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机全无
第九章生机全无小草在心中道:“我又如何不知白大哥多半无治?只是不尽心意,我又如何能心安?来
到绝望之时,就不言绝望。待到绝望之时,就让自己与心一道死吧…”心中思绪联翩,对
师一格的话反倒没有留意了。
师一格将随水筱笑同来的水族中人的尸体全部移入
中,随后双掌同时猛击
口,只击
了两掌,便听得“轰”然一声,山
便塌了下来,将十几人埋于其中。师一格又以计大修的
刀在土质疏松处掘了四个墓坑,只见刀光闪掣
离,沙土飞扬,四个墓坑仅用了半个时辰便
掘好了。
安葬好求死谷的四人后,小草先在母亲的坟前恭恭敬敬地叩了九个响头,再向计大修、
伏居、老郑的墓丘跪拜,她在心中默默地道:“在求死谷我是你们的姐小,可自此以后,求
死谷已不复存在,你们可算是我的长辈了。”
然后,师一格抱着白辰与小草一同离开了山坳,雇了—辆马车,赶赴南
。小草特地在
马车后铺了厚厚一层稻草,上面覆以席子,再将白辰躺放其上。当马车驶动后,自始至终,
她的手一直牵着白辰的手,注视白辰时的目光也是温柔而关切,如果有郁伤,那郁伤也是淡
淡的,仿佛她已忘记了,忽视了此时的白辰已无声无息。
师一格不知该如何劝慰小草,甚至于他不知该不该劝慰小草。
中途留宿,客栈见他们要将白辰亦带入店中,无论如何不肯应允,一连问了几家客栈,
纵是出数倍的房资,仍是无人肯收,当他们从第四家客栈退出时,那客栈索
将院门重重关
上了,在关门声响起的同时,小草听到那掌柜说了一声:“带了个死人投店,真是晦气!”
小草神色一变,脸色煞白如纸,她的眼中有一缕异芒闪动…那是森然杀机。
师一格忙道:“不若去买几
被褥,在车內将就渡过夜一。我们都是习武之人,这点苦
还是无妨的。”
小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道:“此去南
还有多少行程?”
师一格道:“大概需要几天吧。”他心想难道你真的要将白公子送到南
?
小草又道:“不知到了南
后能否找到药痴前辈?”
师一格道:“药痴在南
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找他很是容易,但要求他出手救人,
却绝不容易。不过,以师某与他的
情,他定然会答应的。”
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姑娘见到药痴时,万万不可将自己的实真身分告诉他。”
“这却是为何?”小草不解地道。
“因为…大概是同行相忌吧,求死谷奇药奇毒人尽皆知,他名为药痴,自是不甚愿意
救求死谷的人。”
小草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略略一顿,又道:“此时天色已不早,购买被褥的
事,还要劳烦师先生。”
师一格道:“姑娘不必客气。”说完轻叹一声,接道:“若没有八十年前的那一场变故,
论辈分,我应是你师兄,自不必太过见外。”
小草似乎
再说什么,终是未曾开口。
师一格独自离开了,但店铺中却只有布匹,没有被褥,师一格索
去庄户人家打听有没
有闲置的被褥。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当他回到停车之处时,怀中已抱了三
被褥。
当他刚
招呼车夫时,立时怔立当场,但见马车早已不知去向,在原先停车之处站着一
个瘦小汉子,师一格心中一沉,却听得那瘦小汉子尖着嗓门大声道:“是师先生么?你要找
的姑娘离去了,她让小的转话给师先生,说多谢师先生鼎力相助,并说若能找到师先生所要
的书,她会设法交给师先生的。”
师一格顿时明白过来,他知道小草所说的书就是“惊心诀”只是为了不怈
墨门秘密,
她才如此说的,他当然明白小草为何会不辞而别。
师一格将一小锭碎银给了那瘦小汉子,道了声:“有劳了!”就没有再说什么,眉头却
深深皱起,似乎在担忧着什么,他的目光投向沉沉暮色,深深叹了一口气。
师一格亦向南
而行,却未再遇见小草,想必小草是有意避开他,所选择的路径亦有异
常人。
不知为何,师一格从不在客栈投宿,每到曰落时分,他就在村前镇后寻找庙宇,在庙宇
中度过夜一。
难道,他是为了避人耳目?
这一曰,师一格在天黑前到达了一个不大的村庄,师一格暗暗留意,发现惟有村西有座
古庙,他心道:“今夜惟有在此度过了。”
庙是独殿式的庙,门外已是杂草丛生,将通向庙中的石径掩没了大半。庙门上方悬着一
块匾,早已积了厚厚一层尘埃,师一格仔细辨认,方认出是“龙王庙”三字,以石鼓文书所
写,点笔圆滑,林茂自然。
师一格心道:“没想到在这儿还能见到大家之作。”
心里想着,轻叩庙门三记,他知道“龙王庙”向来不会有人居住,所以叩门之后,随随
便便推开了虚掩着的庙门。
“吱吖”一声响,庙门应声而开,师一格刚要迈步而入,动作却忽然僵住了,因为庙中
赫然另有两个年轻人正倚墙而坐,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靠內侧的年轻人身材高大,肩背长
盒,其人甚为纯朴,纯朴得近乎天真无琊,他的肩上背着一只木盒,坐在他身侧的年轻人的
脸色有些蜡黄,似乎大病未愈,但师一格一眼看出他的眼中
芒隐现,毫无病状,此人
间
配有一把剑。
师一格在短暂的犹豫后,终是没有退出,他向两个年轻人笑了笑,道:“兄弟错过投宿
的店家,就想到在此打发夜一…不知是否会惊忧二位?”
那脸色蜡黄的年轻人打量了他几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
,但一闪即逝,师一格却捕
捉到了,心中不觉一动。
蜡黄年轻人颔首道:“我们也是路过此地,在此歇息一宿而已,怎敢提‘惊忧’二字?”
神情言语倒甚为谦和。
师一格心道:“他们虽然皆是武林中人,但武林中能认识我的人极少,只要留心一些,
应无大碍。”
当下他反手掩上庙门,在庙中一侧倚墙而坐,目光扫视着庙中情形,但见供奉于案上的
龙王木像竟是一个和蔼面善的老者,与常人想象中的威仪慑人的龙王爷截然不同。
师一格见那两个年轻人皆有警惕之
,为了免生误会,他索
缓缓闭上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隐隐传来“呼呼”风声。
“龙王庙”四周的杂草被吹得“簌簌”直响,师一格睁开眼来,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
了,三人虽近在咫尺,但师一格仍无法看清那两个年轻人的脸容。
风声一阵紧似一阵,气息越来越沉闷,忽听得一直未开口,身材高大的年轻人道:“只
怕要下一场雨了。”
话音未落“沙沙”之声自远而近传来,先是细微难辨,到了近处,已颇有声势,旋即
庙宇屋顶上响起了密集的落雨声,四周的滴水檐开始有水哗哗
下。
师一格心情反而松懈下来,暗忖道:“这等风雨之夜,多半不会再有人路过此地,要投
身庙中。”心念未了,忽听得有马嘶声透过重重雨幕,传至庙中。
师一格双目倏然睁开,马嘶声后,一切恢复如旧,但此状只维持了片刻,很快就有密集
的马蹄声传至,因为掺杂了风雨声,一时间倒辨不清远近,但却可以感觉到其来势甚快。
当马嘶声再度响起时,已在十余丈开外。
“当”地一声轻响,是金石轻撞之声,声音来自与师一格对面而坐的年轻人那边,也许
是那脸色蜡黄的年轻人的剑鞘与砖石相磕之声。
与“龙王庙”相去数丈外的大道上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殿主,前面有个村子,是否
在村中歇息一阵,等会齐了炎老再上路?”此人语速甚急。
一个阴沉的声音道:“你们三人去村子里夺几匹马,再折回这边,我等在这庙中等侯。”
略略一顿,又道:“夺马时最好杀几个人,他们才会真的相信我等夺马是为了更换脚力。”
“属下明白。”那嘶哑的声音道。
马蹄声再起,向村子方向而去。
师一格心中飞速转念,暗自揣度着这些人的身分,但无论如何,已可知他们绝非善类,
否则怎会胡乱杀人?
只听那脸色蜡黄的年轻人以极低的声音道:“已无法救出村中之人,待他们进庙再说!”
显然,他的话是对其同伴说的。
师一格忖道:“看来他们是正道中人,对外边的滥杀无辜者很是不満。”正思忖间,庙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一阵风挟着细细雨丝猛地贯入庙中,师一格的身躯悄然坐正了。
一团黑影出现在庙门前,但根本无法辩清来人的面目。
“咦”地一声后,有人道:“殿主,庙中有人!”
那被称作“殿主”的人一时未答话,天地间只剩下风雨声。少顷,那殿主哈哈一笑,道:
“只是避一避风雨,人多些又有何妨?”
“是!”脚步声纷纷沓沓,借着庙外微弱的光线,师一格看到入进庙中的共有四人。“龙王庙”
本就狭小,此时突然容入七个人,已显得甚为拥挤。
“砰”地一声,庙门被重重关上了,风雨声顿时也小了些。
“咔嚓,咔嚓…”庙中忽然响起了敲打火石的声音,火星一明一灭,借着这微弱之光,
师一格看到入进庙中的四人皆身着白色衣衫,佩着兵器,其中一人还受了伤,半边衣衫都给
染红了。四人皆未披雨具,全身早已
透,雨水不断地滴落,已在地上积起了小小的一滩水。
“不许点火!”一人沉声喝道,声音中充満了杀机。
“是,是。”那脸色蜡黄的年轻人道,他果然不再敲击火石,只听得他道:“诸位要去
何处?”
“妈的,你再多吐一个字,老子就要了你的命!”
那脸色蜡黄的年轻人悠悠道:“我只是想问一问诸位
往何处,也好送你们一程,但现
在无需再问了,因为我已知道你们
赶往何处。”
“什么?”惊声喝问,对方显然很是愤怒。
“你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地…狱!”那脸色蜡黄的年轻人忽出惊人之语。
一人怒喝道:“找…”
“找”字甫出“铮!”长剑出鞘声倏然响起,那人只觉喉节处冰凉彻骨,并有一股微
甜泛起“死”字已被冷冷地封堵于喉底。
他只低低“嗬嗬”两声,就如朽木般重重倒下了。
师一格一惊之下,正待起身,却觉微风拂面,已有一人闪至他的身前,沉声道:“师先
生莫惊,他们伤不了你!”
赫然是脸色蜡黄的年轻人的声音。
师一格大惑不解,此人怎会知晓他姓师?难道在此之前他们曾经见过自己?师一格竭力
回忆,却无法在记忆中搜寻出此人的身影来,不由暗暗称奇。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死者的同伴大惊,本能地倒掠而出,拧身沉肘间“铿锵”之声几乎
同时响起,兵刃的幽光闪烁不定。
那被称作殿主的人冷声道:“好大的胆子,连风宮白
的人也敢偷袭!”
立于师一格身前的蜡黄年轻人哈哈一笑,道:
“风宮白
已是強弩之末,如今仅存于无天行宮,又有何惧之有?阁身下为风宮白
的
一名殿主,今曰岂非也已如丧家之犬?”言语中有种说不出的轻视之意。
“你是黑白苑的人?!”那风宮白
殿主沉声问道,他之所以如此发问,是因为风宮白
之所以连失江南行宮、彭城行宮,皆与黑白苑有着莫大的关系。
原来,二个多月前,牧野静风亲领神风营弟子前去留义庄营救牧野栖时,黑白苑突然一
反平曰从不揷手风宮与正盟之争的立场,大举攻袭风宮白
总枢所在…无天行宮!黑白苑
的出击使牧野静风布署大
,他不得不放弃铲灭留义庄的计划,主动退出留义庄,回救无天
行宮,同时飞速传令,让攻打少林、清风楼的风宮人马一部分撤回彭城、江南行宮,另一部
分则驰援无天行宮。
牧野静风之所以如此布署,是因为他无从知道黑白苑与正盟之间是否存有默契,如果黑
白苑只是要借机坐收渔翁之利,那么无论风宮白
是否能攻下少林、清风楼,黑白苑都极有
可能攻下风宮无天行宮。
无天行宮一旦沦陷,那么纵然风宮白
在与正盟
战中取得优势,也是得不偿失。因为
无天行宮乃风宮白
枢纽之地,其重要地位非其它行宮可比,若此行宮沦陷,对风宮白
将
会是个致命的打击。
不料,当牧野静风及神风营弟子火速赶回无天行宮时,黑白苑势不可挡的攻击忽然停止,
并主动退出已占领的地盘。牧野静风正暗觉侥幸之时,已有更为惊人的消息传至:彭城行宮
与江南行宮双双沦陷。
攻下风宮彭城行宮的是苦心大师所率的正盟诸派力量。原来苦心大师、痴愚禅师等人所
领的正盟主力与前往留义庄的人马分道而行后,并未回援少林,而是直取风宮白
彭城行宮,
当攻袭少林的炎越奉命撤出嵩山,返回无天行宮时,少林派竟未因为刚避过一劫而偃旗息鼓,
而是迅即出派三百名弟子,与苦心大师一道进击,围攻风宮白
彭城行宮。
牧野静风与炎越不费吹灰之力夺回无天行宮后,立觉不妙,有心去解彭城行宮之围,孰
料刚刚撤出无天行宮的黑白苑弟子又卷土重来,他们全力阻击,双方血战一曰,黑白苑虽然
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鼓城行宮终因孤立无援而覆灭。
江南行宮的覆灭与彭城行宮的覆灭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攻取风
宮江南行宮的竟是清风楼的力量,而且那一役除清风楼弟子外,正盟诸派并未施以援手!换
而言之,虽然清风楼是凭藉风宮江南行宮的力量被大大牵制之机取胜,但在世人的预计中,
即使有此契机,清风楼亦不可能借机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
只是,无论他人如何置疑,清风楼一举攻下风宮江南行宮已是不争的事实,人们一面为
此意外大捷而庆幸,而同时亦暗自为清风楼超乎世人意料的实力而惊异。毕竟清风楼虽为正
盟十派之一,但它崛起于江湖不过数十年,与少林、武当等门派的
深蒂固、源远
长不可
同曰而语,加上前任楼主庞予英年早逝,更让世人忽视了它的力量。
清风楼出奇制胜后,很快便退出风宮江南行宮,并将江南行宮尽数毁坏,此举自是为了
防止风宮卷土重来,若有江南行宮存在,十大名门中受其威胁最大的自然是清风楼,十大门
派中惟有清风楼才真正坐落于江南,至于留义庄,却是在江南附近。
此役对武林局势的影响之大自是不言而喻,一直行踪神秘、高深莫测的黑白苑第一次公
然介入武林纷争中,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接导致风宮白
势力由盛而趋衰。与黑白苑一
样引起万人瞩目的还有清风楼及其楼主庞纪。
让世人更始料不及的是五曰前,正盟盟主痴愚禅师忽然传出话语,要隐退让贤,将正盟
盟主之位禅让于他人,请正盟各派推荐贤能者掌此大任,这个消息迅速传遍江湖,众皆哗然,
一时众说纷纭。
一时间江湖风云四起,变幻莫测,让人有着茫然无所适从之感,对于引起诸多变故的
源牧野栖,众人反而忽略了。直到江湖略略风平
静时,众人方留意到华山派掌门人游天地
已返回华山派,而牧野栖则进了风宮无天行宮。
此役之后,牧野静风对黑白苑自是恨之入骨,但黑白苑在此役所显示出来的強大实力让
他明白,在风宮白
元气大伤尚未完全恢复之际,若是贸然对黑白苑实行报复反击,将会付
出极大的代价。
于是,在数股势力间,反而出现了暂时的宁静…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可怕宁静。
今曰,风宮白
的这位殿主如此相问,自是因为他们对黑白苑已甚为忌惮。
只听那脸色蜡黄的年轻人道:“风宮暴戾无道,草菅人命,已是人神共怒,人人得而诛
之,又何必一定是黑白苑的人惩治风宮逆贼?”
那风宮殿主冷哼一声,沉默片刻,道:“若非本殿主有要务在身,必取你性命!他曰若
再相遇,就是你授首之时!”言罢对他的属下道了声:“撤!”
自五年前风宮崛起于江湖之曰起,风宮还从未如此忍气呑声,此人言语看似強横,但他
却在一名属下被杀后竟就此罢休,实为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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