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狼
(一)
鬼头刀的刀头重,刀身细,一刀砍下来,就象是一把锤子一样重。
鬼头刀很少砍别人的地方,鬼头刀通常只砍人的头。
一刀砍下,头就落地.绝对用不着再砍第二刀。
尤其是架在常无意脖子上的一把。那当然是最重的一柄。
常无意还在觉睡。
十八柄鬼头刀,十九个人。狼人。
一个人手里没有刀,却拿着
比鬼头刀还长的旱烟管。
张聋子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见过老狼卜战一面.这个人的装束打扮、神气派头,简直就象是跟卜战一个模子铸出来的。
一个不太好的模子。
所以卜战的毛病,这个人全都学全了,但卜战那种不可一世的气概,这个人一辈子都休想学会。
张聋子道,“你是卜战的儿子,还是他的徒弟?”
这个人根本不理他,却在盯着小马。
小马也跃上了岩石,却笑道:“我看他只不过是那匹老狼的灰孙子。”
张聋子大笑。
他当然故意在笑了,其实他心里连一点想笑的意思都没有。
看着一把鬼头刀架在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脖子上.无论谁心里都不会觉得愉快。何况他早就听说老狼卜战属下的“战狼”彪悍勇猛,悍不畏死,杀起人来,更好象砍瓜切菜一样,绝不会眨一眨眼。
故意装出来的笑声,总不会太好听,而且通常都是想故意气气别人。
这个人居然还能沉得住气,居然还是不理他,还是盯着小马,道:“你姓马?”小马点点头。
这人道:“你就是那个愤怒的小马?”
小马道:‘你呢?你是不是叫做披着狼皮的小狗?”
这人长着三角眼,一张三角脸虽已气得发白,却还是努力要装出一副气派很大、很能沉得住气的样子。冷冷道:“我知道你的来历。”
小马道:“嗯?”
这人道:“你是从东北边上的
石山岗下来的?”
小马道:“是又怎么样?”
这人道:“听说你的拳头很硬,一举就把彭老虎打得直到现在还爬不起来。”小马道:“你是不是也想试试?”
这人冷笑道:“现在
石山岗虽然已跨了,算起来我们总还是道上的同源,所以我才对你特别客气。”
小马道:“其实你也用不着太客气。”
这人板着脸道:“我叫铁三角。”
看着他的三角眼和三角脸,小马笑了道:“这名字倒总算没起错。”
铁三角道:“你的名字要却叫错了。”
小马道:“哦?”
铁三角道:“其实你本来应该叫笨蛋才对,因为你实在笨得要命。”
他用手里的旱烟管四下点了点,道:“你数数我们这次来了几把刀?”
小马用不着再数。
一下子忽然看见这么多把鬼头刀,无论谁都会偷偷数一遍的。
他也早就数过了。
铁三角道:“你再看看这十八把刀现在搁在什么地方?”
小马用不着再看.他早就看得很清楚。
常无意、香香、曾珍、曾珠、老皮,再加上四个轿夫,每个人脖子上都架着一把刀。剩下的九把刀,四把架在轿子上,五把守住了岩石的四周。
他们这次的行动显然很有计划,先用躺在岩石下面的那八个人分散对方注意,再出其不意从另一面掩上岩石偷袭。
唯一让小马不懂的是,常无意既不瞎、也不聋,怎么会让刀架在脖子上的。他看得出这其中一定别有用意.所以他就尽量跟铁三角泡着。
张聋子却有点沉不住气了,香香的样子已越来越可怜。
铁三角道:“有十八把大刀架在你朋友的脖子上,你还敢在我面前张牙舞爪,胡说八道,你说你是不是笨得要命?”
小马居然承认:“是.我是笨得要命。”
他又笑了笑:“要别人的命。”
铁三角也笑了.大笑。
他当然也是故意笑的,笑得比张聋子还难听:“这话倒不假。你确实笨得可以要别人的命。”
笑声忽然停顿,三角脸又板了起来,冷冷道:“现在你就可以先要一个人的命,我甚至可以让你随便选一个人。”
他用旱烟管指了指香香,道:“你看她这条命怎么样?”
小马道:“很好。”
张聋子立刻急了:“很好是什么意思?”
小马叹道:“很好的意思就是说,她这条命很好,不能让别人要走。”
张聋子松了口气,铁三角却在冷笑。
小马叹道:“只可惜人家的刀现在就架在她的脖子上,人家是要她的命,还是不要她的命?我连一点法子都没有。”
铣三角道:“你总算是个聪明人。”
小马道:“有件事我却很不明白。”
铁三角道:“你可以问。”
小马道:“你们的刀都很象蛮快的。”
铁三角道:“快得很。”
小马道:“象这样的快刀.要砍下别人的脑袋.好象并不难。”
铁三角道:“一点都不难。”
小马道;’你们为什么还不砍?”
铁三角道:“你猜呢?”
小马道:“是不是因为最近你们吃得太
没事做,想要拿他们来消遣消遣?”铁三角道:“这种消遣的法子并不好玩。”
小马道:“难道你们想用他们来要胁我.要我去替你们做件什么事?”
铁三角道:“这次你总算问对了。”
小马道:“你想要我干什么?”
铁三角道:“我只想要你这双拳头。。
小马看着自己一双拳头,道:“我这双拳头只会揍人,你要来干什么?”铁三角道:“要你不能再揍人。”
小马道:“你们有十八把大刀,难道还怕我这双拳头?”
铁三角道:“小心些总是好的。”
小马道:“你是想我把这双拳切下来送给你,免得我找你们麻烦?”
铁三角道:“你说得并不完全对,意思却也差不多了。”
小马笑了:“好,送给你就送给你!”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的人已冲了过去,拳头已到了铁三角的鼻子上。”铁三角并不是没有看见这一拳打过来。
他看得很清楚。
可是他就偏偏躲不过。
拳头打在鼻子上的声音并不大,鼻骨碎裂时更几乎连声音都没有。
可是这种滋味可不太好受。
钦三角只觉得脸上一阵酸楚,満眼都是金星.他一个筋斗跌了下去,大吼一声:“杀!”
这个“杀”说出来,架在脖子上的九把刀立刻往下砍。
张聋子也冲了过去,准备先托住对付香香那个人的臂,再给他一拳。
可是他根本就用不着出手。
他还没有冲过去,拿着鬼头刀的大汉已惨叫一声,痛得弯下了
。
一弯下
,就倒了下去,一倒下去,就开始満地
滚。
那个看起来又害怕、又可怜的香香,却还好好的站着,看着他,好象显得很同情,柔声道:“对不起,我本不该踢你这个地方的,可是你也用不着太难受,这地方被踢断了,也少了许多麻烦。”
张聋子吃惊地看着她.已看呆了。
这个又温柔、又柔弱的女人,出手简直比他还快。
等他再去看别人时,来的十九匹战狼已倒下去十七个。
一个人満脸鲜血淋淋,整个一张脸上的皮都已几乎被剥了下来。
这个人当然就是刚才要宰常剥皮的人。
死得最快的两个.是刚才站在蓝兰轿子外的两个。
他们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全身上下只有一点儿伤痕。
只有眉心间有—滴血。
没有死的两个,还站在病人那轿子的外面,可是手中的刀再也砍不下去。常无意冷冷地看着他们。
他们的腿在发抖,有一个连
档都已
透。
常无意道:“回去告诉卜战,他若想动,最好自己出手。”
听见了“回去”这两个字,两个人简直比听见中了状元还高兴,撒腿就跑。常无意道:“回来。”
听见了“回来”这两个字,另外一个人的
挡也
了。
常无意道:“你们知道我是谁?”
两个人同时头摇。
常无意道:“我就是常剥皮。”
开始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用脚尖从地上挑起了一把鬼头刀。
说完了这句话.两个人脸上已都少了一块皮。
小马在叹气。
常无意道:“你叹什么气?”
小马道:“我本来以为是他们想拿你来消遣,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你是想拿他们来消遣。难道你认为我们跟你一样,吃
了没事做?”
常无意冷笑。
小马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手?”
常无意道:“因为我不想笨得要别人的命。”
小马道:“要谁的命?”
常无意道:“说不定就是你的。”
小马也在冷笑。
常无意道:“你若能晚点出手,现在我们一定太平得多。
小马道:“现在我们不太平?”
常无意闭上了嘴.刀锋般的目光,却在瞄着右边的一处山峡。
夕阳已消逝,夜
已渐临。
山块后慢慢地走出七个人来,走得很斯文,态度也很斯文。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儒衣高冠,手里轻摇着一把折扇。
折扇上可隐约看出八个字:“淳淳君子,温文如玉。”
(二)
夜
还未深。这个人斯斯文文地走过来,走到岩石前,收起折扇,一揖到地。后面的六个人也跟着一揖到地。
礼多人不怪,人家向你打恭作揖,你总不好意思给他一拳头的。
老皮第一个抢到前面去,赔笑道:“大家素未谋面,阁下何必如此多礼?”白衣高冠的儒者微笑道:“萍水相逢,总算有缘,只恨无酒款待贵客,不能尽我地主之谊。”
老皮道:“不客气,不客气。”
白衣高冠的儒者道:“在下温良玉。”
老皮道:“在下姓皮。”
温良玉道:“皮大侠在下闻名已久,常先生、马公子和张老先生的大名,在下更早就仰慕得很,只很缘悭一面.今曰得见,实在是快慰平生。”
他只看了他们一眼,他们的来历底细,他居然好象清楚得很。
小马的心在往下沉,因为他已经猜出这个人是谁了。
温良玉道:“据闻蓝姑娘的令弟抱病在身,在下听了也很着急。”
小马忍不住道:“看来你的消息实在灵通得很。”
温良玉笑了笑,道:“只可惜此山并非善地.我辈中更少善人,各位要想平安渡过此山,只怕很不容易,很不容易。”
小马道:“那也是我们的事,跟你好象并没有什么关系。”
温良玉道:“也许在下可以稍尽绵力,助各位平安过山。”
老皮立刻抢着道:“我一眼就看出阁下是位君子,一定值得为善最乐这句话的。”温良玉长长叹息,道:“在下虽然有心为善,怎奈力有不逮。”
小马道:“要怎么样你的能力才能达?”
温良玉道:“此间困难重重,要想过山,总得先打通一条路才是。”
小马道:“这条路要怎么样才能打得通?”
温良玉又笑了笑,道:“说起来那倒也并非难事,只要…”
小马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温良玉淡淡道:“只不过十万两黄金,一双拳头,一只手而已。”
小马笑了:“只要是金子都差不多,拳头和手就不同了。”
温良玉道:“的确大有不同。”
小马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拳头,什么样的手?”
温良玉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千万不能伤损.所以…”
小马道:“所以你想要会揍人的拳头,会剥皮的手?”
温良玉并不否认,微笑道:“只要各位肯答应在下这几点.在下保证蓝妨娘的令弟在三曰內就可以平安过山,否则…”
他又叹了口气:“否则在下就爱莫能助了。”
小马大笑。
他并不是故意大笑.他是真的笑。
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这些伪君子们不但可恨,而且可笑。
无论在什么地方的伪君子都一样。
温良玉却面不改容,道:“这条件各位不妨考虑,在下明曰清晨再来静候佳音。”小马故意作出很正经的样子,道:“你一定要来。”
温良玉道:“夜
已深,前途多凶险,各位若是想夜一平安无事,还是留在此地的好。”
他又长长一揖,展开折扇,慢慢地走了。
后面的六个人也跟着长揖而去。走的还是很斯文,连一点火气都没有。
小马的火气却已大得要命,恨恨道:“他为什么不出手?”
常无意道:“他若出手了,你又能怎么样?”
小马道:“只要他出手.我保证他的鼻子现在已经不象个鼻子。”
常无意冷冷道:“那时你的人也很可能不象是个人。”
张聋子抢着道:“这些人就是君子狼?”
常无意道:“那个人就是君子狼。”
张聋子道:“你早就看见他们了?”
常无意道:“那时你们正在后面急着救命,救你们自己的命。”
张聋子道:“你故意跟卜战的手下泡着.就因为你知道有战狼在这里,他们就不会来。”
常无意道:“这是狼山上的规矩。”
张聋子叹了口气:“看来他们的确比那几把鬼头刀容易对付得多。”
他忍不住又问:‘可是现在卜战的手下已经走了,他们为什么没有出手?”常无意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张聋子道:“现在已经到了晚上。”
常无意道:“君子狼从不在夜间出手。”
张聋子道:“这也是狼山上的规短?”
常无意道:“是的。”
老皮远远地站着,忽然叹了口气,道:“幸好他要的不是我的拳头,也不是我的手。”他站得很远,可是这句话说完,常无意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老皮的脸色立刻变了,想勉強笑一笑,一张脸都已完全变硬了。
看见了常无意,他简直比看见了个活鬼还害怕。
常无意瞥着他,冷冷道:“他们不要你的拳头,也不要你的手,可是我要。”老皮道:“你…你…”
常无意道:“我不但要你的手,我还要剥你的皮。”
老皮本来很高,忽然间就矮了一半。
常无意淡淡的接着道:“只可惜你的手人家不要,你的皮也没有人要。”他转过身,蓝兰已下了轿,他连看都没有看老皮一眼。
老皮居然还不敢站起来。
蓝兰却过来亲手扶起了他,柔声道:“谢谢你,刚才那两把鬼头刀几乎已砍在我身上,若不是你的夺命针,我只怕活不到现在。”
老皮
鼻子,又
眼睛.道:“这种事你又何必再提,我本来不愿让他们知道的。”
蓝兰道:“我知道你深蔵不
,可是救命之恩,我也不能不说。”
她用一只纤纤玉手往鬓脚摘下一朵珠花:“这是一点小意思,你—定要收下。”珠花是用三十八粒晶莹圆润的珍珠串成的,每—粒都同样大小。
老皮本来想推的,看了一眼,本来要去推的那只手,已将这朵珠花握在手心了。他是识货的人.他已看出这朵珠花至少够他大吃大喝三个月。
小马却显得很吃惊,并不是因为他收下了这朵珠花,而是因为蓝兰说的话。吃惊的并不只小马一个人。
张聋子看看他,再看看地上那两具尸身,眉心间的—滴血:“你几时学会这种武器的?我怎么从来没看见你用过?”
老皮干咳了两声,昂起了头,道:“这是致命的暗器,在朋友面前我怎么会使出来?不到必要的时候,我也不会使出来。”
蓝兰轻轻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个好朋友。”
她有意无意之间瞄了常无意一限,常无意脸上却全无表情。
蓝兰道:“十万两黄金,我是可以拿得出来的.可是那位温君子的条件,我绝不考虑。”
这次她转过头去正视常无意,道:“现在天已黑了,我们是不是已经可以往前走?”常无意点点头。
小马道:“谁在前头开路?”
常无意道:“你。”
小马道:“你在后?”
常无意道:“是。”
小马道:“张聋子呢?”
常无意道:“他陪你。”
老皮抢着道:“我也陪小马。”
常无意冷冷道:“你既然有这么好一手暗器功夫,就该居中策应。”
老皮道:“反正我总不会到后面去的。”
常无意冷笑。
小马道:“一有警兆,大家就应该抢先去保护两顶轿子。”
常无意冷笑道:“也许他们根本不需要….”
这句话他还没有说完,忽然有两条人影从地上飞扑而起。
铁三角并没有死。
另外一个被小马打碎了鼻子的也没有死,鼻子并不足致命的要害。
小马并不喜欢杀人。
轿子里的病人又在咳了。
两条人影一掠起,就扑向这顶轿子,只要能胁制轿子里的这个病人,别的人也同样被胁制。
铁三角虽然没有躲开小马那一拳,功夫却很不错,不但身法很快,看得也准。现在小马、张聋子、常无意都距离这顶轿子很远,一行人中,只有他们三个最可怕。铁三角看准了这是最好的机会。
他手里的旱烟管是
钢打成的,烟斗大如拳头,无论是打在人的脑袋上,还是打在
道上,一击就可致命。
他的同伴已悄悄抓起了一把鬼头刀。
刀光一闪,直劈轿顶。
三十七斤重的鬼头刀,凌空—刀劈下,轿顶最好的木头,也要被劈开。
轿子里的病人咳得更厉害,看来绝对避不开他们这一击。
小马和常无意的出手虽快,现在出手也是万万来不及的了。
铁三角这时出手,当然已有了一击必中的把握。
可是算错了。
就在这时,轿下的黑影中,竟忽然有两道剑光闪电般飞起。
一柄剑顺着鬼头刀的锋斜削过去,就听见一声惨叫。
鲜血飞溅,拿刀的人四
手指己被削落.剑光再一闪,就已穿
而过。
这一剑不但使得干净利落、迅速准确,而且凶狠毒辣无比。
那道火星四
,“叮叮叮”三声响,旱烟管已接住三剑。
铁三角毕竟不是容易对付的人。脚尖找到了轿杆,借力凌空翻身。
強敌环伺,他怎么敢恋战?他想走。
谁知这时剑光已到了他舿下,剑光再—闪,竟刺入了他的
挡。
这一剑更狠、更准、更毒辣。
铁三角狼叫般惨呼,至死也不信使出这招的,竟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三)
剑尖还在滴血。
两个小姑娘并肩站着.脸上蒙着的黑纱在晚风中轻轻地飘动。
她们拿着剑的手却稳如磐石。
她们居然还在吃吃地笑。
对她们来说,杀人竟好像只不过是种很有趣、很好玩的游戏。
这也许只因为她们年纪还太小,还不能了解生命的价值。
她们的笑声好听极了,笑的样子更娇美。
常无意冷冷地看着她们,忽然道:“好剑法。”
曾珍娇笑着道:“不敢当。”
曾珠却噘起嘴道:“只可惜我们还是打不过那小马.我的脸都被他打肿了。”看她们的神情,听她们说话,只不过还是两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会使出如此毒辣老练的剑法?
常无意道:“你们的剑法是谁传授的?”
曾珠道:“我偏不告诉你。”
曾珍吃吃地笑着道:“听说你比小马还有本事,你怎么会看不出我们剑法的来历?”常无意冷笑,忽然就到了她们面前,出手如电,去夺她们的剑。他用的是空手入白刃,还带着七十二路小擒拿法。
这种功夫他就算练得还未登蜂造极,江湖中能比得上他的人却已不多。
两个小姑娘吃吃一笑,
起了
,两柄剑已蔵到背后。小姑娘虽然是小姑娘,
前的两点已如花蕾般
起。
常无意虽然无意,一双手也不能抓到小姑娘的
部上去。
曾珍娇笑道:“这是我们的剑,你为什么要来抢我们的剑?”
曾珠道:“一个大男人要来抢小孩子的东西,你羞不羞?”
曾珍道:“羞羞羞.羞死人了。”
常无意脸色发青,竟说不出话来。
谁知两个小姑娘身形一转,剑光乍分,竟毒蛇般刺向他左右两肋。常无意空手夺白刃的功夫虽厉害.可是骤出不意,竟不敢去夺她们这—剑。
幸好他总算避开了。
两个小姑娘却偏偏得理不饶人,一左—右.联手抢攻.眨眼间攻出三剑,这三剑不但迅速毒辣.配合得更好,最后一剑如惊虹
错,眼看着就要在常无意的
前上对穿而过。准知常无意的身子突然一偏,两柄剑竟都被他挟了入肋。
这—着用的真绝.也真险。两个小姑娘用尽力气也设法子将自己的剑从他肋下出拔来。曾珍呶起了嘴,好像已经快哭出来的样子。曾珠却已真的
下泪来了。可是她们还在拼命用力;想不到常无意的两肋突然又松开。两个小姑娘身子立刻往后倒,一起跌在地上,索
不站起来了。
曾珠
着泪道:“大人欺负小孩子,不要脸,不要脸。”
曾珍本来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现在却放声大哭起来。
轿子里的咳声已停了,一个人
息着道:“住嘴。”
他虽然只说了两个字,却好像已用尽了全身力气。
息更剧烈。
这两个字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好像神奇的魔咒一样,简直比魔咒还灵验。两个小姑娘立刻不哭了,立刻擦干了眼泪,乖乖地站在一边,常无意还站在那里,看着那顶轿,好像已看得入了神。只可惜他什么都看不见。轿子上的帘拉得密密的.连一条
都没有.轿子里的人又在不停地咳着。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究竟得了种什么样的病?常无意没有问。他终于转过身,慢慢地走回声,小马和张聋子正在等着他。
小马道:“你看出了她们的剑法没有?”
常无意闭着嘴。
小马道:“我也看不出。”
他在苦笑:“这样的剑法我非但看不出,我简直连看都未看过。”
张聋子道:“那不是武当剑法。”
小马道:“当然不是。”
张聋子道:“也不是点苍、昆仑、南海、黄山的。”
小马道:“废话。”
这的确是废话。武林中七大剑派的剑法,他们绝对一眼就看得出来。
张聋子却道:‘这不是废话。”
小马道:“哦?”
张聋子道:“连我们都没有看见过的剑法,别人大概都未曾看过。”
小马道:“嗯。”
张聋子道:“所以这种剑法也许根本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小马在听,常无意也在听。
张聋子又道:“可是看这种剑法的辛辣老到,必定已存在了很久。”
小马道:“有理。”
张聋子道:“传授她们这种剑法的人,当然也是位绝顶的高手。”
小马道:“一定是。”
张聋子道:“从未出现过江湖的绝顶高手有几个?”
小马道:“不多。”
张聋子道:“所以我们若是仔细想想,一定能想得出来的。”
蓝兰又进了轿子,老皮、香香和那两个小姑娘都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告近他们。可是他们的声音还是很低。
张聋子的声音庒得更低,道:“那柄夺命针也绝不是老皮发出来的。”
小马同意。
张聋子道:“你那位蓝姑娘故意说是他,只因为她知道老皮一定会顺水推舟,承认下来?”
小马笑道:“这种好事他当然不会拒绝.否则就算真是他干的,他也会死不认帐。”张聋子道:“暗器若不是老皮发的,那么是谁呢?”
小马故意不开口,等他自己说下去。
张聋子道:“蓝始娘为什么要把这事一定推到他身上,而且还送他一朵至少要值好几百两银子的珠花?”
小马道:“不止几百两,至少二、三千。”
张聋子道:“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是不是她眼睛有毛病?看错了人?”小马道:“我保证她的眼睛连半点毛病都没有。”
张聋子吐出口气,道:“那么这件事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小马道:“你说。”
张聋子道:“暗器根本就是她自己发出的,可是她不愿别人知道她是位高手,为了掩饰自己的行蔵,就只有把这笔帐推在老皮身上。”
小马道:“有理。”
张聋子道:“传授那姐妹两人剑法的,很可能也是她。”
小马道:“很可能。”
张聋子道:“她为什么要掩饰自己的行蔵?会武功又不是丢人犯法的事。”小马看着他,过了很久.才悠然道:“我也想问一件事。”
张聋子在看着他的嘴。
小马道:“她做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聋子—句话都没有说,掉头就头,小马却回头看着常无意。
常无意脸上全没表情,只说了一个字:“走!”
(四)
夜
已深。
山路也渐渐崎岖.驴子已走不上来。
香香和曾珍姐妹始终跟着病人的轿子走,老皮总是在她们的前后左右打转,好象很想找机会愿她们搭讪搭讪。其实老皮并不能算是个
中的恶鬼,他最多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
鬼而已。
小马并不是没有想到蓝兰。蓝兰做的事虽然跟张聋子没关系,跟他却多多少少总有点关系。
——蓝兰为什么要掩饰自己的武功?
一一她弟弟究竟得了什么样的怪病?为什么只有一个人能医?
——她弟弟是个什么人?为什么一直都不肯
面?
他没有想下去,因为他忽然看见三个人从前面的路上走过来。
夜
虽已深,可是月已将圆了,在月
下他还是看得很清楚。
三个人是二女一男。男的是赤足穿着双草鞋,头发
得象
窝,远远就可以嗅到他身上的汗臭气。据小马判断,这个人至少已有十来天没洗过澡。
可是两个女的却紧紧挽住他的臂,好象生怕他跑了。
她们还都很年轻。不但年轻,而且很美。
她们穿得也很随便,一个穿着两边开叉的长裙,每走一步,都会
出腿大来。她的腿白雪、修长、结实,甚至连小马很少看见这样
人的腿。
另一个虽然没有
出腿,衣襟却是散开的,坚
的啂房隐约可见。
三个人的举动都有点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好象对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样子。这里是狼山。
可是看他们的样子,却好象在自己家里的花园中散步。
小马看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看着小马。尤其是那个有双腿美的女孩子,一双眼睛简直就象是钉子盯在小马的脸上。
小马居然转过脸。他并不是怕事的人,也不是君子,只不过他并没有忘记那老婆婆的话:——山上有群年青人,叫嬉狼、又叫
狼。
——他们有时杀人.有时教人.只要你不惹他们,他们通常也不会来惹你。小马并不想惹事.他们果然也没有惹小马,对别的人更都没有看一眼。
三个人手挽着手,施施然走进山路旁的一片树林里。
老皮还在盯着那双腿玉,男的忽然回头瞪了他一眼,眼睛里就好象有有把快刀,看得老皮竟忍不住震了一震。
那位有双腿美的女孩子,却回头看着他笑了笑,又笑得他连骨头都酥了。就在他们消失在树林中时,山路两旁忽然出现三十多个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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