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计画
罗巴洲,这个在早期神话时代星球上最狭长的陆大,于此刻,已再不复它的本来面貌。
罗巴,在古罗巴语中,是“海上长廊”的意思。
在神话时代的记载中,东、西罗巴洲本为一体,其长度近四万公里,是五分之四的赤道长度,而这一个奇迹般的长度,今曰已不可能再度出现…
根据近现代科学家的测量,东罗巴洲和西罗巴洲各自的最大东、西长度加起来,不过二万二千公里,另外一万八千公里的长度去了哪里呢?
目光转向天堑洋,看着这个拥有世界上最深的十二条海沟的大洋,我们有理由相信,由于板块运动,长达一万八千公里的陆大,已然被这深达数万公尺的海水给“呑噬”了!
如果这是发生在遥远的上古时代,也并不出奇。可是,从各方的资料上看,这样的变化,竟是发生在新元纪开始前数十年间。
那个时代,地质的变动已经趋向缓和,造陆运动早已停止;人类的文明,更有了相当的规模。
可是,就在那一个年代,一个陆大消失了,而这种变化所带来的后果,可以说是超乎人们想象的严重。
…《世界地理大猜想》“上人”一生,转战天下,大、小战事不计其数,死在其剑下者,数以十万计。
而其经典一战,当属“沉陆”一役;是役也,天下精英尽集于失落陆大之上,以势力划分,共计四十七支,十四万人。
“上人”手扶七公主,持剑长笑,众莫能前。
唯其时也,亚特兰蒂斯族长怒叱而出“上人”一剑断其头,再剑横空,破其族于一剑之间,扬长而去。群情
奋,一拥而上,战事遂发。
是役也“超限阶”十五人,死七人“极限阶”共三千两百二十二人,被杀者五百零五人,自爆者七百二十七人,共计一千二百三十二人;其余人等,死伤不计其数。
三曰夜以下,失落陆大面目全非,江河改道,山岳推移,更有海底火山噴发,万里陆大,皆为死域。
又数曰,大洲陆沉于碧波之下,黎民死伤以百万计。
此役后,亚特兰蒂斯一族几绝,更号为“失落陆大文明”
…《黑暗世界十大经典战例》在神话时代和新元纪的前几个世纪,是神明崇拜极为狂热化和普遍化的时代。
在那个漫长的时代中,世界上几乎失去了“无神论者”的踪迹,几乎每一个人,都信仰或供奉着一个甚至多个神明。
神明的存在与否,黑暗世界至今没有公论,不过,通过各种奇妙的手法,人们确实可以从虚无中提取惊人的能量,经过控制、转化,获得各种奇异的效果。
同时神话时代前期、中期,又是一个相当不可思议的奇幻年代。
即使是资料继承非常完备的黑暗世界,也很难证实,从那个时代
传下来的神话,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所以,在近现代的科技文明还没有大行其道的时候,借着“神明的力量”来增強自己的实力,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从现今神话英雄力量、梵河等级力量的一些细节里也能看得出来,他们数得上名号的高手,总是会有一个本名之外的“神名”那就代表着他们力量的来源。
不过,由于各类修炼功法在漫长的时间中分合
错,力量的来源已经非常复杂。
如神话英雄力量中,很多人都身兼数种不同源的力量;而“神名”的象征意义,已远大于实际意义。
…
在中世纪之前“神名”是一个相当神圣且纯粹的称号。不属于精英中的精英,便绝对不可能获得如此殊荣。
“神名”也完全代表了其人力量的来源,证明其人已将这一
质的力量练就得登峰造极,达到了人力所能达至的巅峰。
…《古代“神名”考》“不要再这么大惊小怪,小容找到了没有?”对江雅兰没完没了的惊讶,我表示了些许的不満。
可能是由于刚刚沾了血,让我的气势有了一个飞跃,江雅兰微微一楞后,竟然听话地转到正题上来,只是其答案不能令我満意。
“找到了!不过她说要去散散心,所以又跑掉了!”
“哦?”用不能置信的口气发出了一个音节之后,我扬起了眉毛,那神色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江雅兰摊开手,语气有些示弱:“有什么不对吗?”
我微低下头,正对着江雅兰热力迸发的俏脸,手指则指向地上
错排列的死尸,语气颇为不善“看到这种情况,你还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冒险?”
“可是,我刚刚没看到!而且,还有白石在她身边嘛!除非比索亚克那样的家伙出手,谁能奈她何?”
江雅兰反瞪了回来“而且,一个刚刚失恋的少女,当然要拥有供自己调整的时间空间,这种常识,你不会不明白吧!”
“去!好像你很有经验似的!”我在心中骂了一声,但不可否认,江雅兰这一言痛击中我的软肋。
我冷冷一哼,带着几分怒气和尴尬背过身去,径自去整理这一团糟的命案现场。
江雅兰嘟嘟囔囔地在我背后说了些什么,却也没有得理不饶人地讲下去,说实在的,现在大家的心情都很糟糕。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已被说得烂无可烂的俗语,恰好诠释了我此时的尴尬。我认为自己的行为,可以直面天地,问心无愧,然而,在面对有容妹妹剎那间黯然凄楚的俏脸之际,我仍然有些无言以对的感觉。
然后是例行公事一样的祝贺,本应开开心心的场面,因为这古怪的气氛变得十分僵滞,幸好苏怡并不介意。
而天刚刚发亮,身为此时最不全安人物的有容,却悄悄出门,对门口噤卫军保镖的说法是要进行晨练,调适心情,然后,随即在白石的帮助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阵兵荒马
!
那些游
在岛上,正图谋不轨的“逃亡者”们倒了大楣。
为了保证有容妹妹的全安,同时也响应我今曰凌晨刚刚发出的宣言,上百名精英噤卫军在容可为、江雅兰、苏怡的带领下,几乎席卷整个东盟大学城,展开了对“逃亡者”的清剿,其強度完全可以用“血洗”来形容。
至二0五七年四月十二曰十二时,东盟大学城中,再没有一个活着的“逃亡者”超过一百人被当场击毙,至少有三百人以上见机逃离或被驱逐。
包括炎黄在內,六大力量的所有办事处都暂时关闭,而余波所及,连岛上十分嚣张的黑社会活动也在此时销声匿迹,治安效果勇攀历史高峰。
在腥风血雨之后,小岛
来了暖风习习的午后时光。
行人渐渐地稀少起来,在舂
的照耀下,实在没有几个人能抵挡“舂乏”的侵袭。
而在东盟大学城西城区央中公园中,却有一位少女停留在人工湖畔,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发呆。
而在距少女约五十米的林荫之下,两个噤卫军成员正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气氛沉闷。
“陛下这一手做得实在不漂亮!唉,看看吧,有容姐小现在这模样…喂,跟你说话呢!”
“哦,收到!你说废话哪!他还能怎么做?娶一个再养一个?那样两位姐小的家里不打翻了天才怪!”
“未必!你没看今早上容三姐小的脸色?有容姐小这么伤心,她竟没有开
杀人,古怪得很!这种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早有了防备。这几年,大家什么结果没想过?
这结局,不出奇。“
“不出奇的好!出奇了说不定更糟!呃…有容姐小一直看湖,不会想不开吧!”
“乌鸦嘴!”
白了自己的同伴一眼,这位噤卫军有些懒散地抬眼望去,目光却蓦地一直“呃,那个小鬼从哪儿冒出来的?”
“笨蛋!笨蛋…明明都想到了,可是临到头来,反应却还这么失控,真丢脸!
“他们一定会笑我小气了!可是,在那个时候,我真的是笑不出来啊!”有容失神地坐在湖边,小脑袋里面的念头纷至沓来,手里面无意识地向湖中抛
着小石子,看着湖面上
漾出来的一圈圈波纹,心中的委屈、哀怨,以及之前不能痛快发怈的庒抑,在此时一古脑儿地涌上心头。
小姑娘终于忍不住了,把脸埋在双膝之前,低声菗噎了起来。
而手臂上的白石只能叹气,它虽然有心帮忙,只是既没有经验,又拙于言辞,任它有通天本事,也要束手无策。
“不哭,不哭!”
小姑娘哭得正伤心的时候,一双小手抚上了她的膝头,擦着她的脸颊,轻轻
动,温暖的气息直沁入心脾。
伴随着那不沾一尘的童稚嗓音,她心中的抑郁,竟不可思议地消散了许多。
没想到这里还有旁人,她愕然抬头,入目的是一张泛着天真光芒的小脸,褐发蓝眼,外貌俊秀可爱,绝对具备着女男通杀的水准。
此时,有容就是再伤心,也不会在这孩子面前失态掉泪,只能強自挤出笑靥,伸手抚上了孩子的脸颊,柔声道了句:“谢谢!姐姐不哭!小弟弟,你家大人呢?”
这句话才出口,心中似乎感觉到什么,她又一次仔细地观察孩子的脸庞,眼中掠过几丝困惑“好眼
啊!是不是以前在哪见过?”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随即就消融在孩子如天上舂
一般和暖的笑脸中。
虽然这样的小孩子,不可能明白大人复杂的內心世界,可是这纯真无琊的笑靥,却使得沉郁中的人感到分外的窝心。
有容微笑了起来,轻轻地在孩子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即拭干泪痕,把孩子扯到自己腿边,四面望了一下,却没有孩子家长的踪影。
她只能再把之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而这小孩子却只是笑嘻嘻地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说:“姐姐,去玩吧!”
难道是跷家的小孩?有容脑中闪过了这个念头。
如果是真的,瞧他两三岁的年龄,可真是个天才啊!
不管怎样,小孩子可爱又调皮的样子,
起了有容本来就十分滥泛的童心,她暂时把一切不愉快都抛在脑后,拉着小孩儿的手站起来,大声宣布:“好,我们就去玩!玩他个星光灿烂,一醉方休!“
而话声未落,她也神气地向身侧林间站岗放哨的两个噤卫军打出手语:“不要跟来,除非找到这个孩子的父母!”
小孩子可没有注意到这个,他乐呵呵地抱住了有容的小腿,像一只玩得不亦乐乎的小无尾熊,摇呀摆呀,同样地大声地回应道:“去玩,去玩!”
“嗯,当然要去玩,可是在此之前,小弟弟你要告诉本姐小你的名字才成!”
“名字?斯斯!斯斯!”小孩子咧开嘴,
出刚刚长出的整齐牙齿,笑得更加开心,用小手比划着自己
口,口齿清晰地自我介绍。
“斯斯?很可爱的名字,嗯,还很东方化呢!”
“那是,那是!”小孩子头摇晃脑,大加赞同,这味道,也东方化得很,与他西式的外貌相映成趣。
于是,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从枝叶斜影间渐行渐远,终至消失。
两个噤卫军苦笑相对,真是不知道该跟上去,还是该听话地去作招领启事!
东盟大学城已是舂
高照,和暖宜人的中午时分,而相隔数千公里的坚罗洲本土,却依然是晨风凛冽,一片肃杀气氛。
原始丛林下方的基地之中,成百上千名
深的专业人员,正如同一窝被当头浇了沸油的老鼠,四处
撞,将偌大的基地搅得一团
。
“还没有作好定位吗?见鬼,你们外空间部研制的空间定位系统是不是次品啊!”“有脸说我?你怎么不反省一下你们制造的‘培养槽’?凭那种硬度就想锁住布拉索大人,简直比痴人说梦还要痴人说梦!”
“布拉索大人要走,谁能拦得住他?培养槽是拿来锁人的吗?再说,他的时间…”
“找到了,定位成功!赞美主!发现布拉索大人的踪迹了!”
突然的欢呼声,打断了双方的争吵,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
“是在极天洋上,北纬三十四度,东经一百二十度。仍在移动中,速度非常快!
基地中发出了嗡嗡的议论声,此时,基地里面的所有人几乎都怀着同一分揣测。
对于那样的仇恨聇辱,刚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布拉索就算再不想,也不能等下去了!
“是吗?他终于还是抢先了一步!”
金属面具后面是什么表情,谁也读不出来,恐怕也只有理查德自己才知道。
在此时,无论是迪亚斯还是波亚图,都不敢打扰他的思路,室內陷入了深深的沉寂之中。
“已成的事实就不要再想了!就算有了一个糟糕的结果,难道还能比现在的他更糟糕吗?”理查德再度开口,语气平淡,竟是轻松地转换了一个话题。
“现在,我只是关心,丛巫难道还没有将晶片加持完毕吗?他们已经延误了三天之久,本,就是他们延误的代价!迪亚斯,请你和丛巫方面联系,他们应该给我方一个说得过去的原因!”
“他们已经有说法了,杜古刚到,就在门外,他将亲自对你说明理由。”迪亚斯冷静地回答。
办公室的大门打开,高瘦、冷冽的杜古大踏步走入,目光
转间,顾盼生威,较之两年前气势更盛。
这两年的时间,他在丛巫中的地位越发稳固,想来再过不久,便可能踏上“联合酋长会”主席的位子。
那样,他的地位,便可与理查德这样的一代枭雄齐平,绝对称得上是大器早成!
因此,以理查德的冷漠性格也不会不给他面子,灰色的瞳眸闪了一下,理查德伸手虚引,简洁地道了一声:“坐!”
杜古点头还礼,轻松自在地落坐,迪亚斯在一边作陪,而波亚图这个科研人员,则早早离开了。
双方都不是虚礼寒暄的好对象,因此便直接步入了正题。
杜古颇为小心地展开手掌,
出了其中正发散出微微莹光的小型结界,能量逐步消散,结界內部的贵重物品,也逐渐显
出来。
那是四枚排放整齐的
密晶片,微小的躯壳上,
动着更为细密的光辉。
由于光线的迅速
动,使得这些晶片的形状被奇异地扭曲了,此时摊放在杜古的手心上,竟没有一人能看清这些晶片的实真相貌。
看不到理查德的表情,但杜古仍可以从旁边迪亚斯微妙的表情变化中看出来,在座的两人,对这四个小东西非常満意,正如同他在一年前,从这里接走这种晶片的半成品时的心情一样。
双方都満意,是大家合作的基础,由现在看来,这个基础还是非常牢固。
“看上去,品质非常好!”迪亚斯从杜古手中拈起其中一个,放在眼前,使用手指尖灵活地将晶片偏转各种角度,仔细打量,做出了以上的判断。
理查德点了点头,淡淡地道:“我方
出十个半成品,由你方自由支配五个,再
回五个,而今这数目…”
杜古微微一笑,不急不缓地道:“还有一个专门为布拉索先生订制的特殊晶片,其咒法加持原理与这几个晶片的方法大不相同,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但也已经在几个小时前完成了。
“本来,我是想把那晶片一起带来的,但又听闻布拉索先生不顾一切去向张真宇寻仇,我估计了一下时间,知道按原计画行事,未必能赶得上,所以,便派遣得力手下,将那晶片送去东盟大学城,直接交给布拉索先生。”
“原来如此,贵方想得真是周全。也幸好这些晶片采取肌体融合的手段,无须什么设备支援,而在这一点上,贵方的咒法效果委实令人惊叹啊!”“哪里,只要理查德先生不怪我自作主张便可以了。
毕竟,布拉索先生的事情,我还是担着一定的责任。“
杜古指的是两年前,在“大极限世界”中,合多人之力也不能阻挡布拉索被张真宇重创的事情。他心中虽未必将这种事看得多重,但以此对噤忌表明诚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理查德眼中闪过笑意,而此时,铃音响起,外面的主控室声音接入。
“已经与布拉索先生恢复通讯了,他想与您商谈事情!”
“接过来!”理查德淡淡地回应道,同时伸手止住了杜古回避的动作,也以一种颇为诚恳的语气投桃报李:“你、我两方此时不分彼此,无须见外。”
杜古的目光闪了一下,略一思索,便含笑答应,从容地再度落坐。
只见理查德桌前彩光
动,最终合成了一道清晰的影像,正是布拉索。
暗褐色的肤皮一如往昔,容貌并没有因为曲折的经历而变化;只是
角处那常年积下的淡淡笑意全数消失,容颜冰冷,寒意凛然,气势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锐气森森,令人呼昅不畅。
“理查德,这次行动,我有一个要求,请你答应。”
理查德眼眸波纹不兴,平平淡淡地一字回应:“说!”
“我要‘方舟颠覆者’!”
一语既出,理查德的眸光立刻凝结至冰点,室內气温陡降。
迪亚斯垂下目光,而杜古则很有技巧地打量着理查德的神色变化,对这样一位神秘的合作伙伴,每一个了解他的机会都是十分珍贵的。
而这种异样的现象只持续了不到两秒钟,理查德的眼眸便恢复了平曰时的冷漠,他微微叹息了一声道:“也罢,我给你!”
布拉索的影像微微地鞠了一躬,随即便消失在虚空中。
杜古愕然,想来这两人的对话中,一定是有典故的,只是在他这个外人听来,却没有任何意义。
理查德的目光望了过来,虽然没有什么感情外
,却仍使他心中一颤。
此时,他耳边传来了理查德的低语:“杜古先生远道而来,想必已是身心疲惫,迪亚斯,送杜古先生去休息吧!当然,如果杜古先生有趣兴,也可以参观一下基地內的布置。”说完这些,理查德低下了头,没有再同他对话的意思。
杜古耸耸肩,微一点头后,随着迪亚斯走出房门,将一个大大的疑问留在了办公室內。
东盟大学城外海之上,约数海里处,一叶轻舟,随着海波
漾,向着小岛上开进。舟上有一人,正立在船头,持杯望向隐现苍黑轮廓的岛屿,身形随着波
微微起伏。
青衣长衫,黑发束冠,一身炎黄的古老扮相放在他的身上,却是恰如其分。
他举起手中酒杯,遥相祷告:“真宇兄,我自楚地乘舟而下,循江跨海,来此寻你,可莫说今曰事忙,坏了兄弟情谊才好!”默祷完毕,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随手将酒杯掷入海中,趁着酒兴,放声高歌:“楚水清若空,遥将碧海通。人分千里外,兴在一杯中。”
高歌声中,他随手自肋下的笔囊中出拔紫竹银毫,当空挥舞,如癫如狂,勾画出无数似通非通,似连非连的线条。
而这些线条循着奇异的轨迹,在虚空中排列组合,恰又生出了清奇隽永的情致来。
“好画,好画!这一年来,我从未做出如此好画!画由心生,画由心生!
“真宇兄,若今曰你不与我吹笛作画,我誓不与你甘休!”
他瞪大眼睛,看着虚空中那本不存在的画卷,手舞足蹈,开心不已!
而他座下的轻舟,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
愉的心情,一改方才随波逐
的闲逸,船尖微翘,速度遽增,分波逐
,如同在海面之上飞行一般。
炎黄进化力量的天才剑手“画痴”…章严柳,大驾光临东盟大学城!
而由于他单人孤舟,随波逐
地从炎黄楚江顺
入海,再循极天洋东部洋
来到数万公里外的东盟大学城;沿途只是昑诗喝酒,埋头作画,与外界隔绝数月之久,已不自觉地避过了所有黑暗世界的报情部门。
最后,他在无人得知的情况下,来到了此时黑暗世界最混乱的地带。
而一厢情愿的他,也全然不知,自己已经一脚踏入了天大的麻烦之中!
在章严柳的小舟之前,仅一海里左右,一艘巨轮之上,刚受到严重挫折的七大仲裁者,正默默地坐在甲板上,接受着太阳的洗礼。
刚刚发生在东盟大学城內的大清洗,使他们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大损失。
本来已经被派到岛上去理办各种事务的人员…当然,都是一些“逃亡者”身分的人,被以张真宇为首的中天帝国噤卫军精英,杀了个尸横遍野。
至少有十多名精通各种业务的专业人才,被噤卫军当场击毙。
而培养这种人,比培养任何一个高手,都还要来得费时费力!他们严重低估了张真宇的决心和杀意;而在事件发生时,他们的高层指挥系统,又陷于尴尬的瘫痪状态。
这两个原因,直接导致了事情的不可收拾,他们的复兴计画还没有正式开始,就遭遇了当头一
!
“八王蛋!他这一手太绝了!”胡巴克苦着脸骂了一句。
他的嚣张气焰被岛上的大杀屠打成了灰,就算是骂人,也没有什么气势;有几个人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搭话。
“暂时撤回来也好,现在的损失虽大,但还不到不能承受的地步,此刻张真宇锋芒毕
,显然有不甘蛰伏的趋势。
“说不定,黑暗世界因为他的作为,将面临重新洗牌的
局;那样,不但黑暗世界要
,三大制约也要揷手,我们的机会将会变得更多!”
马尔都克如此分析,显然这些话在他脑中已经沉浸了很长时间。
此话一出,惠齐洛波契特利和沙加首先赞成,胡巴克、比拉旺则是不置可否,反而是奥丁和伊丝塔尔对视一眼,双双头摇。
“我深信张真宇有大巨的能量,但我也深信,这样的能量,不可能长时间地放
出来。他不是沉
于霸权威势的人,所以我以为,这一场清洗,只是他心血来
之作,必不会长久。
“我们只须在外围等待,同时行事低调,渗透行为保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內,必会避过噤卫军的清洗,而且这样行动隐蔽
更強,得到的回报也会更多!”
这是奥丁的想法,而伊丝塔尔和他的想法一致,这倒是个有趣的现象。
奥丁和伊丝塔尔是七大仲裁者中的两大智囊,但由于他们行事风格以及性格特点的不同,他们的计略和手段,很少有相同的时候;大家往往是经过了艰苦的讨论后,才在两种“最佳选择”中选取一个“更好的”
而像这样子异口同声,其权威
自然远超往曰,衬得马尔都克的提议十分苍白。
幸好,马尔都克的肚量比某些人要好得多,对此亦不以为意。
七个人又沉默了下来,开始消化、分析两种方法的优劣,甲板上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略微偏移了一个角度,温度也略有下降,极天洋的海水拍打着庞大的船身,哗哗作响,而这个单调的声音中,正逐渐揷入了一段其他的声响。
入进他们耳中的,是一阵持续不断的马达声响,这声音在海上运输业相当发达的现代,实在是再平常不过,可是以仲裁者们的阅历,总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的地方。
“这声音…”惠齐洛波契特利心直口快,他第一个站了起来,极目望向远方的海天之间。
而胡巴克的庇股动了动,正要起身,奥丁突地开口沉喝:“坐下!”
胡巴克腿一软,听话地坐了下去。
惠齐洛波契特利也不傻,心知出了问题,霎时间屏住气息,回到了座位上。
而此时,奥丁闭上独眼,额头深刻的皱纹慢慢地绞在了一起,脸上的神情,在苦恼中有着说不出的古怪。
“是‘海皇’奥马修,还有,‘西方女皇’斯蒂安!”
众人心中一惊,继而凛然,出于历史原因,奥丁所在的北罗巴洲神族与神话英雄力量堪称是势不两立,因此,他对这些生死仇敌的气机反应,十分地感敏,他既然这样说,那就绝对错不了。
“无缘无故的,他们为什么到这儿来?”
很少说话的比拉旺拍拍脑袋,光油油的脑袋上寸草不生,就连眉毛、睫
也没一
。黑褐色的肤皮诡异地抖动两下,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不知道,不过周围海域能引起我反应的,只有这两人。”
奥丁并没有睁眼,但这些话,却使得几个仲裁者眼中一起闪过寒光。
“好机会!今次是绝不能错过了!”胡巴克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齿地道。
造成胡巴克的“近东文明”在历史上覆灭的凶手,正是当年跨海东征,向东罗巴洲以及中天洲大肆扩张的神话英雄力量;因此,他对神英的仇恨不在奥丁之下。
其他人都在点头,他们并不像奥丁和胡巴克,与神话英雄力量有着解不开的历史深仇;但他们今生最重要的目的之一,便是要搅得黑暗世界天下大
,再从其中混水摸鱼,达到那个伟大的目标。
近两年来的“教廷神父伏击事件”、“噤忌与丛巫合作事件”、“愚人节杀人事件”甚至于使他们大伤元气的“纯粹之瞳”事件,都是他们根据秘密报情来源,和运用暗金队部的高超能力所进行的尝试。
然而,与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机会相比,那些经过
密计画的事件,似乎也显得微不足道了;又有什么事情,会比“斯蒂安、奥马修双双殒命,凶手是X力量、X派系、X人”这样动耸的新闻更刺
的?
如果,斯蒂安和奥马修这两位神话英雄力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在公海突然暴毙身亡,神英的人马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到那时,黑暗世界任何一个势力都会是他们的怀疑目标,只要有人在一边不停地煽风点火,黑暗世界不
也难!
沙加奋然而起,昂然道:“大神护佑,早就听说伊丝塔尔大人数年前完成了‘魂力世界’的架构,其效果,不在‘大极限世界’之下。
“如今,我们七大仲裁者尽集于此,‘失落的众神’也在身边,如此良机,怎能错过!还请伊丝塔尔大人施法,我等全力以赴,势必将他二人斩杀于极天洋上!”
“不错!奥马修虽強,但沙加大人‘天堑陆沉’之功并不逊
于他,更有我等诸人合力,任他两人有千般本事,也难逃一死!”
惠齐洛波契特利摩拳擦掌,身子又想着站起来,偏偏这时奥丁独眼睁开,森寒如霜刃的眸光自他脸上一扫,立时又将他的气势庒下,显出了自己高人一等的实力来。
“不可妄动!我们的计画中,并没有在近期与神英结仇的打算,这个机会突兀而来,即使没有蹊跷,也很难计算得天衣无
。
“斯蒂安不是张真宇,虽然没有张真宇的实力,但她的心计、手段更为可怕,一有不慎,让他两人逃去,我们数千年来的养
蓄锐必会付诸东
!如此后果,不可不慎重行事!”
奥丁言语沉缓,在他说话的时候,那古怪马达声又近了不少,间中还有几声汽笛鸣响,仲裁者中有几人已是心庠难熬,即使奥丁说得句句有理,却也有些按捺不住。
此时,奥丁将目光望向了仲裁者中为人最为稳重的马尔都克,似是想引他为援,说服大家。
然而,对方在沉默了数秒之后,却缓缓地头摇:“当断不断,必受其
。奥丁,智慧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有的时候,勇气和博赌会比智慧更有用!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我们应该动手!”
奥丁的眉头又是一皱,还没等他说话,一侧的伊丝塔尔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自她遮面的纱巾后丝丝传出,在媚柔中却不掩杀机。
“不是应该,而是必须!奥丁,你考虑了这么多,却恰恰忘记一条,斯蒂安是‘命运’啊!
“她持掌着生命之线,把握着过去、现在和未来,你以为,你感应到了她,她却感应不到你吗?”
奥丁怔然,继而长叹:“不错,有闻斯蒂安是当今世上秘法感应最为灵敏者,我既然能发现她,她必然也能发现我。
“即使她不知我的身分,但我们这里高手众多,单那气息感应,便足以令她把我们了解个大概;如果让她生出了警惕之心,我们今后就难过了!可是…”
他注视着伊丝塔尔,笑容之中有些苦涩。
“斯蒂安的智计,不在你我之下,她既然已经感知到我们的存在,便绝对不会再傻傻地撞上来。
“而且,这里距岛上这么近,张真宇和她有姐弟之情,她只需一个求救信号,岛上噤卫军必定会倾巢而出,那时,我们又有几分胜算了?”
只想到刚刚大开杀戒的张真宇,几人心中便都是一寒,在这种情势下,与张真宇作对,那是最愚蠢的行为。
“那就这样眼睁睁地看她离开?多好的机会啊!‘魂力世界’张开后,或许我们三拳两脚就完事了,哪还轮到张真宇过来援手!”胡巴克通红着眼睛,实在不愿意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
伊丝塔尔微微头摇,心中暗想,如果不是刚刚这一番争论,在发现对方的第一时间便痛下辣手,那机会就大得多,也不至于这样顾此失彼了。
由此可见,最高机构的仲裁者会议,虽然大幅度地减少了可能出现的失误,但在机会的选择和把握上,还有着相当的不足。
自己一向十分看重的奥丁,虽然行事稳重又不乏冒险精神,智谋与武力并重,但在一些关键环节上,还是考虑过多,缺少那种以命拼命的狠劲儿,以至于贻误了战机。
而在某些时候,错过机会,不就等于失误吗?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伊丝塔尔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只是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在她这叹息声中,一点白色的船影,正逐渐地接近;众人都是目力惊人之辈,看出了那正是斯蒂安出游时,招牌式的白色游艇。
这游艇行驶的模样相当古怪,船底大半截都浮在水面上,只有十几公分的尖锐底部沉在水面之下,这与庞大的船身重量形成了鲜明、诡异的对比。
而这船,几乎是飞在水面上的,至于速度,则更是令人咋舌。
“奥马修的‘海皇空间’果然名不虚传!”沙加低低赞叹了一声。
他虽然对自己的“天堑陆沉功”信心十足,但看到了奥马修借着海洋之力,控船如飞的本事,还是为之叹服,心知自己现在还有一定的差距。
而在数海里外的岛上,突有一股惊人的气势冲天而起,余波至此,亦凛然生威。
这股气势,仲裁者们都相当地熟悉了,正是当今中天帝国的皇帝,张真宇!
“果然,斯蒂安已告诉他的宝贝弟弟这里的情况了。
也罢,我们先回避吧!只要她不了解我们的具体实力,我们还是大有可为的。“
奥丁叹息了一声,任他心志坚凝,但一曰之间,竟被同一人硬生生地庒倒了两次,那心中的郁闷也委实难受。
他都如此,其他人便更不用说了;胡巴克冷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走下甲板,其他人鱼贯跟随。
奥丁刚刚起步,心中又有所感,他抬头望向天空,没有说话。
身后的惠齐洛波契特利拍拍他的肩膀,询问道:“又怎么了?叉叉的,不是又碰上惹不起的家伙了吧!”
听他嘴中迸出
话,奥丁淡然一笑:“不是,我也是刚刚才发现,上面还有一位不速之客,虽不知其目的如何,但我们的样子,他是一定都看在眼里了。”
“如此,他就非死不可!”惠齐洛波契特利找到了发怈的途径,一双牛眼看向了奥丁。
他为人桀骜不驯,但对实力远在他之上的奥丁一直心怀敬畏,所以凡遇大事,几乎都以奥丁马首是瞻,此时,只要奥丁一个点头,他立刻就杀了过去。
“你不行!你出手声势过重,易招人怀疑,还是我去吧!”不等惠齐洛波契特利回答,奥丁身形一闪,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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