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离别钩的无奈
国景小蝶走入林中,然后停步,静静地注视着听月小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她纯洁美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意。
又过了一会儿,她缓缓扬起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怪动作。
在她的手还未完全放下时,她的面前已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穿青色紧身衣的少年人,他恭敬他说:“三月初七子时报到。”
对于手下的办事能力,因景小蝶一向很自信的,她冷冷地发出命令:“带着酉时和干时,到杨铮寝室和书房上制造事端。”是。”“要以专家的手法。”“是。“
因景小蝶満意地点点头,古衣人又立即消失在夜
中。
她仰头望着夜空。夜空已不见星星和月亮,只订一片浮云在飘
。在同一个夜里,在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本来有一间破旧简陋的小木屋,现在一样也有小木屋,却不是破旧简陋,而是崭新的。
小木屋虽然被胜三和他的伙计们很轻松地拆掉,也很快地就波戴天叫人重盖了起来。
——既然会有人拆房子,就会有人盖房子,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
重建的个木屋耸立在夜
中,看来就仿佛从没有被拆掉过。它盖得和原先的小木屋一模一样,就连建材用的木头都是同一种。里面的摆饰当然一定都相同的。
戴天虽然很努力地将它重盖得和原先一样,但是有一样他却无法建得出来。那就是”风霜“。岁月的风霜。岁月留在小木屋的痕迹。木屋的小门上本来是锁着一把生了锈的大锁,现在是一把崭新的锁。木屋里只有一
一桌一椅,一个
碗,一盏瓦灯和一个红泥的火炉,每佯东西本来都积満了灰尘,但现在却都是干净的。屋角陈年的蛛网,以前的青苔厚绿,都已不复存在了。新的。一切都是崭新的。但是在崭新的小木屋里一个隐秘的地方,有着一个生了”锈和积満了灰尘的铁箱子。
铁箱里有个放了很久的火捂子,和一件曾经轰动一时的武器。
离别钩。
“我知道钩是种武器,在十八般兵器中名列第七,离别钩呢?”
“离别钩也是种武器,也是钩。”
“既然是钩,为什么要叫做离别?”
“因为这柄钩,无论钩住什么都会造成离别。如果它钩住你的手,你的手就会和腕离别,如果它钩住你的脚,你的脚就要和腿离别。”
“如果它钩住我的咽喉,我就要和这个世界离别了?”
“是的。”
“你为什么要用如此残酷的武器?”
“园为我不愿被人強迫跟我所爱的人离别。”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真的明白?”
“你用离别钩,只不过为了要相聚。”
“是的。”
如今呢?
离别钩又重新被锁入这铁箱子里。
杨铮依然是杨铮。
吕素文呢,她在何方?
当初拿出离别钩,是为了和她永远相聚,结果呢?
离别钩依然还是那个样子,依然被锁在生了锈的铁箱子里。
依然放在那个隐秘的地方。
它是否还能有重现江湖的一天?
武器虽然有名,如果没人用它,还是跟一
木头没什么两样。
四
长夜漫漫。
漫漫长夜总算已过去,东方第一道阳光从枫林残缺的枝叶间照进来,恰好照在因景小蝶的脸上。
晨风吹枝叶,阳光跳动不停,就仿佛是她的心情一样。
她知道今天王府里一定有得忙了。
——昨天夜里有三名刺客,侵入王爷寝室和书房。
因景小蝶笑得更开心。这三名刺客是她的手下,是她派去的。
这三名刺客一定会被抓。
这本就是她派他们去的最大目的。
被抓一定会被
间,戴夭
问犯人的方法,至少会三十三种。
任何一种都会让人恨不行将老婆偷人的事全讲出来。
三名刺客一定也噤不住
问的,他们会说出自己是青龙会的人。只说是青龙会的人,不会说是因景个蝶派来的。
昨夜夜行人夜闯寝室和书房,虽然她的手法很干净仔细,但绝对瞒不过老狐狸戴天的眼睛。夜行人的身份一定不能暴
,所以必须有人来顶替。这也只是因景小蝶派三名手下去顶替的目的之一,最大的目的是要他们被抓。
戴大一定会
问他们为什么夜闯王府。得到的回答一定是,想偷离别钩。
——因景小蝶和夜行人来王府的目的,就是为了离别钩。戴天一定看得出来刺客们的回答是真的。这本就是真的。只要戴天相信,她的目的就达到了。戴天相信就会有举动。一有举动,不管他多么小心,多么秘密,固景小蝶一定都会查出来。
青龙会这么久没动杨铮,就是为了离别钩。离别钩在杨铮的手里一天,青龙会就一天不敢动。所以离别钩是青龙会势在必得的东西。
杨铮一定也知道,他一定将离别钩放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放在他随时要甲献拿得到的地方。这个地方就算戴天不知道,他也一定会将刺客的消息告诉杨铮。
杨铮目前不能移动,可是他一定会疑心离别钩是否已被偷走了?只要杨铮一起疑心,龙会的目的就达到了。早晨个管是舂天或是酷冬?是晴天还是雨天?永远都是充満希望的。
因景小蝶今早也充満了希望,她梳洗完毕后,轻松地走出房间,走入酷寒的冬
里。从她的房间到前厅,必须经过“雪庐”平常她起
后都直接到“雪庐”,今天她却想去前厅。前厅一定为了昨夜刺客的事热闹非凡。刚走到雪庐门前时,因景小蝶就看见一个人从雪庐內走了出来。朱绿手捧着一束冷梅走了出来,一看见因景小蝶就笑着说:“因景姑娘,你早。”
“早。”她望望他手中的梅花。“朱总管的趣兴真雅,一大早就剪了些梅花,准备揷在哪里?”
“我虽然很想雅,可是却是一个俗人。”朱绿笑嘻嘻他说:“这些梅花也不是我剪的,我哪有这种技术?”
“谁剪的?”
“我本来是想麻烦因景姑娘的,一到了这儿,就只见大姐小一入在。”
“花大姐小?”
“是的。”
“这些悔花是她帮你剪的?”
“献丑了。”花舞语谈淡地从了庐內走出来。
“哪儿的话?”因景小蝶说:“我昨夜睡得很甜,所以睡过头了,应该是我份內的事,麻烦大姐小了,该道歉的是我。”
“谁做都一样。”花舞语说:“今早我起早了,想剪些花带去医阁,所以就来了。”
“刚好戴师爷回来通知我,送些梅花到医阁去。”朱绿仍笑嘻嘻他说:“我才到这里来。…”这种事就算半夜将我叫起,也是应该的。“因景小蝶说。”我早上才接到戴师爷的通知。“朱绿说。”早上?“因景小蝶说:“朱总管昨夜一觉到天明?”
“是呀!”朱绿说:“昨夜夜一无梦。”
“昨夜也没发生什么事?”因景小蝶微微一愣。
“没有呀!”朱绿突然收住笑容。“难道固景姑娘认为应该有事发生?”
“怎么可能?”因景小蝶急忙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我昨晚半夜时,好像听到有响声。”
“好像?”
“我的意思是在
睡中
迷糊糊地听到一些声音。”因景小蝶说:“也许是我在做梦?”
“我也时常这样。”花舞语说:“王府里怎么会有事呢?”
“对呀!”朱绿又笑嘻嘻他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我跟你一块走。”花舞语说:“我正好想到前厅。”
“是。”朱绿让开一步。
花舞语朝因景小蝶点点头,含笑迈开轻步。朱绿立即跟着因景小蝶愣在原地。
怎么可能?
她对自己的手下能力很清楚,可是那三名手下呢?到哪里去了?
昨夜王府怎么可能没有事?
会不会她的手下做得大“专家”了,所以王府內没人发现。
不可能,她“的命令不是这样。或是戴天故意要隐瞒这件事,如果是这样,那也只有对外才会隐瞒,因景小蝶又不是外人?难道…难道他们已经发觉她的秘密?不可能。因景小蝶来王府已六七年了,不可能暴
身份。更何况以戴天做人处事的原则,如果他发现困景小蝶的实真身份,决不会如此安静的。这些情形都不可能,那到底是”生了什么事。
因景小蝶发觉自己仿佛已掉入了万丈深渊。又仿佛身处在地狱的火焰中。
她实在想不出昨夜她的三名手下到底干了些什么事?人又到了哪里,她已发觉早晨并不是充満了希望。
——列…某些人“来讲,早晨是没有希望的。可是对另外某一种人,早晨一定是充満了希望。那就是病人。病人一大早起来后,一定很希望今天医生会对他说:“今天你已可以出院了。”
五
风雪中的梅花,做俊
拔。
花瓶里的梅花,依然给人这种感觉。
杨铮的病房內摆満了梅花。这当然是戴天送来,却是花舞语一技一剪的。
“盖好了吗?”杨铮凝视梅花。
“好了。”戴天说。
“房于可以重建,花谢了会再开。”杨铮的声音仿佛很淡。
“人离别了呢?”
“会相聚。”戴天说:“离别就是为了相聚。”
杨铮苦笑:“离别通常都是为了和别人相聚。”
离别通常都是为了和别人相聚。
这是真言。也是至理。
自远古以来,人类离别一定是为了要和别人相聚。
没有离别又哪来的相聚?
可是——
没有相聚,又哪来的离别,离别和相聚之间隔了多远的距离呢?乏隔了多少的困难?
有人说,柏聚难。
也有人说,离别难。
你说呢?
如果让我来说——
做人难。
你同意吗?
“我不同意。”
戴天直言说出。
杨铮仿佛知道他会这么说,所以也没有惊讶。“为什么?”
“离别通常都是为了和别人相聚,可是你不同。”
“为什么?”杨铮又问了一次。
“你用离别钩,虽然名为离别,实际上是为了和爱人永远相聚。”戴天注视杨铮。“没有别人的离别,你门又怎能相聚?”
唉!这也是一句真活,也是一句至理。
“没有别人的离别,你们又怎能相聚?”
自古以来,多少的相聚是离别堆积而来的?
你们的相聚,是别人痛苦的离别。
所以你们的痛苦离别,也是别人欢乐的相聚。
离别又有何苦?
相聚又有何
?
只要你看得开,想得开,这世上又有何种事情能令人心痛如绞呢?
“没有别人的离别,你们又怎能相聚?”杨铮喃喃他说着这句话。
他说一次、二次、三次…也不知说了几次,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好开心,笑得好狂疯,也笑得好痛苦。
笑声洋溢在房內。
“好。”杨铮的声音听来很痛苦。“好一句没有别人的离别,你们又怎能相聚。”
他不等戴天接话,马上又说:“离别?相聚?”
寒冬里的娇
,虽然可爱却还是冷的。
“本就没有相聚,哪来的离别?”杨铮说。
“既有离别,就一定肩”相聚。“戴天说:“有些相聚是在心中,是无形的。”
“心中?”杨铮一字一字他说:“心中的相聚,心中的离别?”
“是的。”戴天说:“你们虽然相聚;可是心中却是离别,又怎能会有相聚的欢乐?”
换句话说——“你们虽然离别,可是心中却有相聚,又何必为了离别痛苦?”
杨铮真心地笑了。
你们虽然离别,可是心中却有相聚,又何必为了离别痛苦?
二十年来的“陈年”痛苦,一句话就解除了。
杨铮感激地望着戴天。
二十年来的心中之梗,一下子就疏散了,杨铮当然会高兴。
晨风虽然寒冷,却已带来了远山的泥土芬芳,更带来了遥远虚无飘缈地方的早舂。
杨铮躺在
上,脸上充満了喜悦,眸中洋溢着甜藌。
“看来今年的舂天会来得很早。”杨铮说。
“不是早来,而是已经来了。”戴天说。
“来了?”
“是的。”
“什么时候?调”昨天晚上。”“几个?”“明的三个,暗的两个。”“够不够大?”“一个是我们早就知道的,“戴天说:“另外一个朱绿都看不出来。”
“为什么?”
“这人身上不但穿着夜行衣,全身仿佛也用了‘缩骨功’,就连声音也是用天竺的‘腹语术’。”
“哦?”杨铮思索一会,接着问:“明的三个?”
“关在书房的地下牢。”
风一定曾经温暖过,雨一定也曾轻柔过,人一定有过少年时。
——人有少年,就会有老时。冬来了,舂就不远。
杨铮注视着寒冬的天空。“寒冬过去,就要
舂,对不对?”
“是的。”
“那就
舂吧!”
“真的要
舂?”戴天仿佛不敢相信。
“是的。”杨铮淡淡他说:“你认为太早了吗?”
“没有。”
杨铮満意地点点头,満意地松了口气。“寒冬已太冷了。舂能早一点来,又为什么要拒绝?”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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