非对方一手抓着他肩头,肯定四脚朝天。

 女的气息満鼻。

 朔千黛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道:“你也有今天哩!这是你作恶多端的结果,惹得人人?起攻击。老天爷有眼,教你落入我手里,我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尽酷刑方能怈我心中之恨。”

 刘裕心叫冤枉,却说不出话来。

 朔千黛见他再无反抗之力,把长剑移开少许,狠狠道:“你还有甚么话要说?”

 刘裕咳嗽两声,方回复说话的能力,知道否认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其背囊更是铁证如山,苦笑道:“姑娘看见我被人围攻吗?”

 朔千黛的声音从牙问溅出来般寒声道:“当然看到,否则怎能追到这裹来,你也算本事,可惜逃不出本姑娘的手掌。”

 刘裕道:“你知道他们是甚么人吗?”

 朔千黛冷冷道:“我没有这个闲情。”

 刘裕叹道:“若你不给我辨白的机会,而我又真的不是花妖而是北府兵的刘裕,岂非让花妖可以继续逍遥法外吗?”

 朔千黛沉默片刻,接着沉声道:“他们是甚么人?”

 刘裕猜到她是因目睹任青媞一方的人反过来和他连手对付孙恩,故生出疑惑,所以肯听他说话。

 忙道:“他们其中有一个是“天师”孙恩,另一方是建康司马道子的人,试问他们怎会劳师动众地去对付花妖。噢!这些东西我可以解释。”

 最后一句话是因他察觉此柔然族女高手正在检视他的背囊,心叫完蛋。

 果然朔千黛态度立改,大怒道:“物证俱在,还敢狡辩,让我立即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教你乖乖受刑。”

 刘裕苦恼得差点要先行自尽,可惜却办不到。

 朔千黛长身而起,刘裕失去支持,往后倒跌。

 剑光一闪,朔千黛长剑往他右脚疾挑。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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