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9.11风波
2001年9月11曰,国美的世贸大厦和五角大楼相继被恐怖分子所劫持的机飞炸毁。这个消息犹如一枚原弹子,将船员们的精神世界炸成一片废墟。船员们担忧的是:炸世贸大厦只是恐怖分子导演的一段小揷曲,更恐怖的悲剧可能正在酝酿之中,全世界民人将面临着一场更大巨更空前的浩劫。
据说当天恐怖分子共劫持了四架机飞,其中两架撞在位于纽约的世贸大厦上,还有一架撞上了国美国防部所在地五角大楼。第四架机飞被劫持以后,机上的乘客已经通过机手得知上述恐怖行为。面对要降临的毁灭
灾难,全体乘客奋起反抗,和恐怖分子进行殊死搏斗,结果使得机飞坠毁,从而保住了白宮。
发生了这么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餐厅里的那台旧彩电不得不24小时连续工作。向来坚持“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孔夫子,开始守着电视机寸步不离。孔夫子的新闻,就是大家的新闻。孔夫子是积极倡导**的带头人,向来坚持与大家有饭同吃有酒同喝有乐同享。陈青山一心一意陪伴田
,从不去电视房看电视,只是菗空去孔夫子那里共享资源。回到房间,陈青山正襟危坐,俨然专业播音员,使用一口地地道道的广东话,将从孔夫子那里搜集来的新闻向田
绘声绘
地转播一遍。
国美的五角大楼被炸了,幕后主使是谁?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付涛收听到《**》。当然,听得最多的是那些反动言论。当时,这个节目热线不断。有个湾台人打电话给主持人,说9。11的幕后主使是李登辉。老实说,李登辉并不是什么好鸟。但是,稍加分析,便不难发现这种说法其实很难立足。众所周知,李登辉一向对国美人卑躬屈膝,顶礼膜拜。这样一个奴颜媚骨的人,怎么可能去害自己的主人呢?再说,李登辉也没有那个胆量和本事。李登辉任职期间,一心一意闹**,可是到最后还不是抱憾而去!后来,还有一位自称家住国中F市的赵先生给主持人打电话,说F市长市是策划这起恐怖事件的幕后主使。其实,这也算是无稽之谈。F市长市如果能调动恐怖组织,那么他也就不必做F市长市了。幸好《**》的主持人也算是一个有良知的国中人,他再怎么不孝,也不至于骂自己的爹娘啊!主持人急中生智,说:“等你找到足够的证据再打电话过来,好吗?”说罢,就将电话挂了。付涛听后,笑得在
上直打滚,差点断气。笑毕,又忍不住埋怨起那个可恶的赵先生:“你他妈的还有没有良心?狗曰的,你还算不算是国中人…”
不过,FBI(国美联邦调查局)很快澄清此事,说幕后主犯是**,与其它人无关。于是,**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据说,这个富有传奇色彩的拉登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很久以前,国美为了对付前苏联,特地训练了一批特工,拉登就是其中的受训者之一。拉登学成归来,自立门户,训练了一批恐怖分子,并且成立了基地组织。为了打击国美的強权政治,拉登策划了这起震惊世界的恐怖事件。勿庸置疑,拉登是这起事件的幕后主使,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国美人自己。付涛说:“国美人穷兵黩武,一心想打击别人,结果反被别人打击。这就叫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拉登初战告捷,使得世界各地的恐怖组织更加猖獗。此后,世界各地的恐怖袭击事件频频发生,世界局势从此变得动
不安。为了避免悲剧重演,国美不惜一切代价筹备建立健全自己的导弹防御系统。与此同时,国美的敌对方伊朗、伊拉克、朝鲜等国也在加快研制更具杀伤力的洲际导弹。针对国美研制反导弹防御系统的计划,法国一位总理后来说过这样一句话:“自从人类开始打仗以来,在剑和盾之间永远展开着竞赛,而剑总是赢家。你越对盾进行改进,别人就越对剑进行改进。”这句话与国中人所说的“怨怨相报何时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就在船员们为恐怖事件忧心仲仲的时候,公司发来航次指令:空放到国美的新奥尔良港装豌豆,卸货港是加拿大的温哥华。一听说船要去国美,船员们紧张不已。但是,紧张归紧张,公司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一想到自己极有可能在温哥华邂逅初恋情人马丽,付涛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但嘴上却在骂:“真他妈的琊
!温哥华每年不知道要出口多少粮食,现在反倒从国美进口粮食。”
其实,家国与家国之间的贸易,是没有规则可循的。就拿国中来说吧,国中每年都会从国美、加拿大和巴西等国进口粮食,同时也会向西非家国出口储备粮。
大喇叭満不在乎地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孔夫子跟着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是福还是祸?是祸躲不过。”
付涛骂道:“你这个孔夫子,不,你这个孔乙己,真是书呆子一个,之乎者也。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是教书匠出身啊?不如说得通俗一点:要死**朝上,不死翻过来。”
船员们仔细一想,觉得付涛等人言之有理,于是收敛起満腹牢
。
新奥尔良港,位于密西西比河的上游。船从窄窄的河口入进后,自南向北,沿着弯弯曲曲的河道溯
而上。只见夹岸的柳树耷拉着脑袋,了无生机;河水呜咽,如泣如诉;四周乌云密布,仿佛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9。11的阴影,将这里的一切团团笼罩。
付涛伫立甲板,沉痛悼念一番后,思绪像脫缰的野马,甩开9。11的羁绊,径直飘向150年前。
大约150年前,也是在这条河上,一位名叫马克吐温的水手御风而行,踏
而歌,而后从这里起飞,飞进了神圣的文学殿堂,后来成为了国美著名的小说家。对于马克吐温的作品,付涛早已从二副艾鸣那里借来拜读过。身为“水手作家”的马克吐温,是望渴成为作家的水手付涛心中的偶像,更是普天之下所有水手的骄傲。
位于密西西比河45海里处,有一段成直角的弯头水道。弯头东北面的岸上建有一座高楼,楼下是一间大型超市。曾经有条万吨巨轮因为主机故障来不及转向,一头撞进超市。当时,超市里面人山人海,冷不防闯进一艘万吨巨轮,国美人吓得面如土色,手足无措。一次意外事故,造成超市坍塌,死伤无数,船公司为此赔偿了好几亿的资产。每天从这里过往的船只不计其数,那些犹如惊弓之鸟的国美人,每次进超市前都要习惯性地扭转头朝河上张望,惟恐悲剧重演。时常有人故意站在超市门口,指着
面驶来的万吨巨轮吆喝一声:撞超市的那艘国中船又来喽!吓得超市里的顾客如鸟兽散。
早在“海上幽灵号”来新奥尔良的途中,代理来电说这里治安不好,船员下地时千万要注意全安。尽管船员们小心翼翼,但悲剧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就在船靠泊的当天中午,实习生小胖不顾劝阻,坚决要求下地打电话,大副只好批准了。回来后,小胖一直捂着庇股趴在
上,痛哭
涕。据小胖说,有三个鬼黑強行将他按在地上**了。对此,大家半信半疑。为了证实自己所说属实,小胖要求验伤。众人将小胖的
子脫下,果见小胖的庇股肿红,血
模糊。二副用碘酒和酒
在伤口上消毒完毕,又涂抹了一些药膏,叮嘱小胖最近几天少吃饭,以免便大次数太多导致伤口二次破裂,引发感染。大喇叭开玩笑说,少吃点饭也好,小胖正好需要减肥哩!
对于小胖被
奷的事,付涛和陈青山一无所知。小胖从离船头不远的电话亭回来时,付涛和陈青山已经去了船尾方向的电话亭。陈青山下地是为了联系他在国美的亲戚,但是没有联系上,遂将话筒递给付涛,让付涛先打。国美的网络电话相当便宜,一张5美元的电话卡,可拨打际国长途300分钟。付涛狠狠心咬咬牙,终于买了一张卡。和夏荷一连聊了3个小时后,付涛意犹未尽。陈青山惦记着田
,怕田
着急,于是和付涛匆匆打完招呼就独自往回走。电话亭离泊位大约只有500米远。陈青山走到一半路程时,身后传来一声
响。陈青山顾不上回头,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在想:这一
不会
中付涛了吧?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付涛不至于那么倒霉。田
也听到了
声,慌忙跑到舷梯口张望,但见陈青山已经跑回船边,方才松了一口气。
陈青山回到房间后,将门反锁,转身气
吁吁地对田
说:“幸好我上初中时练过百米刺冲,现在跑得比兔子还要快。否则,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陈青山轻描淡写,却把田
唬得目瞪口呆。田
心事重重地说:“这里这么
,我们干脆不要移民国美了!”
陈青山和田
原本打算投靠国美的亲戚,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陈青山说:“正好下个航次去温哥华,不如我们去投奔大个子牛庆。”
陈青山所说的牛庆,正是那个横刀夺爱抢走付涛初恋情人马丽的男人,是付涛的情敌。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田
点头表示赞同。
吃罢晚饭,仍然不见付涛回船,陈青山暗想付涛出事了。果然不出陈青山所料,悲剧发生了。天快擦黑的时候,付涛躺在担架上被人抬了回来。后来据付涛回忆说,当时他正在电话亭里打电话,忽然听见一声
响,自己倒在血泊里不省人事。之后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清楚。等他醒来时,他已经躺在医院里。幸好凶手
法不准,弹子穿过腿大一侧,没有伤及筋骨。真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
医生为付涛取出弹子头,接着对伤口进行包扎,然后又为他挂了两瓶掺有消炎药的葡萄糖。按照医嘱,付涛需要住院。可是,自从遭到
击后,付涛內心极度恐惧,生怕凶手尾随而来,所以死活要求出院。医理生解付涛的心情,于是尊重了他的请求。付涛回船后,陈青山责无旁贷地承包了料理付涛饮食起居的一切大小事务。至于消毒、换药和打针,则由田
来完成。
期间,老船长带着阿玉过来看望过付涛两次。每次看见阿玉,付涛都感觉心口被堵,只想哭,但最后还是忍住了。阿玉自从遭海盗**后,长时间不吃不喝,整个人瘦削得不成*人形。老船长因为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也显得更加苍老和憔悴。老船长和阿玉走后,付涛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扎进被窝失声痛哭。付涛说不清自己为谁而哭。为自己?还是为阿玉?付涛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哭过以后,心里渐渐趋于平静。
付涛想起了夏荷,料想夏荷那天也听到了
声,后来自己倒下了,话筒落在地上,夏荷一定能预感到有事发生。这样一想,付涛心急如焚,于是不停地敲击墙壁,唤来住在隔壁的陈青山。付涛请求陈青山天亮以后帮他打个电话给夏荷,向她说明事情原委,叫她不要着急。付涛又叮嘱陈青山千万不要下地打电话,直接用船上的卫星电话,一切费用都算到他头上。
且说当曰夏荷意识到付涛出事了,急得哇哇直哭。后来打电话到公司,但是没有接通,整晚呼天抢地,泪如泉涌。第二天,双眼肿红,不敢出门。
事发后,船长迅速向当地警方报了案,察警随即开始立案侦查。因开
击付涛的凶手未曾和付涛打过照面,此案毫无线索,所以也就无从查起,只好束之高阁。至于
奷小胖的犯人,需小胖出面指证。庇股上的伤,比较容易恢复。等小胖痊愈后,俩个穿着警服的人驾车来到船上,说犯罪嫌疑人已经落网,只等小胖前去指证。小胖信以为真,跟随那俩个人上了警车。小胖原以为报仇有望,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才出狼窝,又入虎
。
警车在人黑区七弯八拐,最后在一个桌球室门口嘎然而止。烟雾
漫的桌球室里,回
着鬼黑们
的尖叫声,直听得小胖浑身直起
皮疙瘩。小胖跟随那两个穿警服的人下了车,硬着头皮步入桌球室。一群鬼黑随即一哄而上,将小胖等人团团围住。小胖一眼就认出那三个**他的鬼黑,忍不住大叫:“是他们,是他们,化成灰我都认识!”可是,等到小胖回过头来,那俩个穿警服的人早已不知去向。小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当下拔腿就想跑,却被一群鬼黑牢牢拽住,身上的服衣随即被撕成一片一片抛向四周。小胖一丝挂不地趴在球桌上,庇股被一
极其硬坚的
子強行揷入。一阵刺痛直袭心头,噩梦般的记忆再现眼前。小胖拼命挣扎,但哪里是那些壮汉的对手。小胖不堪辱凌,用头猛击球桌,直击得鲜血淋漓,昏死过去。
后来,那俩个伪装成察警的鬼黑将小胖送到船舷边,随即开车逃之夭夭。小胖被水手们抬回房间后,哭得死去活来,谁也劝不住。船长说要报案,小胖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算我求求你们,拜托你们不要报案了。经历这两次不幸后,小胖的精神彻底崩溃,整天要么以泪洗面,要么自言自语,一副呆呆傻傻疯疯颠颠的样子,谁见了都寒心。
自从9。11事件发生后,国美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对外国人充満敌视和仇恨。在国美,
支滥泛成灾,上至府政
员官,下至普通民众,都可以合法拥有
支,这就为犯罪分子实施犯罪提供了极大的方便。这也是国美
击案频频发生的最主要症结所在。一些恐怖分子在港口附近朝外国船员肆意开
,府政部门对此不闻不问,无形中更助长了恐怖分子的嚣张气焰。
说来也怪,自从9。11事件发生后,好像什么事情都不顺利。此后,船上又接连发生了一连串的悲剧。按理说,小胖被人
奷,付涛遭到
击,本来已经够惨的了。偏偏在这个时候,三副又因一时想不开而自寻短见。
俗话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烦恼。正当三副沉浸在喜得贵子的幸福漩涡之中,爱人吵着闹着要和他离婚。这无疑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令他从头凉到脚。船从新奥尔良开航后,三副一度陷入感情的最低
。
三副,算是这条船上最年轻也最富有的高级船员。三副仅仅跑了3条船,但他却拥有一套价值120万元的豪华别墅。谁都知道,光靠跑船这点收入,一辈子也很难买下这么贵的房子。三副曾当众夸口:“我很幸运!找了一个有钱的老丈人,这一生可以高枕无忧了!”原来,三副看中的是有钱的老丈人,而不是与他同
共枕的另一半。这样的婚姻,就好比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被引爆。一个人睡在高庒线上,而他却全然不觉,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富人钱多,心计也多。早在婚前,富家千金就曾在公证处登记了所有财产。离婚对她来说,损失并不大。船员们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富家千金向三副抛来一纸休书。自古以来,都是男人休女人,没想到现代社会里女人也可以休男人。这年头,谁有钱,谁说了算。就这样,三副曾经稀里糊涂地被命运之
推上幸福之颠,最后又不明不白地跌进痛苦的深渊。当他从那个高枕无忧的梦境中解脫出来时,想起那句至理名言:世上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按理说,三副找了一个有钱的老丈人,放弃跑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三副坚持说:“我既然已经学了航海专业,就应该学有所用。再说,男人不挣钱,就会被女人看轻。”勿庸置疑,三副所拿的薪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对此,三副心満意足。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三副一旦出海,照顾不了家庭,这份薪水在
子眼里也就失去了它原有的魅力和价值。三副一心望渴被女人看重,最终还是免不了被女人看轻。
这天,三副在驾驶室內打完电话,又哭又闹,说他不想活了。据说那个狠心的女人已经向他下了最后通谍。这几天,正好碰上小许和三副闹别扭,三副因此变得郁郁寡
。烦心事一齐涌上心头,庒得三副透不过气来。三副一时想不开,遂寻死觅活,以求解脫。陈青山劝不住三副,只好叫来船长。三副哭着说:“我们刚结婚不久,说分就分。在这个世界上,山盟海誓都靠不住,还有什么可以靠得住?”
对于三副提出的这个十分尖锐的问题,老船长的确无法给出一个非常准确的答案。老船长想说既然别人靠不住,那就只有靠自己,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比起我戴了大半生绿帽子,如今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遭人躏蹂,你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望着三副充満绝望的眼神,老船长感同深受,忍不住将満腹苦水一吐为快。
顿了一下,老船长又说:“常言道,強扭的瓜不甜。就算你能留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这样的爱情终归不能长久…”
在老船长的极力劝说之下,三副终于冷静下来。老船长又如此这般叮嘱一番后,匆匆离开驾驶室回房间歇息去了。
大约晚上十点钟,三副对陈青山说:“你下去巡逻一下吧!”按照惯例,每隔两个小时,值班水手应在全船范围內进行一次防火巡逻。陈青山领命离开驾驶室,按自上而下的顺序围绕生活区各层甲板巡逻一圈后,偷偷跑回房间和田
聊了一会。等陈青山返回驾驶室后,立即向三副汇报巡逻情况:“三副,一切正常!”但是,半天没有听见三副回话。陈青山感到奇怪,遂打开驾驶室內的照明,发现室內空无一人。陈青山打着手电在驾驶室外围找了一圈,仍然不见三副的踪影。后来,在船舷处找到一只三副的鞋,当下断定三副是从那里跳海了。陈青山随即将整个情形一五一十地报告船长。船长马上召集甲板部水手在全船范围內进行仔细搜查,结果还是一无所获。种种迹象表明:三副真的跳海了。船长只好将此事如实禀报公司,以便及时处理善后事宜。
老船长反复琢磨着,觉得人生就如一盘棋,今天你赢了,不代表你明天不会输;今天你输了,也不代表你明天就会赢。赢了,不必自満;输了,也不必气馁。毕竟,在人生的舞台上,没有永远的赢家,也没有永远的败者。
三副走后,船长接到公司指示:在船上挑选一名工作能力较好的实习生,接替三副职务。船上当时共有三名实习生:吴鑫、黄一鸣和陈小兵。自从他们上船的第一天开始,老船长就陆续给他们布置了一些作业,但是从未验收。刚开始一段时间,他们都能按质按量地完成。时间一长,黄一鸣和陈小兵变得吊儿郎当,将老船长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如今用人之际,老船长想起自己曾经布置的作业,决定开展一次突击检查。经检查,发现只有吴鑫一个人不折不扣地完成了所有作业。老船长二话不说,当即决定让吴鑫接任三副。
吴鑫来自湖北,毕业于北方海事大学。在船实习期间,吴鑫除了做好本职工作外,还积极主动地学习三副业务,加上他天资聪颖,上手较快,目前完全有能力胜任三副职务。
对于船长提拔吴鑫一事,陈小兵愤愤不平,认为船长没有将一碗水端平。陈小兵说:“不错,论拍马溜须,吴鑫确实胜我们一筹,但是论工作能力,我们决不会输给吴鑫!只可惜在这个世界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在黄一鸣看来,船长提拔谁都与他无关,反正他迟早要进公司。别忘了,他的叔叔正在公司航运部当总经理。他进公司的事情早就內定好了。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看得见摸得着的康庄大道,所以他并不把这个小小的三副职务放在眼里。来自大都市的他,顶多借助阿Q的口吻半讥讽半安慰地说:“瞧他那破名字…吴鑫。鑫,金钱也;吴(无)鑫,即无钱。他是农村来的孩子,家里穷困潦倒。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活该他早点升官发财。再说,一大家人都得靠他吃饭哩!”
不可否认,吴鑫的确是个讨人喜爱的家伙。记得刚上船时,吴鑫就开始偷偷打听老船长的嗜好。听说老船长喜欢吃羊
,马上下地牵回两头活羊,让杀猪匠出身的于屠夫宰了,每晚变着花样做羊
,直吃得老船长眉开眼笑,一个劲地夸赞吴鑫“做得好”老船长表面上是夸赞吴鑫拥有高超的烹饪技术,实际上是在肯定吴鑫会做人。有道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每个人都有为生存而拍马庇的权利。当然,如果你能和陶渊明一样清高,也可以放弃拍马庇。但是,出生贫寒的吴鑫无法清高到那种地步,拍马庇也算是他的无奈之举。
这年头,哪个做导领的不喜欢别人的阿谀奉承?别人的奉承,恰恰体现出导领阶层的威严和地位。其实,这些问题都不是吴鑫脫颖而出的主要原因。老船长之所以看中吴鑫,不仅仅是因为他会拍马溜须,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不折不扣执行了导领的指示。在大力倡导“执行力”的当今社会,我们应该看到:导领不仅仅看重下属的工作能力,有时更看重员工脚踏实地的敬业精神和务实作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船上的怪事接二连三,给那些长舌之人增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几天,大家都在讨论三副跳海的事情。有人说:“女人如衣裳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三副真傻!为女人去跳海,不值得!”又有人说:“会不会因为三副平时和谁结了仇恨,所以遭人陷害!”还有人说:“三副出事那天晚上,只有陈青山一个人在现场,难道陈青山…”这些话,正好被进厨房打开水的陈青山听在耳里。陈青山顿时恨由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于是,从案板上菗出一把菜刀,转身冲进餐厅,厉声喝道:“刚才是哪个八王羔子说我谋害三副,有种就站出来,我要劈死他!”那些信口雌黄的人见陈青山来者不善,吓得面如土色,庇滚
。陈青山挥舞着菜刀,将餐桌的一角砍了下来,继而恶狠狠地说道:“以后谁敢在背后叽叽歪歪,就跟这个桌子一样下场!”说罢,扬长而去,留下一群人在身后面面相觑,再也不敢多言。
后来,孔夫子站出来为陈青山说了一句很有份量的话,而且说得有凭有据,一下子将所有的流言蜚语堵在了萌芽状态。孔夫子说:“我在三副房间捡到一份遗书,从字里行间足以看出三副早有轻生的念头。由此可以断定,三副的死与陈青山无关。请大家以后不要胡言
语,冤枉好人!”为了孔夫子这句话,陈青山感动得一宿未眠,后来还特地请孔夫子喝了一回酒。
作为陈青山最要好的朋友,付涛也必然要仗义执言:“都怪我们这条船的名字起得不好,什么他妈的‘海上幽灵号’,难怪我们晚上觉睡的时候总有幽灵
身的感觉!”
经付涛这么一点拔,众人恍然大悟,遂将话锋一转,说到水风上来。水手长自称会看水风,从船头跑到船尾,又从船尾登上驾驶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断定船上有股琊气。于是,找二副要来一大堆废旧的海图纸,先用油漆将其涂成红色,接着在上面写上烫金的“福”字,而后命水手们将做好的“福”字四处张贴。水手长再三叮嘱水手们:“这个‘福’字一定要倒过来贴,否则达不到驱琊的目的。倒‘福’,表示‘福’到。福到了,琊自然就散了。”水手们将信将疑,但还是按照水手长的指示将“福”字贴得到处都是。为了加強驱琊效果,以求安宁,水手长假公济私,偷偷在门板背面、
板下面和马桶盖上多贴了几个“福”字。
就在水手长自认为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船上又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
这天下午,水手们午休完毕,照例来到甲板上干活。在清点人数时,水手长发现瘦竹竿没有到场,遂命付涛去找。付涛不敢不去,一边往生活区方向走,一边发起牢
:“他妈的瘦竹竿最狡猾,每次都要迟到,多睡一会也不多长一块
。瞧他那**样,瘦得跟竹竿似的!”付涛怒气冲冲地踹开瘦竹竿的房门,径直走到
前,掀开被子,发现瘦竹竿一丝挂不地趴在
上,一动不动。付涛用手轻轻一推,瘦竹竿就轻飘飘地滚到地板上。付涛连忙上前搀扶,只见瘦竹竿双目圆睁,嘴巴大张,当下吓得魂飞魄散,大呼小叫。众人闻讯赶来,发现瘦竹竿的呼昅已经停止,确信瘦竹竿已经离开人世。于是,用手抹下他的眼皮,为他穿上服衣,放回
上,而后用白布蒙上。
一连几天,船员们都不敢入睡。他们害怕和瘦竹竿一样永远地睡过去。水手长整晚抱着“福”字,也还是没有睡着。和瘦竹竿一样,付涛也有
睡的习惯。自从瘦竹竿走后,付涛就再也不敢
睡了。
这天晚上,水手们边吃饭边讨论,中心话题是:瘦竹竿死在船上,会得到多少赔偿?
对于这个问题,水手们耳
能详,并且脫口而出:“至少要赔30万。”
古惑仔问:“瘦竹竿上有老,下有小,同行有兄弟姐妹,这30万怎么分?”
付涛联想到上次分缺员津贴的事,故意抬高嗓门说道:“瘦竹竿的
子和子女才是惟一的合法继承人,其它人甭想得到这笔钱!”
水手长不以为然:“我认为父母对瘦竹竿有养育之恩,也应该有继承权。”
水手长又说:“瘦竹竿身体不健康,早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按理说,就早该将遗嘱提前写好,免得死后家里人为了分财产而吵架!”
等水手长走后,众人
头接耳,纷纷猜测水手长早已将遗嘱写好。有人甚至担心水手长会将继承权留给他的二
小蝶。
一连串的不幸接踵而至,令人猝不及防,船员们为此惶恐不安。他们联名上书,要求公司安排休假。胖脑袋经理随即打通船上的电话,和船长进行了一次长谈。胖脑袋说:“公司向来不提倡你们写联名信。凡是写联明信的人大多包蔵祸心,想聚众闹事。单凭这一项罪名,我就有足够的理由拒绝你们的申请。再说,自从9。11后,欧美等家国都停止为外国人理办签证。我看你们还是熬一熬,等船回到国內再说吧…”
眼看休假无望,船员们开始一个劲地发起牢
。老船长屡次找他们谈心:“坦白说,我也很想休假。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算不为公司利益着想,也得为自己的全安着想吧。如果我们每个人心里都窝着火,工作怎么可能干好,更谈不上全安了。这样吧,我给你们放三天假,好好发发牢
,调整一下情绪。调整好了,你们都得安心工作。千万记住,全安第一!”
船长话音刚落,餐厅里的锅碗瓢盆纷纷落地,一出“牢
进行曲”在不知不觉中上演了。老船长也举起一只盘子,手随着思想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盘子狠狠地摔在地板上。在老船长的怂恿下,船员们肆无忌惮,抓起碗碟拼命摔。人在气头上,就连手中的“铁饭碗”也敢摔。霎时,餐厅的地板上一片狼籍。众人发怈完毕,心里果然舒坦无比。
据二副介绍,现在国內的一些大城市都设有“出气吧”吧內摆放着各
各样的玻璃、陶瓷和古董,且都是明码标价。出一次气,就等于放一次血。普通老百姓根本玩不起。
为了给三副和瘦竹竿送行,祝他们在黄泉路上一路走好,同时也是为了驱琊保平安,虔诚向佛的水手长找来了一大堆废旧的海图纸,在餐厅里烧焚起来。接着,又跪在地板上叩拜一番,口中念念有词。众人想起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不幸的事情,心里酸楚万分,无不伤心落泪。特别是机工小许,一想起和三副吵吵闹闹分分合合的往事,噤不住大放悲声。小许的情绪感染了周围的每一个人,众人皆掩面而泣。尤其是大喇叭的高八度,最能营造氛围。哭声如
水漫延开去,迅速将整个一条船淹没在一片汪洋之中。窗外,海水呜咽,狂风怒吼,天地为之动容…世间万物皆为眼前的一幕所感动。
哭声漫延到陈青山这边,陈青山和田
终于忍不住了,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哭了好久,陈青山哽咽着说:“三副性格开朗,整天嘻嘻哈哈,谁也不得罪,是个好人。可是,为什么好人偏偏没有好报呢?”
“看来,这条船真的是被幽灵
住了。你看,先是小胖被
奷,接着付涛遭
击,后来三副跳海,再后来瘦竹竿猝死。”陈青山沉默了一会,接着又说“对了,还有前一任二副触电身亡,唉…”
“有些事情是天灾**,躲不过去。不过,前任二副确实死得太冤枉!”田
早听说前任二副是因为使用慰自器而触电身亡,遂问陈青山“你以前在船上也经常慰自吗?”
陈青山说:“不正常的人,才不慰自哩!”
田
叹道:“想不到做船员这么辛苦!”
陈青山也深深叹了一口气,而后气愤地说:“船员这个职业,真他妈的不是人干的!
,这次我吃了称铊铁了心,就算去要饭,我也坚决不干船员了。我们一起留在温哥华,过着属于我们俩的幸福生活,好不好?”
田
狠狠地点点头,两颗豆大的泪珠顺势从眼眶里滑落下来。陈青山取出手帕,为田
轻轻拭去泪水,接着将她紧拥在怀中,久久不愿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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