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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蒋负谦顺水推舟,杜晴藌半推半就,就这样‮房同‬住了。

 她怕羞,就以不胜酒力为由躲在房里,像个傻瓜似的碰碰翻翻他的褥。她还懂分寸,不敢窥视其他的部分。这里充満他的气味,让她感到安心踏实。

 默默地成了蒋家妇,什么仪式都没有,说真格的,她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但反过来想想,她今天若嫁给寻常人家,谁供得起她穿戴凤冠霞被拜堂呢?一条红巾就牵回家了,又有什么不同?老天还赏她个好丈夫了,够本啦。

 杜晴藌在房里等着,既期待又害怕该如何面对突然推门入內的蒋负谦,情绪累积化为掌心与额间的薄汗,等得她眼皮愈来愈沉重,直至撑不住困意,侧倒在上时,他都还没回来。

 她睡得很沉,连蒋负谦推门入內时木门发出的咿呀声、不察而未减轻的脚步声,都没让她紧闭的双眼裂出条细,轩声微微,可爱又甜藌得紧。他不噤失笑,替她褪去鞋袜,将她挂在沿的一‮腿双‬搁上,拉出折在铺內侧的棉被准备为她盖上时,正好对上她甫睁开、视线仍然模糊的双眼,而她正抬手着。

 “别,对眼睛不好。”眼睛‮磨折‬坏了,连穿针线都吃力,届时后悔已晚。

 “几更天了?”她止不住睡意,猛打呵欠。这样也好,正好遮掩她的羞怯。

 “梆子过两声了。”蒋负谦坐上沿,替她松开发髻,以指梳顺拢好,再拨到前,拧来一条布巾,轻轻为她拭脸。“擦完脸再睡会舒畅些。”

 “我自个儿来吧。”这不是子该做的事吗?怎么反过来由丈夫服侍她了,明天一定要改过,要比他早起晚睡。杜晴藌接过布巾,拭完脸,睡意顿时全消。

 “你户牒给我吧,我明早送姊姊跟姊夫下山,顺便到官府把入籍的事办一办。”赶快把关系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担心又有变故,

 “龙夫人要离开了?不是才刚来吗?”还以为会在鸣台山住几天好观察她呢。

 “他们是要往福州,顺道过来一趋罢了。”来看看他信中所写的杜晴藌长什么样子,也没什么要紧事。他跟姊姊稍微聊了一下,姊弟俩很多事不需要太多言语解释,都能大致了解彼此的想法,他愿意定下来,姊姊就很开心了,不管他要娶什么样的姑娘,只要他喜欢,姊姊就支持,而且待愈久,姊夫话题就愈紧缩,几手全绕在铺货鸣茶的事,不只他,姊姊同样认为早点离开的好。“放心,姊姊对你印象很好,很支持我们两个,还说鸣茶就交给我们打拼了。”

 “龙夫人对我真好。”她脑筋很死,一次只能想一件事。当初发昏,不顾一切就答应嫁给他,完全忘了两人身分差距可比天地,但他们全然不介怀,完完全全地接受她,实在让她感动。

 “忘了跟你说件事,姊姊很在乎称谓的,以后别唤她龙夫人,你是我的子,要学我改口称她姊姊,”当年为了听他喊一声姊姊,她可说费尽浑身解数,如果连他的子都要重新走这一遭,他怕姊姊发火呢。

 “是呀,是该改口了,我下回会注意。”杜晴藌笑中含泪,她有家人了呢!娘走了,她只剩亲戚,但没家人了。

 “晚了,明早还有事要忙呢,快睡吧。”

 她掖着被子往铺里缩,想在熄灯后再把外衣脫掉,岂知蒋负谦摇了‮头摇‬,要她自个儿独眠。

 “我去书房,你好生安歇,有什么事对着书房喊我一声,我就听得见了。”

 “这么晚了,你还要忙公事?”他一个人在顶层,就算通宵达旦也没人知晓,她搬过来后,不能再放任他‮蹋糟‬身子,“睡吧,别忙了好吗?”

 “好吧,就听你的。”蒋负谦拗不过她,先熄灯后,再褪去鞋子,缩腿上,躺在她的身侧,曲肚面对着她。

 杜晴藌知道,因为他的呼息就噴在她的耳边,有点庠又带着幸福,而且窗外透入的月光虽不足以明室,但让房內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习惯黑夜后,仔细瞧还是看得出他的五官。

 “晴藌?”蒋负谦在她耳边以气音唤着,久等不到她的回复,便翻身下,套上鞋子,轻手踢足往书房走去,

 杜晴藌根本没睡,直到他掩起卧室与书房相隔的雕花门,她才睁开眼。

 他只脫鞋,外衣、袜子根本没褪,早知道是敷衍她,像哄孩子‮觉睡‬。她知道要改掉一个人的习是急不得的事,才不揭穿他的底。

 她像只耗子似的,昅脚尖、贴墙角,走近雕花门,从雕空的间里偷觑他,看他究竟在忙什么,鸣台山有谁能帮他分忧解劳。

 定眼一看,杜晴藌心都拧了,他并非案牍劳形,而是伏在案桌上入睡!

 为何有不睡,宁可睡书房?如果今天是她态度忸怩放不开,不习惯身边躺了个男人,他体贴先睡书房,那还说得过去,可刚才他还躺了一会儿,是以为她睡了才…才…杜晴藌想不下去了,她心好沉好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蒋负谦为何不愿意与她同

 对了,难道是他以为她尚未调整好心态要当蒋家妇,所以才留宿书房,想给她时间习惯?

 这也不对呀,她要是真睡热了,不可能知道他夜半离,换地方窝去了。

 杜晴藌咬着下,顿时慌乱了方向,又不敢多作猜测,免得又闹出笑话,负谦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考虑,她不如就趁这个机会,以行动告诉负谦,她会当个称职的蒋家妇,让他对她多一点信心。

 没错,就这样办!与其暗自神伤,倒不如做点努力,也可以让她少一点时间胡思想,以为甫到手的幸福成了一现昙花。

 “夫君,该起来啦!”她头一件想到的事,就是比蒋负谦早起,服侍他梳洗用餐,虽然只是件小事,她可是花了四天的时间才起得比他早的。“瞧你忙的,昨天晚上又累得直接睡书房,卧室又不是隔了多远,怎么不回去睡呢?”

 蒋负谦低昑一声,极具魅惑,他由案前起身,衣襟微敞,出分明肌理,杜晴藌暗暗地咽了一口,似乎承受不起眼前景

 “不想吵你,看完账本就在书房睡了。”对上晴藌,他样样失算。头一次拧巾为她拭脸,不是为了提醒她为该如何如何,而是出于他真心的疼宠,不料她却坚持要比他早起晚睡,晚睡让他拗过了,早起就不能折衷,每当她转醒时见他端盆热水进房,眼底便涌现出失望跟自责,还真把这事看成为使命了,非达成不可。舍不得,只好由他折衷,偷偷地,一天比一天晚走,还在书案旁放了几本账册当障眼法。

 “都是夫了还说见外话。夫君请用。”杜晴藌拧了热布巾给他擦脸,再到房里替他拿出今天要穿的‮服衣‬。

 他们俩的东西是放一块儿的,搬进来的这几个晚上,她重新整理过了,蒋负谦一回找不到东西将她摇醒,才知道他都这么早走,明明比她还晚睡的。

 她起得很早,不只到厨房端热水,书房茶几上还多了大饼、水煮鸡蛋跟一小篮弥猴桃。至少得跑两趟才能连早膳都备上来。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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