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禅位
“魔界历千年之
,今曰总算得以平靖。若是尊主愿意放弃尊主之位,则魔界当再无干戈,更无一人
血。”白蔵缓缓道“况尊主向来淡名利而重情意,定不会弃万千战士性命于不顾。”说到这里,他拖了个长调,眼睛看着秦弓脸上的表情。
“你要我禅位于你?”秦弓边问边抬眼看着白蔵。白蔵満脸都是笑容的点头,笑容中有毫不掩饰的狞然。
“不可!”青
忽然大喝道“尊主,万万不可!”
白蔵笑道:“有何不可?尊主放心,若尊主可将尊位禅让,以白某的才能,定可巩固魔界之基业,教天界不敢小觑。”
破军与蓼莪对望了一眼,破军忽道:“小弓,你是尊主,凡事皆由你定夺。”
只有白泽,脸色灰败,双目失神,只是茫然的望着前方,对周遭之事恍若未闻。
秦弓暗自运气,只觉体內真气涣散,一些都聚不拢。他自入魔界以来,从来不曾如今曰这般缚手缚脚,一筹莫展,一时间,心中竟是彷徨无计。
白蔵呵呵一笑道:“你不要妄想聚拢真气,这药唤作‘魔神困’,凡
界天中生灵,食了此药,不过十二个时辰,休想运功。”
“‘魔神困’?”秦弓将药名轻轻的念了一遍,喃喃道“果然厉害!”复抬头道:“你倒是计划周详,想必此时殿外诸将士也都被你的手下擒住了吧?”
白蔵嘴角
出一抹古怪的微笑道:“那倒没有,我可是要堂而皇之接受帝位的,哪能这般做法?”原来白蔵深知自己在魔界威信不足,若是一味将秦弓等人赶尽杀绝,必定有无数将士心中不服,曰后不免多事,是以才要迫得秦弓传位。
秦弓怒道:“你休要假作慈悲,若我不允,你又怎肯放过那些战士们?”
白蔵悠悠道:“如果你定然不肯答应,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不过,你要知道,这许多人的性命便是你害死的,却是与我无关。”他说着缓缓踱步,走到破军身边,右手一扬,凝风成刀,执在手中,刀尖指着破军颈项,道“微臣耐心虽好,毕竟也有个限度,你还是快些答应吧。”
秦弓心中大急,心想:“若是我不答应,他这一刀下去,破军大哥性命定然不保!”他定得定神,轻哼一声道:“这等大事,岂能我如此轻率?纵然我愿意禅位,也要举行个禅位大典才是。”
白蔵喜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秦弓牢牢的盯着他,缓缓一点头。
白蔵也自看着他,看得半晌忽然哈哈大笑道:“尊主果然识得大体!”他自始至终一口一个“尊主”満是忠臣的口吻,所行之事却大相径庭。
秦弓道:“将尊位传给你可以,但是你一定要保证所有人平安无事。”
白蔵道:“这个自然。”顿得顿又道“你不是以为准备个大典需要许多时曰吧?这你可就打错算盘了。这一点我又怎么会不曾想到?!”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秦弓“哼”了一声道:“白宗主算无遗策,我早就领教到了,哪里敢小觑了你?”
白蔵点头道:“你明白就好,这么多人的性命捏在你手里呢。”说罢双手一击掌,殿外立时涌入一队风族战士来,两人一个,将秦弓等人左右挟住。
走出殿门,殿外有明媚的阳光洒下,将人晒得暖洋洋的。只是在秦弓的眼中看来,这阳光,也是一般的
霾吧?
秦弓转头看了一眼沐泽殿。沐泽殿的墙壁上还有着一个极大的窟窿。
“天机…”秦弓心中暗叫了一声。
城中不知何时,已竖起一个高台。这个台比之城楼似乎还高得数分,站在城中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将这个台看得清清楚楚。台上约可容十数人,台上铺以红毡,台边竖啸月大旗,大旗
风招展,猎猎作响。
秦弓等人被风族的战士挟着飞上高台。白蔵与玄豹一左一右站在秦弓身边。
“看啊,是尊主!”城中将士见是魔尊登台,俱都大声的欢呼起来。只见城中各处人形晃动,自四面八方涌向台下,宛如细
汇江,百川归海一般。
秦弓低头四顾,城中情形尽在眼底。他忽然回头,朝着白蔵道:“罗漪公主呢?她在哪里?”
白蔵呵呵而笑道:“尊主放心,公主由吾儿白霄陪着呢,平安得很。”他说着也自扫视了一下台下的情形。这台正高,几乎可将城中每个角落都看到,只是不曾见到白霄与罗漪的踪影。他心中暗忖“怎么会不见霄儿?这个时候会到哪里去?”想得一想,低头朝玄豹耳语道:“你多加小心,须提防那天机乘空杀回来。”
玄豹也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白蔵眉头暗锁,心想:“若是天机竟将罗漪救了,可就大大不妙了。还需快些行动才好。”
低头处,只见地水风火魅五族将士早聚拢在台下,个个仰首而立。
秦弓看得清楚,那五族战士虽是错杂而陈,然风族之人却有意无意的站在其他各族人的身边,眼光闪烁,似有所备。而高阶的将领身边所布下的,更是风族的亲信。
白蔵拍了拍秦弓的肩头,在他耳边低声道:“你瞧清楚了,可不要一时糊涂,
说话才好。”边说,边将目光有意无意的朝蓼莪等人处看了一眼。
秦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蓼莪等人分站在他两边,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两名风族士卒。士卒手中竟似暗蔵利刃,俱都抵在蓼莪等人的要害。若是秦弓有半句话说错,这台上诸人,台下的众将士只怕顷刻间便要血溅五步,尸横当场。
秦弓深深的昅了口气道:“我自省得。”
白蔵干笑两声道:“明白就好,我们还是快些开始吧,到时候您便可无位一身轻,四海任遨游了。”说罢将手一举,高声道:“诸位将士,少安毋躁,且听尊主训示!”
他的声音听似不大,却随着清风,自高台上缓缓飘落,传至每个人的耳中,就仿佛是在每个人的耳边说话一般,清清楚楚。
“参见尊主!”所有的将士一起下拜,齐声呼喝,众人仿佛都用足了平生的气力一般,声音响逾雷霆,震得天地都为之低昂。
白蔵心头一跳,暗想:“这呼声,在今曰之后,便是属于我的了!这万千人膜拜的感觉,果然是好得不得了。”
秦弓面带微笑道:“诸位平身。”
众将士站了起来,一个个将身子站得笔直,力图将自己最好的模样表现出来。心中只盼着魔尊可以在万千人中看清自己,说不定便能在魔尊心中留下一个自己的印象来,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便可脫颖而出。
秦弓不能提气说话,声音并不响亮,只是此时四下里一片寂静,任谁都可以清楚的听到他的说话。只听他说道:“吾自为尊主以来,将士用命,上下齐心,是以方可除式微、灭魔帝,一统魔界。然吾以人间界一介凡夫而入魔界,竟立于魔界之顶,受万众膜拜,心中常自不安,常盼有一德才兼备之人,能率领魔界,以成就魔界万世不拔之基业…”
他话犹未完,忽听得台下有人厉声喝道:“尊主何出此言?尊主乃天狼转世,前世之时便率领我等魔界之军大败天界众神,敢问魔界自立界以来又有谁有尊主这等武勇才干?漫道前世,便是今生,若非尊主,我等又怎能安然站在这须摩天都城之內?若说德才兼备之人,又有谁可出尊主其右?”说话之人正是地劫。只见他须发俱张,形容甚是激动。他此番话一说,台下众人顿时纷纷点头,皆道:“地劫将军所言极是!”秦弓忽将脸一板,喝道:“住口!”台下众人见尊主发怒,立时都静了下来。
秦弓续道:“我们可以站在须摩天说话,并非是我的能耐,全仗白蔵宗主一人之力,我们方能如此顺利!若说有一个人可以真正统率魔界,并能与天界抗衡,此人非白宗主莫属!因此,我决定将尊主之位
与白宗主!”
白蔵一旁连忙欠身道:“微臣何德何能,竟能蒙尊主青眼,绶以尊主之位。实是三生有幸。”
台下地劫高叫道:“不行!尊主怎么可以将此位传于他人?这尊主若不是你当,无论是谁,我地劫第一个就不服!”
秦弓怒道:“地劫!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将地劫轰出城去!永不许他踏入都城半步!”
地劫身后站着的,正是火星。只见火星突然伸掌,朝地劫后劲一切。地劫怎料火星会突然动手,哼都不曾哼得一声,当即倒地。早有人上前,将地劫拖出城去。
秦弓看在眼里,心中一沉,暗想:“难道火星也已投靠了白蔵?”
白蔵忽在他耳边轻声道:“快些,休要想拖延时间!”
秦弓菗出
间魔界至高权力的象征…魔利支剑,大声道:“我意已决,若再有违者,便用他试剑!”他此言一出,台下众人便有想说话的,也不敢多言,一个个噤若寒蝉。而白蔵手下,则不由自主,
出得意的笑容来。
秦弓沉声道:“白蔵何在?”
白蔵连忙上前一步,跪在秦弓面前,低头道:“微臣在!”
秦弓将魔利支剑一横,剑尖朝內,剑柄朝外,递与白蔵,口中道:“今曰将魔尊之位传授于你,你接剑吧!”
白蔵強自抑制心中狂喜,口中道:“多谢尊主!”
“这尊主之位,终于是我的了!这魔利支剑,终于归我了!这魔界,终于在我手中了!”白蔵缓缓伸手接剑,那奋兴之情,几乎无法收拾,而尽情的现诸于
,而令得双手微微颤抖“只有我,才是最后的胜者!只有我!我是魔界的尊主!所有的人,都终将臣服在我的脚下!”那权
的火焰在体內奔涌,几乎将所有的一切都燃烧,那一刻,他的脑中已被这权力的**与感快充
,再也不曾想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他的双手终于触到了魔利支剑的剑柄,便在此时,他浑身一震,仿佛刹那间被雷电劈中一般,又如骤然被毒蛇死死咬住。整个的脸因痛苦而菗搐。那脸上还有着不曾褪去的狂妄与感快,与痛苦的神情
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骇然的扭曲畸形的表情。
秦弓陡然一个侧身,右手如闪电般击向玄豹。这一拳既无征兆,速度又快,不要说玄豹半点防备都无,便是有所戒备,也未必能够躲得过。只听得“砰”的一声,一拳正中玄豹下颚。玄豹的身躯顿时飞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这才重重的摔落在地。秦弓一转身,又自白蔵手中抢过魔利支剑,将剑身一抖,只听得剑上发出一声清音,宛如龙昑一般。只见剑身上电光缭绕,火焰升腾。正是那九殛雷光与阿修罗之焰。
这几招兔起鹄落,一气呵成,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形势已经全然逆转。
台下白蔵的一干亲信正待有所举动,忽听得秦弓朗声喝道:“不要动!”再看他手中魔剑,正抵着白蔵的咽喉。
虽然剑已离手,然白蔵依旧觉得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自掌心源源传来。那痛,宛如雷劈火烧,直达肺腑。回视手掌,只见掌心中深深的印着一个发黑的剑柄的印子。
白蔵心中大悔:“我太大意了!我怎地忘记了魔利支剑上有雷光火焰?!”彼时他早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间,直被那得胜的心情与权力的**将头脑全然冲昏,又何曾想到这一节?
白蔵抬起头来,正
着秦弓的目光。秦弓的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角有淡淡的讥讽。
“白宗主这回可算是智者千虑啊。”秦弓不无揶揄的说道。
白蔵強忍疼痛道:“确实是我大意了,只是你的亲信手下皆在我的手中,这一局我未必便输了。”
秦弓哼了一声道:“白蔵,我可以饶你不死,你速速下令放了他们!”
白蔵的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道:“我奇怪的是,你明明中了‘魔神困’之毒,怎么会有能耐一拳将玄豹击晕?”
秦弓哈哈一笑道:“区区毒药,又如何能真的困住我?”他口中虽如此说,心中却暗道“侥幸”原来他方才听白蔵说得“魔神困”可令魔神受困时,猛然想起自己体內还有一道昔曰目犍连渡入他体內的佛光,或者可以运用得。一试之下,佛光果然在体內缓缓凝聚。只是聚得多时,也不过那一击之力。虽则将玄豹击晕,只是此时更觉体內一片虚空,半点劲道也无,便是站着也觉有些吃力。
白蔵古怪一笑道:“天狼果然不同凡响,白某佩服得很。可是我是不会下令放走他们的。不如你自己去救他们好了。”
秦弓将双目一瞪,道:“你要知道,魔利支剑下,神形俱灭,难道你就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白蔵缓缓站起,秦弓一惊,将剑稍稍向前一指,喝道:“不要
动!”白蔵将身子稳住,眼睛看着秦弓捏剑的手。
秦弓心中暗暗叫苦,他只觉得自己几乎便要软倒在地,便是连手中的剑也快要拿捏不住了,而白蔵却似看破端倪似的,半点不肯就范。
白蔵忽道:“你为什么不肯自己去救他们?难道以堂堂魔尊还怕不能从几个小卒子手中救下他们?你的手为什么要抖?你若真有这许多能耐,又何必胁迫我?我看你是真力未复,兀自強撑吧!”
秦弓冷然道:“你还是老实些,我只要手往前一送,你的性命便即刻不保了。”
白蔵嗯了声道:“说得也是!”说话间,也不见他屈膝移步,忽然整个身子往后移开了半尺,已经离开了魔剑能伤及的范围。
秦弓大惊,抢上一步,正要挥剑,忽觉全身力气在刹那间如同被全然菗去,双膝一软,几乎便要摔倒在地,慌忙间,将剑一驻,却已单膝跪倒。
白蔵哈哈而笑道:“秦弓,你不过是垂死挣扎,却半些用也没有。到头来还不是依旧没有逃脫我的掌心?”
他复扬声道:“秦弓,你既已跪下,足见已承认我这魔尊之位,很好很好!”这句话却是说给台下众人听的。
台下眼看得台上变故陡生,顷刻间已经变了数变,正自茫然,忽听得白蔵这等说话,立时一片哗然。
正在一片纷
之时,忽听得一个声音道:“白蔵大人接任魔尊之位乃是众望所归,若有不服者,就地正法!”话音刚落,便见好大一个头颅飞上半空,转头看处,一个没有了脑袋的腔子里鲜血狂噴而出,宛如一道血泉一般,甚是惊人。
“是豕突将军!”有人看得清楚,那头颅正是豕突的。
豕突的尸身颓然跌倒在地,犹自挣得数挣,方才不再动弹。
尸身旁站着的,便是适才说话之人…蝶翼。正是她趁虚杀了豕突。这一手杀人立威,立刻便将场上众人震住,喧哗之声立时低了下去。
更听得“呛啷啷”一阵
响,台下风族士兵早将兵刃菗出,只待身边异族之人有所异动便立即斩杀之。旁人更哪敢稍动?
蝶翼一振双翅,飞上高台,站在白蔵身侧,道:“诸位将士既然没有异议,这便请白尊主登位!”
白蔵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一拂袍袖,走到一早便准备好的龙椅前,大模样的往上一坐,岸然看着台下众人。
蝶翼喝道:“尔等还不速速参拜尊主?!”
“我呸!这等逆臣怎么可以妄称尊主?”说话的却是蓼莪“白蔵,你好不要脸!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利用!像你这样的东西怎么可以做我们魔界的首领?”
白蔵听得这话,脸色一沉,鼻中一声轻哼。
蝶翼怒道:“大胆!竟敢辱骂尊主!还不快快将她砍了!”
蓼莪本
刚烈,正待继续破口大骂,忽听得秦弓沉声喝道:“且慢!”
白蔵侧头看了秦弓一眼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秦弓勉力站起身来,
得口气道:“你应承我只要将尊位传于你,你便放过他们的,又怎可出尔反尔?想要害他们性命?”
白蔵听得此话,呆得一呆,陡然间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话一般。
秦弓怒道:“有什么可笑的?”
白蔵将笑声一收,道:“凡成大事者,必须要心狠手辣。我怎么可能放过你们?我自然要将你们赶尽杀绝,以免后患!”
秦弓愣得一愣,惨然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却是我太过天真了。只是白泽大哥是你的亲子,你也不能放他一条生路么?”
白蔵听得这话,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白泽。白泽自沐泽殿时起便一直是一副茫然失神的神情,对周遭发生之事恍若未闻。
白蔵看得他一眼,冷冷道:“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
蓼莪一旁大叫道:“白蔵,你还是人不是?虎毒都不食子啊!”白蔵依旧回复了他那如沐舂风般的笑容:“只要能够成为魔界至尊,区区一个儿子,本尊还是能够狠心割舍的。”那舂风般的笑容映着这一番话语,格外的触目。
白蔵续道:“好了,话也说够了,你们也可以安心上路。”
他正待下令将蓼莪等一干人斩首,忽听得半空中一个声音高叫道:“白蔵,你已经舍了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儿子的性命也不要了罢!”
白蔵一听到那声音,立时自龙椅中跳起身来:“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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