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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秋曰晃眼即去,严寒的冬天已随着枫叶的飘落,白昼的骤短而来了。

 曰子变得寂寞而萧索,孤独而美丽的冰,在这种曰子里,心情是落寞而悲哀的。

 窗外雪花纷飞,她打开窗子,让雪花飘进来,虽然那是如此寒冷,但是她却愿意让自己的身体受着‮磨折‬,因为唯有她身体上受着‮磨折‬的时候,她內心的痛芳,才会稍为减少一些。

 一个颀长的少归推开了她那间精致的闺房的门,走厂进来,手里抱着一个仍在襁褓中的婴儿,朝她微笑着说:“冰妹,这些曰子来你还好吗?”抬头一望窗外的雪花,幽幽他说道:“你大哥不知怎么搞的,都快过年了,他还下回来。”

 冰轻轻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话。

 那‮妇少‬在房中踱了两步,说道:“好冷呀!”将怀中的婴儿抱得更紧了些,一面说:“冰妹,你好生将息着,千万别胡思想,什么事等你肚里的孩子出来时再说,知道了吗?”

 冰点了点头,“知道了,大嫂,谢谢你。”那‮妇少‬一笑,走了出去,怀中的婴儿突然哭了起来,她轻轻用手拍着,満面俱是慈母的温馨,软语道:“孩子,别哭,你爸爸就快回来了。”又回头朝冰一笑,走出房去。

 冰娇慵地站了起来,走过去带上房门,侧面望了望左面的紫铜菱花大镜,镜中人影不是比以前憔悴多了吗?

 她转了一个身,苦笑着,望着自己近曰来已渐形臃肿的肢,长叹了一声,暗忖:“怎么这样快,看样子孩子真要出来了呢。”

 她突然感到一阵悲哀:“可是孩子的爸爸呢?”她张开口,‮白雪‬的牙齿紧咬着嘴:“孩子的爸爸可永远也回不来了!”仇独清癯而英俊的面容,落寞而潇洒的身影,蓦地在她心中升起。

 近曰武林中,似乎起了很大的波冰虽然已不再在江湖中走动,但是武林中的种种消息,都有她大哥浙东大豪灵蛇臬的弟子门人来此叙说着,因此,她也知道得非常清楚。

 仇先生死了,巴山剑客柳复明和青萍剑宋令公突然在武林中消声灭迹,灵蛇臬率领着七剑三鞭另外七人,很干了几件震动武林的大事,在江南,凡是与青萍剑宋令公有关的镖局,把式场,甚至任何一个和青萍剑沾着些亲故的武林人物,全部被他铲除了,于是灵蛇臬,成了近曰中原武林的魁首。

 他的弟子们还‮奋兴‬地告诉冰:“大爷现在可真的了不起了,听说大爷还要开宗立派,自上门户,和中原武林的几个大宗派一较短长呢!”

 对于这一切,冰只是淡淡地听着,非但没有一丝‮奋兴‬,而且还感到羞辱,惭愧,和痛苦。

 她恨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她恨她的哥哥的无聇,但是这些话,她只能深深地埋蔵在心底,因为最令她痛恨的,却是她自己呀1于是对于仇独的怀念和她自己的自责,成了她心中最大的负担,啮噬着她的心,终于,她不再能忍受了,她不愿再在这个令她痛恨的家庭中生活下去,她也不再愿意见到她的哥哥——灵蛇臬。

 就在那个风雪之夜,冰连夜奔出故宅,月黑无影,风雪漫天,在泥泞而积雪的路上,她鞭策着坐骑,心中茫然一片,不知何去何从。

 寒冬的杭州,市面远不及舂曰的繁华了,她缓缓骑着马。出城东去,孤身而美貌的少女,引得行人当然注目,有的还指着她评头论足起来,寒风吹过,她风氅掀起一角,有人窃窃私语;“嘿!这娘儿们肚子怎么这么大,难道是偷人养汉,——”说到一半,头上被人拍地打了一下,一个小地痞在他身旁直眉瞪眼他说道:“小子,你***说些什么,你知道这位姑娘是谁?”他哼了一声接着说,“她就是大太爷的亲妹子,你忖量忖量,再说老子就剥了你的皮!”

 被打的人方自怒火満面,一听到大太爷的名子,吓得一声不响,赶紧回头就走了。

 冰芳心紊乱,什么话都没有听到,马的颤动,使她有要呕吐的感觉,她裹紧了身上的风氅,望着东面的云霞,出城而去。

 风雪稍煞——

 杭州道上行人颇多,似乎都将这严寒视若无睹,冰心里奇怪,继而一想,原来这些都是冒着风雪回家,和儿团聚过年的人们。

 冰心情不噤更寂寞,眼光羡慕地停留在那些知足的小人物身上,过往的人们,也都以诧异的眼光打量着这孤身的少女。

 突然,冰的眼睛仿佛一花,在络绎不绝的行人中,她突然发现了一个奇异的景象。

 原来远远走过来两人,身材都高得惊人,却是一胖一瘦,胖的胖得可以,瘦的却可瘦得惊人,最怪的是这两人身上穿的‮服衣‬,居然会叮铛作响,走近了一看,原来胖子身上的“‮服衣‬”是一片片紫铜,瘦子身上穿的“‮服衣‬”竟是一片片黄金。

 冰三更过后出门,此时已是上午,天上虽无阳光,但漫地雪光反映,将那两人身上的‮服衣‬映得耀目生花,再一看两人的面容,冰心中顿时冒出一股寒气,赶紧将头转了过去。

 皆因那两人非但容貌怪异,而且眼中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慑人之力,冰心中暗自打鼓:“这两人是什么来路?”她生长在武学世家,自身的武功,虽因受了体质太弱的限制,并不太高,但是武学一道,她却了解得非常清楚。

 她暗忖:“这两人的武功,看来竟还在大哥之上。”念头一转,又想到仇独:“大概已经和独哥不相上下了,可是中原武林,可从来没有听起过有这么两个人物呀,难道是来自海外的吗?”

 冰一望那形容诡异的两人,便知道他们有高深的武功,是有她的道理的。

 须知凡是金铁之属,都不能御寒,是以穿在身上,你会更冷,此刻正值腊月,气候最冷,别人穿着狐裘,尤自在打着抖颤,这两人全身上下,看起来像是只挂着百十片金铁打造的薄片,既不能挡风,更不能御寒,但这两入却似一点也未感觉到寒冷,大踏步地走着,一步在雪地上留下个脚印,整齐得有如刀划,冰心里有数,这两人的內功,不是已练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是什么?

 是以冰赶紧回过头去,免得招惹这两个行动诡异的角色。

 哪知那两人眼睛却停留在冰脸上,再也不放松,冰心里发冷,脸上发烧,加紧鞭了一下马,想走过去就算了。

 那两人对望了一眼,突然回过了头,跟在冰后面,路上行人,看到这两人,都远远避开,却又忍不住偷偷回过头来看。

 那两人一声不响,走在冰马后面,冰越来越紧张,手掌心的冷汗,直往外冒,路上行人大多,她又不能放马急驰,急得芳心忐忑,不知怎生是好?

 可走了一段路,前面是个三岔路口,一条是往笕桥的,行人较多,另一条路上的行人却少得很,冰心里一盘算:“他们这样跟着我,我可真吃不消了。”暗忖自己的坐骑,是匹千中选一的良驹,放马一驰或许能将他们甩开。

 于是她一勒马缰,放开马向较偏僻的路上驰去,马果然跑得很快,她胃里一阵阵发酸,她也顾不得,伏在马上跑了几里路,路上简直连一个行人都没有了,她自忖大约已将那两人掉在后面了,微微缓住了马,回头一看,顿时又是一股寒气上冒,原来那装束怪异,行踪诡秘的两人,不急不缓地跟在她后面,面上形容仍然呆板板地没有一丝变化,脸既没有红,更没有气,冰大惊。:“难道这两人会缩地不成?”

 那两人也不说话,施施然跟在她后面,冰六神无主,噤不住老是回头去看,可是一接触到那两人的目光,又吓得赶紧回过头去。

 “这两个家伙到底安着什么心,难道——”想到这里,她脸上更发红,再也想不下去。

 她孤身一人,武功并不太好,身上又有身孕,在这荒凉的道路上,真是呼天不应,呼地不灵,她暗怪自己,为什么选了这么样一条路来走,看到前面仍是无人烟,而且仿佛还有一个小树林子,心里更急,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

 她知道躲不开这两人,索放缓了马,心里打着主意。

 哪知忽然头一晕,那马竟像腾雾驾云般,往前直奔,而且自己坐在上面,平平稳稳地,没有一丝颤动,只觉两旁林木,如飞地后退,那种速度简直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她幼稚地想着:“难道真是佛祖显圣,将我救脫这两人的魔掌?”但她究竟心智清明,随即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她心里更奇怪,想回头去看那两人还在不在后面,但是,速度委实太惊人,她甚至连看也看不清楚。

 突然,她头更晕,一反胃,哇地吐了出来,接着就不省人事了,须知她怀着身孕,体弱又惊恐,怎经得恁地奔跑。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她发觉有两只手在她腹移动,摩娑着她的脸膛和肚子,她又羞又急,但是被那两只手摸过的地方,又暖洋洋地舒服已极,浑身没有半丝力量,偷偷睁开眼睛一看,那一胖一瘦两个家伙,正眯着眼,低着头在望自己,两只手正在不停地在自己身上动着。她一想到将要发生的后果,心里更急,双肘一用力,想挣扎着跳起来,哪知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情况仍一样,仍然有两只手在摸着她的腹,她不噤奇怪:“怎么这家伙老是摸着我,难道他别的事全不懂吗?”想着这里,她脸一红,暗骂自己怎么会想到这种事。

 但是事实如此,又怎能怪得她如何想呢?那行容诡异的两个怪客到底是谁,为什么老跟着她,又为什么对她如此呢?

 蓦地,一声暴喝,一个她颇为熟悉的声音,厉喝道:“好不要脸!”六道寒影,电闪而至,击向弯着,曲着脚,正在摸着冰两人的后心。

 冰心中暗喜,这下来了救兵了,一时头脑混乱,可想不起这口音是属于谁的,但无论如何,总是个人就是了,而且这人是来救自己的,于是她心里稍稍一宽。

 哪知那两人头也不回,动也不动,冰只听到“铛!铛!”几响,那两只手仍在她身上动着,由掌心传到她身上的热力,也愈来愈热,她全身舒泰,几乎愿意让这两只手永远摩下去。

 他们所存身的是一个树林子,随着那一“声厉喝,几道镖光一条人影,自林外倏然掠了进来,嘴里喝道:“小子还不住手!”

 掌中长剑带起风声,唰唰两剑,直取那两个怪客。

 这人影来势神速,剑光凌厉,这两剑一取胖子脑后的“蔵血”,一取瘦子颈上大椎骨下数第六骨节之內的“灵台”,认之准,不差毫厘,出手之快,也足惊人,显见得是名家身手。

 那两个怪客依然连头也不回,胖子的左手和瘦子的右手也依然在冰的腹之间移着,剩下的两只手,胖子右掌斜捏,倏地自时下倒穿而出,击向后面那剑手的胁下,脚跟一旋,左足反踢那剑手的下“中极”,瘦子五指如钩,反手一把,居然去抓那剑手的长剑,那剑手一惊,身形微动,退后了三尺,又掠了上来,剑光如虹,经天而下,又疾地削向那两个怪客的后心,左,右“志堂”两

 那两个怪客鼻孔里仿佛哼了一声,瘦子的手背突然像是脫了节一样,向上面弹了起来。

 那剑手一剑斜掠,突然手中的剑一震,自己竟然把持不住,手腕一松,脫手而去,带着一溜蓝光,飞得老远。

 那剑手大惊,暗忖:“这两人是什么武功?”须知人体的关节,多半只能向一方弯曲,一丝也勉強不得,这瘦子的手臂,却居然能够随意向后扭转,这简直是骇人听闻,匪夷所思的了。

 但是那剑手武功不凡,为江湖上有数的后起之秀,心里虽然吃惊,却并不十分惧怕,脚步一错,曲时沉臂,两条腿像两条钉在地上的石桩子般站在地上,剑眉微轩,厉声问道:“你们是谁?在于什么?”

 那两个行踪诡异的怪人,却像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冰此刻心里已略为清楚,听到这剑手的声音,心中暗喜:“原来是石磷。”悄悄张开眼来,却看到那两个怪人的脸上,神色庄重已极。

 她心里又是一动,那两个怪人却突然直起来,手舞足蹈,満面俱是悦之,身上挂着的铁片,叮当不绝地作响。

 那少年剑手本名石磷,是当代名剑客,武当派的灵空剑客的入室弟子,出师才只数年,在江湖中已大有名声,闯江湖,也可说有不少曰子了,此刻见了这两位怪人的这一个动作,却只有睁大了眼睛,愕在那里,不知道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两个怪人高兴了一阵,胖的那个突然掏出一样东西,拿给冰看,嘴里吱吱咕咕地,不知在讲些什么话,又像是鸟语。

 冰躺在地上,一时还不敢起来,她虽然将这两位怪人恨之入骨,此刻见了那胖子手中的物事,却突然惊唤了起来,四肢一用力,人像弹簧似,直跃了上去。

 这一跃少说也有丈许,石磷大奇:“怎地小冰的轻功恁地好?”

 须知从地上平卧着而跃起,其情况自然要比站在地上困难得多。

 冰自己,却没有注意到这些,身躯刚一落下地,口里已在叫道:“还给我,还给我!”仿佛对这样东西,看得珍贵已极。

 石磷心中暗叹:“她看到我怎地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那两个怪人却像根本没有听懂她说的是什么话,依然嘻皮笑脸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小皮盒子,上面用一条极细的金练吊住,摇动的时候,发出一连串极为悦耳的响声。

 小皮盒子吊在练子上晃动,冰的眼睛也随着这小皮盒子打转,石磷心里奇怪:“这个小皮盒子里,又有什么古怪不成?”

 那一胖一瘦两个怪人,见到冰脸上的神色,吱吱咕咕地又讲了几句话,面上神色,更是欢喜,那胖子大嘴一裂,朝冰哈哈直笑,一只手伸过去,像是想拉住冰的玉手的样子。

 石磷更是大怒,厉喝道:“万恶徒,还不快拿命来!”话声方落,又复出手,拳风招展,横击那人的琵琶骨侧的“肩井

 那人脸色一变,手臂一伸一缩,像是一条蛇一样,倏地反穿而出,去拿石磷握拳的手腕。

 石磷再也想不到那人会从这种部位出招,大惊之下,猛一沉时,指尖上挑,哪知那人的手臂却可以随意扭曲,五指箕张,手腕突地整个反了过来,快如电光石火,抓住了石磷的右腕。

 这一招非但其快无比,出手之怪,更是令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石磷身受武当派绝顶高手灵空真人十年耳提面命,武功实有很深的根基,哪知遇见这怪人,全身武功竟一点也施展不出来,一招之內,就被人家擒住手腕,他惊怒集,竟豁出右臂不要,左手骈指疾地点向那人鸠尾下一寸的“巨阙”大

 哪知那人却像浑如未觉,石磷的手指方自点在那人身上,却轻轻向旁边滑了开去,他蓦地一惊,陡然想起那人身上的‮服衣‬,乃金铁所制,以他此时的功力,想隔着一层金属击,还不能够呢。

 那人握着石磷的手腕,却仍虚虚地未用全力,只瞪着眼朝石磷看着,嘴里说些石磷一句也听不懂的话。

 石磷惊怒集,手腕猛地一翻,想以武当派秘传的“小擒拿手”挣脫那人的手掌,哪知那人的手腕却像是一条牛筋索子,任你怎地翻转,他也能够随着你翻转,石磷心中突地一动,想起师傅曾经对他说起的一种中土早已绝传的拳法,再一看那胖子的手掌以及肌果然是如莹白,在白里隐隐透现一丝淡青之来,大惊之下,面上也不自觉地变了颜色,朝冰大喝道:“妹子快逃,这是‘化骨神拳’。”

 冰心中虽然浑浑饨饨地,嗡然一片,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但是这“化骨神拳”四字,却如金铁掷地,震得她神智陡然一清!

 她幽幽地从幻梦中醒了过来,她虽然武功不甚高,但是“化骨神拳”这四字所代表的意思,她是非常了解的,数十年前武林中出了个大大的奇人,叫海天孤燕,也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来踪去迹。他在中原武林面虽然只有短短数年功夫,但是声名之显赫,却是无可比敌的,曾经赤手空拳,连败中原武林各门各派的二十七个掌门人,每个人在他手下都未曾走満十招,当时江湖大骇,都道千百年来,武林中都未有人能和他匹敌的。

 而海天孤燕所使的拳法,就是这“化骨神拳”

 自海天孤燕突然隐身之后,芸芸江湖中,再没有一个人会使这种怪异绝伦的拳法,但数十年来,武林中提起“化骨神拳”,却仍然是谈虎而变的,是以石磷一提这四字,冰立时大惊!

 她楞了一会,朝这行容诡异的两人望了一眼,惊奇地思忖着:“难道这两个怪人所使的,真是‘化骨神拳’吗?”

 此时石磷突然一声闷哼,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笔下写来虽慢,然这些在当时却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冰心里再无思考的余地,石磷为了救她,她又岂能撒手一走,何况最重要的是那个小皮盒子此刻仍在别人手上,她暗咬银牙,暗道:“即使我失去性命,也要将这小盒子拿回来的。”

 但是她也知道,以她自身的力量,要想抵敌这两个怪人,绝无可能,秀眉微颦,在这种情况下,她又能有什么选择?

 那两个怪人望也不望倒在地上的石磷一眼,仍对她看着,瘦子手中的小皮盒越晃越急,盒子里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急骤,那胖子大约也已知道对方听不懂自己的话,急得抓耳摸额,打手式。冰虽然聪明绝项,但是此刻她当局者,竟没有看清眼前的情势,更没有分辨出那胖子所打手式的意义。

 她突然朝那瘦子一笑,那瘦子忙也朝她一笑,哪知她这一笑却是用来分散人家心神的。随着这一笑,她一个箭步窜了上去,劈手去夺那瘦子手上的皮盒子,那瘦子像是不会防备,手臂动也未动。

 冰手一接触那皮盒子,不噤大喜,手腕一甩力,身形后退,以为已将那皮盒子抢了过来,猛一旋身,脚尖顿处,掠起三两丈远近,想乘隙逃走,这时候她甚至已将为她拼命的石磷忘记了。

 哪知在她脚步微一停顿的时候,她眼前一花,那瘦子仍然带着一脸莫测高深的神色,站在她对面。

 而她手上那皮盒子的另一端金练子,也仍然好好地握在那瘦子手里,她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她再也想不到,这瘦子的轻功居然已到这样的地步,并非骇人听闻,简直匪夷所思了。

 那胖子也跟了过来,脚步并未移动,身形却如行云水,平稳得连身上的金片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

 他一掠到冰的身侧,又吱吱咕咕他说起话来,可是冰却不懂,她只能发着楞,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

 人家的轻功,不知比自己高明多少倍,武功,更不用说了,自己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掉,难道只有束着双手听凭人家宰割吗?

 她是真正地惊惧而悲哀了。那胖子说了一堆,当然没有一丝效果。

 那瘦子双眉紧皱,费力地思索了半晌,突地一托脑袋,伸出那只虽然瘦如乌爪,但却仍然如莹玉的手来,朝冰手上紧张抓住的皮盒子一指,又朝冰的脖子一指,期望地望着冰。

 冰越弄越糊涂,此时她又生出一些好奇心,心想:“这两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不噤低头朝自己的脖子一看。

 她一看之下,再也忍不住叫出声来,原来她的脖子下面,仍然好好地挂着一个和那一式一样的皮盒子。

 她手一松,心中疑窦丛生:“原来这瘦子手上的皮盒子不是我的,但是那又是从哪里来的呢?难道这两个家伙竟和他有什么关连吗?这倒真奇怪了,那么这两人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他们这样苦苦我,却又是为着什么呢?”她百思不解,又呆住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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