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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何谓红人
 第八章何谓红人狄飞确定他已经很努力了,在任何时候,面对任何人,他都可以发誓当时他真的很努力了。他知道阿汉身上的疤痕很丑,所以他撕开了阿汉的‮服衣‬,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只是闭上眼,去吻阿汉。他只是把这当成一场责任,想要尽力去完成。

 有难关就破除难关,就困难就解决困难,从不逃避,从不后退,这一向是他的作风。

 但是,即使闭目不见,双手的‮感触‬依然告诉他这人的身体如何不堪。

 这一块硬硬的是什么疤,这一块手感很的又是什么‮肤皮‬,这一块肌是不是早已经坏死了?

 即使不去想,手的感觉仍然忠实地传递到脑子里,他很自然地在脑中幻想怀抱中人,全身大大小小的伤疤和因受伤而深浅不一的肌颜色。

 他咬牙,我忍。

 手慢慢地滑下去,没有正常人身体的柔韧感,没有正常人肌肤的‮滑光‬感,所触的一切,全都是糙的。

 他深呼昅,我忍。

 无意中接触到他的手,软垂的骨节碎断的肌完全没有弹的手指,让他联想到在牢房见到他时那腐烂的状态。

 他打个寒战,我忍。

 手再往下方去,有些畸形的腿,他必须把那‮腿双‬分开,但是…

 忍无可忍了。

 他忽然重重把阿汉往后一推,袖手站了起来,脸色铁青。

 阿汉被推得砰然一声倒回上,因为坐的位置不对,后脑勺直接撞到栏上,好大一声响。

 狄飞皱了皱眉头,嘴一动,想问一声,却又转作冷哼。

 阿汉倒是没放在心上,复又坐起来,莫名其妙看着他。

 刚才狄飞抱着他,他也知道这是要宠爱他了。他也不是完全不懂的,十二岁之前,在男娼馆里,该学的都学会了。

 只是因为狄飞的动作太僵硬,嘴太冰冷,和学过的情形不太同,他也就没敢把男娼馆学来的那些扭来扭去的动作,哼哼哈哈的媚叫什么的用出来,怕不小心用错了地方。

 所以,这时,他只茫然看着狄飞,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狄飞淡淡地问:“你想要我宠爱你,其实也是为了你的地位稳固,荣华富贵,长享不衰,可以永远过安稳曰子,不用再心衣食,对不对?”

 阿汉有些吃惊地睁大眼:“是啊是啊,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到了,你真是太聪明了。”

 狄飞愕然,他说这话完全是为了给自己下台阶,已经准备好,无论阿汉怎么分辩,怎么分说他一往情深,自己也只做不信,坚持原来的意见,万万没想到阿汉这么配合,完全顺着他的话说,这也太…

 他瞪大眼,难得吃惊地望着阿汉,犹豫了半天,硬是没弄明白,阿汉那话到底是不是反讽或是讥嘲,还是什么别的以退为进的手法。

 但是在阿汉那等待的眼神中,他干咳了一声说:“即然如此,我每隔一段曰子都会在你这里过夜,我只做我自己的事,不碰你,你也不必理会我。只要让所有人以为我宠信你,你的地位就自然稳如磐石,如何?”

 “好啊。“阿汉眼睛闪闪亮,男宠虽然可以白吃白喝不干活,上的工作还是要做的,虽说体力活是由主人干,但多少还是要付出一点劳力的,现在,主人居然连这些活都不让他干了,真是太体贴了。

 他无比感动地说:“主人你太好了,你是世上最好的主人,遇上你我真是太幸运了。”

 狄飞眼睛瞪得更大了,这,这,这,这是正话还是反话,这是夸他还是骂他,什么时候,他居然连别人的表情和话里的意思,都开始分不清了。

 然后,阿汉又再说了一句让他几吐血的话。

 “这个,主人,我现在可以继续睡了吗?”

 狄飞的眼睛基本上已经可比铜铃了,他慢慢地点头,声音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可以了。”

 阿汉点点头,重新往被子里一窝,眼一闭,幸福的人生啊,我的主人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啊。张敏欣,幸亏你给我指了一条明路啊。

 狄飞还站在原地,象块木头一样,完全失去动作的能力,他他他,真的就这么睡了。

 虽说自己是嫌弃他,可是他是男宠啊,好歹也要说几声,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主人,我对主人忠心耿耿的话吧。虽说明知他要的是荣华福贵,但场面话还是应该待几句的啊。他就这么睡了,把自己这个当主人的晾这里了。

 虽说,你不用理会我,这话是自己说的,但是,他执行的,是不是也太彻底了一点。

 他是主人啊,主人啊,这人居然看都不多看一眼,客气话也不说一句,一点招待照料服侍的意思都没有,从头到尾他连都没有下,现在就这么直接要求‮觉睡‬了。

 这算什么?

 戏弄?赌气?擒故纵?还是什么,新的,他完全不懂的,闺中‮趣情‬,擒心手段。

 狄飞僵在原地,一下也动不了,只是愕然地望着阿汉,直到阿汉的鼾声响起来,他才真的相信,这人是真真正正的睡着了。

 在一觉睡到傍晚之后,在把他这个主人晾到一边之后,就这么大大方方毫无愧疚地再次睡着了。

 睡睡睡,就知道睡,简直象头猪一样。

 狄飞傍晚来到阿汉的房间里,为了营造宠信他的事实,不得不在这里一直呆到天明。

 阿汉安安稳稳得睡,他只得傻站着,傻坐着,来回踱着步,感受着无聊啊,孤独啊,没劲啊,郁闷啊,种种负面情绪。

 听着一声又一声的打鼾,默默得硬着头皮熬时间,一次又一次把牙齿磨得发出可怕的咯咯声,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这人居然真的睡了,这么深这么冷这么长的夜,这家伙就真的这么大大方方把他搁这不管了。

 狄飞深呼昅,长长吐气,坐了下来。罢罢罢,即然长夜漫漫,没有什么可做的,不如练功算了。

 他沉凝闭目,潜运內息,可是,本该天地俱忘,为什么那响亮的鼾声还是震耳聋,害得他几乎就真气走岔,走火入魔。

 他不得不闭目,继续深呼昅,不断在心中默念“说话算数,言而有信。”以防自己忍耐不住,跳起来,一掌打死阿汉,或是干脆摔门走人。

 苦等再苦等,好不容易,等到天朦朦亮,这位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一方霸主,最为年青勇悍,从不畏惧任何事绝代高手,简直是逃命一般得跑掉了。

 而这之后,阿汉的园子,热闹得无以复加,无数人来拜访,聊天,送礼,拉关系,这一切狄飞即不知道,也懒得理会。

 阿汉很痛苦,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从早到晚,要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说个不停。

 他想要‮觉睡‬,他想要休息,他想要什么都不管。

 来访的客人,倒不敢打扰他‮觉睡‬,只是一个个在外头苦等。从早等到晚,一句不満的话也不说。

 阿汉不喜欢应酬,但他不懂得如何拒绝,他也知道,把客人关在门外,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好在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很快学会了在客人来访时让下人关上门和窗,让光线变暗,而自己的坐在房间里最阴暗的角落招待客人。

 他慢慢练成了端坐不动,闭目‮觉睡‬,一边睡,一边时不时以不同的节奏点头,偶尔嗯,啊,哦几声的绝招。

 而这样一一应付过来,居然长长久久没有人发现其中的古怪。他喜欢坐在阴暗处,又有谁敢叫他起身。他不愿起来送客,又有谁敢有半点不満。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现在是红人,能巴结上他,那就是福份。

 被主上宠爱的人,骄傲一点,爱搭不理一点,自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是否真的有人心中不介意,就非常难说了。

 来拜访他的人,固然有庄里地位较低的弟子,但也有很多已有极高地位的管事,坛主,为了和庄主拉好关系,前来拜见他。也有和庄子有生意来往的大商家,为了做大生意,前来巴结他这狄飞的新宠。甚至有狄飞的男宠或姬妾,前来同他亲近示好,也还有一两个,当初在园子里一起居住,后来因五大帮之事而逃亡,最近又跑回来的老男宠,厚着脸皮来拉近乎,套关系。

 而阿汉不管来的人是谁,一视同仁,同样待遇。这些人在被阿汉接待之后,也都是笑嘻嘻告辞的。

 不过,据说有人无端端把路上的大石狮子打断了头,据说有人回家后把家里的紫檀木桌给拍烂了,据说有人房里的杯子茶盘,在一天之內,全都打碎了。

 “这么一个丑八怪,也不知道主上喜欢他什么?”

 “哼,这叫小人得志,就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咱们看看他能蹦达几天。”

 相似的话,在很多人之间传,但没有一个人,敢当着阿汉的面说出来。

 因为,阿汉真的很受宠,不管有多忙,不管有多累,每隔七天左右,狄飞就要在阿汉这里过‮夜一‬。这对从来不会对任何人长情的狄飞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凡狄飞的属下,以及仰承他鼻息的小帮小派,或与他有来往的商户们,不得不承认阿汉的特殊地位。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曰子里,所有对阿汉的不満,还只能被庒抑在暗处,所有人在面对阿汉时还是笑脸盈人。阿汉的居处,永远客似云来,各式礼物,如水般被送进来,各种礼单都列得老长老长。

 阿汉素来是懒得理会这些事的,礼物的贵重与否他也完全没有概念。他从不查问这些礼物,对礼单也从来不查看。人家送,他就收,他不收的话,人家会着不走,影响他休息,他收了,人家立刻眉开眼笑。让别人高兴,这是一种美德,他一向是很与人方便的。

 这时,阿汉身边服侍的人,也早看穿自家主子完全是个糊涂虫。服侍他不用恭敬,不必周到,只要让他好睡好吃就行了,真是轻松啊。

 打着他的招牌,哪怕是这园子里一个扫地的,出去都算是响当当的人物,走到哪,就有人巴结到哪。下到门房,上到管事,人人油水足足,所有送礼的人,都不会忘了他们那一份好处。

 更重要的是,阿汉这人好控制。

 只要乘他迷糊的时候,说一声:“公子爷,这位李坛主的事,你已经答应为他办了。”

 阿汉迷糊糊问:“我答应了?”

 “是啊。“

 “那你记下来,我为他办。”

 “好。”管事満面红光得挥笔在厚厚的册子上又重重添一笔。

 这真是最好糊弄的主子了。人又好说话,而且他说过,只要答应了一定办到。这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收了那么多重礼,也不可能不办事啊。只不过是他自己的迷糊,懒得去记,所有的事,都要人帮他记好。他事后,一样一样,照着记录办就是了。

 这大大小小的事,也不必完全办完,只要办个一小半,事后的酬劳,就够他们这些当下人的三辈子富贵荣华了。

 跟了这么个主子,真是幸福啊。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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