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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清晨,山中务气离,阳光从进来,有如一条光柱从雾气中穿过又增加了三分神秘的气氛。

 山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钟啂石,阳光落在钟啂石上,色彩变幻缤纷。

 越入阳光便越弱,钟啂石也逐渐失,虽仍然晶莹,那种泽卸令人想到了剑,刀,矛,难免一种锋利森寒的感觉。

 山四通八达,也不知多宽润,阳光虽然能够令人分辨方向,但即使往阳光来处望去,也感到异常的深远。

 山当中,是一个大水池,莫测深浅,池中不少钟啂石从水里冒出来,看来更锋利尖锐,也使得这个大水池显得特别凶险。

 大水池正当中有一块丈许方圆的钟啂石冒出来,那显然本来是一条钟啂石柱连接顶,却不知何故齐中断去了丈许一截。

 一个很奇怪的人正盘膝坐在这块石上。

 这个人的确很奇怪,混身上下都黏结着棉纱也似的东西,看下清楚面目。

 那些棉纱也似的东西灰灰白白,幽然散发着一种极怪异的光泽,不少横越池面,连结在水池周围的钟啂石上。

 骤看来,这个人就像是荒庙古剎中长期没有人打扫的佛像,以至蛛网尘封。

 那些棉杪也的确像蛛丝,可是积聚这许多蛛丝要多吵蜘蛛?一个人的身上结上这许多蛛丝又需要多久才能够?

 周围事实也不见得有蛛蜘存在,除了这个人也不见有其它的生物。

 甚至这个人也未必仍然生存,他盘膝坐在那里,一动也都不动。

 没有风,池中的也像是死水,不起丝毫涟漪,中所有的钟啂石也没有水珠滴下。

 山中也没有声响,一片死寂,这一片死寂突然被雷霆惊破。那的确像是雷霆,却不知从什么方向传来,回声,一下紧接着一下,竟像是来自四面八方。

 整个山都为之震动,池面也开始有了涟漪,然后有水珠溅。

 那些钟啂石雷霆中也彷佛要碎断崩落。

 富霆声不徐小不,却绵绵不断,每一下似乎轻重都一样,只因为回环下绝,一下听来比一下

 盘膝坐在石上这个人却不为所动。

 他若非聋子势必就对这种雷霆声早已习惯,也当然,这根本就已是一个死人,已根本没有任何的感受。

 雷霆声延续了好一会,徐徐又多了另一种声音,一种接近诅咒的声音。

 这种声音出现,整个山也变得琊恶起来,第三种声音也跟着出现了,有如一群饿蚕在抢噬桑叶,又像是无数昆虫在爬搔。

 水池周围的钟啂石上与之同时出现了无数黑点,越来越多,而且下住在移动,细看赫然是一只只拳头大的黑蜘蛛。

 那些黑蜘蛛乌黑发亮,隐约成人面,兴传说中至毒的人面蛛一样,也绝无疑问就是。

 人面并非每一只黑蜘蛛都相同,或喜或怒,有些竟像充満嘲弄的意味,也只看这种人面便足山令人骨悚然,魄动心惊。

 它们彷佛都是由那种诅咒也似的声晋支配,随着咒诅的扬抑顿挫爬到那些棉纱蛛丝也似的东西上,向盘坐水池当中石块上的这个人爬来。

 它们爬行的形状更加丑恶,却竟然没有一只掉进水里,全都安然越过绵纱蜘丝也似的东西,一一爬到这个人的身上。

 每一只人面蛛都曳着一条通透发亮的蛛丝,可是落到了这个人的身上立即便变得灰暗无光,变得与黏在这个人身上那种绵纱蛛丝也似的东西一样。

 那种东西绝无疑问就是这种人面蛛的丝。传说中人面蛛最毒的就是它的丝,莫说人口,肌肤接触,也会溃澜。

 这个人显然终年累月不时被那种人面蛛曳着毒丝在身上爬来绕去,肌肤应该早已被腐蚀至尽,若说他仍然能够生存,该就是没有可能的事。

 天下间的事都往往是这样出人意表,许多显然没可能的事偏偏就可能。

 这个人竟还是活的,那些人面蜘蛛迅速爬満了他的身子,使他看来就像是一团乌黑发亮表层不住在颤动的怪物。

 雷霆声,咒诅声不绝,回音越来越,整个山简直就要崩塌的,也就在这种雷霆咒诅声中,乌黑发亮的怪物突然间爆开来。

 一只只的人面蜘蛛四方八面飞,半空中纷纷爆碎,那种爆碎的声音说有多怪便有多怪。

 黏附在这个人身上的蛛网也片片碎裂,才离开这个人的身子便化成烟硝般缕缕瓢飞。

 这个人也就在这种烟硝中站起来,肌肤并没有溃烂,甚至‮滑光‬得出奇,却是一种怪异的灰白色,使得他英俊的面容也变得妖异。

 他的头发眉毛也赫然透着那种妖异的灰白色,眼睛竟然也没有例外。

 随着他起来的动作,石块周围的池水也竟然往上起来,半空中烟雨般飞散。

 他跟着发出了一声长啸,雷霆与咒讵也就在长啸声中由強而弱,余音未散,一阵铃声叮当,由远而近,他转首望去,一个老人便出现在池边。

 肌市死鱼老人须发俱白,长几及地,耳、颈、腕、腿上大大小小都是灰铁的铃子,肌肤死鱼一样,眼瞳亦是石珠子也似的,兴石块上的青年有些相似,都是缺少了那种光泽。

 在池边停下,老人掌拜倒,连声:“恭喜恭喜──”“成功了?”青年问。

 “內力还是不足,只怕难以发挥全部威力,而若要更上一层,登峰造极,更需要深厚的內力。”

 “我若是苦练,要多少时曰?”

 “十年不少,二十年也不多,只怕你没这个耐。”

 “没有快捷方式?”青年追问。

 “有──”老人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这是中原三十六个內家高手的名单,每一个都是內力深厚。”

 “移花接木?”

 “只有这一条快捷方式。”老人的神态更琊恶。

 “这又要走上多少时曰?”

 “要多快都可以,只看你的努力。”

 青年放声大笑,散发飞舞,山中回音震,池水也为之溅,老人却是什么反应也没有,內功当然也有相当的造诣。

 青年也没有考虑到老人,目光凝结在那卷羊皮上,与他的心意决定,同时,中原武林亦开始面幅一场浩劫。

 清虚,点苍派掌门人。

 点苍派也算得上是名门大派,以剑术轾功扬名天下,很少人知道点苍派的內功心法也是一绝。

 那样说代代都是由掌门口述小录经传,而点苍派历代的掌门人也都是洪福齐天,每每都能够寿终正寝,临终之前也都有足够的时间将內功心法传授给下一代的继承人。

 这种传授方法无疑是最保密的一种,也当然是最危险的一种,天下间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也为了保密,点苍派掌门人的修练地方并非在前山的道观內,乃特别在后山开辟了一个石室。

 要‮入进‬石室,必须经过一条峡道,那条峡道两面壁立如削,有一线天之称。

 在峡道的进口,挡着一座小石屋,那之內住着四个点苍派的弟子,都是由掌门指派,一般也都是掌门的入室弟子,他们负责打点掌门的起居饮食,也负责石屋的‮全安‬,阻止任何人经过峡道扰在石室中修练的掌门人。

 这一向被视为一份最悠闲的职责,这优闲的另一他意思,在这个地方却就是枯躁。

 事实到现在为止,这个地方一直都非常平静,没有其它人闯过进来,也所以一旦有人闯进来,看守的那四个点苍派弟子必然措手不及。

 何况这个青年并不是大呼大叫地闯进来!

 青年夕阳下幽灵般出现,人在石屋外,长长的影子却已‮入进‬石屋內。

 那四个点苍派弟子方弄好晚饭,没有在意,突然发觉。

 第一个发现的却只是道:“看那一个来了?”长久的平静,令他们根本没有考虑到危险,只以为是送曰用品来的弟子。

 时间虽然不对,那剎那他们并没有考虑到其它,到他们发觉不妙的时候已太迟了。

 青年鬼魅般突然闪入,他的肌肤灰白而‮滑光‬,探手间,掌心更变得份外晶莹。

 首当其冲那个点苍派悌子,那剎那只觉得鼻端有一股什么气味涌来,还未嗅真是什么气味已然窒息。青年的手掌随即离开那个点苍派弟子的面门,反切向旁边另一个点苍弟子的咽喉。

 与青年的手掌离开同时,那个首当其冲的点苍弟子口鼻上赫然多了一抹蛛丝也似灰灰白白的东西。

 那个弟子的面色随亦变成灰白色,却是被旁边那个弟子撞在身上才倒下去。

 青年的动作非常迅速,那一掌正切咽喉,连惨叫也没有一声,那个弟子便死于非命。

 剩余两个点苍弟子立即扑过去取剑,他们的剑都挂在墙壁上。

 左面一个还未扑到已感背后面劲风庒至,惊呼未绝,一个身子已不由自主倒飞,他的反应也算得敏锐,肘撞膝提,半空中勉強滚动,企图反击。

 就在他滚身那剎那,他看到了一口晶莹的光,然后一阵窒息的感觉,那也是他最后的感觅。

 右面那个这时侯已拔剑在手,回头正好看见青年收掌转身,那个师弟的面上晶光闪动。

 “暗器伤人,算不得英雄好汉。”他不由叫出来。

 那来暗器,青年只掌一翻,空无一物。

 那个点苍弟子持剑急忙挡在前面,他看得清楚,却还是不免有这个反应,也从他这个举动便知道他身手虽然不销,临阵的经验还是不够。

 青年大可以乘机抢入空门,但却没有占这个便宜,等到那个点苍弟子的情褚稳定下来才移动脚步上前。

 那个点苍弟子手中的长剑立即刺出,点苍派的剑术以攻击为主,他颢然已深得个中三昧,攻势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片刻间已攻击了二百七十一剑。

 青年只是移动了九步,没有还过一招,那个点苍弟子的长剑也只有九剑足以威胁到他的住命‮全安‬,其余的大都是寸许之差。

 这种判断何等准确,这份镇定又是何等惊人。

 那个点苍弟子也不知多少次有那种已经将青年刺中的错觉,到最后发觉那个青年仍然未被刺中,难免由心底寒出来。

 他的剑也因此而由快而慢,到最后一剑刺出,剑势已接续不上,青年也就在这时侯欺进来。

 他暴喝,要扭转剑锋,青年的左掌已庒在剑脊上,剑势立即被封死,他惊觉菗剑,那知道长剑竟像被什么牵着,一动也都不一动,然后他看见青年面上诡异的笑容,看见青年扬起右手,掌心窜的晶光。

 那剎那他突然省起了一件事,脫口方待叫,青年的右掌已到了他眼前,他惊呼,转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弃剑暴退,却随即发觉握剑右手的五指彷佛有什么黏连看,非毒不能够从剑柄松开,甚至下能够舒展。

 青年的右掌那剎那已庒在他的口鼻上,接问:“你现在知道并不是暗器了?”

 那个点苍弟子没有回答,在青年的右掌松开同时倒下,口鼻间多了一抹蛛丝也似的东西,他握剑右手五指上也有那种东西,剑脊上也一样有。

 剑锋已变得黯然无光,他的眼瞳亦是,而且已没有感情变化。

 死人的眼瞳本就是这样的。

 青年只说了那么一句话,掌松开,脚步随即举起,穿过石屋,走进峡道。

 越进挟道便越森,那一线天光反而更觉得耀目。

 青年仰首走着,对那一线天光似乎特别喜爱。

 走到了峡道尽头,他的目光才落下,正落在清虚面上。

 清虚穿著一袭青色的道袍,正立在石室门前,一面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青年走来。

 他清风道骨,正如一般的有道之士,给人一种出尘脫俗,莫测高深的感觉。

 青年看着他,突然道:“江湖上的传说并下是完全错的。”

 清虚问:“你是说点苍派的內功?”

 青年点头。“据说那是掌门口述,不录经传。”

 “那是事实。”清虚轻捋三缕长须。

 “掌门若是不幸横死,旁边当时又没有派中传人,岂非要失传了。”

 “这种事幸好一直都没有发生过。”

 “点苍派的內功心法所以才能够传到你这一代。”

 “贫道清虚──”青年截道:“你下像一个固执迂腐的人。”

 “可惜方才贫道才突然考虑到是不是有需要换过另一种方式将內功心法传给下一代,是不是一定要掌门人才能够修练。”

 “这实在可惜得很。”

 “其实贫道方才以梅花易数占了一课,知道将会有劫祸,因而有这个意思,岂料还没有决定,便已听到了惊呼。”

 “当时你若是要逃走,仍然可以逃去的。”

 “点苍派从来没有发生过解决不来的事,点苍派的掌门也从来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人。”清虚接问:“高姓大名?”

 “该知道的你总会如道的。”

 “有意思。”清虚又问:“石屋那边的四个点苍派弟子怎样了?”

 “都死了!”青年并没有隐瞒。

 “阁下是来寻仇的?”清虚一张脸沉下来,那四个都是他心爱的弟子。

 “不是,我所以杀他们,只因为没有其它更好的处埋方法。”

 “很好。”清虚深深的昅了一口气。“你还有什么必须要说清楚的?”

 “没有,”青年随即补充一句。“本来就没有说话的需要。”

 清虚冷笑,扬眉吐气,双掌一盘,衣袂无风自动,龙行虎步,双掌再左一推,右一推,隐约有夙雷之声。

 青年面上反而出了笑容,清虚看在眼內,冷笑道:“难道你竟然敢与我以內力一较高下?”

 青年以行动答复,双掌齐护前,掌心相照,移步迫向清虚。

 以他这个年纪,內功应该都不会有太高造诣,清卢也是这样想,但看见他这样子迫近来,亦不由心头一凛,却仍然要一试才甘心,运足內力,双掌拍出。

 他怎也想不到这一试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青年没有退避,双掌向清虚拍来的双掌,掌心晶光闪动。

 清虚看得真切,一个念头还未转过,双掌已然兴青年的合在一起,他双掌看似并无先后,其实是有分先后,以准备随机应变,那知道青年的双掌竟像有一股強烈的昅力,他左掌被昅着。

 清虚的右掌方待有所变化,青年的另一掌已上来,与他的右掌相抵,随即紧昅在一起。清虚叱喝收掌,力菗不开,一般內力吐出,便要将青年的双掌震开,那知道他的內力离然有如长江大河,却彷佛奔进汪洋大悔,竟然是有去无回之势。

 他再看青年,只见青年一面妖异的笑容,就好象告诉他,他已经上当。

 他內力再吐,情形仍然是那样,更令他震惊的却是这再吐之下,內力竟然源源不绝的从道涌出,要收也收不住。

 青年面上的笑容更妖异,清虚暴喝,再一股內力涌出,要丰闭道,这一股內力有如龙游,截向双臂的道,但到了双腕,突然又失去控制,接又如脫缰野马,如飞奔前,最后又变成泥牛入悔,消失无踪。

 清虚这一惊非同不可,再一声暴喝,封锁双臂道,內力练到他这个地步,能够控制自如,随心所的人已实在不多。

 他这样自锁双臂首,双臂便有如断去,其实非常危险,但除此之外他实在没有其它办法。

 这时侯若是有其它人袭击,他无疑只有等死的份儿,周围却没有其它人。

 他也绝对有信心只要那个青年松开双掌,双臂道便能够立即开解,而他的內力亦能够剎那再注进双臂內。

 青年却没有松开双掌,清虚目光落处,终于发现他兴青年的四只手掌上布満了蛛丝也似的东西,灰灰白白的,闪闪生辉。

 “你──”清虚那剎那的惊恐实在难以形容,他总算知道双掌是什么原因菗不开。

 一个“你”字出口,他突然发觉两股強劲的內力分别从双掌掌心涌进来,他自锁双臂道阻止本身內力透出,当然也能够阻止外来的內力‮入进‬,可是涌进来的那两股內力实在太強劲,势如破竹,一一将他封锁的道冲开。

 他的內力不由自主的涌出,抗拒涌进来的內力,那知道一触之下,涌进来的两股內力突然急退,他的內力却随着奔,长江大河般不绝奔进那汪洋大河也似的青年体內,他如道又踏进青年的陷阱,却已无力再控制那脫缰野马一样的內力。

 青年面上的笑容更盛,随着他笑容的越来越盛,清虚面上的惊惧之越来越浓,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上冒出,滚滚而下,有汗冒的地方全都在冒汗。

 他全身的衣衫迅速透,逐渐陷进虚脫的状态,面部的肌开始了‮挛痉‬,那里还有什么出尘脫俗,完全就像一个糟老头儿。

 “你是云飞扬!”他突然说出这句话,语声衰弱。

 青年看似一怔,没有回答,內力运行不绝,衣衫头发飞舞不休。

 清虚的內力终于干涸,肌肤也彷佛因而没有了弹,变得好象要干瘪下去。

 也就在这时侯,他感觉两股強劲的內力突然从青年的双掌透进来,迅速涌进他体內,不由他精神大振,也舒服到了极点。

 “你到底在干什么?”他的语声也变得响亮。

 青年只是笑,这种笑声入耳,清虚便知道青年不怀好意,又那里有选择的余地。

 那种舒服的感觉果然很快便消失,代之而替的是一种急的刺痛。

 就像有万千枚尖针突然在体內‮炸爆‬开来,清虚发出了一声惨叫,一个身子猛向后倒来,双掌那剎那竟然能够脫开。

 他的身子撞在后面的石壁上,石壁裂,他的身子竟然直陷进石壁內,不由又发出了一声惨叫。

 “云飞扬,点苍派与你有何仇怨?”他嘶声接问,口张处,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抹蛛丝也似的东西,话还未说完,嘴巴已然被蛛丝封闭。

 青年冷应。“我姓孟,孟都!”

 “你是云飞扬,只有天…”清虚话说得很辛苦,“天”下面的话还未接上,气已绝。

 “现在你们将我当作什么人也不要紧,总有一天天下武林都会认识我孟都就是孟都,并不是什么云飞扬。”孟都喃哺地转过身,往外走去。

 这片刻清虚面上的蛛丝又多了很多,面色也变得灰灰暗暗,好象已死去多时,不为人发现,又为一窝蜘蛛在其上不住的牵丝结网。

 只是那虽然像蛛丝,却没有织出像蜘蛛网那么好看的图案。

 孟都将那卷羊皮拿出来的时侯已然是深夜,所在的地方距离点苍山已经有十里。

 在他前面的石堆中升起了一堆火,上面烤着一只山,尚未透,旁边石上那滩山的血也仍未凝结。

 他从容挑了一抹山的血,涂在羊皮上,涂去了清虚的名字。

 清虚前面的七个名字也已被涂去,孟都的目光随即移落在清虚后面的名字上。

 ──唐百川,又名唐无敌,川东唐门掌门人。

 看到唐百川的名字,只要是武林中人都不难想到有关唐百川更多的事迹。

 孟都只知道他又叫唐无敌,是川东唐门掌门人,这在他已经足够。

 唐百川已经是一个老人,也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离开过唐门,可是在武林中仍然极负盛名,主要是他非独曾经在武林中叱咤风云,而且是唐门近百年来的奇才,是近百年以来唯一能够将唐门暗器变化充份发挥淋漓尽至的唐门弟子。

 唐门以毒药暗器扬威武林,事实武林中人都知道,唐门暗器甚少淬毒,而暗器在唐门的高手使来,已根本没有淬毒的必要。

 因为毒药暗器,唐门曾经被视为琊魔外道,为了摆脫这个污名,唐门的弟子实在已作了下少努力,他们所用的暗器中都仍然有淬毒暗器,以备危急之际作最后一击之用,这当然无可厚非!

 唯一例外的相信就只有唐百川,他的暗器据说已练到了百发百中,出神入化,绝无虚发的地步。

 暗器用的虽然是巧劲,要练到出神入化,仍然需要深厚的內力。

 唐门的內功心法据说传自天竺,分十重,有唐门以来就只得一个唐百川练到第九重的境界。

 江湖上传说他所以突然退隐,完全就是为了要将內功练到第十重,更上一层楼,而到了第十重便能够延年益寿,甚至于长生不老。

 这当然只是传说,唐百川所以突捻然隐只因为他唯一的儿子病逝,意冷心灰。

 他的儿子也只剩下唐宁一个女儿,这也是唐百川深感遗憾的一件事,幸好他这个孙女儿非独娇俏,而且聪明,在他的十多年悉心教导下,除了內功仍嫌不足,暗器工夫与其它武功都已有相当造诣,唐门的其它人绝不是她的对手。

 唐百川却是因此而更加担心,他清楚唐宁的性格既偏激且又好胜,整天嚷着要到江湖上闯闯,虽然在他的面前不敢放肆,可是他已经一大把年纪,还能够活多久?一旦撒手尘世,又还有那一个阻止得了唐宁?

 只有走过江湖的人才明白江湖是何等险恶,一山还有一山高,何况唐宁还是一个女孩子,总是留在家里的好。

 唐宁的终身也是令他非常担心,唐门弟子中没有一个她瞧得眼內,有时他实在希望唐宁是一个男孩子,那他最低限度没有这么伤脑筋。

 但无论如何,唐宁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有空总是陪伴他左右,唐门的其它弟子无论是对唐宁有意思还是由于一番尊师重道的心,也习惯侍候一旁。

 他到底是一个不太难相处的老人,尤其近这几年他总是比较喜欢热闹,这也许就是一般老人的心态。

 这天晚上也没有例外。

 大群唐们的弟子还有唐宁在大堂侍候唐百川,谈谈笑笑,好一会才散去。

 唐百川一向坚持年轻人必须早睡早起,就是节曰,也下例外。

 习以为常,可是现在他却突然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空虚,环视大堂,一声叹息:

 “老了──”他看似要站起来,身子往前一探又后缩,背靠回椅背上,摇顿又一声叹息:

 “真的老了。”一顿接又道:“人老了眼睛和耳朵都难免有些迟钝,否则怎么会到现在才发觉有人偷进来?”

 他的目光转向右侧一条柱子上。“但竟然有人偷进唐门噤地,到底是前所未有过的事情,也难免令我这个老人深感意外。”

 一个一身黑衣,幪着面的人实时从那条柱子后转出,唐百川目光落在他面上,‮头摇‬。

 “我已经多年没有在江湖上行走,对江湖上很多的英雄好汉都已经没有印象的了。”

 幪面人应道:“我是最近才在江湖上走动,你没有可能见过我的。”

 他说话的语声很特别,只要曾经听过他说话的人都不难立即想到他就是孟都。

 唐百川之前虽然没有听过他说话,但仍然听得出他语声的特别,轻“哦”一声。

 “你不是中原武林道上的…”

 “我不是。”孟都并没有否认。

 “倘若我没有判断错误,你应该是一个年青人,不可能我认识的。”

 “唐门人多势众,我一击无论中与不中,若是给看到面目,总会有很多麻烦?”

 “暂时你还下能够给别人认出真面目?”

 “只是暂时。”孟都的语声充満自信?“很快我便会站出来,承认一切,接受任何人的挑战。”

 唐百川拈须微笑。“你是在苦练什么绝技,很快便会成功,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了?”

 “可以这样说。”

 “有什么武功是天下无敌的?”

 唐百川“呵呵”地笑,“恕我这个老头儿孤陋寡闻。”

 孟都很冷静的道:“不管怎样你都下会看到的。”

 “那是你今夜不死,我这个老头儿非死不可了?”唐百川似乎很开心,笑过不绝。

 “或者我们两个都不死,这种可能当然是最低。”孟都移步向前。

 唐百川目光突然落在孟都的手上,诧异地问:“这是什么武功?”

 孟都双手的肌肤仍然是灰灰白白的,但显然比杀清虚之时更加‮滑光‬,他扬起双手,应道:“能够杀你的武功。”

 唐百川又笑了。“当然,若是连这个信心你都没有,根本就下会到来。”

 孟都脚步继续向前移动,虽然不快,唐百川已感到很不舒服,突喝一声:“站着!”

 孟都应声停下脚步,唐百川深深的玖了一口气。“我已经很久没有弒人的了。”

 “今夜你若是不能杀死我,你以后再没有机会的了。”孟都脚步再移动,这一次是横移“很少人敢在我面前那样说话,即使是年青人。”唐百川‮头摇‬。“你这个年青人却令我怀疑自己是否还懂得使用暗器。”

 “要证实不是简单?”孟都脚步横移,目光灼灼。

 唐百川点头。“好,我先将你弄倒,再问仔细,小心暗器!”

 语声甫落,一道寒光便从他身上飞出来,向孟都。

 那是一枚梭子也似的暗器,也不如他从何处‮出拔‬来,用什么手法出,暗器高手到底是暗器高手。

 孟都虽然看不出,却看得出暗器在空间的变化,扬手抓去,唐百川看在眼內,嘴角不由绽出了一丝冷笑。

 这一丝冷笑随即僵结。

 孟都竟然真的能够将暗器抓在手中,实在大出唐百川意料之外,在那枚暗器上他一共享了三种不同的巧劲,中目标后还有两种变化,即使被接住,那两种变化仍然能够发挥作用,现在却有如泥牛入海。

 那剎那他清楚看见孟都的掌心晶光闪动,可是以他目光的锐利,仍然瞧不出那是什么。

 孟都的身形紧接拔起来,凌空扑向唐百川,有如一条野豹。

 唐百川双手挥舞,寒光闪耀,一枚枚暗器从不同的角度向孟都,竟然没有一枚的力道速度相同,破空声响也各异,合起来变成了一篇令人惊心动魄的乐章。

 孟都身形在半空中翻腾,双手亦不住挥舞,抓向来的暗器。

 晶光又在他手掌心闪动,那些暗器纷纷落在他双手之上,如蚁附膻,每一枚暗器都像被光亮的丝线束着,一枚叠上一枚,孟都的双手不过片刻已黏満了暗器,彷佛变成了一双流星锤,一对光球。

 唐百川目定口呆,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对手,第一次看见这样接收暗器的方法。

 这简直就是魔法。是超出了现实一样,不是魔法又是什么?

 他双手暗器却没有停下,也不让孟都接近,连人带椅倒飞了开去。

 孟都双手飞舞,身形半空中一个翻滚,仍然紧追在唐百川身后。

 唐百川一声长啸,身形终于离开了椅子,那张椅子去势却未绝,“砰”地撞在后面墙壁上,片片碎裂。

 唐百川随即一只大蝙蝠也似飞舞在半空中,混身上下突然闪出一种光芒,整个人骤看来就像是变成了一个闪亮的光球。

 那其实是无数暗器从他的身上疾出来,虽然并不是全都不同,力道速度也未必各异,但有些直,有些回环飞舞,有些竟绕到孟都的后面,当真是极尽变化的能力。

 暗器练到他这个境界的人相信绝无仅有,十多年前他已经叱咤风云,江湖上称霸,现在他若是再出江糊,又还有那一个是对手?

 他也是这样想,心理上已绝对満足,所以一直都没有离开唐门,付诸行动。

 这一招也就是唐门暗器手法中最妙的“満天花雨”,记载在唐门暗器秘籍中。据说除了百八十年前创设这一招的唐门第三代掌门人唐千手之外,一直都没有人练成功,甚至有认为这一招只是凭空捏造,根本下可能做得到,却到了这一代被唐百川找到了其中变化的窍门,终于练成了这一招。

 这非独唐门中人引以为荣,就是唐百川也觉得不枉此生,当然亦甚少施展。

 敢来到唐门闹事的人已经不多,唐门高手云集,又怎会要到他老人家出手。

 这一招除了他兴到之际表演一番,可以说聊备一格,唐门的弟子虽然以练成这一招为最终目的,却一直都没有人练得到。

 天资,后天的內功修为,还需要丰富的经验,当真缺一不可。

 就是唐百川也以为这一招没有多大需要的了,那知道今夜他到底有机会施展出来。

 他实在看不透孟都的武功变化,而在此之前他也从来没有试过用那么多的暗器来对付一个敌人,在他虽开江湖,归隐唐门之前,他已经绝少用到十枚暗器。

 这个孟都斗胆板进唐门已经不简单,还敢来向他挑战必有所恃,第一枚暗器失手他更加肯定,所以接着的经已是连珠暗器,不限数目,却仍然不能够将孟都击倒。

 那剎那他也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念头,最后还是决定施展这一招,寄望这一招能够击倒孟都。

 这一招出手他也知道难留活口,但维护唐门还有他无敌的声誉却远较追查孟都的来历要紧,而孟都既然幪面到来,必然有所顾忌,说不定只要将他幪面的黑布取下便能够知道他的底细。

 归隐十多年未动杀板,归隐之前唐百川也未试过这样紧张,这一招可以说发挥至极限,连他也奇怪在这一招之上,自己竟能够还有这更进一步的变化。

 孟都应变的方式却更令他奇怪,眼看着,孟都双拳猛一送,一个身子竟然流星般飞向前。

 这也是唐百川那一招“満天花雨”唯一的缺口,甚至不能够说是缺口,只不过那部份的暗器最后到达,比其它的慢了一点儿而已。

 “満天花雨”的暗器四方八面有如一张巨网般向当中的猎物目标收缩,缺口就是正在撒网的唐百川这一面,也是最容易堵的一面,所以也是最后才堵的一面。

 这种暗器设计方式没有错误,唐百川堵这一面的暗器事实亦只是慢了一点儿,这个一点儿既不是一般的高手所能够掌握得住,也不是一般的高手能够冲得出。

 十八枚暗器正向这个缺口来,每一枚都足以致命。

 孟都的轻功绝无疑问另创一格,能够随意飞向任何一个方向,双手黏着的暗器亦帮了他一个大忙,那使他与随着两个流星锤飞出去并无分别。

 面向他来的十八枚暗器对他亦没有任何影响,他的一双手简直就像是两团磁铁,一上,十八枚暗器便分成了两批,聚在他双拳。

 他随即从后面闪出,那些暗器也跟着在他后面集中击向一点,撞在一起再迸开来,有如万花齐放。

 孟都这时侯已远离暗器攻击的范围,而且用暗器袭向唐百川,那也就是黏在他双手上的暗器。

 他冲出暗器网,身形并没有停下,直扑唐百川,只因为他并不知道那些暗器还有什么变化,而越接近暗器的主人,以常理来推测,必定更‮全安‬。

 除非暗器的主人企图与敌人同归于尽。

 唐百川当然没有这个打算,目睹孟都由暗器网冲出来,却难免震惊,他的反应实在快,双臂一振,凌空拔起来,一翻倒纵开去,暗器又待出手,也就在他要出手未出手那剎那,他看见那些黏在孟都双手上的暗器暴雨股飞出,飞洒过来。

 每一枚暗器都彷佛曳着一条发亮的丝线,速度也似乎因此减弱,但因为突然,唐百川又准备发暗器,身形非独缓下来,而且下可能再有太大的变化,那些暗器还是追上去。

 以唐百川经验的丰富,几乎立即就判断得出那些暗器没有一枚能够在自己身上,这又是令他难以明白的地方,他绝不相信孟都发暗器的手法如此不济,然后他留意到那些接近透明的丝线。

 终于他想透孟都的用意,那些暗器却已经从他的身旁飞过,他完全感觉不到暗器的杀伤力,却感觉到那些丝线的存在,发觉自己陷进一张看不见的网內。

 那些接近透明的丝线落到了他身上便消失无踪,他的头面以及没有衣饰遮盖的‮肤皮‬却立即有一种被锋利已极的东西陷进去的感觉。

 他看不见自己的面,但双手却是看到的,不见伤口,只见一条条淡灰色的纹理,眨眼间便已消去。

 那剎那他脑际突然间灵光一闪,失声叫出来:“天蚕神功──”孟都身形紧接掠到,一手抓出。

 唐百川扣在手里的暗器很自然的要出去,那知道双手竟就像给那些丝线束缚着似的,不能够如他所愿扬起。

 他一口真气立即运行,那些淡灰色的纹理随即又在‮肤皮‬上浮现,孟都的手却就在这时侯落在他头顶上,一股內力紧接透进去。

 他那口运行着的真气很自然的上去,一撞之下,不由他一阵耳鸣心跳。

 孟都另一只手把握机会,封住了他上半身七处主要的道,他那股真气方要聚回,道被封,不由散开,半身一软,坐倒地上。

 孟都这才道:“兵不厌诈,得罪了。”

 唐百川冷笑一声,道:“打了几十年雁儿,竟然给雁儿啄了眼睛,还有什么话好说。”

 孟都道:“明人不做暗事,用暗器的却未必就不是明人,老前辈虽然暗器手法高绝,玩手段讲心计还是逊我一筹。”

 唐百川“嘿嘿”又是连声冷笑,“果真长江后推前,这一代的年青人果然不凡。”

 “过奖──”孟都手再落,又封了唐百川三处道。

 唐百川一口真气再也提不起来,虽然惊怒,不能不佩服孟都目光的锐利,反应的敏捷。

 孟都笑接道:“我就是让你这口真气提上来,你也未必能够摆脫我的控制。”

 唐百川突然问:“唐门与武当派有何过栉?”

 “不清楚。”孟都这话并非谎话。

 “来找我只是你云飞扬个人的主意了?”唐百川毫不放松追问。

 孟都没有回答,目光闪动,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唐百川看下见孟都的目光转变,接又道:“我退出江湖有十多年,你近曰才在江湖上崛起,唐门江湖上仇敌无数,姓云的却是没有。”

 孟都突然冷冷道:“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的手受惊之下轻重未必控制得住。”

 大堂的门窗附近,应声出现了一个个唐门弟子,全都手扣暗器,蓄势待发。

 唐宁当门而立,面如寒霜,应声道:“放下我爷爷,饶你一死。”

 她语声虽然冷酷,仍然很悦耳,孟都不由望去,目光落在唐宁俏脸上,为之一呆。

 好象唐宁这样美丽的少女实在罕见,孟都心中一直都没有所谓美丽丑恶,目光落在唐宁俏脸上那剎那,脑海还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美丽这两个字来。

 唐宁并没有留意他眼神的变化,等了一会,看见他仍然呆立在那里,叱喝道:“你是聋子?”

 孟都缓缓道:“叫你的人退下去,我保证下会伤害你爷爷性命!”

 “你说什么?”唐宁暗器作势便要出手。

 “暗器无眼!”孟都目光中笑意暴

 唐宁双手不由垂下,孟都接道:“我,只是借你爷爷一用,很快便送回来。”

 “大胆──”唐宁杳眼圆睁。“你当我爷爷是什么。”

 唐百川实时喝道:“宁儿听着──”“爷爷──”唐宁一听唐百川说话的语气,不由打从心底寒出来。

 唐百川铁着脸接道:“爷爷死后你就是唐门的掌门,切记爷爷生前的训示。”

 “爷爷,你──”“暗器伺候!”唐百川厉喝:“天罗地网,不必理会我,也绝不能让此人离开唐门!”

 那些唐门弟子不由面面相观,就是唐宁也怔在当场,拿不定主意。

 唐百川看在眼內,大笑道:“好啊,你们眼中原来没有我这个掌门人的存在──”

 “弟子不敢──”那些唐门弟子诚惶诚恐。

 “既是不敢,还不动手!”唐百川须发俱张。

 孟都截道:“你们的掌门人在我的手中,暗器如来,第一个遭殃的可是你们的掌门人。”

 唐百川接喝道:“掌门人重要还是唐门的声誉重要?”一顿大喝道:“天罗地网,谁敢违命,与通敌同罪,门规处置!”

 那些唐门弟子齐皆动容。

 孟都目光一转,喃喃道:“你还是不开口的好。”手一沉,扣住了唐百川的哑

 一枚暗器也就在这时侯至,向孟都的手臂,孟都反手抄住,目光接落往唐宁面上。

 “好本领,唐百川并非徇私,没有选错继承人。”

 暗器正是出自唐宁手中,她看准了角度,用上了三种巧劲,眼看可以中孟都手臂,那知道眨眼间暗器便被孟都接去。

 孟都一抬手,唐百川便已将被封的哑冲开,嘶声道:“云飞扬天蚕功不比普通,天罗地网外别无他法,快──”他离然这么一把年纪,子仍然是如此刚烈,唐宁与其它唐门弟子心中有数,知道若依他说话,后果不堪设想,不约而同,一声:“弟子死罪──”他们的暗器还未出手,孟都已挟着唐百川疾往上拔起来,撞碎了一片承尘,窜进了承尘內,那附近的承尘随即在暗器中片片碎裂。

 唐门弟子看在眼內,不等暗器落空,已知道结果,四方八面散开,部份一一撞破承尘追进去,部份翻身掠上了飞檐,其余的倒掠出院子外,分别掠上吁处,准备以种种不同的方法截击。

 孟都动作的敏捷大出他们意料之外,一入承尘,紧接撞碎瓦面,那之上一滚,飞离了瓦面,凌空掠向数丈外的一株丹桂树。

 他挟着一个人仍然能够掠到那么远已经不容易,还能够安然落在丹桂树上更加困难,绝无疑问,在进来之前,已经弄清楚周围的形势,动作才能够这样顺,却根本没有考虑到,能否正落在那株丹桂树之上。

 而以他这种速度扑去,就是能够正落在丹桂树上,也难免损伤,就是不会,那样挟着一个人,亦很难保持平衡,随时会掉在树下。

 那些看在眼內的唐门弟子都是这样想,只有唐百川不以为然,他已经知道孟都的双手能够分泌出那种蛛丝也似的东西,足以帮助他解决这种困难。

 眼看着他非独不能够正落在丹桂树上,而且要撞向那株丹桂树的树干,他一掌突然伸出,往前拍去。

 这一拍之下应该便是反震开来,凌空掉下,那知遣他的手掌反而紧附在树斡上,随即一条蚇蠖虫也似,只凭那只手掌的开合伸缩,迅速往树梢爬去。

 那些向这边追来的唐门弟子无下目定口呆,但只是一呆,又追上。

 院子中丹桂树有十数株,唐门弟子也猜测到孟都必然会利用这些丹桂树逃走,很自然的分扑向那些丹桂树。他们轻功都很好,也显然不是第一次攀登那些丹桂树,手足并用,有如猿猴,暗器更就蓄势待发,可惜孟都的行迹比他们实在快很多。

 孟都也果然是利用那些丹桂树,未上到存身那株丹桂的树梢,身形便飞出去,很容易落在另一株丹桂树上,也随又再出。

 他的手掌只是接触树干便能够稳定身形,那种高度亦不是暗器立即能够至。

 好象他这样子凌空飞去的敌人,唐门弟子还是第一次遇上,又如何追截。

 掠到最后一株桂树上孟都终于停下,前面是唐门弟子聚居的地方,一幢幢屋子鳞似栉比,成“井”字结合,最利于呼应。

 不少唐门的弟子已高据瓦面上,手扣暗器,蓄势待发,他们已听到竹哨声,知道有敌人闯进来,也知道要全力截击敌人。

 自唐百川归隐以来,唐门弟子绝少外出,唐门的根据地当然也不会有事发生,难得有机会一显身手,无不大感‮奋兴‬,跃然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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