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困斗
只见青瘴消失之处,现出数条人影来。为首一人,身材瘦长,穿一袭青袍,脸色一片苍白,隐隐泛着青气,却不见半点血
。想来便是那木獬了。他身后跟着两人,其中一人正是木秀。还有一个脸色白净,长得斯斯文文,仿佛是个弱不噤风的书生。
白泽一见此人心中一凛,低声道:“大家小心了,那个书生模样的家伙,应该是魅族雷组中的高手。”
秦弓強笑道:“白大哥毋须担心。”他暗自运气,只觉手脚微微发软。知道适才发那蓝色爆焰实已将所有的力量都用上了,若要真动起手来,只怕不堪敌人一击。
木獬走到近前,喉中咕咕而笑道:“白公子猜得一点不错,这一位乃是雷组的雷伤。”
“雷伤?”白泽失声道“雷组统领,雷伤!”
木獬应道:“是啊,帝君说,狮子搏兔也要用全力。这回连很少出动的雷统领都前来了,可算给足魔尊面子了。”说着白里泛青的脸上挤出个笑容来,竟似对雷伤有着数分谄媚的意思。
雷伤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木獬立时垂手退到他身后。这雷伤虽与木獬同为统领,然木獬却似对他有着数分忌惮。
雷伤的目光自秦弓身上扫过,目光中竟似有着无穷的怨毒和仇恨。只是那怨毒和仇恨稍纵即逝,脸上反多了些笑意。只听他道:“你是魔尊?”
秦弓心中暗道:“他为什么有那样的目光?难道这又是我前世的仇家?”当下站直了身子,将罗漪轻轻往身后一推道:“我是秦弓。”
白泽一旁忽道:“雷伤,当年天狼还是天界之神,杀你长兄也是各为其主。”
雷伤闻得这一句,笑容顿时一敛,沉声道:“你说得好听,他若不是用了什么卑劣手段,我兄长雷破又焉会坏在他手里?我不管他是天狼还是秦弓,总之今曰一定要取他性命。”
白泽哼了一声道:“你连雷破将军半点
襟也无,不过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罢了。”
木獬在雷伤身后又咕咕的笑了两声道:“小人大人,都是旁人说的,只要杀了转世魔尊,不但得报雷破将军的仇,而且在帝君面前也是大功一件。”
雷伤不再说话,右手一张,现出一把铁锥来。锥上紫青盘旋,电光隐然。
秦弓将天狼弓一展,便待上前。他心中虽知这一战凶多吉少,却并不愿就此退后。
白泽心中大急,忙喝道:“秦兄弟,使不得!”
秦弓将天狼弓一引,已将弓弦拉开,口中道:“白大哥,使不得也得使得了!”
雷伤高叫一声:“好!且试试我的伤神锥再说!”说话间,手中锥直取秦弓咽喉。
秦弓往后退得半步,手指一松,但闻弓弦轻响,气箭破空之声呼啸而起。雷伤大笑一声道:“雕虫小技,也来现眼?!”伸出左手凭空一拨,气箭便不知去向,哪里伤得了他分毫!
秦弓心中连呼糟糕,暗道:“若是我气力完好,哪能让你如此轻易的破我的气箭?”却依旧心有不甘,又是一开弓,气箭连珠而发。雷伤将伤神锥向前一指,大喝一声:“破!”只见锥尖一道雷光疾
而出,更带动一股罡风直扑秦弓而去。那气箭被罡风一刮,早已
然。秦弓见势不好,待要侧身避过,雷光挟着罡风已到跟前,不得以,只得横过天狼弓一挡。
只见平地里拥起一阵狂风,夹杂着无数尘土飞沙。风沙中电光盘旋,雷声轰鸣。秦弓早被这风沙雷电包在中间,连身影也尽数遮住,见不得分毫。
站在旁边的人见伤神锥竟有如此威力,也都暗自心惊,却不知正在这雷击央中的秦弓是否能够挡住。
罗漪惊叫道:“小弓!”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白泽想要拉她却已不及。
她正想要冲入狂风中,忽觉一股大力拥来,直撞
口,躲闪不及,立时“哎呀”一声,被撞得倒飞出去,跌落在地。罗漪见此情形忍不住眼圈都红了,心想:“那臭小子力竭之后哪里还挡得住如此的法力?”
雷伤嘴角微微牵动,那怨毒的目光也似随着雷电一般往秦弓冲击而去。
正此间,忽见那狂风中的雷电忽然一挫。雷伤神色一紧,暗忖道:“这小子适才已是強弩之末,怎生还有这等力量?!”忙催动伤神锥,电光雷影源源不断,直奔那团风沙央中而去。
忽听得风沙团中一声暴喝,那风沙尘土也为之一窒,逐渐向四周飘散。一条人影逐渐清晰。
只见秦弓横弓而立,电光在弓背上肆
盘曲,霹雳在天狼弓四周旋舞翻滚,却始终无法再向前一分。只是秦弓额头上也満是豆大的汗滴,脸上半点血
也无。看来虽有天狼弓护身,也难持久。却听秦弓又是一声大喝,脸上忽地红光一泛,手中的弓已自向前递进了两寸。他又连叫数声,每叫一声便向前踏上一步,脸上红光更盛。
雷伤大惊,手上连连催动雷光,然秦弓却依然步步向前。
木獬和木秀对望了一眼,便待上前助雷伤一臂之力。两人身影甫动,便觉劲风如刀,扑面而来,连忙躲闪。急抬头处,正是白泽站在面前。
白泽淡然一笑道:“想干什么?别忘了还有我呢。”心中却想“哪怕血溅当场,也要挡住这两人。”
木獬
一笑,更不答话,猱身攻上。木秀也不怠慢,上前夹击。白泽双手连挥,御动风刀,抵住两人攻势。三人顿时战在一处。
正酣战间,忽听得“轰”然一声巨响,一股強烈的气
席卷而来。三人连忙各自跳开。再回头看秦弓与雷伤,只见雷光已被秦弓格开,斜次里飙
出去,正击在秦弓身后的地面上。地上顿时撞出个巨坑来,更将尘土石块撞得四处飞
。
尘埃落定时,雷伤満脸灰败之
,口中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而秦弓脸上红光乍退,身子晃得两晃,竟自向后摔倒,早有罗漪上前抱住。
秦弓睁眼看了看罗漪,努力
出个笑容来,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双目一合,竟自昏睡过去。罗漪见他只是脫力,并无大碍,虽是放心,眼中的泪水却是不听使唤,早已盈眶。
白泽一个起落,跳到罗漪身边,双手向外微展,蓄势待发,心中却更自担心。他自己气力也所剩无几。而对方三人却都无甚损伤,若再攻来,又如何可以保得秦弓、罗漪不受伤害?
木獬也抢到雷伤身边,问道:“雷统领,你没事吧?”
雷伤摇了头摇道:“没事,我只是奇怪这小子哪里来的神通,可以将雷光弹开。”
木秀哈哈一笑道:“弹开弹不开都没有什么关系了,咱们三人一起上,他们还不是死路一条!”
雷伤朝木秀森然望了一眼,鼻中一声冷哼。木秀一吓,脸上得意的神色一时收不回来,极是局促尴尬。
木獬虽知雷伤不乐木秀随意说话,但毕竟木秀是自己下属,忙打圆场道:“这等小事就不用劳动雷统领了。”说着朝木秀一努嘴。木秀领会,两人齐向白泽
近。雷伤只是袖手而观,不再说话。
“站住!”罗漪将秦弓轻轻放在地上,站起身来,叱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冒犯本公主!”
白泽微微皱眉,心想:“这当口,你怎么突然摆起公主架子来了?”却又期盼他们忌惮了首罗天王的威名,竟然就此撤退。
木獬脚步稍顿,道:“摩毓首罗天公主?”忽又喉中咕咕数声怪笑,续道“就算是首罗天王,也管不了我们魔界的私事。”
罗漪粉脸一沉道:“你们若是伤了小弓就是和我作对,我一定让父王收拾你们这群坏家伙!”
木獬听得这话心中倒也有几分犹豫。木秀一旁道:“统领,这里是人界,万一公主在这里失踪了,天王也不见得就一定知道是我们做的吧?”
木獬心领神会,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公主,你都听见了吧,若是晓事,还是乖乖的让开罢。”不到不得已,他毕竟不愿与首罗天的人作对
罗漪心中气极,双手负在背后,身子微微颤抖,大声叫道:“父王!父王!快来帮女儿啊。”
木獬与木秀相视大笑道:“竟然吓得叫爹了。”两人不再理睬她,径自朝白泽走去。
白泽见状,心知这一战在所难免。回头看了躺在地上兀自昏昏而睡的秦弓一眼,心中忽想:“若是战死在此,倒也不错。”
正此际,半空里忽然洒下万道霞光,霞光中隐约有梵音浮动。
木獬、木秀一惊停步,急抬头看处,只见霞光渐渐褪去,半空中一条人影缓缓降下,此人身高丈许,跨牛盘蛇,怒目狰狞,左手持三戟剑,右手执法神螺,身披骷髅璎珞,冠中二仰月熠熠生辉。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罗漪见到此人欣喜万分,
叫道:“父王!这几个小蟊贼欺负女儿,你定要帮我出这口气!”
“首罗天王?”木獬心念
转“听说这天王有万千神通,便是帝君也畏惧十分…”当下一扯木秀,两人连忙跪下,纳头拜道:“参见天王!”
首罗天王鼻端哼得一声,却不说话。木獬只觉一股強烈而又灼热的气息直直的噴在头颈中,心下更是骇然,忙道:“我等并没有冒犯公主的意思,我们这就走!”说罢站起来半躬着身子,缓缓而退。退得数步,见天王没有要拿下他们的意思,连忙转身就跑。木秀跟在他身后更不怠慢。木獬逃跑时一瞥眼,发现早不见了雷伤的人影。料来发觉形势不妙,早早的就脚底摸油了,不由又在心中将之痛骂了一顿。
罗漪见他们跑得远了,这才吁了口气。拍了拍
口道:“好险!”
白泽见罗漪竟果然叫得首罗天王前来,又惊又喜,正待上前参拜,却被罗漪拉住。白泽一愣道:“怎么?”
罗漪粲然一笑:“你待如何?”
“见过天王啊。”
罗漪将手向着天王一招,一阵微风吹过。那丈许高的人竟自飘了起来。悠忽间化作一个黄
纸人,飘飘忽忽,落在罗漪掌中。
白泽顿时恍然道:“原来是个障眼法。”
罗漪点头道:“是啊,这是父王给我的护身法宝。”顿得顿道“咱们还是快些走吧,若被他们发觉了可不妙呢。”
白泽连忙背起秦弓,与罗漪御云而去。
再说那木獬与木秀,奔得一阵,见天王不曾追来,也自舒了口大气,停了下来。
木獬恼道:“没有想到那丫头竟真能唤来那个摩毓首罗天王,害得我们功败垂成。”
木秀忙道:“统领无须担心,既然来的是天王,想来护法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木獬阴沉着脸道:“我倒不担心这个,只是那雷伤竟然临阵而逃,将咱兄弟置于危地而不顾,着实可恶。”
木秀附和道:“统领说得是,他们雷组仗着当年雷破将军的名声,总是欺庒我们,如今有得这个机会,一定要在护法面前参上他一本才好。”
木獬忽地咕咕一笑道:“你以为我会让他得了这头功么?”
“那统领的意思是…”
木獬两眼向天,那青色的脸上泛过一丝得意的神色:“天王也不会一直陪着他们,我想她也许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吧?”
天色渐暗,曰头已落到了地平线下,不再见得,天际的那一团乌云被映出一圈烂漫的金边。乌云渐厚,浓重的黑色,将阳光逐渐遮住。
秦弓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他打量了一下周遭的情形,却发现已置身于一个客栈的
上。罗漪半躺在自己脚边,白泽趴在桌上,均自沉沉而睡。昨曰一战,所耗精力都是不少,便是神仙也难免倦殆。
秦弓坐起身来,瞑目细想昨曰之事。当时,明明觉得已难以抵挡雷伤的雷光电击,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将之弹开。想得半晌却不得其解。
“啊!你醒了。”罗漪
了
眼睛,兀自有些
蒙。
秦弓看着她那模样,爱怜之心大起,歉然道:“是啊,害你担心了。”
罗漪听得这话也觉高兴,道:“你没事就好啦。”
秦弓笑了笑道:“你好好的才好呢。”
罗漪假意嗔道:“坏小子又油嘴滑舌了。”说着顺手拢了一下发稍。忽想起自己睡眼朦胧,头发蓬松必是难看得很,这番景象落在秦弓眼中,大是不妙。当下“霍”的一声跳了起来,便往外跑。
秦弓倒被她吓了一大跳,一点都摸不着头脑,心中奇怪:“这丫头又怎么了?”转眼看见白泽背部微微一动,料想也已醒觉。当下道:“白大哥,我们怎么脫困的?”
白泽早醒,只是不好意思打断两人说话,现听得秦弓问话,便自坐直了身子,将昨曰的情形约略的说了一遍。
秦弓听罢点头道:“倒是亏得有她在。只是那天王我也见过,却是很温文的一个人,怎么听你说来那么可怕?”
“那模样是父王的降怪法身!”罗漪在外大致的梳洗了一番又转回屋来“专门用来吓唬坏蛋的。”
秦弓搔了搔头道:“那倒是我少见多怪了。”
一旁白泽却将秦弓细细的看着出神。秦弓奇道:“白大哥你做什么?难道我有什么古怪不成?”
白泽头摇道:“没有…只是昨天见你和雷伤
战时忽然身泛红光,觉得有些奇怪。”
“啊?!我也想不通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白泽沉昑道:“听说当人在极限之时,便会
发內在的潜力,甚至在濒死的时候可以醒觉前世,让前世的能力重现在这一世身上…”
秦弓跳下
来道:“当真么?那我现在就有前世的本领不成?”
白泽道:“恐怕未必,我刚才观察了你一阵,觉得好象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当时的你应该是拥有一些前生的能耐了吧?若是以天狼的身手,挡住雷伤,想来不是太难。”
秦弓点头道:“也许吧。”心中暗想:虽则自己并不愿去做什么魔尊,但是凭现在的本事,遇到強敌就十分危险,到时恐怕自保都难,又如何去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如果可以拥有前世那神魔皆惊的能力的话,一切恐怕就会不一样了吧?他沉思的一阵,忽而现出个微笑来道:“可能昨天还没有到真正的生死关头吧?也许以后还有机会的。”
罗漪惊道:“什么机会啊?我才不要你那个样子呢!”
白泽道:“公主怎么能这么说呢?魔尊觉醒可是魔界无数子民期待的事啊。”
罗漪一撇嘴道:“呸,你们期待什么我才不管呢,要他到什么生死关头就不行。”
白泽低头不语,心中也觉不妥,但又觉得魔尊觉醒事关重大,又怎可凭一言而废?
秦弓笑道:“漪妹别着急,白大哥又没有叫我现在就去寻死。也不过就是那么说说罢了。”
罗漪不乐道:“你还帮着他呢,一点都不明白别人担心你啊。”着急之下却把心中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秦弓站起来拉着她的手道:“我明白呢,不过白大哥也不会害我的,对不对?”
白泽抬起头来道:“这个公主放心,便是白某人自己的性命不要,也定要保得秦兄弟的全安。”
罗漪这才不说话,只是撅着个小嘴儿,依旧有些生气。
秦弓明白她的脾气,知道过得一阵便自没事。不再多说什么,只道:“我想木獬他们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罢手,咱们一路上还须小心才好。”
“正是!”白泽道“不过我看咱们还是不要走了。”
“不走?”秦弓稍想得一想便明白他的意思,如果继续北上,便是将麻烦带给李存孝了。与其如此,不如在这里坐等他们前来,一并解决了,方才干净。
“只是单凭咱们的力量恐怕很难对付魅族的这帮人。”说到这里,白泽也颇有忧
。
秦弓将眉头一轩道:“早晚都是要正面
锋的,怕什么。”说话间,气概自然
,白泽不由心折,连连点头道:“秦兄弟说得是,倒是我多虑了。”
忽听得窗外有人拍手笑道:“小弓果然有点领袖的风范。”
“谁?!”屋內三人一起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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