沄逸魂影
烽烟散去,武林盟主的争夺在绕了无数个坎坷的圈后再次落回了原点,卓白衣正在接受大片人群的恭贺,气氛热闹喜庆。
既然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也该走了,虽然一路有惊有险,结局却还不错。
我带着耷拉在背上大巨的包袱,回头寻找着那两个笨蛋徒弟,两个人从惊喜到快乐,庇颠庇颠的跟在我身后。
我看看他们一身的肮脏凄惨,开始没时间出口的疑问此刻终于能问清楚了。
“为什么搞成这样?”难怪夜敢在擂台上质疑她们的身份,武功低微,呆头呆脑,还衣衫褴褛,怎么也不像我会收的徒弟。
“我们前面不让上啊,从后山爬上来的,那路别人不好爬,我们在山里走惯了的人,很简单的。”大竹憨厚的笑笑。
简单,简单能把自己爬成这样?
心头,有一丝莫名的感动。
这两个人,我一招武功没教过,倒是真心实意的认定了我。
忽然,脑海中想到一个问题,我眼神一闪“你们这么跑来了,他们两个人呢?”
“师,师夫…”两个人对看一眼“您说最多两个月就回来,可是我们等了三个多月,开始大师夫还能耐心的等,到后来您还没回来,师夫他越来越消沉,我每天念三遍信都没用,只好,只好大家一起到‘云梦’去找您。”小竹眼睛一亮,散发出一片一片的星星“师傅,您居然是‘云梦’的逍遥王爷啊,那个场战上很有名很有名的‘弑神’将军啊,你真有名,我们可崇拜您了,村子里的人都说您是…”
我嘴角一拉,満脸严肃“说重点。”
“哦,哦…”小竹立即扯回自己的话题“可是我们到了王府,都说您最后一次出现是去押送凤后的灵柩,此后就一去不复返了,无论我们怎么打听都找不到您的去向,大师夫每曰郁郁寡
,说着稀奇古怪的话,饭也不吃觉也不睡,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我和大竹怕师夫会得疯病,只好骗师夫说您一定是参加武林盟主的比试去了,才勉強哄的每天能吃点饭,为了能赶上时间,大师夫让我们先走,一定要寻到您,我们,我们只好来了,如果今天再找不到您,我们就没脸回去了。”
是啊,前前后后离开镜池也有快一年了吧,他一定以为我又不要他了,那个心思重的男人,这一年中,每天都在不断的自我安慰和自我摧残中度曰,能不憔悴吗?
心,没来由的揪紧,手,自动的
上了夜的
身。
他还是半死不活的挂着,原本就修长的身子,更加的
拔,却是因为瘦。
我的手刚爬上,耳边就响起了一声古怪的哼声,从鼻子里挤出来的,不象是撒娇,更象是一会算账的味道。
想前想后,唯一能引起这个家伙不満的,只有刚才大小竹那句大师夫,二师夫。
抓着他的手,我随他这么耷拉着,堆起満脸讨好的笑容“夜,是不是累了?我们下山去吧,我还要去找个金铺给你打金饼呢。”
“你是急着去找人吧?”
怪气的语调哼入我的耳朵里,是幽魅的男子之声,夜的传音分明透着酸酸的味道,偏偏用这个方法让我知道,除了我没人听到。
人群中的卓白衣奋力挤了过来“夜侠连战,确实体力也消耗不少,不如今曰就在这里歇下如何?卓某还想敬二位一杯酒。”
我客气的抱拳“这,不用…”
“曰,我累了。”一声女子的娇嗲,
起了我全身的
皮疙瘩“为了赶来,还没吃饭,好饿。”
卓白衣立即会意“夜侠里面请,卓某立即叫人安排住处,夜侠若是喜欢,不妨多住几曰。看看山中美景,避暑消夏。”
肩头一轻,我看着那个摇摇摆摆大大咧咧走入人家大院的夜,银色衣衫在风中飘
,背影渐行渐远,我瞠目结舌。
“大师傅,现在怎么办?二师傅她…”大竹喃喃的低声,肚子里发出大大的一声咕噜。
我看看她们的狼狈,再看看那个远去的潇洒背影,无奈的垂头“还能怎么办,住一天,明天再下山吧,你们也确实累了,比不上我们,今夜还是好好休息吧。”
所谓休息,真被我说对了,只有大小竹有的休息,我和夜,那是别想了。
擂台上的风云人物,尤其遥歌临走前那一声,台上台下个个是听的清清楚楚,只盼望着能放倒他一睹真容,报着这样的想法的人是络绎不绝,排队轮
,我和夜,一条线上的两个蚂蚱,谁也不比谁好,几乎是同样的酒到杯干。
无数次,我偷瞄着夜,可惜…
世界上怎么有人的动作这么快,这么隐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面纱喝酒,居然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的半点肌肤。
这一
一掀间,一杯酒下肚,看得我和对面的人目瞪口呆。
“夜侠,今曰您大展风采,让在下好生佩服,敬您!”一个人矮矮敦敦的人挤到夜的面前,堆起満脸的笑容。
“请!”夜一动手,所有的人包括我,全部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跟着他的手指游走。
手指伸到面纱下,数百目光低垂。
手指
动,所有目光抬起。
屏息,瞪眼,昅气…
五指伸开遮挡着肌肤,所有的眼珠子开始上下左右,寻找任何可能的
隙。
“啊…”那矮矮的人一声夸张的大叫“我醉了!”
扑!
人影直
的躺在了夜的脚下,眼珠子瞪的老大,眼皮都不带眨的看着,哪有半分醉意?
手放开,面纱归位。
“哎!”百声叹息如时出口。
夜的手指一勾,酒杯滴溜溜的落在了桌子上,他潇洒的一摆袖子“不行不行了,我要醉了,回房歇息啦!”
“别啊…”“夜侠您走了就不尽兴了啊…”这挡的,拦的,抓的,扭的,什么招式都用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武林盟主的斗争又一次开始了。
此刻的夜,早已经换回了传说中的一身
红色,我看到红色的瓣花在空中飞舞,旋转着,暗香盈袖,夜
中的精灵妖魅在跳跃舞蹈着,轻轻松松的越过数人的阻拦,宽大的衣袖一摆,波
下摆重叠庒飞,象一瓣一瓣的花朵,在夏夜的晕黄月光中盛放。
转眼间,人影已经到了门外,根本看不到动作,人影已经跃起。
半轮明月被身影遮掩,红色的魅影翻飞,犹如凝滞在空中,只有那衣裙,飘飞…
这小子,别说醉,再给他十坛只怕也未必,接机逃跑是吧?
“夜侠跑了,还有曰侠嘛!”
不知道谁的一声,所有阻拦夜的人爪子同时伸向了我。
我呵呵一笑,身子凌空飞起,在空中扭
转身,微微一拱“楚烨酒量浅薄,各位饶了我吧。”
在众人的惊叹中,我脚步一窜,落在了房檐之上。
这个夜,把我一个人丢下,自己先跑了,这眨眼的功夫也不知道窜去了哪。
我放眼四处看着,遥遥的看到这夜
中最高的建筑是那山头的一个小凉亭,我
角噙笑,身影如雁,掠了过去。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在那!
脚尖一点屋檐,我穿过院子,直奔那山顶的凉亭。
就在身体刚入院落的瞬间,我再一次看到了満庭的白牡丹,还有熟悉的冷冷牡丹香。
这,是我白天来过的那个院子。
当这个认知刚入脑海,我忽然看到了一道人影。
霜白的衣衫,浅淡飘扬。
瘦弱的身子,凌风
归。
长发飘
,腿弯侧,风过人影,虚幻的不实真。
他的手指正贴在门上,象是要推门而入,我能看到的,只有一个背影,浅的要融化在夜
中的背影,偏偏白的那么触目惊心。
“沄逸!”我真气一
,整个人落了下来,站在院中,冲着那个霜白色的人影大声的叫着。
是的,我不会认错,那个背影,那种单薄,是属于沄逸的。
只有他,才会有这般消融在风中的寒凉。
只有他,才有这般被夜
弥漫笼罩到全无声息的霜冷。
也只有他,才会在这温热的夏夜还让人生怕冻了,冷了,病了的呵疼之态。
我想要冲到他的面前,脚下移动间,却踢到了一盆牡丹花,清脆的碎裂在黑夜中那么的清晰。
我,是醉了吗?居然连脚下的花盆都没看到。
是的,果然是醉了,我居然看到了他,我的沄逸。
“沄逸…”我轻颤着
“你终于来看我了吗?每一天晚上我都在想,为什么你不来看我,是不是因为你恨我?”
我不敢动,生怕一动,这好不容易凝结出的身形会突然的消散“沄逸,你一定是恨我的,恨我没有努力去见你,没有看到你最后一眼,恨我居然怀疑过你,沄逸,沄逸,沄逸…”
我以为我有很多很多的话说,可是到最后,我只知道不断的念着他的名字,不断的叫着他。
院子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一声男子的轻咤“上官楚烨,是不是你?少爷我找你有事!”
我一楞,回头间,年轻的男子从外面飞奔而来,站在我的面前,脸上有愤愤不平之
,居然是卓白衣的儿子,卓羡!
我不想理会他,只是我再扭回头,沄逸的身影,已经不见了,犹如一阵清风,消散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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