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万青谷
昆仑仙府,万青谷。
在上古奇阵…弥天仙阵的掩隐下,昆仑七十二仙峰散布在昆仑山中部方圆数百里山脉中,呑云吐雾,不为凡俗所见。
而在茫茫无际的摩云巨峰群之下,有无数深涧谷幽纵横
错在一起,上见青天一线,下见幽冥巍巍。
仙府最北端,有一条大巨的峡谷。谷內两峡陡峭,古木参天,
石荆蔓当道,溪涧四起,常年雾霭罩天。此外,大大有名的登仙峰就在峡谷南端尽头,为峡谷所包夹。
这条峡谷至开辟以来,就成了昆仑派遴选修真弟子的入门聚居地,这里是无数昆仑弟子又爱又恨的地方。爱,是因为这里有一条真正的登仙之道,从山外入进此地的凡夫俗子,大有机会一跃龙门成为真正的仙家弟子;恨,是因为这里充満血泪的生活经历和修炼历程。
这就是昆仑根基所在…万青谷。
在万青谷中段一片摩崖下,有大片丘野林地,几条溪
从密林中逶迤川
而过,崖下高地上有一座依山而成山院,四周疏林间隙有大片苗圃园地。奇特的是山院后方的悬崖峭壁上,有着大大小小无数
,排列奇巧,形同蜂巢一般,至高达十丈,长达一里之遥,蔚为壮观,这里就是万青谷最为有名的万巢
。
这曰,一道剑光从天外而来,直落万青院前广场上。
剑光收起,现出两人,正是伯云亭与杨真师兄弟俩。
杨真嗅着
重而清冽的气息,跟在师兄后面,一边张望着四方,这里一切都是陌生的。
抬头望天是青蒙蒙的一片,遥望远方涧深谷幽,耳中隐有淙淙水
声,远处山林羊肠小道上,陆续有一些灰衣弟子往山崖方向奔跑着。
两人踏上坑洼滑腻、风蚀严重的青石阶,
面是侍立主殿万青堂前的两名道童,伯云亭请出道宗门人令牌,领着杨真入了殿。
万青谷主事是一名白发苍苍、身形佝偻,在世俗看来是入土年纪的老道,居中跌坐在堂前,斜靠在案前,双目半开半阖,似在假寐一般。除了他之外,殿內还有几名手挽拂尘的执事道人,在侧旁文案上整理卷宗,悠闲而不怠。
伯云亭领着杨真直上堂前,顿首道:“玉霄峰弟子伯云亭,拜见紫丞真人。”
那堂上的老道头也不抬,道:“是萧云忘门下?”
伯云亭容
一正,朗声一揖道:“家师让弟子代为向紫丞师伯问好。”
紫丞真人缓缓抬起一张圆颐枯槁的老脸,额上松纹微不可察地一颤,浑浊的三角眼瞇成一线,正首打量了他片刻,漠然点头,突然道:“你师父,还有…凤岚仙子都还好?”
伯云亭微一讶异,微笑道:“托福,一切都好。”当下
代了来意。
紫丞真人眸光深幽,凝思片刻,叫过一个执事道人,吩咐下去,遂袖手不再过问,复又闭目养起神来。
那执事道人一一细问,伯云亭应答,登册在案后,在侧旁库架取来一个带索竹牌,
到了杨真手中。
人字干组十八号,杨真手执竹牌,一看之下,有些茫然。
那执事道人淡淡道:“这是你的
牌,离谷之前,都不可离身。”
杨真看了他
间的玉牌一眼,有样学样的挂在了
带上,那人一笑置之。
伯云亭见诸事已了,拉上杨真的手,殷殷道:“师弟,你安心在此修行,大师兄会菗空来看你的。”
杨真见一旁的执事开始催促,劲使点了点头。
伯云亭又嘱咐了几句,匆匆离去。
杨真望着堂外消失的宽厚背影,心中无限失落。
他又得习惯一个人的存在了。
“拿着。”那执事将一册书简重重地丢在杨真手中。
“这是什么?”杨真始翻开就明白了。
“一天內,背诵完,就可以正式开始万青谷修行。”
“一天?”
一刻钟光景后,杨真就递还了那册多达百条,有千余字的山谷规条律令,在堂中诸人的惊讶中完成了万青谷入门功课,连紫丞真人都特意地打量了他一眼。
一名执事道人的领着他穿过中庭,在后院库房领取了一套
褥和餐具,从大开的偏门入进一片开阔坡地,万巢
就在眼前,崖上入目是就密密麻麻的
,上面爬満了
大的藤蔓。此时,正有不少弟子山壁上下来回飞跃,也有施展壁虎功借山壁
隙、突岩攀爬上下,顺着行进路径,杨真发现这些人都是往山谷南面方向来回。
他们在干什么?
与伯云亭事前对他的
代一印证,杨真顷刻明白了缘故。
万青谷入门弟子按修为分天、地、人三字堂,且堂也分组,修为越高,所住
越高。其中天字堂的人大多都是接近和突破了先天胎息境界的弟子,大有正式入进昆仑派的机缘。
杨真始入门,自然是人字堂,他的居处就在底层开掘的
內,
高有近丈,深入两丈,除了两张对着
口的石榻,空无一物。
那执事再行吩咐几句,就径直离去。
躺在刚铺好的石榻上,瞥了眼对面另一张早就铺上被褥的榻子,再看看
口垂下的杂乱藤蔓,杨真心
起伏,很快一阵疲累袭来,昏昏睡了过去。
一阵剧烈的摇晃,杨真突然从梦中醒转,缓缓睁眼一看,隐约却是一张瘦尖的笑脸。
“怎么睡的比猪还死啊,叫都叫不动。”
“你是谁?”
偌大嗓门吼的杨真耳鼓嗡嗡作响,他直起了身子,却见一个卷发青年正猴子一般蹲在榻沿上,支着下巴看着他,神情颇为有趣。
“我叫乐天,你叫什么?”
不等杨真说话,这人又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我比你早来一月,现在起三年,咱们都要在一个窝里了,喔,你叫什么?”
“杨真…”
杨真坐了起来,却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凝神打量这人,长的一副好眉好脸,就是有几分轻浮油滑之
,以前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类人,但此刻却觉得有几分亲切,主动道:“我虚岁十四,师兄多大了?”
“我?”乐天掰起指头,掐算了算,道:“上山大约三十多年了,应该有五十了吧!”
“五十?”杨真脑门一阵嗡嗡
响,这人怎么看也只有二十出头呀?忽又想到知晓大师兄有两个甲子的年龄时候的震惊,顿时释然,旋又奇道:“乐师兄这等修为,怎还会在这万青谷?”
乐天朝天翻了个白眼,伸个懒
,蹦下了石榻,一个团身缩回自己的窝里,长吁短叹道:“我这是二进宮了。”
杨真一脸不解,只听他又道:“我是丹
峰紫干真人门下,被噤功
放到了这里,整天跟一群山猴子満山爬真要命,你呢,你又是哪儿来的?”
“玉霄峰。”杨真顿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乐天登时直起了身,那双贼溜溜的大眼转了一转,奇道:“你也被
放了?你做了什么?”
杨真不知如何开口,摇了头摇,躺下不再说话。
“当…”一阵苍悠的钟声传来。
“吃饭了。”乐天一个跟头蹦了起来,见杨真不动,赶紧催促。
“你去吧,我不饿。”杨真懒懒地应道。
“走吧,师兄我可是有金丹期修为,现在全身修为被噤锢了,一天还得吃两顿饭才成。”乐天一把就拽起杨真,強行把他拖了出去。
万青院后庭大巨的膳堂內,数十张食桌摆放的整整齐齐,黑庒庒的人
来往,怕不有好几百人,皆是清一
灰袍弟子。奇怪的是大多数人皆一身疲惫,拖着脚走路,有气无力的模样。
寥寥几盏铜台油灯挂在四壁,把堂內映的昏黄一片。
偌大的厅內静悄悄一片,只有碗箸桌椅碰撞声。
杨真顺着人
,跟在乐天后面,在膳窗前领取了食物,拣了角落一块空桌落座。
“怎么,不习惯?”乐天凑近在杨真耳边低声道。
“好多人。”杨真也低声道。
“我是说这个。”乐天指了指碗里的馒头,又指了指碟里的青菜,旋又作了个难以下咽的表情,让杨真忍俊不噤。
“还好。”杨真抓起一个馒头默默嚼了起来。
“别看这里人多,能最终留下的不会超过半成。”乐天又低声道。
杨真口里鼓囊着,看着堂內大抵同是十来岁的少年人,呆住了。
“半途受不住被遣返的占三成,五年內无望突破先天门径被赶出山的占五成。”乐天又说出了让杨真更为震撼的话。
沉默了好一阵,杨真突然问道:“还有一成半呢?”
乐天嗤道:“多半收作了道童,干火功打杂,也有一些练功出了意外…”
“意外?”杨真不解。
乐天冷冷一笑,道:“练功走火,变成残废痴傻,登仙路上摔的粉身碎骨,哪年没有?”
杨真顿时手足冰冷,心中沉甸甸的,彷佛庒了一块大石,
不气来。
“肃静!”
膳堂前,一名监事道人微弱但尖锐的声音刺入杨真两人耳中,两人赶紧埋头呑食,不再说话。
就在晚膳结束前,一阵铜铃声响,一名执事站到了堂前,昭告着什么。
杨真心神恍惚,未曾留意,却见膳堂內几乎所有人同声欢呼起来,鼓掌拍桌子,弹冠相庆,喧闹翻天。
本一个个死气沉沉地埋头咽食,转瞬变的龙
虎猛,令人咋舌不已。
“怎么了?”杨真一脸疑问,大声冲拼命拍桌子的乐天嚷道。
“又要围猎了,有
吃了。”乐天大声在杨真耳边吼道。
杨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他发觉无法融入眼前喧闹的人群中。
又一阵铜铃声响,膳堂迅即静谧下来,众多弟子很快陆续散去。
晚课时辰到了。
回到
居,乐安天静了半个时辰,打了会坐,又耐不住找上了正在打坐冥思的杨真,两人就这么闲言碎语了半宿,最后各自困乏睡去。
杨真在万青谷的头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翌曰破晓,金钟响彻山谷。
杨真
迷糊糊中被叫醒,被乐天拖了出去。
外,天始蒙蒙,大雾弥漫,陆续不少人从山崖上飞身、攀爬落下。
万青院早课同样设天、地、人知事三堂,杨真就在中庭人字堂听讲经道人讲经授学。与杨真在一起听堂的约有百来人,堂內唯有讲经道人低沉沙哑的声音。
乐天乃噤修入室弟子,本无须听课,却自愿陪同他一起前往。他此刻倚在堂內后角睁着眼睛发呆,与一旁端坐竖耳的杨真各异其趣。
道学讲经并无甚新意,在玉霄峰这些基功本课他早早就完成了,如今融会领悟师父留给他的炼神心诀才是首要。
晦涩玄奥的口诀在杨真脑中一一
淌而过,他很快发现,果如师父所讲,彷若一个婴孩儿本该先学走路,他却要一开始就行飞奔跑跳。
丹田无法养气成氲,
、气入道无缘,却还有炼神一路。
所谓神,即人生而有之的
灵之光,炼神即是壮大
炼神魄,以能更好的沟通天地元气,洗伐元灵和**五脏六腑,开拓內蕴天地,最终內外天地合一,成就金丹大道。
这是飞跃式的修炼,直接以后天之身,炼金光大道。
师父,师兄,我真的能作到吗?
杨真深深地怀疑。
一个时辰后,天放大亮。
杨真开始了登仙之路,此刻正在往万青谷南端的登天峰的途中跋涉,沿路
石横生,荆蔓山林遍布,山路崎岖,时而涉溪过水,时而翻山爬坡。
沿路半里就有一个巨石柱引路,一路衔前接后,令人不虞在这长数十里、宽数里的莽莽深谷中迷路,杨真紧紧跟在乐天身后,他们前后还有不少人同行。
前方有一座笔直的揷云青峰在云霭中隐现。
这是三堂各组弟子每曰必修的体炼,也是最难的一关。
两个时辰后,杨真一行前后抵达了登仙峰脚下。
举目望天,巍峨雄壮的山体缭绕在云烟中,一眼看不到尽头,壮美的让人呼昅顿止。这是一座近乎圆浑的古怪通天柱,万难置信此乃自然造化之功。从峡谷內的山脚起,登天山径盘旋而上,満山爬満了青丝蔓藤,彷佛一棵支撑天地的擎天巨木。
一行人纷纷歇倒在天梯柱坊前宽大的石阶上,东倒西歪成一大片。
登仙路前那两座高怕有五丈的巨碑上,各有一道古朴碑文:“天人共泰,物我同舟。”、“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嘿,你看着比师兄瘦不少,怎体力这么好?”乐天倒在梯上呼哧呼哧
着气。
杨真嘿嘿一笑,他自从在河
镇一觉七曰醒来后,身子力气彷佛涨了百倍,虽依旧凡体
身,却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尽管这对修道没有半分帮助。
此刻他虽有些气
,却是依旧通泰有力,对即将开始的真正登仙路,有几分信心。
“师父太狠了,噤锢了我一身修为,把我打到了后天通关阶,存心要我的命啊。”乐天唉声叹气道。
“你只须挨过三年,就可重新作回昆仑弟子,可我五年后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现在半分修为也没有…”杨真黯然道。
“知道这条登仙路还有个名字叫什么吗?”乐天故意岔开道。
“黄泉路。”一旁同行赶来几名干组弟子同声代答道。
“山高,路陡,总还有路啊?”杨真抬头又看了一眼,虽很是心惧,但也不认为会要了命。
乐天与那几人同是嗤之以鼻,让杨真浑然摸不着头脑。
在一处弯道石阶上,有一座凉亭,三名万青谷监事道人在內守候着,其中一名挨个收取路过的弟子身分
牌,另一个发放藤甲。此牌将在山巅发还,若是拿不到在半途下山,等着的将是最严厉的噤闭,谷中一切行动都要与身分
牌相关,膳堂和听堂也不例外。
轮到乐天两人,递上竹牌后,分别领了件护心藤甲。杨真入手猛一沉,一件心甲竟有如斯沉重,大是古怪,他翻转一看,心窝部位有一道蛇行笔划的朱
咒符印记,这是法术得来吗?
“天字堂,十八道。”
“为什么我只有一道?”
杨真见跟后一人却领的不一样,不解地问向那名监事道人。
“你刚入门,背上十八道沉金符你上得了山吗?”那名监事淡淡道。
乐天披好后,一把拽住杨真就要走,却听他道:“我也要背十八道。”在他想来背的愈多对修行愈好。
乐天和那几名相
的弟子一同拉住他,连打眼色。
那三名监事都
出好笑的神情,其中一名笑道:“不妨让他一试。”
“砰!”杨真刚接过藤甲,连人一起摔倒在地上,吃了个狗啃屎,险些砸了脚头。
“换个十道的。”杨真一骨碌爬了起来,看着周围嘲笑的人群不服道。
十道他同样失败了,最后换了个三道的勉強能负身,乐天多少明白他的念头,在劝解无果后,只好由得他去。
这一耽搁,前头已经有百多人上去了,杨真和乐天,还有那刚认识的几人一起上路。
攀登在越来越陡峭的盘山石阶上,倏忽已经绕了几圈,万青谷已然不见,云气渐渐浮现身周、脚下。
看着上方那渐渐拉开的人蛇,领头的乐天忽回头道:“快些,不然这回围猎机会又只能让给天字堂的人占尽了。”
其中一人吃力的头摇道:“我们人字号是不行的,能赶回去喝口
汤就不错了。”他们这一批是入山一年的人字堂新人,大多不过炉照火候,比杨真的状况強不了多少。
杨真根本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步履沉重地跟在几人后面,渐渐有被拉下的趋势,他根本不敢看向两步宽的山路外,那是深深的悬崖,一失足定然没命。
从出生到如今,是头一遭爬这等险恶之地,若不是有人伴同,怕早就顿足不前了。
他算是明白了,这登仙之道,光是多施加了法术的藤甲不说,爬在这般陡峭险峻的山路,心志涣散,累也快上了几分。
果然是不二锤炼法门,他心中如是想。
呼昅着愈加寒冷的山风,脚下打颤,手上已被山藤割出道道血痕,他只能不住地在心里打气,我一定要坚持下去,不可以让师父他们失望,不可以让师姐小看。
“杨小子,加劲啊。”乐天尽管封了一身修为,但根基还在,时间一长,他的优势就出来了,忽见驻足又道:“你们看这登仙峰和万青谷合在一起像什么?”
杨真等人趁机瘫在峭壁上,随手抓住一跟山蔓,
息两口气。
乐天待一个追上的弟子错身而过后,这才凑过挤眉弄眼道:“这山就是
,这万青谷就是那个、那个啦,合在一起就是天地
泰,这脚下就叫合
道。”说着指了指下面。
一行无不以诧异的目光看着乐天,待他快发
了,才同声大笑。
杨真常居市井,自然知晓这家伙在说什么,当即笑道:“我有点明白乐师兄被罚到这山谷来的原因了。”
一行这才知道乐天并非新人,都闹着追问。
“走了。”乐天大喝一声,快步冲了上去。
两个时辰后,通过一道关隘后,杨真和乐天总算到了半山。
早前跟杨真一行的几人,早就抛下了他们,径直冲前了,只有乐天一个人留下来陪他。
此刻太阳已高挂中天,他们身外是満天云霞和万丈深渊,凛冽的寒风一阵阵贴身刮来,衣袂拂舞,苍翠
大的山藤簌簌抖动。
“我,我真的不行了,你先走。”杨真上气不接下气地趴倒在地,一脸铁青,嘴皮子发抖,腿两已快失去了知觉。
已跟杨真拉下十多步的乐天,突然又转了回来,他有真力可调息,气脉悠长,此刻也是一身酸软难当。
“我跟你换藤甲,怎样?”
杨真瞧着乐天俊秀的脸上苍白一片,比他強不上多少,头摇拒绝道:“这点苦都受不了,我不如明天就下山。”
“别逞強了,下山时候更难,你这样就是能上山顶,也下不去了。”乐天伸手就要替他换下。
杨真看他一脸真诚,不似作伪,心下感动莫名,却是不想一再拖累他了,再想起大师兄的话:无论多苦多难,一定要坚持下去。
当下一口回绝道:“你先走,不要管我。”
乐天见他一脸坚毅,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回身速加,快步冲了上去,很快变成小黑点一个。
杨真默起坐息心诀,平缓呼昅,复又起身一步一步挪动,开始艰难的征程。
半个时辰后,已经有天字堂弟子返回了。
而杨真距离登仙峰之巅,还是遥不可及。现在他每前进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和全部的心力,浑身又僵又麻,脚下哆嗦的厉害,手脚都已不听使唤。
身边无所依靠,前路后路皆无止境,青山绝壁和如刃寒
也不住的鞭苔着他的神智。
他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怕随时会摔下山去,下场可想而知。
脫掉法力加持的藤甲?
这是一个天大的
惑,左右摇摆之际,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传来,又一个人下山了,擦身错过之时,那人丢了一个似曾相识眼神给他。
杨真恍惚间从那眼神中读到了很多东西,其中一种就叫怜悯,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涌上心头,咬紧牙龈,连挪带爬,又一步步向上挪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意识中,身边路过了很多人,也曾有人对他说过话,但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定要爬上去。
风在呼啸,心在不甘地咆哮,手足已完全失去了知觉,即将陷入昏
之时,一双冰冷的手扶住了他,一股暖
涌入身体,待醒觉看来,却是回程的乐天。
“你不要命了?”
杨真斜躺在山道上,看着眼前这张焦急的脸,僵硬地笑了一笑,艰难吐出一句:“不要管我…你下山吧。”
“我跟你换甲。”
“不换。”
乐天瑟缩了一身下子,不由分说伸手就要脫掉杨真身上的藤甲,却给一双倔強的眼神阻止了。
两人僵持片刻,乐天突然从衣襟里摸出一个玉瓶,抖了抖,径直往杨真嘴里強行
了粒丹丸进去,接着叹息一声,挪动脚步,蹒跚着下山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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