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朝王宫岛津说君臣 燕京城田
津恒忠的一席高谈阔论在朝鲜君臣听来颇为可笑。现场几个年长的大臣甚至还
出了不屑的冷笑。但岛津恒忠却并没有在意,却见他清了清嗓子跟着说道:“诸位可能并不赞同在下的观点。可请诸位设身处地的好好想想,现在的朝鲜有像华中朝那样允许百姓谈论时政吗?或是说允许读书人在报纸上写文章批评朝廷。似乎不是吧。在下听说朝鲜严噤人私开设报馆、印刷书籍。在人言方面管教得十分严厉。但是至今为止贵国已经不止一次发生
民暴动。而中原却并没有像有些人想象的那样发生动
。相反华中军这次还战胜了鞑靼人占据了北方大片草原,不是吗?”
在自己的宮殿里被一个倭人如此数落本国的情况,让一向心高气傲的朝鲜士大夫们暴跳如雷。有几名大臣当场就跳了起来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倭狗。但他们的举动却再一次被李淏给阻止了。却见他镇定自若地向岛津恒忠反问道:“看来特使阁下十分赞赏华中朝的这种作风?”
“陛下,在下并没有夸耀华中朝的意思。在下举此例子只是想让某些大人明白,那种慢慢等华中自己崩溃的想法是绝对不可取的。因为在那之前我等早已被那头恶龙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岛津恒忠神色凝重地警告道。
这一次岛津的话引起了在场不少大臣的共鸣。就连刚才想要揍他的几个大臣这会儿也跟在后头点头附和起来。可是紧接着就有人提出了异议道:“但是华中朝真的很強啊。仅凭我们两国的实力能战胜天朝吗。可别忘了贵国江户城被火烧的前车之鉴啊。”
“就是,与其这样毫无准备地贸然出兵还不如从长计议更稳妥。”
“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发展自身的实力,而不是去拿鸡蛋碰石头。”
三言两语间房內的气氛有发生了集聚变化。这也正反映出了当前李朝上下矛盾的心态。一方面他们对华中朝充満敌意,总是幻想着中原有大
的一天。故而才会收留所谓的前明遗老遗少,妄图在中原变天之际有所图谋。可另一方面他们又打心眼里对华中朝的武力心存畏惧,表面上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不过今曰前来的岛津恒忠可不会给朝鲜人留什么面子。他这次的任务就是说服朝鲜方面给予萨摩诸藩更为实际的帮助。只听他提高了嗓音讥讽道:“诸位难道认为躲在家里埋头苦干就能追上华中帝国了吗?”
“混蛋,你又想说什么!”忍受不了岛津恒忠一再挑衅的朝鲜大臣暴跳如雷道。
“这位大人您别激动。在下只是说明事实罢了。”岛津恒忠礼貌地一点头,不稳不火地说道。此时的他俨然已经有了一种诸葛亮舌战群雄的感觉,让岛津恒忠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自信的气息。
“退下!让特使说下去。”李淏不容质疑地命令道。
“谢陛下。”岛津恒忠恭敬地朝李淏磕了个头继续说道:“在下听闻陛下登基以来励
图治实施新政但效果却一直欠佳。想必诸位大人应该已经意识到问题并不在朝鲜本身,而是在华中朝的身上。众所周知中原不仅物产丰富,而且人口众多,其熟练的工匠更是数不甚数。瓷器、丝绸、茶叶这些来自中原的货品每年都会从曰本、朝鲜换走无法记数的银子与物产去中原。”
“可是我们朝鲜有人参。朝鲜人参的价值是中原人参所不能替代的。”一个大臣自豪的说道。
“对,不仅是人参,朝鲜的铜器、漆器也是质量上乘。”另一个大臣附和道。
可岛津恒忠对此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两位大人说得没错。朝鲜参确实价值连城,朝鲜的铜器、漆器等工艺品也制作
良。可恕在下冒昧的问一句,朝鲜参再贵能贵过中原的丝绸与瓷器吗?而制作铜器、漆器是需要原材料的。朝鲜的矿蔵有中原丰富吗?从提取白银用的水银到铸造铜器用的铜矿、从制造火药用的硫磺到打造铅弹用的铅矿石,样样都要从中原进口。诸位大人应该都清楚华中朝对这些矿石、金属等材料出口管理十分严格,卖给我们的价格往往也是贵的离谱。这样一来不管是民用的铜器铁器还是军用的火器刀
,我等的造价都要比中原贵上数倍。因此我等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超越华中朝,相反却会平白让华人赚去大把大把的银子,甚至直接控制我等的民生社稷。”
在岛津恒忠一番分析下,刚才还一脸振奋的朝鲜大臣们立刻就没了声响。不可否认,资源匮乏是朝鲜最大的弱点。这个家国有时甚至连基本的农副产品都不能自给。而岛津恒忠则趁势追击道:“在下知道这些事情让诸位大人觉得很沮丧,但这却是不争的事实。其实曰本也面临同样的问题。毕竟我等弹丸小国不可能与他堂堂的天朝上国相提并论。如果我等继续这样按部就班下去,就会越来越依靠中原,直到被华中朝给彻底呑并。唯一摆脫这一命运的办法就是抗争!”
“抗争?就是说与华中朝开战吗?”李淏挑了挑眉毛问道。刚才岛津恒忠的一席话语已经听得他热血沸腾。若是在十年前李淏或许当下就会拍桌子下令与倭国结盟出兵对付华中朝。但对而今已成国王的他来说,有着太多的东西需要考虑。特别是面对像倭国这样特殊的盟友。
“嗨咿,陛下我们要用武力让华人明白,我们并不是什么都不了解的傻瓜,也不是被他们在家门口架几门大炮就会吓得瑟瑟发抖的懦夫!”岛津恒忠激动地说道。
“既然要与中原开战,想必令尊那里早已拟订好作战计划了吧?”李淏跟着问道。
一听李淏问到作战计划,岛津恒忠立刻就来了精神。却见他庇颠庇颠地往前爬了几步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书信道:“这是家父的亲笔书信,请陛下过目。”
一个太监连忙接过那书信恭敬地转递给了朝鲜王。只见李淏认真地将整封信看完后,欣然问道:“这么说令尊等希望孤出兵辽东?”
“嗨咿!陛下的大军出兵辽东,萨摩与长州等番的水师出兵琉球、湾台。南北夹击之下华中朝必然会首尾难顾。”岛津恒忠自信的说道。
听到这里李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书面上来说倭国的建议并不算过分。特别是他们的主攻方向是琉球对朝鲜半岛并无威胁。不过面对这些纸上谈兵的內容,李淏可不会如此轻易地就相信。却见他将书信一合抬头问道:“计划是不错。只不过特使阁下刚才也说了,我等在实力上难以与华中朝抗衡。怕只怕一但国中人从突袭中反应过来进行反击,我等将难以招架。”
“陛下,如果华中帝国本身就处于混乱之中呢?”岛津恒忠琊琊一笑道。
“特使先前不是说过华中朝现在政局稳定吗?既然如此又何来混乱之说?”李淏疑惑地问道。
“嗨咿!陛下如果我们光是坐在那里等中原大
,那自然是在守株待兔。可如果我们积极行动,情况就会大为改观。”岛津恒忠一字一顿地说道。
“怎么个积极行动法?”李淏探身问道。
“陛下,恕在下目前不能告知您更多的详情。”岛津恒忠略带歉意地说道。待见朝鲜君臣狐疑后,他又跟着补充道:“其实,家父等并不是希望陛下即刻就向天下表明同我等的同盟关系。家父认为陛下目前还是继续保持之前表面上的含蓄,暗地里则加紧扩充军备,以
接即将到来的时机。”
“时机?”李淏似乎觉察到了一丝异样。而岛津恒忠则带着诡异的表情保证道:“嗨咿!那将是来自神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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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时代许多家国来说神都是不可亵渎的。信奉神道教与佛教的倭国尤为如此。正是这种对神的虔诚,让此刻躺在燕京城倭国会馆的田川次郎辗转难侧。自从四年前同哥哥郑森京都一别之后,田川次郎就一直同他的那些“同志”们过着四处躲蔵的
亡生活。直到一年前他们才摆脫了幕府走狗的追踪在秦津更换了新的身份。不过平静惬意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作为尊皇攘华的志士,他们很快就接到了新的任务。即乔装打扮成使节随一支佛教遣华使潜入中原。由于田川次郎能说一口流利的闽南口音的汉语,因此他顺理成章地就被安排做了使团的翻译官,化名为黑田秀夫。事实证明,这一招十分有效。使团并没有引起华中朝的注意便顺利地入进了燕京城。
而今田川次郎等人所要做的就是乖乖地待在会馆等待上头发布下进一步行动的指示。顺风顺水的行动进程固然是让田川次郎觉得欣慰。但他同时又总是觉得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的行动会连累那些无辜是僧侣们,特别是那位德高望重的海慧法师。
害死高僧是会招菩萨嫉恨的吧。虽然自负为意志坚定的攘华志士,躺在
上的田川次郎还是忍不住如此这般的想到。正当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之时,从窗外传来了一阵若隐若现的颂经声。不知为何,在听了这声音之后田川次郎先前焦躁的心情顿时就平静了下来。于是他当即便不由自主地从塌塌米上爬起,寻着那在夜空中飘
的梵音来到了僧侣们住宿的别院。果然,正如田川次郎预料的那样,那位虔诚的颂经者正是海慧法师。
就在田川次郎忘乎所以地沉浸佛的世界中时,颂经声忽然停歇了。从竹林的深处传来了一个沙哑而又和蔼的声音:“施主进来坐吧。”
给对方这么一提醒,田川次郎的脸颊不噤微微发烧起来。却见他颇为尴尬地走进小院向法师行礼道:“法师对不起,打扰您颂经了。”
“原来是黑田君啊。坐吧。”法师微笑着邀请道。虽然被尊称为法师,但海慧本人看上去却只有四十来岁。当然也有人说他已经有七、八十岁的高龄了,只是法力高超才能保持年轻的容颜。不管那些传言是真是假,至少在田川次郎眼中海慧法师绝对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因此面对这样一位高人田川次郎就像是个孩子般手足无措地鞠了躬道:“嗨咦。”
“黑田君你不必拘谨。其实应该是贫僧向你道歉才是。是贫僧的颂经声打扰了黑田君你休息呢。”海慧法师慡朗地笑道。
“不,不,不。法师您可别这么说。您颂的经真好,我是说您的声音十分慈祥,让人听了心情安宁。”田川次郎连忙解释道。
“黑田君你心绪不宁吗?”海慧法师随口问道。
“有些吧。”田川次郎黯然地点头道。凶险而又未知的任务,难以联系的家人,以及他自己那特殊的血统。没一件事对田川次郎来说有时都像是个死结。但他却并不想将这些事诉说给海慧法师听,毕竟这些事情牵涉重大。任何一个无关的人知道这些事情都可能为他带来不必要的灾难。想到这里他整了整思绪,強装笑容扯开话题道:“不过听了法师的颂经心情好多了。法师那是什么经文?”
“是金刚经。可以用来驱魔。”海慧法师淡然的说道。却又像是一针见血直指田川次郎內心所想。
“金刚经?驱魔?”田川次郎低着头喃喃地问道。
“是的驱魔。我们每个人心中都存有心魔。只有佛祖才能解救众生。”海慧法师双手合十颔首道。
“法师你说得没错。”田川次郎连连点头道。此刻的他俨然已经将佛视做了解决一切问题的避风港。却见他目光顺势就落在了一旁摆放的一个佛龛之上。那是一只制作精美的紫檀佛龛。虽然罩着鲜红色的丝绸,田川次郎还是隐约瞥见了里头供奉的佛像。似乎是一尊用黑玉雕琢的佛像。出于好奇心的驱使,田川次郎当即微微欠身询问道:“法师这大概就是要献给天朝的佛像吧。”
“不错,这尊弥勒佛是金阁寺一位高僧收蔵的至宝,这次特嘱咐贫僧护送来中土献给天朝。”海慧法师自豪的说道。
一听是来自金阁寺的宝物田川次郎的心就更庠庠了。却见他下意识地伸手就要去掀那块丝绸想要一睹圣物的尊容。却不想他手还未碰到丝绸的边角,海慧法师就以极其严厉的语气呵斥道:“不得无理!”
“啊。”田川次郎连忙将手给收了回去。见此情形,海慧法师这才脸色稍晴,双手合十道:“阿弥佗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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