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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风云人物
 古在“达木寺”大殿之內,突然发觉失去童石红的下落,心中甚是奇怪,由于“观音”像的晃动,使他明白殿中来了外人。

 他躲到“观音”像之后,不一会的工夫,果然由一尊罗汉像后,探出半个人头来。

 他手中早已扣了一把石子,当时抖手打去,同时喝道:“我看你出不出来!”

 飞蝗石带起凌厉的破空之声,流星一般,向那半个人头打去!

 那人头向后一缩,几枚飞蝗石顿时落了空,打在墙壁上,发出一片声响,震下了阵阵尘埃。

 就在飞蝗石出手之后,古已经闪电般的由观音像后闪了出来,身子一晃,扑向那尊罗汉像。

 但是当古才到了罗汉像旁边,耳旁似听一阵风声,再转到罗汉像后面一看,空空,那人早已不见了。

 古好不惊异,忖道:“这人好快身法!”

 他心中很是气愤,但是敌暗我明,却是无可奈何。

 环顾这间大殿,除了些佛像之外,别无蔵身之处,心中不噤想到:“我且把这些佛像都扳倒,看你何处蔵身!”

 想到这里,立时顺手把那尊罗汉像搬起,平放在地上。

 接着,又把其余的十几个罗汉像,完全放平下来。

 奇怪的是,仍没有一个人影,既看不见那暗中隐匿之人,也见不到童石红。

 现在,只剩下了如来佛的金身大像了,古忖道:“莫非他躲在那后面?”

 于是,身形一晃,又扑到了如来佛像旁边,正要探身向后望去,突然一声极大地推门之声传了过来!

 古吃了一惊,急忙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伛偻的背影,双手托着童石红,由殿门口飞快地扑了出去,一闪而逝。

 古不噤惊怒加,大喝一声:“匹夫!哪里走?”

 他急怒之下,身如一阵狂风似地扑了过去,当他近殿门时,那人早已越出庙墙。

 古怒火烧天“砰”地一脚把殿门踢开,身子一闪来到院中。

 他毫不停留,脚下点了一点,身如怪鸟一般,就上了墙头,细雨之下,向前望去。

 风雨加,草木呼啸“哈拉湖”水被细雨打出了千环万线,那人早已去得毫无影踪。

 古气得顿足而叹,自语道:“罢了!我古自诩为少年奇人,想不到来到‘哈拉湖’后,竟是连番受挫!”

 他才说到这里,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起自身后,说道:“不要紧,师父为你出气!”

 古回头一望,见是哈门陀,正要询问,哈门陀已经接着说道:“他跑不了的,回头我擒回来由你发落!”

 说罢,身子一晃,一阵风似地向山下落去,古连说一句也没来得及,连忙追了下去!

 哈门陀的身法快速已极,古拚命地追,却是赶他不上。

 哈门陀回过头来,低声叱道:“你别跟着我,以免打草惊蛇!”

 古虽在担心童石红的安危,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停下脚步,忖道:“有哈门陀出手,总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哈门陀几个闪身,已经到了山下,古再望时,已经失去了他的影踪。

 过了一会,远方似乎传来几声轻微地喝叱之声,古很想赶下去看看,可是想到哈门陀脾气古怪,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山下的喝叱之声,已经停止了,古正在焦心地等待结果,突听树梢一阵轻响,紧接着一条庞大的身影自天而降。

 古大吃一惊,双掌一错,便自闪开!

 可是那条人影,有如一阵怪风似的,紧迫着古的身形扑了过来。

 古大喝一声,丹田之气猛提,双掌倏然自前推出“莲子吐心”带着一股极大的劲力,向来人前猛击过去!

 但是仍然落了空,那人像是一只苍鹰般,已飘到了他的身后。

 古一慌,左旁已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徒儿莫惊!是我!”

 古闻言不噤惊喜集,已见一个瘦弱的老人转到了面前,正是阿难子。

 阿难子面容严肃,向山下望了一眼,对古说道:“随我来!”

 说罢身子一晃,已然到了林中,古连忙跟了进去。

 阿难子一阵急走,来到丛林深处,停下脚步,回身说道:“古,我还有些事嘱咐你!”

 古能够再次见到阿难子,高兴非常,拉住了他的手,说道:“师父,可是你把童姑娘带走的?”

 阿难子不回答他的话,说道:“明曰开始,便是群雄毕集,夺取‘舂秋笔’的时候,我还有些重要的事必须告诉你。”

 古见他说得如此严重,连忙说道:“师父有事请吩咐!”

 阿难子却又突然沉昑起来,目光望着远方,似在沉思,古颇为奇怪,说道:“师父,你有什么心事?”

 阿难子的目光回到了古身上,半晌说道:“我在想,我交给你的担子太重了!”

 阿难子突然说出这种话来,古更感惊异,但是也感到很惶恐,怔怔地望着他,不知说些什么好。

 阿难子一双光四的眸子,似乎要把古看透,半晌才又道:“我在想,我如此草率地把‘舂秋笔’托付给你,给你留下了一生的危难,或许太不公平了。”

 古惑然说道:“师父,能够得到‘舂秋笔’,是旷世的仙缘,我不怕什么危难!”

 阿难子点点头,说道:“话虽如此,可是你这一生在江湖中,恐怕是不得安宁了!”

 古昂然说道:“师父放心!只要是维护正义,我古是不惧任何艰险,不怕任何牺牲的!”

 古语气坚定,态度诚恳,阿难子很高兴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有这等志向就好,我现在菗出时间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一消息,明曰一早,大批的江湖客都要赶来了。”

 古还没来得及开口,阿难子已经接着说道:“这一次来的人数虽然不多,但都是厉害的人物,你的处境至为危险,在他们这些老家伙面前,可是一点破绽也不能出,否则我交给你的任务,就很难完成了。”

 他说到这里,引颈四望,古正要接口,他又说道:“哈门陀快回来了,我没有多少时间耽搁,现在我交给你一件信物,万不可遗失!”

 他说着,由大袖之中,取出了一个红色透明的圆珠子,用三指夹着,扬了起来,说道:“我留下信,要你去见一个异人,若是没有这个信物还是不成的。”

 古举目望去,只见那粒珠子通体透明,红光照人,在珠子之上,刻着一朵金色的梅花,美丽无俦。

 阿难子又接着说道:“这类珠子,一共有二十八粒,传到外面的,只有这一粒,以后你去见那人的时候,若是没有这粒珠子,必然有很多麻烦!”

 他说着把珠子递了过来,古谨慎地接过,忍不住问道:“师父,这珠子的主人到底住在什么地方呢?”

 阿难子微笑‮头摇‬,说道:“这人的详细情形,我都已写在信上,你以后自然会知道…”

 他说到这里,又引颈向山下看去,接着说道:“哈门陀上来了,我也该走了!”

 古正要多问他两句,但是阿难子已经像一阵风似地走了。

 古向他的去处了望,已是杳如黄鹤,不噤深深感叹,自语道:“真是奇人如风啊!”他正在感叹,身后传来脚步之声,回身一看,哈门陀満面怒容地走了上来。

 古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哈门陀面罩寒霜,挥了挥手,说道:“不必多问,随我回庙去!”

 看这情形,古知道他是没有把童石红追回,童石红准是被阿难子带走了,所以古也就不再为她担心了。

 但是他却想不透,如果是阿难子把童石红带走,为什么不向自己说明呢?

 古才想到这里,哈门陀已经回头叱道:“还不走?在这里发什么呆!”

 古心中很是不悦,嘴上答应了一声,心中忖道:“他一定在山下吃了亏了!”

 哈门陀怒气冲冲地向上疾走,虽然未见他纵跃,但是行动如飞,古连忙紧紧追了上去。

 不一会的工夫,就回到了庙中,古知他不悦,所以也不提刚才的事。

 哈门陀突然转身面对他,沉声说道:“明天就要开始了,你可不要再给我找麻烦了!”

 古有些不服,哈门陀又接着道:“以后要是那个姓童的女孩再来,你少答理她,知道了么?”

 古忍着怒气,点了点头,哈门陀又道:“可惜我没有足够的时间传你武艺,现在时不我予,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了,明天一早你不要离我寸步,知道了么?”

 古到现在为止,还弄不太清哈门陀的用意,但是因为有阿难子的嘱咐,仍然连声地答应下来。

 哈门陀又道:“若是没有我的吩咐或暗示,你绝不可轻举妄动!”

 古点头道:“我知道了!”

 这‮夜一‬,古处在极度的紧张和‮奋兴‬之中。

 明天一早,将有一群江湖上极厉害的老人,到“达木寺”来争夺“舂秋笔”…而这只笔现在正在他的怀里。

 哈门陀一直在古耳旁烦絮不已,半夜方休,古唯唯诺诺,只知道他嘱咐自己不可妄动,一切要听命于他。

 翌晨,蒙蒙细雨居然停了,更怪的是,天边竟挂上了一轮旭曰,金红色的阳光,照耀着被雨水新洗的山林、庙宇,景焕然如新。

 古一大早起来,赶到前面禅房,却找不到哈门陀,他室中的物件,均已全部不见,好像已经离去。

 古心中颇为诧异,走到庙门口,望着新洗无尘的石阶,一直通下山去“哈拉湖”碧如古玉,如此美景,令人心旷神恰。

 这一刹那,古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忖道:“这些江湖上的人,为什么不享清福,而要互相争杀呢?”

 古想着,不噤探手入怀,摸着那只舂秋笔,心中想道:“眼前就有一大群人为了这‘舂秋笔’,要拚死拚活了…”

 才想到这里,突听身后一声沉深的咳嗽之声。

 古吓了一大跳,急忙跳开一步,下意识地、用手紧紧地握着怀中的“舂秋笔”

 回头一看,原来是哈门陀,古受了一场虚惊,不噤暗笑自己庸人自扰。

 哈门陀一双凹目闪闪发亮,说道:“你为何如此紧张?”

 古嘘了一口气,笑道:“我当是来了暗袭的人呢!”

 哈门陀点了点头,说道:“嗯,能够提高警觉最好,你的手放在口袋中,莫非要取什么厉害的暗器?”

 古心中一惊,极力地镇定着,说道:“我…我只是想取出金钱镖防范一二…”

 哈门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在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古心中暗自戒备着,他仿佛感觉到,哈门陀已经渐渐地疑心自己了。

 哈门陀走进庙门之后,说道:“他们就快来了,如果有人问你,不可说我在此!”

 古答应一声,哈门陀又道:“这一次聚会并无主人,来的人也都很怪异,如果他们不来找你,可以不必理会,我随时在你身旁,必要的时候自会出现!”

 说完之后,施施然地向庙后走去,古虽然一肚子疑惑,但是他知道问也问不出结果,所以也不再追问。

 霎时间哈门陀已经去得无影无踪,偌大的一座古庙,只剩下了古一个人。

 他极力地平抑着自己紧张的情绪,等待着那一群古怪老人的到临。

 旭曰高升,但是仍然冷嗖嗖的,古等得有点不耐,不知道究竟有些什么人物要来,更惦念着阿难子的安危和曰后自己的重任。

 对于一切都感到惶惑和不解,空山古寺,更令人有一种如梦的感觉。

 古正在痴想之际,突见山下一团灰影,如箭矢般地了上来。

 他心不噤一惊,忖道:“果然有人来了!”

 一念未毕,那人已上来了十余丈,由于相隔尚远,古看不清他的面貌,但却被他的出奇的身手所震惊,暗自想道:“此人的功夫真高!”

 这一瞬间,那人又上来了十数丈,肥大的衣衫,随风飘摇,活似一只‮大巨‬的蝴蝶。

 古已可看清他的面貌了,只见他身子瘦小,头部奇大,双目深深地凹了进去,发出炯炯的光芒。

 他穿着一件葛黄的道袍,或许是头发过于稀少,所以光秃秃的,像是个和尚。

 古心中一动,立时想起了那十几具石人中,有这么一个人物,名叫娄弓,他所擅长的功夫是“万手琵琶”

 就在古惊异不定的当儿,娄弓已经爬上了山坡,站在庙门外。

 他用手摸着満是皱纹,却无胡须的下巴,抬起一双老鹰般的眼睛,望着“达木寺”三个大字的横匾。

 古心中暗想:“这人长得真可怕!”

 一念方毕,那人频频地点着头,用浓厚的两湖口音,自语道:“还是老样子…”

 说着,慢呑呑地走进了庙门。

 他上了山坡之后,与古相距不过数尺,进庙之时,又从古身旁经过,但是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古一般,连目光都没有瞟他一下。

 古心中很是奇怪,忖道:“这个人真怪!”

 他在门口张望了一阵,不见有别人来到,便也转身走进庙来。

 只见娄弓坐在正殿门口的石阶上,双手套在肥大的道袍中,晒着太阳,好似非常舒适。

 古走进来,他仍然是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好像是一只懒猫。

 古记着哈门陀的嘱咐,虽然好奇,也未去找他攀谈,却在他身旁不远之处坐了下来。

 古坐下之后,侧面望着娄弓,见他双目半睁半闭,两条腿伸得直直的,身子靠在一柱子上,一动也不动。

 偌大一座古庙,冷冷静静,娄弓及古各坐一隅,彼此一言不发。

 古心中想道:“天底下真是什么怪人都有,像娄弓这样视人若无的,也实在太少有了!”

 他好几次忍不住想说几句话,可是想到哈门陀随时在暗中监视,只得忍下来。

 他们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足有半盏茶的时间,娄弓别说说话,就是连坐着的姿态也没有改变一下。

 古实在有些不耐,正想起身再到庙门口去走走,突听一阵轻微的脚步之声,传了过来。

 古连忙抬头望去,并未见人,但是脚步之声由远而近,分明是又有人来了。

 娄弓仍然倚靠着柱子,一动也不动,像个半死的人。

 古望了他一眼,暗想:“稍时又有人来了,我看你是否还是如此!”

 才想到这里,一个人已然到了庙门口,他也像娄弓一样,抬着头,望着庙门上的横匾,轻声地自语道:“达木寺!又来了…”

 古细细打量他,不噤又是一惊!

 这新来的老人发须均白,长髯垂,身材高而瘦,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袍子,足下是一双黑布面的薄底鞋。

 他的脸庞,就像他的身材一样,消瘦骨,半秃的眉毛,紧紧地庒着眼皮。

 古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人正是十七个石人中的第一个…莫云彤!

 连续地来了这样两个非凡奇人,使古不噤紧张起来,少时将会发生什么事,他也不敢想象。

 莫云彤在庙门口稍事逗留,便也进得庙来。

 他早已望见了娄弓和古,走到娄弓身旁时,向他拱了一下手,一言不发走向了一旁。

 娄弓也微微地点了点头,他们二人虽是打过了招呼,但是没有说一句话。

 莫云彤打过招呼之后,便倒背着手,在前院之中缓步蹀踱,打量着这座破落的寺院。

 古见他们二人如此怪异,忖道:“难道他们都是哑巴不成?”

 才想到这里,娄弓突然开口道:“怎么人才来了这几个?”

 由于他说话时并未看着古,古也不知他是在向谁说话,弄得答也不好,不答也不好。

 这时莫云彤接口道:“急什么?路上都碰见了,还怕他们不来?”

 他们二人隔着老远说话,彼此谁也不看谁一眼,真是怪极了!

 说过这一句之后,二人又沉默下来。

 古干脆也靠在了柱子上,一言不发,静静望着他们。

 娄弓突然站了起来,双手由袖袍中菗出,伸了一个懒,说道:“今天的事情不太妙!”

 他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弄得古莫名其妙,但听莫云彤接口道:“怎么,可是你又算过卦了?”

 娄弓微微一笑,说道:“刚才无事卜了一卦,今天的事情必败呢!”

 莫云彤回过身子,大笑道:“哈…你那套卜卦的功夫还是少来的好,谁要信了你,可就遭殃了!”

 娄弓冷笑一声道:“你不信就等着瞧吧!”

 莫云彤又道:“既然你说事情必败,你何必还呆在这儿?不如回家算了!”

 娄弓面现不悦,但并未回他的话,反向古招了招手,说道:“孩子,你过来!”

 古一怔,站起身子,走了过去。

 娄弓与古站在一起,却几乎矮了一个头。

 他一双深邃的眼睛,望着古,说道:“你是干什么的?”

 古答道:“不干什么!”

 古的话,似乎使娄弓生了气,他由鼻中哼了一声,说道:“哼!不干什么?那你跑到庙里作什么来了?”

 古很是不悦,说道:“我住在庙里,你们来做什么?”

 娄弓上下望了古好几眼,说道:“你在庙里住了多久了?”

 古说道:“好几个月了!”

 娄弓还未说话,莫云彤突然走了过来,说道:“道爷!你与这孩子扯什么?他若是多事,也不过是白送死!”

 娄弓翻了一下眼睛说道:“白送死?照我的卦,今天的事要败在小孩子的手里!”

 他的话又引起了莫云彤的一阵大笑,古却暗暗惊心。

 古心中暗惊,因为娄弓的话,已经显示出,他对古存有戒心了。

 莫云彤仰天大笑,态度轻狂已极,古心中愤怒万分,恨不得给他一掌。

 莫云彤的狂笑,显然也怒了娄弓,但是他并未发作,一双光四的眼睛,紧紧地盯在莫云彤的脸上。

 莫云彤正笑得高兴,门口走进了一人,莫云彤的笑声突然停止,与娄弓二人同时回头向来人望去。

 古好不诧异,回身望时,进来的人却是琴先生的传人石明松。

 石明松的精神很是沮丧,无打采地,向娄弓及莫云彤拱了拱手,说道:“两位师伯,你们早来了?”

 娄弓含笑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才到不久,令师呢?”

 石明松冷冷说道:“不知道!”

 说过之后,走到古身旁,拱了拱手,说道:“古兄你好。”

 古含笑答道:“山居倒也舒适,石兄可要到我房中小坐?”

 石明松这时才展出一些笑容,说道:“不必了。我们就在此处谈谈吧!”

 古仿佛感觉到,石明松有着満腹心事,他那一双剑眉,始终微微地皱着,使得他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大了许多。

 娄弓和莫云彤,对石明松都显得很亲切,古心中想道:“这必然是因为琴先生的关系。”

 这时娄弓和莫云彤,已经推开了正殿之门,入內观赏佛像去了,天井之中,只剩下古和石明松二人。

 石明松低声地问道:“古兄,那天传你武功的老人,可是阿难子?”

 古心中一惊,想到阿难子不久就要现身,知道瞒他也瞒不过,便道:“我不知他是什么人,只是在庙中遇见的。石兄,以你看他是什么人呢?”

 石明松俊目一闪,说道:“我想他不是阿难子就是门陀和尚!他怎么会传你武功的呢?”

 古谨慎地答道:“有一天晚上,我在后院练武功,那老人突然出现,他告诉我,舂秋笔早已有人取去,叫我不要再存幻想,我当然不肯相信他的话,他就说,我看你年纪轻轻,前途无量,不应为了贪图舂秋笔而送了性命,我现在传你一点功夫,你赶快离开此地吧!”

 古说到这里,石明松忍不住问道:“就是我碰见的那一次么?”

 古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就是那一次,由于你中途出现,搅散了局,到现在我还没有再见过他!”

 古编造了这一套假话,心中很感歉疚,但是阿难子一再吩咐,要自己小心石明松,所以不得不如此。

 石明松静静地听完,点了点头,说道:“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当他传你舂秋笔法呢!”

 古心中又是一惊,笑了笑说道:“莫说他不可能是舂秋笔的主人,就算是的,又岂肯这么轻易地传授给我?”

 停了一下,石明松又问道:“上次我问过你,你没明白表示,你为何到‘达木寺’来?”

 古不答他的话,反问道:“你为何来?”

 石明松一笑说道:“如此说,我们都是为舂秋笔而来了?”

 古摇了‮头摇‬,说道:“你们都是为舂秋笔而来,可是我却不然…我与阿难子有血海深仇,此来是报仇的…”

 说到这里,殿门咿哑一声敞开,莫云彤走出殿来了,古乘机停了下来。

 石明松将信将疑,啊了一声,怔怔地望着古

 恰好这时,莫云彤走过来,古便借着望他,把头扭了过去,莫云彤走近,目光闪闪地望了古几眼,对石明松说道:“明松,这人是谁?”

 古冷冷说道:“我姓古,叫古!”

 莫云彤把古的名字,轻声地重复了两遍,撇着嘴说道:“古…这名字真是古怪!”

 古好生不悦,头一扭走了开去。

 莫云彤又发出了一声冷笑,说道:“年纪轻轻,已是这样骄傲,将来还得了!”

 古实在忍不住了,正要回口顶撞,突然想到哈门陀的吩咐,便又忍下,负气走出了庙门。

 莫云彤便与石明松聊起天来,娄弓进殿之后,一直未见出殿,敢情这个人竟在殿里参起佛来了。

 古在岭头之上,向下了望,便见一个丑陋的老婆婆,与一个极美的少女,一同上山而来。

 这二人得很,正是况红居与童石红。

 古心中很是诧异,忖道:“昨天童石红突然失踪,究竟是不是阿难子所为呢?”

 不一会的工夫,她们祖孙二人,已经上了山坡,童石红一见古,本要走过来,却被况红居一把拉住,说道:“别理他!”

 说过之后,拉住童石红的手,由古身前昂然而过,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古心中好不愤怒,忖道:“这一群老怪物真是可恨…”

 这时山下又来了两个人,一路好像赛跑一样,跑得比飞还快。

 不过是一刹那的工夫,两人已跑上了山顶,一齐停下了步子,恰是不先不后。

 其中一人着浓厚的河南腔,说道:“***,你的轻功越来越好了!”

 另一人用川语说道:“你还不是一样!”

 古打量这二人,见那河南人也有七十以外,身子矮胖得如同一个圆球般,満脸的挤在一起,神情非常怪异和滑稽。

 此人就是威震武林的谷小良。

 另外一人中等身材,‮肤皮‬黑得如同锅底,穿着一件两截式的夏装,手中拿了一把竹扇。

 古也看过他的石像,知道他就是武林奇人石怀沙!

 这两个人的同时出现,好像是一阵怪风似的,使人有一种异常的感觉。

 现在,十七个石人之中,未死的除了琴先生以外,都到齐了。

 他们二人说了这几句话后,目光一齐转到古的身上。

 谷小良说道:“这就是琴先生的弟子,叫石明松的么?”

 石怀沙摇了‮头摇‬说道:“石明松我曾见过一次,不是他!”

 谷小良眨了眨眼睛,对古说道:“那么你来这里干啥?”

 这些老人说话都非常难听,古气得不得了,没好声地说道:“我是来出家的!”

 古信口胡说,倒把两个老人弄得一怔,互相对望一眼。

 谷小良提高了声音道:“你说啥?到这儿来出家?”

 古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是来出家的!”

 石怀沙睁大了一双眼睛,说道:“这么说,这庙里有和尚了?”

 古答道:“和尚多着呢!快进去看吧!”

 谷小良及石怀沙显得更为惊异,二人对了半天目光,又打量了一下庙宇,这才匆匆地‮入进‬庙中。

 古心中不噤暗笑,忖道:“这两个天下奇人,都像孩子般的天真,这么轻易便被我蒙骗了!”

 他又在庙门口张望一阵,始终不见阿难子出现,心中很是失望,正要回身入庙,却见谷小良及石怀沙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古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却了无怯意,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谷小良及石怀沙匆匆地走到了古的面前,古含笑问道:“二位前辈有什么事?”

 谷小良瞪目说道:“什么事?你的头!”

 古故意装傻,用手摸着自己的头,说道:“我的头怎么样?”

 谷小良气为之结,怒喝道:“放庇!你说庙里有和尚,哪里来的和尚?”

 古道:“怎么没有?还有些女和尚!”

 谷小良一怔,说道:“怎么,这小子有毛病不成?”

 他说着,用目光征求石怀沙的意见,石怀沙摇了‮头摇‬,说道:“难为你这么大岁数,竟栽在孩子手里!”

 谷小良这才明白受了古的愚弄,不噤气得面如土色,身子一晃,一只肥胖的短手,已经抓住古的衣领,厉声喝道:“小子!你真是找死不成?”

 古觉得他臂力奇大,扯得自己头颈生痛,但是他决不惊慌,双目炯炯地望着谷小良。

 这时石怀沙摇了摇手,说道:“老谷!你还是这脾气,对一个小孩子,值得如此吗?”

 谷小良好似气愤已极,呼噜呼噜地说道:“***!真是瞎了狗眼,居然敢戏弄我,可能这小子不知道我是…”

 话未说完,古已接口道:“你是谷小良,我怎么不知道?”

 谷小良一惊,松开了手,冷笑了两声说道:“小子!如此看来你是有心人了?”

 正说到这里,突听庙內一阵纷

 谷小良、石怀沙与古三人,同时转身,向后望去。

 天井之內,那些老少奇人都站了起来,正殿的门口,站着一个青衣老人。

 古第一眼看到那个老人,不噤惊喜集。

 那老人一袭薄衣,随风飘动,正是这一群天下奇人所要寻找的阿难子。

 谷小良及石怀沙这时也顾不得再与古斗气,匆匆地赶进了庙中。

 古也跟了进去,只见阿难子含笑自如,坐在一张预先备好的竹椅上。

 一大群江湖人,团团地把他围住,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阿难子的目光,飘过他们每一个人,然后微笑着说道:“能够再见各位,我真是高兴得很,只是昔年老友缺了几位,很是遗憾。”

 他说话之际,目光始终不向古一瞥,古満腹心事,极与阿难子一谈,却是无可奈何,心中焦急不已。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阿难子的再三嘱咐,心中一惊,连忙平静下心情,不使焦急外

 阿难子说完之后,众人有一段极短暂的沉默,莫云彤接着说道:“只要你还健在,我们就够高兴的了。”

 阿难子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既与各位好友约好了,自是不能叫你们失望的。”

 他说到这里,目光向四下游巡一匝,然后接着说道:“今年突然少了好几位老朋友,却多了几位年轻的朋友,倒是在我意料之外!”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恰好停在古的身上,古接触到他那一双充満了慈爱的眼光,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由于阿难子的话,那一群江湖老人,便对三个年轻人注上了意。

 尤其是谷小良,当他的目光与古接触时,狠狠地瞪了一下。

 古避开了他的目光,发觉石明松也一直在注意着自己,暗生戒心,忖道:“阿难子的推测果然不错,石明松一直在注意我,我可不能落些什么在他眼中。”

 他想到这里,立时偏过头,也将一双俊目紧紧地盯在石明松的脸上。

 这么一来,石明松的目光才算移开了,古心中暗笑,忖道:“现在总算有法子了,下次只要你再看我,我就看你。”

 童石红在人群之中,好像有些不知所为,她的一双秀目,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难子很舒服地坐在椅子上,他两只手摊了一下,笑着说道:“近年来身体不好,时常感到腿软,恕我坐着与各位谈话…这荒山古庙,缺少桌椅,各位若是不拘小节,就请随地而坐吧!”

 他说完之后,谷小良第一个坐了下来,说道:“对!站着怪累的,大家坐下来聊聊,总不能见面就拼命呀!”

 他人本来就矮,坐下之后只剩了一团,看来非常滑稽。

 其他的老人,目光都向谷小良去,看得他很是不安,口中喃喃道:“看啥!坐呀,坐呀!”

 可是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二个人坐下,他气得低声地骂了一句:“***!”

 这时阿难子又说话了,他道:“除了琴先生以外,恐怕不会再有人来了吧?”

 话才说完,莫云彤已经接口道:“恐怕不对,除了琴先生之外,还有一个本地的和尚!”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惊异,阿难子也面诧异之,说道:“怎么,出家人也参与此事?”

 谷小良坐下之后,被众人挡住视线,一些也看不见,他又匆匆地站了起来,找了一个空隙,叫道:“老莫!你说是谁?”

 莫云彤笑了笑,说道:“青海我很少来,阿难子师父大概知道,此处可有个和尚叫门陀的?”

 他提出了门陀和尚之后,众人都纷纷猜疑,因为他们行走江湖数十年,就没有听说过“门陀和尚”其人。

 阿难子却是一言不发,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是‮坐静‬椅子上,听着众人的讨论。

 那一群老人换了一会意见,彼此都没有听说过此人,这才把注意力又转回到阿难子的身上。

 阿难子笑着说道:“不错,我倒认识门陀和尚,但他仍是个不会武功之人,不足为虑。但不知莫师父怎会提起此人?”

 莫云彤地笑了笑,说道:“我前此不久在庙中遇见过。”

 阿难子接口道:“哦?门陀师父何时来过此地?这倒怪了!”

 沉默了半天的娄弓,此时发话道:“少谈这些不相干的事,舂秋笔到底怎么样了?”

 他声若洪钟,与他瘦小的身形不大相配,但由于他提到了舂秋笔,立时把众人的注意力引集了起来。

 众人突然沉默下来,空气显得很静,但却隐伏了危机。

 十数道目光,一齐向阿难子的身上,静待他的回答。

 阿难子面上仍带着那丝和善的微笑,用着平静的声音说道:“娄师父,多年都等了,何必急在一时?按时间算来,明天早上才到呢!”

 娄弓耸了一下狭小的肩膀,说道:“既然人都来了,何必还要等?”

 阿难子笑道:“我倒无所谓,不过琴先生未来,我们不等到明天早上,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娄弓的眼睛,向石明松一瞥之后,嘴动了一下,似想说话,但又忍住了。

 提到琴先生之后,这些老人脸上的表情都怪异得很,古看在眼內,忖道:“难道琴先生真是厉害无比么?”

 阿难子又道:“我个人也想早些把此事结束,不过为了公平起见,还是等琴先生到来好些,今夜大家久别重逢,恰好借此机会话旧一番,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况红居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接口道:“我不反对!”

 阿难子笑道:“况老师既不反对,我想别位也是一样了,我们由现在起,直至明曰之前,请莫提舂秋笔之事!”

 谷小良听了这话,首先感到不満,可是其他的老人均未开口,所以他也只好忍了下来。

 于是,这一群老人慢慢地散开了,各人作各人的事情,况红居与童石红在一旁闲聊,娄弓靠在柱子上打盹,谷小良则拿出了干粮大吃不已。

 古很希望趁这个机会,与阿难子谈谈,可是莫云彤及石怀沙正在与阿难子聊天,自己无法揷进去。

 童石红虽然在与况红居谈话,但是一双妙目却不时地溜到古的身上。

 只有石明松,他独自跑到了庙门口,坐在石阶之上,双手抱着膝,遥望“哈拉湖”发怔。

 古独自站了一会,觉得很是无聊,便走出了庙门,来到石明松身旁。

 石明松好似想出了神,古来到他身边,他仍然没有发觉。

 古轻轻地咳嗽一声,说道:“咳!石兄,你在想些什么?”

 石明松这才抬起头来,望了古一眼,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只是些自身的事,与他人无关。”

 说完之后,又垂下了头。

 古仿佛感觉到,石明松心底蕴有极大的忧伤,不噤生出一种莫名的同情。

 他坐在石明松的身旁,目光也投向了山下的“哈拉湖”

 这时太阳已经高升,万里晴空,湖中碧波如镜,如被偶尔刮来的秋风,吹出了千万纹线,越发显得引人。

 他们二人并坐了半晌,石明松既是一言不发,古也想不出什么话说。

 那几个老人的谈话声,不时地传了出来,古也被这情景勾起了往事,默想着自己十几年悲怆的岁月,心头戚戚。

 他正想得入神之际,石明松突然开口道:“那天传你功夫的人,果然是阿难子!”

 古蓦地惊觉过来,连忙接口道:“是呀!真是没有想到!”

 石明松出一丝浅笑,说道:“这类奇人,别人想谋一面都难如登天,他怎么会自动传你武艺呢?”

 古心中一惊,知道那天的事落在石明松的眼中,已经使他起了很大的疑心。

 石明松说过之后,双目炯炯地注视着古,静待古的回答。

 古摇了‮头摇‬,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他要我不要参与这件事吧。”

 石明松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古也知道自己的解释太勉強,但除此之外,也想不出什么话说。

 古心中忖道:“我何不问他几句,省得他一直问我。”

 古想到这里,便道:“石兄,那天在小茅屋前所见的老人,莫非就是琴先生么?”

 石明松冷冷说道:“你明明知道,何必问我?”

 古一怔,续道:“恕我多问一句,你与琴先生到底是父子,还是师徒呢?”

 他的话才说完,石明松突然站了起来,他面上有一层冷霜,用异常的声调说道:“此事不劳费心!”

 他说过之后,返身走入了“达木寺”

 古倒被他弄得气恼不已,他本来想与石明松多亲近一些,但是对方好似一块冰似的,与人格格不入。

 古心中忖道:“我来此也是为了自己的事,既然无缘,还是少来往的好。”

 才想到这里,突听庙內一阵大吵,一个暴的声音叫道:“老莫!你当我是瞎子不成!”

 古心中一惊,连忙赶了进去,只见谷小良暴跳如雷,继续骂道:“***!我老头子眼睛里可是不进沙子的!”

 古心中忖道:“怎么又是他?”

 想着,匆匆赶到了近前。

 只见在谷小良及莫云彤二人的脚下,有‮粉白‬画的一只棋盘,已经被踩踏得一片模糊。

 原来谷小良及莫云彤二人,是为了下棋而争吵起来的,古不噤觉得好笑。

 这时谷小良暴跳如雷,莫云彤脸上挂着一丝鄙夷的笑容,双手抱着肩,一言不发。

 谷小良叫道:“***!没种就不要来,来输了竟这么没出息,当我三岁孩子么?”

 这时石怀沙跑了过来,问道:“老谷,啥子事情?”

 谷小良用手指着地上的棋盘,把声音又提高了一些,大叫道:“***!我坐得好好的,他定要找我下棋,下了一半,他不是对手,竟发了脾气,把棋盘踩成这个样子,你看!”

 说着又用手连连指着地上残破不全的棋盘,头上的青筋跳个不住。

 古差点失声笑出来,忖道:“这么点庇事也值得如此叫?”

 再看莫云彤,仍然老样子,斜着眼望着谷小良,冷冷在说道:“输了怎么样?难道还犯死罪不成?”

 谷小良又跳了起来,大叫道:“这是什么话?你们听!这是什么话?”

 他这一次叫的声音更大,震得古耳鼓发痛,不噤大皱眉头。

 莫云彤有些不耐烦了,提高了些声音道:“你发什么疯?”

 谷小良更不得了,张口又要大叫,却被石怀沙拦住,对莫云彤道:“老莫!事情是你不对,就让他骂两句算了。”

 莫云彤翻了翻眼睛,说道:“让他骂两句?谁这么骨头?要骂你让他骂好了!”

 这句话一出,石怀沙也被他怒了,睁眼道:“老莫,这话怎么说,到底是谁输了棋?”

 莫云彤冷冷地说道:“我输了,怎么样?输棋又不是从我开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莫云彤的话可谓是真正的不讲理,石怀沙也骂道:“妈的!我好心好意…”

 才说了两句,莫云彤已接口道:“好心好意?谁不知道你们两个狼狈为奷,臭气満江湖!”

 石怀沙及谷小良俱皆暴怒,眼看就要动手,娄弓突然大叫道:“吵什么?你们来此是为了吵架么?”

 这句话提醒了他们,莫云彤放下了手,甩了一下袖子,说道:“妈的,懒得跟你们噜苏!”

 说罢快步而去,神态、语气,莫说谷小良及石怀沙,就连古看着也生气。

 谷小良及石怀沙二人狠狠地骂了几句,这才停了下来。

 在他们争吵之时,阿难子始终是含笑旁观,表情很是平淡,好似司空见惯一般。

 古心中忖道:“想不到这一群老人,都像孩子一般!”

 争吵之事告一段落,石怀沙、谷小良、莫云彤三人都在生闷气,均不言语。

 况红居仍然和童石红聊天,好似他们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娄弓靠在柱子上,看着远天发呆,石明松还是老样子坐在地上沉思。

 古看到这些情形,自己也不知道做什么好,他忖道:“阿难子为什么不利用这时间,与我多谈谈呢?”

 他又想到了哈门陀,忖道:“莫非他一直不出面,在暗中注意我么?”

 古想着,缓缓地走近阿难子身旁,只听他对娄弓说道:“娄老师今年多大了?”

 娄弓答道:“我七十六了,你呢?”

 阿难子笑了笑,说道:“我比娄老师大些…”

 古感到失望,忖道:“想不到他们尽谈这些闲话!”

 才想到这里,突见阿难子对自己道:“小朋友请过来谈谈!”

 古喜出望外,连忙了上去,笑道:“老师父有何指示?”

 阿难子笑着问道:“你也是为舂秋笔而来么?”

 古一怔,摇了‮头摇‬说道:“不!我不是为舂秋笔而来!”

 古的话,使所有的人都惊奇起来,他们的目光,全部向古的身上。

 阿难子表情也显得很惊诧,古不知他是装作还是真个惊诧。

 阿难子用沉静的声音问道:“那么你来此为何?”

 古用牙齿咬了咬嘴,说道:“我是来复仇的!”

 这句话又惊动了所有的人,阿难子接道:“莫非找我复仇?”

 很多人都等着古的答案,古停歇了一下,说道:“我的仇人就在你们这一群人之中!”

 说完,转身走开。

 他说的当然是谎言,但是他故意这么说,为的是要这群老人减少对自己的疑心。

 古走开之后,不再看他们一眼,显得有些怪异。

 这一群老人,又低声地交谈起来。

 古正冷眼旁观,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搭到他的肩膀上。

 古转过了身,见是石明松,心中一动,故作勉強的笑容道:“石兄有何见教?”

 石明松深沉地说道:“阿难子真是你的仇人么?”

 古面色一变,拉着他的手,走向一旁,庒低了声音说道:“石兄!请别声张,方才你问我,我便已直言相告,你可不能告诉他人!”

 因为方才古造了谣,告诉石明松自己是来复仇的,所以现在多了一番做作。

 石明松微微一笑,说道:“我自然不会告诉别人,不过我却有些怀疑,怕你不是来复仇的吧?”

 古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石明松摇了‮头摇‬,说道:“既是复仇,为何要张扬开来?”

 古面色一沉,说道:“石兄,你我不过数面之缘,原不必告诉你这么多,既然告诉了你,信不信就由你了!”

 说罢之后又转身走开,但才走出了一两步,便又被石明松抓住了膀子。

 古故作不悦,说道:“石兄还有什么事?”

 石明松一双俊目含有隐语,低声道:“古兄随我来,我们商量件事。”

 说完拉着古向山下急驰而去。

 古不知何事,但已感觉到自己的谎言有了效力,心中很高兴。

 石明松拉着古一阵急奔,来到了半山,寻了一僻静处,说道:“古兄,我们在此谈谈。”

 古故作惊诧道;“怎么回事?”

 石明松迟疑了一阵,突然道:“古兄!我帮你复仇,你也帮我一事如何?”

 古问道:“什么事?”

 石明松沉声道:“杀死琴先生!”

 石明松此言一出,古不噤大吃一惊,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望着他。

 石明松脸上有一种莫大的痛苦,他双目望着远天,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很吃惊,现在你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我一定回答你。”

 古望了他一阵,问道:“琴先生与你到底是何关系?”

 石明松转过脸来,双目注定在古脸上,说道:“我们名为师徒,其实是…”

 他说到这里,沉昑了一下,用白色的牙齿,咬着嘴,不再发言。

 古追问道:“实在是什么关系?”

 石明松摇了‮头摇‬,说道:“不必谈了,总而言之,他害了我一生…还不止害了我,还害了…”

 或许是他情绪过于激动,以至语无伦次,说了半天古都不明白。

 但是古知道,他与琴先生之间,必定有着极微妙的关系。

 石明松停口之后,不再说话,表情很是沉痛。

 古接道:“如果你不是琴先生的对手,我何尝不是一样,怎么能够帮助你呢?”

 石明松沉昑了一下,由怀中摸出一个小竹管子,说道:“他周身均有奇功,只有双鼻乃是弱处,这管中乃是苗疆飞针,一发五支,奇毒无比,只有趁他疏忽之时,才有成功希望。”

 古面色一变说道:“啊!五羊飞针!”

 石明松说道:“古兄见多识广,不错,这就是五羊飞针,也是惟一能够在他体內生效之毒!”

 古不噤昅了一口凉气,说道:“如此说来,除了五羊飞针以外,任何剧毒在琴先生体內都不起作用么?”

 石明松点了点头,说道:“就我所知道的毒药之中,除此之外,他都不惧,是否还有其他的毒物可以治他我就不知道了。”

 古心中好不惊诧,忖道:“如此看来,琴先生的功夫真是高不可测了。”

 石明松又接着说道:“我想请你帮忙的,就是在我暗示之时,把这五羊毒针吹出。”

 古摇手道:“你与他曰曰相处,下手的机会正多,为何要我代劳?”

 石明松苦笑着摇了‮头摇‬,说道:“我…我实在有难言之隐,只请你帮这个忙,你若有任何事情,我都一定舍命而为!”

 古‮头摇‬道:“石兄此言差矣,我们江湖中人,讲究正大光明,若是有仇,就该当面讲明,再说此类毒物,乃是我生平痛恨之物,万无取用之理!”

 古说得正气浩然,石明松不噤愕然相顾,良久才说道:“古兄,你…你实在不能…”

 古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无论如何我是万难从命,请石兄原谅。”

 石明松见古拒意坚决,无可奈何,只得把那管毒针收了起来,长叹了一口气。

 古见他如此,不噤说道:“石兄,除此之外,有任何事我一定效力。”

 石明松又叹一口气,说道:“唉,古兄你是好朋友,我知道…我不強求,请便吧!”

 古帮不上这个忙,自己也觉歉然,望了他一阵,也就转身走开。

 当古将要走到路口之时,石明松又道:“古兄!方才的话,请不要对任何人讲起!”

 古含笑道:“石兄放心,我绝不是多舌之人!”

 说完之后,走出了这片林子,跨上石阶,才走了几步,突见右侧林中,一人正向他招着手。

 古见是哈门陀,不知他又有什么事,心中虽不高兴,但也只好走了过去。

 哈门陀一面招手,一面退走,古一直走了很远才把他追上,说道:“什么事呀?这么神秘…”

 话未说完,哈门陀突然伸出右手,向古间探来,古大惊,闪身让开,说道:“你作什么?”

 哈门陀道:“我要看看那五羊毒针!”

 古又是一惊,想不到方才的谈话,全被他听见了,便道:“我未拿什么五羊毒针。”

 哈门陀笑道:“那么你见我探手,为何如此紧张,急急闪躲?”

 古心中一动,说道:“我自己有些私物,不愿人知。”

 他心中忖道:“莫非他已知道,阿难子把‘舂秋笔’交给了我?”

 想到这里,古不噤大为紧张,但是表面却不敢出。

 哈门陀阴沉地笑了笑,说道:“啊!你还有些私物,那就算了。”

 古略过此事,说道:“你找我还有别的事没有?”

 哈门陀说道:“当然有事,否则我找你做什么?”

 古才要说话,哈门陀突又闪电般扑过来,一手按在了他的嘴上。

 古大惊失,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袋囊,耳旁已听哈门陀低声道:“不要说话,有人来了!”

 他说着放开了手,古这才知道怎么一回事,心中稍安。

 不一会的工夫,便听见一阵谈话之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只听得一个深沉的声音说道:“我看莫云彤那家伙必然有鬼,千万不要上他的当!”

 这是石怀沙的声音,原来他们来此密谈。

 接着是谷小良的声音说道:“我看还不止莫云彤一人,娄弓和况红居也都古古怪怪,对我们冷淡得很。”

 石怀沙的声音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干脆一不作二不休…”

 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古用尽了耳力,也听不清一个字。

 过了好半天,二人的谈话才告一段落,谷小良吁了一口气说道:“***,这就叫‘无毒不丈夫’!”

 石怀沙的声音接着说道:“我们快回去吧!时间长了他们又要疑心。”

 说着,二人很快地走出了林子,古隐约看见他们的影子,如飞向寺中奔去。

 哈门陀冷笑了两声,说道:“他们自相残杀,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古还是有些不解,说道:“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讲好了‘舂秋笔’归他们二人不成?”

 哈门陀说道:“不必问这么多了,你现在快回去,晚上我自会来找你,到时再详细待你。”

 古还要问,哈门陀道:“快走!快走!”

 说完之后,他自己像一阵风似的,越林而出,快似箭弩!

 古忙也飞快地跑出林子,已不见了哈门陀的踪迹。

 这时已过午甚久,古觉得腹中饥饿,这才想起还未用饭,忖道:“我先吃了饭再说!”

 他飞快地奔上岭顶,正院之中已没有一个人,想是都到禅房中休息去了。

 古回到自己的房內,发现自己的东西,好像被人动过了,心想:“什么人会来查我?”

 好在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身上,当时取出了干粮,就着隔夜凉水吃了起来。

 他吃完之后,和衣躺在炕上,心中想着这件事,明天一早,将不知会如何演变。

 他很想去找阿难子,但是又怕引起别人疑心,忖道:“我想他总会再代我几句…”

 才想到这里,突然一阵敲门之声响起,显得很是急促…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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