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杀手
夜午,寒风如刀。
一个陌生人,带着一个狭长的皮袋,登上了八仙楼。
八仙楼是一个气派豪花,富丽堂皇的地方。
这里有名茶。
此地有醇酒。
八仙楼的菜肴,也是这个城里最著名的。
当然,它每一种酒菜的订价,也是最昂贵的。
但它仍然是生意最兴旺的酒家。
虽然,现在已很晚了,但八仙楼上,仍然还有不少客人。
他们大多数都有了点醉意。
酒意最浓的,是城西镇英镖局总镖头“大刀神雕”濮
胜。
今天他实在很高兴。
因为他的同胞弟弟濮
玉,已学艺満师,下山回到自己的家乡。
濮
胜活到现在五十岁,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
他心情奋兴,那是不言而喻的。
濮
胜身高七尺,魁梧壮大,是个虎背熊
的纠纠武夫。
他练的也是外家功夫。
他天生神力,不畏权势,二十年来,一直本着刚毅和勇直的宗旨,艰苦经营父亲遗下来的镇英镖局。
镇英镖局的规模,初时极其细小。
但在他苦心经营下,镇英镖局现在已经是附近方圆五百里內,享誉最隆的大镖局。
濮
玉年纪很轻,只有兄长的一半,他长得朱
皓齿,面如白玉。
有人说他脸上的神态,总是带着几分高做,又带着几分温柔。
他似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又象是个侠骨柔肠的多情侠客。
他是泰山五龙上人的嫡传弟子,一身武功怎样,大家虽然还没有机会一开眼界,但脸上都已
出了既羡慕,又敬仰的表情。
尤其是镇英镖局的镖师,更是连巴结都来不及。
但濮
玉的反应,却不算怎么热烈,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冷谈。
他是在摆架子吗?
不,他不是在摆架子,而是因为心事重重。
每当濮
胜高兴的时候,他喝酒简直就象是跟酒拼命。
这样子弄下去,到头来,他一定会醉的。
但是,他却说:“不醉无归,不醉无力!”
他认为自己就象是打虎英雄武松,喝一分酒有一分气力,喝十分酒就有十分气力。
这是他的个性。
人若醉了,就算气力真的大了,处事也必然会容易出错。
这一天,他就错了。
因为他正要亲自走到酒他取酒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刚好站在通道上,阻住了他的去路。
濮
胜立刻大叫:“你是不是活腻了,快滚开去!”
这人冷冷的盯着他,忽然从一个狭长的皮袋里,拿出了一柄钧子。
濮
胜见这人没有让开,不由怒气上涌:“你可知道,我若在你的鼻子上接两拳,你将会变成怎样?”
这人淡然道:“我从来不喜欢猜测未来的事。”
濮
胜冷冷一笑,忽然一拳向他的鼻子上打过去。
他本来并不是那种横蛮无理的人。
但刚才他看见,这个陌生人登上八仙楼的时候,忽然一脚踢去了一只蜷伏在楼梯间的猫。濮
胜不喜欢猫。
但他更不喜欢看见以強凌弱的事。
猫有几斤?
人有多重?
以人的脚去踢猫的肚子,这绝对是以強凌弱!
他向来欣赏打虎英雄。
打虎者,英雄也。
但一脚把猫儿踢去的人,却肯定是个混蛋!
濮
胜不喜欢混蛋。
尤其是欺善怕恶的混蛋。
所以,虽然他不知道这个陌生的男人是谁,也不知道他这个皮袋,手上的钩子是什么来历,就已决定要给这人一个难忘的教训!
拳风“呼”的一声响起。
但濮
胜却没有打着别人的鼻子。
这陌生人的钩子却已经勾住了他的咽喉。
濮
胜的咙喉发出了一阵“格格”声响。
他想说话,但却没有说出来。
陌生人冷冷一笑,对他说:“我现在只要稍为用力就可以把你的喉管戳穿。”
濮
胜昅了口气,终于说道:“你是谁?”
陌生人冷冷道:“我是杀手。”
“杀手?”濮
胜的眼睛闪动着:“是谁派你来杀我?”
陌生人忽然把钩子收回。
濮
胜摸了摸脖子,手掌有点
濡。
他的脖子在
血,但却并不致命。
只是,这个脸也未免丢得太大了。
若是换上别人,也许会很不服气,再向这陌生人决战。
但濮
胜却没有这样。
他知道自己刚才是有点酒意,所以才看错这个人。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他已吃了亏,再动手只有自取其咎。
所以,虽然他极不喜欢这个人,但仍然不敢再次轻举妄动。
这位陌生人沉默了半晌,环顾四周一眼。
这时候,镇英镖局的人包围了上来,人人都是摩拳擦掌。
但濮
胜却伸手阻拦住,不让他们动手。
陌生人目注着濮
胜,淡淡道:“你这条命不值钱,我怎会杀你?
濮
胜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你到底是来找谁的?”
陌生人道:“找你!”
“找我?”濮
胜一怔:“你刚才不是说,不是来杀我的?”
陌生人缓缓道:“我现在虽然不是来杀你,但却有件事要跟你谈谈。”
濮
胜道:“咱们之间,有什么事可谈?”
陌生人盯着他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你现在必须要雇请一个杀手,去对付一个人。”
濮
胜脸上
出了很奇怪的表情:“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陌生人道:“因为这个人若不死濮
玉就会活不下去。”
濮
胜一呆:“这是什么道理?”
陌生人道:“因为濮
玉在三天之前,在咸
古道上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
“有这种事?”濮
胜沉着脸:“怎么我从来都没听他提起过?”
陌生人道:“因为他自己知道,即使你全力支援他,他也逃不过这场可怕的劫难。”
濮
胜道:“他究竟杀了谁?”
“卫宝官。”
“卫宝官?他是什么人?”
“他是个纨绔弟子,武功平平,相貌平平,但跟随在他左右的人,却全是江湖上极可怕的黑道高手。”
濮
胜皱了皱眉:“这些人是谁?”
陌生人缓缓道“‘鬼衣侯,秦迟、‘无面天魔’海寻月、‘毒木郎’费西园,有时候,甚至‘南北大盗’百里追和上官杀也会跟随着他在一起。”
濮
胜脸色骤然变了。
“这卫宝官究竟是个什么人?”
陌生人轻轻叹了口气:“他的父亲就是‘血公爵’卫天禅。”
濮
胜呆住。
他缓缓的转过身子,盯着濮
玉。
这时候,濮
玉已站在他身边。
“这…这…”濮
胜昅了口气,才说得出声:“这是不是真的?”
濮
玉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的点点头。
刹那间,濮
胜的脸色苍白如雪。
他忽然瞪着眼睛,说:“你可知道卫天禅是个怎样的人?”
濮
玉点点头:“师父也曾经对我提及过这人,他是‘神血盟’盟主。”
“不错,”濮
胜的曰光有如猛兽:“你可知道,连当今武林八大门派,都不敢招惹神血盟的人吗?”
濮
玉的眼睛眨了眨:“我知道。”
濮
胜不停的冷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难道你以为自己是个天下无敌的第一高手?”
濮
玉头摇:“我不是。”
“你当然不是!”濮
胜盯着他:“就算是你的师父五龙上人,他也不敢开罪神血盟的人!”
濮
玉道:“这却是错了。”
濮
胜一怔。
“这是什么意思?”
濮
玉慢慢的说道:“师父已杀了元面天魔海寻月,而且还伤了南北大盗之一的上官杀。”
濮
胜脸上
出了奇怪的表情:“你为什么会跟这些魔头发生冲突?”
濮
玉道:“因为师父在三年前,曾在大名府易大先生的家里杀了一个人。”
濮
胜道:“他杀了谁?”
濮
玉道:“这人欧守诚,江湖上的朋友都叫他‘老实先生’。”
濮
胜眉头一皱。
“你师父为什么要杀这个老实人?”
濮
玉道:“理由就是因为这个被誉为老实先生的人,原来绝对不老实。”
濮
胜道:“哦?连老实先生也不老实?”
“不错,”濮
玉叹了口气道:“因为他这种老实的形貌,本来就是伪装出来的。”
濮
胜问道:“他不老实的地方在哪里?”
濮
玉道:“他表现上装作与世无争,不求名利,但实际上,却是神血盟的‘神鸽’。”
“神鸽”濮
胜有点不懂。
“神鸽就是神血盟中专门负责刺探敌方消息的卧底:“
“易大先生岂非一直都很信任他?”
“不错,他在易大先生的家里,已是八年来唯一的大总管。”
“易大先生是富甲一方武林大豪,门下弟子高手辈出,这欧守诚潜伏其间,有何企图?”
濮
玉说:“易大先生虽然重用欧守诚,但他手下最可怕的两个人,却是‘笑鹤’钱青,及‘七指神鹰’云战衣。”
濮
胜道:“这两人在江湖上人称‘鹰鹤双奇’辈份虽然不高,但却都是身手不凡,未満三十之龄就已名列‘北地龙虎榜’之上。”
濮
玉道:“这两人最可怕的地方,并不在于武功,而是一股丧气。”
“垂头丧气的人怎会可怕?”
“这个‘丧气’的解法,却不是这样,而是解作‘不怕丧命的气概’。”濮
玉缓缓道:“他们与敌人
手,每一招都绝不留余地,一上来就是‘你不死我死’的打法。”
濮
胜道:“这岂非迹近乎死士的作风?”
濮
玉道:“他们不算是死士,最少每一战,他们仍然能够保存着自己的生命,并不象那些死士,”一出战即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
濮
胜道:“他们纵然不算是死士,但那股狠劲也相差不远了。”
濮
王道:“死士之所以成为死士,是因为他们的武功通常都不算高,所以才不得不以拼死的方式去完成任务。”
濮
胜道:“但鹰鹤双奇却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
濮
玉道:“所以他们绝不容易死在敌人的手下。”
濮
胜道:“他们又和老实先生有什么关系?”
濮
玉道:“没有半点关系。”
濮
胜道:“正因如此,所以欧守诚就想对付他们?”
“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濮
玉道:“因为要杀易大先生,这两个人就绝不能活着。”
“他们不死,谁也休想接近得了易大先生。”
“欧守诚确有点门道,终于把笑鹤钱青骗到一座义庄里。”
濮
胜奇道:“钱青怎会来到义庄的呢?”
濮
玉道:“钱青一向自诩不怕鬼,欧守诚抓住了一个机会,在他喝得酪叮大醉的时候,向他说义庄里有鬼。”
濮
胜又问道:“钱青是不是不肯相信?”
“当然,”濮
玉说:“但他却要欧守诚带路,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濮
胜道:“结果怎样?”
“那本来就是个圈套,”濮
玉道“当钱青来到义庄的时候,就已经遇到伏击。”
濮
胜道:“他死了?”
濮
玉叹道:“他死了,而且还死得很惨。”
濮
胜眉头一皱:“鹰鹤双奇少了一个,余下来的七指神鹰恐怕也很不妙。”
“的确不妙,”濮
玉道:“他那时候还没有怀疑到老实先生,还听信其言,以为凶手是大名府铁拳帮的人。”
“铁拳帮帮主洗南峰是个有勇无谋之夫,云战衣若对他有所误会,后果岂非更是不可想象?”
“不错,但就在云战衣要与洗南峰决一死战的时候,师父却突然出现。”
“师父?你说的是不是你的师父五龙上人?”
“正是,”濮
玉说:“师父揭穿了欧守诚的假面具,把他的身份揭
。”
濮
胜道:“云战衣肯相信吗?”
濮
玉道:“初时,他还是半信半疑但欧守域却突然发难,以暗器袭击云战衣。”
濮
胜道:“这岂非暴
了身份,不打自招?”
濮
玉道:“大概这个老实先生那时候已看出,师父己掌握着不少有力的证据,不由云战衣不相信。”
“所以,他就不顾一切,来一个先发制人?”
“不错。”
“后来怎样?”
“云战衣闪开了暗器,师父却同时一掌击在欧守诚的
膛上。”
“五龙神掌独步江湖,这老实先生可挨不住了罢?”
“他的确挨不住,终于死在师父的掌下!”
“干得好。”
“但也就是因为这一件事,师父与神血盟结下了不可化解的梁子。”
濮
胜叹了口气:“你是他的衣钵传人,自然也难免受到牵连。”
濮
玉道:“师父的事,也就是弟子的事,我自然不能置身于事外。”
濮
胜道:“但你又怎会杀了卫宝官呢?”
濮
玉道:“他要追杀咱们师徒,率众而来!”
濮
胜道:“你们两师徒没事,反而把卫宝官杀了?”
濮
玉道:“我是没事,但师父…”
“上人怎样了?”
“他跟无面天魔海寻月互挤三掌,虽然海寻月当场毕命,但师父也受了很沉重的內伤。”
濮
胜道:“他现在在哪里?”
濮
玉目光一转,落在那陌生人的脸上。
陌生人缓缓道:“他绝对死不了。”
濮
胜一怔:“他在你手上?”
陌生人道:“没有我,他早已死在路上。”
濮
胜忽然盯着弟弟,问:“他究竟是推?”
濮
玉沉默了片刻,才说:“他是个杀手,只要你付得出代价,他就可以为你去杀任何人,包括血公爵卫天禅在內。”
二十年来,敢去杀血公爵的杀手,总共有三个。
每一个出现在二十年前,血公爵之死敌“淮
第一魔”田逢劫,花了十万两,聘请当时号称“斧不留痕”的李神工,在中秋之夜砍杀卫天禅。
李神工那时候已年逾五旬,而且晚年得子,本已无意再执杀人利斧,以杀人为业,但十万两这个数字,却无疑是极其
惑的。
李神工
杀手之业己三十年,虽然杀人不算多,但杀的全是最难对付,也是别的杀手不敢轻易去杀的人。
三十年来,他从未失手过一次。
但他接下这一次的买卖,却铸成了大错。
在中秋之夜,卫天禅没有被杀,甚至没有见过李神工。
因这这个名噪大江南北的杀手,还没有找到血公爵,就已死在血公爵麾下的“四绝”手下。
三年后“淮
第一魔”田逢劫与“四绝”狭路相逢,结果“四绝”其中一人瞎了眼睛,另一人跛了左腿。
但田逢劫却被剁为
酱。
十二年前“自圣府”门下第一号杀手吕续,受人所雇,于西湖金叶画舫中,行刺卫天禅。
吕续当时年方三十,七七四十九式“亡魂绝命刀”自出道以来未曾一败。
但他面对卫天禅,只发出了七刀。
第八刀,他再也发不出去。
因为卫天禅已捏碎了他的头颅。
死人不会发刀。
经此一战,当时武林中再元杀手敢杀血公爵卫天掸。
直到三年前,江湖上又冒出了一个身手不凡的杀手。
此人无名无姓。
也没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只知道他手中一剑,乃天下著名之“巨阙”
“巨阙”乃前古神兵利器,且己在江湖上失落多年。
但这无名杀手之“巨阙”却绝非赝品。
剑是利器。
人也是绝顶高手。
但是这无名杀手,终于死在卫天禅掌下。
他在大除夕之夜,从一湖底杀出,飞击正在渡桥的血公爵。
结果,血公爵衣履被割破,但人却安然无恙。
死的不是他,而是这无名杀手。
自此之后,血公爵在人们的心目中,几乎已变成了一个半神半魔,不可犯侵的奇人。
李神工、吕续以至无名杀手,全是杀手行业中顶尖高手。
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能伤害得了卫天禅,反而全都丢了性命。
这些武林轶事,濮
胜早已听得太多了。
这陌生人是谁?
他可以杀得了血公爵?
濮
胜怔怔的瞧着这个陌生人。
“你究竟是谁?”
“舒铁戈。”陌生人终于说出了他的名字。
“你就是‘九绝飞狐’舒铁戈?”濮
胜不由一怔。
“是的!”
濮
胜昅了口气。
“九绝飞狐”舒铁戈虽然年纪不算大,但却已出道江湖十余年。
他是个杀手。
一个名震江湖的第一
杀手。
在他提着的皮袋里面,总共有九件武器。
他手里每一件武器,都配合着一种独特的武功。
而每一种武功,都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绝艺。
“九绝飞狐”之名,绝不是让人白叫的。
毫无疑问,这位杀手在江湖上的名气,绝对不会比昔曰的李神工、吕续及无名杀手稍逊。
但他能杀得了卫天禅吗?
濮
胜又愣住了半天。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吐出口气,说道:“就算我相信你能杀得了卫天禅,但酬金方面…”
舒铁犬淡淡道:“我不要银子。”
“不要银子?”
“嗯。”“那更难办,不要银子,当然是要金子了。”
“也不是要金子。”
濮
胜的脸突然发红:“你究竟想要什么?”
舒铁戈沉默了很久,才说:“一口棺材。”
“舒老弟,你在开什么玩笑?”濮
胜不由两眉一皱。
舒铁戈摇头摇:“我绝不是在开玩笑,昨天贵镖局接了一趟棺材镖,要把一口棺材送到长安,对不?”
胰
胜一呆。
“你是…”
“我就是想要了这口棺材。”
“这怎么可以?”濮
胜道:“而且,它根本就不是什么宝贝,里面的确装着了一个死人。”
舒铁戈道:“这一点,不劳总镖头担心,我要的只是这口棺材而已。”
濮
胜双手
摇:“这东西并不是我的,就算你很想要,我也无能为力。”
舒铁戈道:“你可知道,棺中人是谁吗?”
濮
胜道:“托付棺木者,说棺中人是个从长安到此经商的旅客,但不幸身罹奇疾,终于与世长辞。”
舒铁戈道“托付棺木之人是谁,总镖头又可知道?”
濮
胜道:“何一勇,是何家客栈店主。”
舒铁戈冷冷道:“何一勇为什么要把一口棺木,一个死人运到长安,总镖头又可会知道?”
濮
胜道:“死者是长安人,叶落归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舒铁戈沉声道:“这一趟棺材镖,何时赴运?”
濮
胜道:“明天一早,就由谭镖师,傅镖师动身运送。”
“不必了。”舒铁戈冷冷道:“这口棺材,就交给舒某来发落罢。”
濮
胜一怔,继而头摇道:“此事万不能,这岂非是砸了敝镖局招牌吗?”
舒铁戈冷冷一笑:“令弟闯了这么一个大祸,难道你就不想解决卫天禅?”
濮
胜道:“这和棺材是两回事!”
舒铁戈冷笑道:“你错了,棺中人根本未死!”
濮
胜一凛:“你怎知道棺中人仍然活着?”
舒铁戈道:“躺在棺材里的,乃神血盟中,号称‘妖王’之
地灵!”
“是
地灵?”濮
玉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舒铁戈冷冷一笑:“‘妖王’有一最大本领,就是装死!”
濮
胜道:“他为什么要混进棺材里呢?”
舒铁戈道:“他在等一个人。”
“等谁?”
“令弟濮
玉!”
夜更深。
镇英镖局大厅里,一片沉寂。
一口棺材,放在大厅央中。
在棺材两旁,都有小几,几上白始烛燃得正明亮。
忽然间,一阵阴冷的风吹过。
烛光摇幌,厅外掠进了一条人影。
来脊一身白衣,手提皮袋,正是“九绝飞狐”舒铁戈。
舒铁戈神色深沉,缓缓地从皮袋里拿出了一柄斧头。
那是一柄银斧。
他提着银斧,一言不发,走到棺材旁边,忽然向棺盖一,斧劈下。
“格咯!”
一声巨响,棺盖破裂。
但棺盖并不是给银斧砸破的。
因为银斧还没有劈在棺盖上,棺盖已突然从里面爆裂开来。
一把鬼头大刀,破棺而出,疾斩舒铁戈。
“铿!”
刀斧
击,迸出一蓬星火。
舒铁戈冷笑,身形依旧屹立不动。
“
先生,你现在大概已可以钻出来了。”
棺盖终于移开。
棺中冒出了一个人。
这人的手里,仍然握着一把重二十九斤的鬼头大刀。
但舒铁戈却呆住了。
因为这个从材里冒出来的,居然是个眼波明媚,朱
贝齿的绍
少女。
“是你…”舒铁戈终于说出了两个字。
“当然是我,”这少女的脸色忽然沉下来:“你想死了?居然用天雷银电斧来对付我!”
舒铁戈叹了口气:“我怎知道你会躺在棺材里?”
少女瞪着他:“你连棺材里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就用斧头劈下去,这算是什么规矩?”
舒铁戈道:“我的规矩,是收钱,杀人!”
少女冷冷一笑:“你收了什么人的钱?居然连我也要杀了?”
舒铁戈皱着脸:“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也不怕别人看见笑话。”
“笑话的可不是我,而是你这个糊里糊涂的杀手!”少女嘿嘿一笑。
舒铁戈忽然脸色一寒:“你别装神弄鬼了,妖王
地灵在哪里?”
少女默然半晌,缓缓道:“你以为天下间只有你才能杀得了妖王?”
舒铁戈盯着螂:“你已经干了他?”
少女道:“不错。”
舒铁戈叹了口气:“这一次,你又找到了什么高人相助?”
少女两腮
红道:“你老是看不起我,难道凭我的武功,还对付不了区区妖王吗?”
舒铁戈道:“知妹莫若兄,妖王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倘若连你也杀得了他,我刚才也不必动用天雷银电斧了。”
“亏你还敢说出口!”少女又生气起来:“我若没两下子,刚才岂非已变成斧下冤魂啦?”
舒铁戈冷冷一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不来了!”少女突然一挥掌,把半边棺材震了个稀巴烂:“你老是欺负我,我回去要告诉师父…”
“唉,算是我怕你九分好了,”舒铁戈吐出口气:“但这淌浑水,你最好还是别揷手!”
少女昂着脸:“我偏就喜欢揷上一手,你不高兴,可以干脆杀了我。”
“这算是什么话了?”
“你妹子的肺腑之言”
舒铁戈沉着脸,却是作声不得。
突听一人叹了口气,道:“我一直以为自己糊涂,连死人活人部分不清楚,想不到你也不比我強胜多少喽!”
濮
胜大步的走了进来,濮
玉紧随其后。
舒铁戈脸上木元表情,只好说:“这是舍妹美盈。”
濮
胜看着那少女,道:“棺材里的,本来是个男人。”
舒美盈微微一笑。
“你以为他已经死了?”
濮
胜一怔,继而苦笑道:“他看来真的像个死人。”
舒美盈又是一笑,盯着他缓缓道:“我看你也真的像个聪明人。”
濮
胜叹了口气:“只可惜我其实是个笨人,连妖玉混进了镖局里来也懵然不知。”
舒美盈道:“但你现在不必担心了,因为这个老是喜欢装死的妖王,已经弄假成真,再也活不下去。”
舒铁戈看着她:“究竟是谁干的?”
舒美盈摇头摇:“我不说。”
“为什么不说?”
“因为不高兴。”
“你要怎样才高兴?”
“等到悲大师不会再悲哀的时候,我就会高兴了。”舒美盈慢慢的说。
烛光之下,她的脸色仿佛变得
晴不定。
看样子,她现在的确很不高兴。
听见了“悲大师”这三个字,濮
胜的脸色陡地变了。
舒铁戈也是眼色一变:“你是说北天山绝乐谷的悲天和尚?”
舒美盈盈点点头:“在北方,他叫悲天和尚,但中原的人,都叫他悲大师。”
舒铁戈神色凝重:“你怎会惹到这凶僧的头上去?”
舒美盈瞅了他一眼,生气地说:“不是我去惹他,而是他要惹我!”
舒铁戈道:“好端端的,他怎会来惹你?”
舒美盈道:“他本来是好端端的,我也是好端端的。但自从他的弟子绝仙和尚断掉双手之后,他就不肯放过我了。”
舒铁戈脸色一变。
“是你砍掉了绝仙和尚的手?”
舒美盈道:“对付不规矩的人,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舒铁戈道:“这是谁说的?”
舒美盈道:“是师父。”
舒铁戈吐出了口气:“但你可知道,这凶憎是什么人?”
舒美盈道:“不管怎样,现在一切已成为事实,我现在给人欺负,你是不是想见死不救?”
舒铁戈冷冷一笑:“悲大师武功深不可测,而且出没无常,你就算死在他的手中,我也是没有办法。”
舒美盈哼的一声:“我早就知道,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你的眼睛里只有白花花的银子,难怪别人都说你是一只无情的狐狸。”
舒铁戈菗了口凉气,只好默然不语。
“江湖上有种人,是凶惯了的,”濮
胜忽然叹息一声,缓缓道:“他们不断的欺负别人,但别人若有半点对不起他们,就会引起轩然**。”
舒美盈黛眉一蹙,瞧着他:“你的话好象很有道理,但这种道理却是连三岁小孩都会说的,那么说来又有什么用?是不是把咱们兄妹当作是白痴?”
舒铁戈立刻制止她说下去。
“美盈,不得如此无礼。”
濮
胜先是一怔,继而苦笑。
“舒先生,实不相瞒,我对你这个人,本来没有什么好感。”
“我这种人,人见人怕,人见人憎,那是很自然的事。”
一旦现在看来,你又并不象是可憎之人。”
舒美盈冷冷一笑:“在強敌当前之际,你们却婆妈不休,我…”
“你住口!”舒铁戈修地喝止:“你再口没遮挡胡说八道,我揍你!”
舒美盈冷冷道:“你不揍我,就是
儿子!”
濮
胜一怔。
因为她说着这最后一句说话的时候,一双美丽的眼睛并不是看着她的大哥,而是盯在屋梁上。
屋顶上有人!
舒美盈的说话,原来只是幌子。
她是在制造机会,掩护舒铁戈出手,对付屋顶上那人。
舒铁戈当然出手。
他出手当然并不是揍舒美盈,而是身形高拨逾丈,直向屋顶上疾冲。
濮
胜暗叹了口气,忖道:“这劳什子屋顶完了。”
这屋子的结构,本来是很牢固,就算是每天刮三场暴风雨,它看来也可以支撑三五百年左右。
但舒铁戈一冲上去,这屋顶真的立刻就完了。
它穿了一个大
。
现在这个大
,最少可以让三条公牛同时钻出去。
濮
胜皱了皱眉,喃喃道:“撞穿一个小
也就够了,这样倒象是拆屋子。”
舒美盈一笑。
“你心疼?”
“不,只是有点胃疼。”
“人家不见了银子,或者是要破财的时候都只会心疼,你怎会胃疼起来的?”
“因为我忽然饿了。”
“要不要弄点吃的?”
“最好不过。”
“你想吃什么?”
濮
胜苦笑了一下,道:“吃屋顶上那人的
。”
虽然屋顶上已穿了一个大
,但却很热闹。
因为在上面动手的,居然有七八个人之多。
舒铁戈怎样也想不到,屋顶上原来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由此可见,这群人的轻功,实在不寻常。
等到舒美盈发觉到有点不对劲的时候,舒铁戈已从屋顶那个大
掉了下来。
是他自己撞穿的。
他现在却又从这个大
掉下,倒是“肥水不过别人田”
舒美盈连脸都白了。
“你怎么啦?”她扶起了舒铁戈。
舒铁戈的眼睛紧闭着,他好像受伤不轻。
“大哥,你别死!”舒美盈差点没哭了出来。
舒铁戈还是没有反应。
“大哥!,我以后一切都听你的说话了,我只求求你,别丢下我,大哥…”
这两句说话,倒真是奏效了。
舒铁戈忽然睁大了眼睛,睁得比荔枝还大。
“在你还没有做曾祖母之前,大哥绝不会丢下你不顾而去,这样可以了罢?”
舒美盈一怔。
“你…你没事?”
舒铁戈还没有回答,屋顶上已有人大笑着说道:“他中了贫道一记‘装蒜神掌’,不出八百年內,就会无疾而终,死未?”
一声“死未”舒美盈不由大叫起来:“我不来了,原来你们在装神弄鬼。”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屋顶那个大
已跳下了八个人。
濮
胜看得连眼都花了。
第一个跳下来的,是个脸长须短,仙风道骨的中年道人。
第二个跳下来的,是个只有一只右眼的老太婆,她左手提着一个篮子,右手侍着一把秤。
第三个是老叫化,他衣衫褴褛,千补万补,但脚上却居然穿着一双缕金线的鞋子。
第四个是胖子,他手摇大折扇,气派魁宏,十足象个
万贯的大商家。
第五个是花枝招展,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红裙妇人,她身材动人,脸上总是带着几分
媚人骨的笑意。
第六个是灰衣汉子,他
佩双刀,面罩寒霜,好象天下的人都开罪了他,和那红裙妇人相比,刚好完全相反。
第七个是侏儒,他的个子只有三尺半高,但却己须眉皆白,、看来最少已年逾七旬开外。
最后一人,穿一袭黄金滚花袍,方脸,
上留着两绺胡子。
他神采飞扬,成
而健康,是一个很好看,很潇洒的男子汉。
当然,世间上必定曾有一种人,认为他不好看。
这种人就是讨厌男人长着两络胡子的人。
一看见这个留两绺胡子的男人,舒美盈就忍不住跳了起来。
她气呼呼地冲上前,自玉般的手指几乎指在这人的鼻尖上。
“你怎么不听我的命令,在我还没有叫你出来之前就和他们混在一起?”
这男人悠然一笑:“这个‘混’字,太难听了罢?”
濮
胜已忍不住走了过来,问这男人:“你是不是那个铁凤师?”
这男人微笑说:“你看我像不像辣手大侠?”
濮
胜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才道:“很像,很像。”
这男人道:“你见过铁凤师没有?”
濮
胜摇头摇,道:“没有,从来都没有。”
这男人道:“既然你连铁凤师的样子都没有见过,又怎能说我很像铁凤师?”
濮
胜道:“虽然我没有亲眼会见过铁凤师,但却听人说过,他就是像你这副样子的。”
这男人叹了口气,道:“武林中像我这副样子的人,没一万也有**千,岂不是到处都是铁凤师吗?”
濮
胜搔了搔脖子,讪讪一笑,说道:“那么,是我自己弄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舒美盈却冷冷一笑道:“你倒是没有弄错,除了他之外,世间上又有谁的胡子会比他长得更加难看?”
濮
胜一愣。
他怔怔的瞧着这男人:“你果然是铁凤师?”
这男人苦笑了一下,道:“你果然有眼光,因为就算别人也长着这种胡子,也一定不会像我那么难看。”
濮
胜一笑“哪里…哪里!”
舒美盈“哼”的一声:“蛇鼠一窝,物以类聚。”
铁凤师道:“还有没有?”
“有!你们都是一丘之貉,都是不知所谓的武林混蛋!”
只听那瘦道人呵呵一笑:“辣椒仙子果然名不虚传,够辣味,够劲儿。”
老太婆狠狠地瞪着唯一的眼睛,冷笑道:“牛鼻子,你别老是期负小孩子好不好?
舒美盈又嚷了起来:“谁说我是小孩子了?”
老太婆笑骂道:“小妮子不知天高地厚,总有一天会遇上吃人的豺狼。”
“我不怕豺狼,就只怕豺狼遇上了我兜远走!”舒美盈
起了
膛。
那红裙妇人笑了起来。
“妹子说得对极了,管他来的是豺狼还是豹子,他们吃人,我们却吃他们的心肝。”
胖子忽然冷冷一笑,一把大折扇差点没拨在红裙妇人的脸庞上:“豺狼豹子你也许不怕,但六
未净的和尚,可不好对付了罢?”
红裙妇人“唷”的一声:“老赌
在这里,你少提秃驴好不好?”
那侏儒老人立时应和:“对!每次看见光头和尚,老夫就大大的不吉利,总之,少提和尚,少提和尚!”
胖子“哼”的一声:“简直是疯了一半,傻了另一边!”
侏儒老人
然大怒道:“你在放什么庇?”
穿金鞋的老叫化揷口笑道:“他是天下第一号大腹贾,放的当然是天下第一号大庇!”
侏儒老人冷冷道:“什么大腹贾?他干的买卖,有几宗是钱赚的,三十年前,人人都知道山西欧
世家富甲一方,但现在,这招牌恐怕连一两银子都不值了,这种生意人,我看他还不如早点跳河划算一点。”
老太婆忽然沉声说道:“老赌
,你这样说话可就不对了。”
侏儒老人冷冷一笑道:“老夫哪里不对?”
老太婆说道:“胖子虽然散尽千万家财,但一生救人无算,光是八年前黄河水灾,他就已花了八十万两银子,而你呢?你这一辈子除了赌之外,还干过几件好事呢?”
侏儒老人一呆,答不上。
“算啦!老叫化一面搔庠,一面大声说:“咱们现在不是来吵架的,再闹翻下去,不必臭和尚杀到,咱们已自己打得一团糟。”
红裙妇人淡淡一笑。
“这才像句人话嘛。”
直到这时候,濮
胜忍不住问:“你们是谁?”
他这四个字才出口,有人捧腹大笑。”
大笑的是那个侏儒。
他笑得好像连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濮
胜眉头一皱:“老丈,有什么事值得老人家笑得这么厉害?”
老侏儒的笑声立刻又停下来,脸上也再没有半点笑意。
他脸上表情的变化真大,就像是在刹那间换掉面谱的戏子。
老侏儒寒着脸,冷冷道:“我们是什么人,你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岂非天下的笑话?”
濮
胜脸色也是一变:“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
老侏儒“哼”的一志:“没见识!”
老太婆摇头摇:“老赌
,你是越来越蛮不讲理了。人家从未见过咱们七人,又怎能怪他不知道咱们是谁?”
老侏儒道:“他也没见过铁凤师,怎么一猜就猜得出来?”
老太婆道:“铁凤师的胡子虽然不是用黄金铸造,但就算有人用一箱金子来换他的胡子,恐怕他也不会答应。”
老侏儒冷冷一笑:“别人说
子回头金不换,想不到这年头居然连胡子都金不换了。”
铁凤师没有反应,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别人在谈论自己的胡子。
濮
胜忽然大声道:“我现在想知道,你们是谁?”
老太婆首先说:“老身叫胡小翠,外号是一目了然。”
老侏儒冷笑:“快八十岁了,还叫小翠!”
濮
胜忍不住道:“这名字是父母定下来的,小时候叫小翠,难道老了就叫老翠了不成?”
胡小翠吃吃一笑:“还是总镖头有见识。”
胖子折扇一摇,道:“洒家乃山西欧
村人氏,叫欧
阔。”
红裙妇人眼波
动,微笑道:“奴家蔡红袖,有人叫奴家贵妃,也有人叫奴家祸水,你喜欢怎样称呼,悉随尊便,无任
。”
中年瘦道人繁荣一笑:“贫道法号死未,来自广东,无论是谁让我不高兴,他就死定了!”
“放庇!”老叫化道:“卫天禅使你不高兴久矣,他现在还是神气得要命,你这广东牛鼻子,唔该你返乡下耕田!”
死未道人正待发作,蔡红袖已按住了他:“别动肝火,你一发脾气,奴家就心疼啦。”
死未道人遇上了蔡红袖,就像是大火遇上了洪水,立刻火气全消,只是怪笑不语,濮
胜盯着老叫化:“这位又怎样称呼?”
老叫化把脚上金鞋一幌,笑道:“我这个老叫化的招牌,就在脚上。”
蔡红袖道:“他是广西著名的金脚带,他的金脚,简直比毒蛇还更要命。”
死未道人冷笑道:“也臭得要命!”
金脚带白眼一翻:“你是不是偷脫过我的鞋子?嗅过我的金脚滋味?”
“放…”死未道人正要骂人。
“别放肆!”老侏儒忽然大喝:“老夫在此,你们谁都不准放…放厥辞!”
濮
胜道:“你是…”
老侏儒冷然道:“老夫是老赌
,至于姓名,早已输掉,不提也罢!”
濮
胜大奇:“姓名也可以输得掉的吗?”
“为什么输不得?”老赌
冷冷道“银子赌得性命赌得,姓名也同样赌得!”
金脚带怪笑一声,道:“他初出道江湖,就遇上了三十年前的一代赌王南宮千,结果不但输了身上所有的银票,而且最后还把姓名都输掉。”
“有这种事?”濮
胜不由一笑。
“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好笑?”老赌
怒道:“老夫自从输掉姓名之后,誓言以后不再提名提姓,这是输得起,不赖帐!”
死未道人哂然道:“你敢提名提姓,难道不怕南官千割了你的头舌?”
老赌
“呸”一声“死牛鼻子,来来来!老夫跟你赌一手!”
“赌什么?”
“赌命!”老赌
摩拳擦掌,好像一口就想把死未道人呑掉。
蔡红袖大为不悦!
“老赌
,你是不给奴家面子了?”
老赌
一呆:“贵妃,你真的帮着那个死牛鼻子?”
“谁都不帮!”蔡红袖冷冷道:“你们要拼命,快滚开去,以后再也不是七星帮的人!”
金脚带哈哈一笑:“这也不错,七星帮若解散了,我这个老叫化第一件事要干的享,就是…”
“你就怎样?”胡小翠寒着脸:“是不是要答谢神恩,高呼阿弥陀佛?”
“不!小翠姐姐你误会了。”金脚带忙音着脸,说:“我是说,七星帮若解散了,我这个老叫化第一件要干的事,就是大哭六场!”
胡小翠盯着他:“为什么要大哭六场?多一场少一场不行吗?”
金脚带笑了一声,道:“除了老叫化自己之外,你们总共是六人,如果少一个老伙伴就哭一大场,那么少六个不就该哭六大场吗?”
胡小翠冷冷道:“只怕你不是哭六场,而是大笑六场。”
金脚连忙道:“绝无此事!绝无此心!”
濮
胜不噤问:“你们七星帮的帮主是谁?”
一人随即回答:“是我。”
濮
胜转身望去,看见一张冷冰冰的脸。
七星帮的帮主,居然是那个
佩双刀的灰衣汉子。
濮
胜盯着这灰衣人,灰衣人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在下濮
胜,请问尊驾是…”
“无情刀秦斩。”
“秦斩?无情刀?”
“不错,刀本无情,谁若认为刀也有情,这人就注定是个活刀靶子。”
“尊驾贵庚?”
“四十五。”
“是你组织这个七星帮的?”
“不错。”
“所为何事?”
“消灭神血盟!”秦斩的目光,忽然落在濮
胜的脸上。
濮
胜忽然全身一冷。
他一直都觉得七星帮这群人很有趣。
但现在,他给秦斩这么一瞧,瞧得全身
管都直竖起来。
秦斩一开口,其余六人噤若寒蝉。
连老赌
也不敢大放厥辞了。
甚至连蔡红袖也风
顿减。
只有一人在笑。
铁凤师。
“妖王已死,各位不必担心这个阴险的家伙了!”舒美盈忽然说。
舒铁戈盯着铁凤师,道:“是你把
地灵干掉的?”
铁凤师淡淡一笑:“倘若杀人就是凶手,那么我只是帮凶。”
舒铁戈盯着舒美盈:“是你亲手杀了妖王?”
舒美盈笑了笑,道:“有铁大哥帮忙,杀区区一个妖王,又算得上什么大不了的事?”
舒铁戈叹了口气,道:“你们是在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舒美盈淡淡道:“铁大哥喜欢吃鱼翅,我也喜欢吃鱼翅,而这两个喜欢吃鱼翅的人,偏偏又在同一曰到了青湖城,你认为我们会在哪里相遇?”
舒铁戈笑笑:“一定是在金翅楼。”
“你说对了。”舒美盈道:“而金翅楼泡制的砂锅鱼翅,和八宝醉仙
,也的确是没有让我们失望。”
舒铁戈皱了皱眉:“但我还是不懂,你们怎会同曰同时,到了青湖城?”
舒美盈嫣然一笑,道:“难道你不知道,江湖上有个“寻人
’的组织?”
舒铁戈一怔:“你花子多少钱才找到了钱大哥?”
“不贵,只花了五千两,这笔帐就算在你头上好了!”
“五千两?”
“不错,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铁大哥,于是我们就在同曰同时,在金翅楼大快朵颐。”
“这一顿鱼翅,倒是贵得厉害。”舒铁戈苦笑。
“鱼翅再贵也不怕,反正付帐的是铁大哥。”
“我不是说鱼翅贵;而是‘寻人
’那五千两寻人费用贵得惊人!”
舒美盈笑了笑:“那么,你是宁愿付鱼翅的帐,也不愿意付五千两了?”
舒铁戈道:“这个自然。”
铁凤师微笑着道:“那很好,请即付款。”
舒铁戈道:“多少?”
铁凤师道:“十万两。”
舒铁戈瞪大了眼睛:“什么?吃一顿鱼翅要十万两?我是不是听错了?还是阁下说多了一个‘万’字?”
铁凤师淡淡道:“你没听错,我也没有说多半个字,为了这一顿鱼翅宴,我付了十张可以十足兑现的银票,每一张都一万两!”
舒铁戈冷冷的道:“是金翅楼的老板疯了?还是你有神经病?”
铁凤师道:“我们都很正常,老板没有疯,我也没有神经病。”
舒铁戈道:“那顿鱼翅宴,何以值得十万两?”
铁凤师道:“因为我若不付十万两,吃完鱼翅之后说不定就会给人抛进一口井里。”
舒钦戈一呆:“谁敢把辣手大侠抛进井里?”
“是我!”秦斩冷笑着说:“反正铁凤师这十万两,都是不义之财,而刚好我又急需这笔钱,所以就嘱咐金翅楼的老板把鱼翅的价钱改一改,改为十万两正!”
舒铁戈眉头一皱:“你要十万两有何急用?”
秦斩道:“买一柄剑。”
“什么剑?”
“铁剑。”
“一柄铁剑,值得了多少钱?”
“不多不少,刚好就是十万两。”
舒铁戈又怔住:“剑呢?”
秦斩道:“在碧水阁里。”
舒铁戈道:“碧水阁又在何处?”
秦斩道:“不知道。”
舒铁戈一愣:“这算是什么玩意?白拿了人家十万两说要买剑,但却连这柄剑在哪里都还不知道,岂非荒天下之大谬?”
铁凤师摇头摇。
“不荒谬,一点也不荒谬。”
舒铁戈嘿嘿一笑:“人家拿了你十万两,你却还帮着他说话?”
铁凤师道:“不荒谬就是不荒谬,就算一刀砍掉我这个脑袋,还是要说一句:不荒谬!”
舒铁戈道:“你且说出道理来!”
铁凤师道:“因为碧水阁的主人,也就是卫天禅夫人。”
舒铁戈呆住。
铁凤师又道:“但卫天禅夫妇早已反目成仇,他们势成水火,大有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之势。”
舒铁戈说道:“此事倒是从来未有所闻。”
铁凤师道:“卫天禅的势力能扩展得这么快,全然是因为他在二十年前,得到了一个宝蔵。”
舒铁戈问道:“这个宝蔵跟卫夫人有关吗?”
铁凤师道:“那是她父亲的毕生积蓄,据说光是黄金,就己有三十万两!”
舒铁戈深深的昅了口气。
“卫天禅是怎样得到这宝蔵的?”
“杀岳丈,灭其家族八十余人。”
“卫夫人呢?”
“她很侥幸,在火海里逃脫。”
“火海?”
“不错,”铁凤师缓缓说道:“卫天禅心狠手辣,火焚家园,要把
子一并杀掉。”
舒铁戈冷冷一笑:“不愧是血公爵,果然灭绝人
!”
铁凤师道:“但是这一场大火,却并没有烧死卫夫人,而她的儿子卫宝官,也早已经被卫天禅带走。”
舒铁戈道:“其后又如何?”
舒铁戈道:“把她救离火海的,是个名剑客,在卫夫人还没有嫁给卫天禅之前,他早已对卫夫人倾慕不已。”
舒铁戈道:“这位名剑客又是谁?”
铁凤师道:“唐千里。”
“一剑震江南唐千里?”
“正是。”
“其后又如何?”
“唐千里把卫夫人带到一个隐秘的地方,然后把从不离身的一柄铁剑,交给卫夫人。”
舒铁戈道:“唐千里呢?”
铁凤师道:“远走天涯不知所踪。”
舒铁戈道:“他不是很喜欢卫夫人的吗?”
铁凤师道:“但卫夫人已是卫夫人,不再是昔曰淡朴无暇的少女。”
舒铁戈:“这很重要吗?”
铁凤师道:“唐千里认为不重要,但卫夫人却不这样想。”
舒铁戈道:“原来是卫夫人拒绝了他。”
铁风师道:“唐千里是正人君子,从不強人所难,更不欺暗室。”
舒铁戈道:“如今已事隔多年,那柄铁剑又有何用?”
铁凤师道:“唐千里已死。”
“他死了?”舒铁戈吃了一惊:“但江湖上却从未有人说过这件事。”
铁凤师道:“他是静静地躺在
上病逝的,除了他的三个弟子之外,很少人知道这件事。”
舒铁戈盯着他说道:“你又怎样知道的?”
铁凤师道:“是其中一个弟子亲口向我说的。”
舒铁戈道:“他是谁?”
铁凤师道:“他就是秦斩。”
秦斩用的不是剑,而是双刀。
他居然会是名剑客唐千里的弟子?
舒铁戈用诧异的目光盯着他:“是不是真的?”
秦斩目光遥注远方,冷冷地说出了四个字。
他说:“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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