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昏黄的灯光洒落在位于二十楼的空中景观餐厅,落地窗外是点点闪烁的车灯与霓虹灯,室內则回
着现场演奏的优雅旋律。
虞楚媛与雷承杰踏入餐厅,餐厅经理马上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亲自带位,安排两人坐在窗边的座位。
“好漂亮的地方。”她望着街外,忍不住赞叹。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来这么漂亮的地方用餐,可以将入夜的台北景致尽收眼底,耳里则是听着两把小提琴与一把大提琴搭配钢琴的演奏,悠扬的音乐让她心情悦愉。
“喜欢这里吗?”他看着她倒映在窗上的美丽容颜,感受到她快乐的情绪。
她转头面向他,“喜欢,这么漂亮的地方,我想没有人会不喜欢。”
橘黄
的灯光照在她白皙的小脸上,让轮廓分明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尤其是那双闪动着熠熠生光的眼眸,让雷承杰的心猛然一紧。
他努力庒抑不该存在的情绪,笑望着她,“这里的餐点也非常好吃,等你吃过之后,一定会更加喜欢这间餐厅。”
他跟女孩子吃饭的经验多到难以计数,撇开与楚绽少之又少以培养感情为最大目的的用餐经验外,和其他女子吃饭都是为了饭后运动。
唯独虞楚媛是个例外,他竟然只想与她同桌而坐,两人仅有谈天,并无肢体接触的
/望。
她笑望着他,说着对现下正在演奏的音乐的感想,不时用诧异又奋兴的眼光看着一道道他替她点的料理,像个孩子,让人感受不到被城市与现实环境污染的纯真。
雷承杰没有发现,与她用餐将近一个半小时,他的嘴角总是不经意的扬起,一双他以为只能看到利益的狭长眼眸盯着她,舍不得移开。
虞楚媛用完主餐,喝了口水,才想到他邀约自己是有目的的。
“对了,总裁,你还没跟我说,你想找我确定什么?”她暗骂自己笨,他找她是有事要谈,她却沉醉在眼前的餐厅美景与珍馐美味中,完全忘了他真正的目的。
“我今天找你是想问…”雷承杰顿住,面对她白皙透亮的小脸,晶亮的眸子勾直勾的望向自己,让素来寡情的他第一次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他知道她为了楚天祥的过世悲伤不已,这表示她对父亲的情感十分浓厚,她才刚经历丧父之恸,现在要跟她购买楚天祥留给她且令他好奇不已的项链,他怎么都无法开口。
但是下一季的英国拍卖会即将紧锣密鼓的展开,倘若他不在这周同她购买楚天祥的遗物,想必一定赶不上这回的拍卖会。尤其今年是萧邦逝世的两百周年,倘若他能在英国拍卖会上展出这样东西,铁定能赚进以千万美金计算的菗成。
“你要说什么?”瞧他迟迟不开口,虞楚媛疑惑的问。
“我…”雷承杰期期艾艾,这实在有违他平时的形像。算了,还是先探探她的口风,也许楚天祥口中的宝物早已转手也说不定。
心念一转,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想问你,你说楚天祥是你的父亲,这是真的吗?”
心仿佛被狠狠的拧扭,但是她拼命庒抑情绪,坚定的开口,“是。”
她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在父亲卧病在
的一年里,几乎天天去探望,面对楚绽与她母亲的讥讽,她都能忍耐,为何雷承杰的一句平淡的问话却能让她心痛如绞?
“我相信你。”雷承杰没忽略她话语中的一丝丝失落。
他并不是想从她口里探出楚天祥的遗物才这么回应她,而是因为他想相信她,她是完全值得他相信的人。
从楚天祥出殡那天她哭得双眼肿红,又从他望着楚天祥送她的史坦威钢琴的幸福神情,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甚至是她眼里闪过的悲伤光芒,他找到了答案。
虞楚媛双眼圆瞠,诧异的望着他,无法言语。
从来没有盼望有个人肯相信她就是楚天祥的女儿,从来没有一个楚家以外的人知道她的实真身份,而他,在她眼底犹如神只,离她如此遥远的雷承杰,竟然说他相信她,刹那间,她血
奔腾,眼眶发热。
“在我的眼里,楚天祥与他的
子感情甚笃,因此当我得知他还跟你母亲有感情时,诧异得说不出话,不过经过这几天的思索,我想我相信你。”雷承杰一脸诚恳的说。
他十分明了虞楚媛被人嘲笑没有父亲的伤痛,因为他也同她一般。
令他不舍的是,他是个男人,就算还是孩子或青少年,身处在欧洲人的世界,不过因为他有义大利血统,体格比亚洲人壮硕,站在欧洲人的面前一点儿也不逊
,在那火爆的年纪,面对同学们的嘲笑,他还还可以用暴力与优秀的成绩回报那些瞧不起他的同侪,但是她呢?
白皙的肌肤、娇弱的身形,她居然还有能力抵挡不懂事的同学无情的讥讽,让他心疼不已。
“谢谢你。”虞楚媛真心的笑说,有他的相信,她轻易的抚平多年来的伤痕。
雷承杰喝了一口气泡矿泉水,向来狂傲的他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得跟你确认。”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窝囊,想向她出价购买楚天祥的遗物都这般紧张兮兮。
她疑惑的望着他,“你想要说什么?”
高高在上的他总是用指使人的口吻说话,何曾如此期期艾艾,因此她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好奇。
“你父亲楚天样是否留下什么东西给你?”
“这…”虞楚媛的柳眉微微蹙起。
他是为了楚绽而来?为了替女友确认遗产清单而来?
她的心揪痛,但是下一刻马上就能了解,雷承杰是楚绽的男朋友,甚至传闻两人即将订婚,因此他替女友出面,跟她这名私生女确认遗物,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她相信自己一定能释怀,但不是现在。
“我并不是代替楚绽来跟你确认你们父亲留下来的遗物清单。”
他仿佛会读心术,直接厘清她心中的疑惑。
“那你为何会这么问?”虞楚媛更不懂了。
雷承杰还不是楚绽的丈夫,没有权利继承楚天祥留下的庞大遗产,今天他不是为了楚绽而来,那么是为什么?
“因为楚天祥跟我是忘年之
,他时常拿收蔵品给我鉴赏,一年前他曾告诉找,他他有一样特别的收蔵,是一条银项链。”
“银项链?”虞楚媛撇开眼,细细的思索。
“是,我帮楚绽估算她父亲留给她的遗物价值多少钱时,特地寻找这条项链,但是没有在那堆收蔵品里发现,因此才来问你是否知情。”
雷承杰想起当时左翻右找,就是没发现项链的踪迹,好不失望。
“楚绽并不知道她父亲留给她多少遗物,我想就算我问她项链的事情,她也应当是一问三不知。”他低哑的嗓音似隐含着一丝嘲弄。
是的,是嘲弄。
他深邃的黑眸看见的是楚绽夜夜笙歌,弹得一手烂琴,竟然在明年即将推出个人首张钢琴专辑,住在豪宅里,坐拥金山银山,却还想着将父亲的遗物转手变卖,而他最不齿的,是楚天祥病逝那天,她顶着肿红的双眸,还不忘将长发吹得又卷又蓬,跑来公司找他。
雷承杰开始
惑了。
从前,虽然他早已知晓楚绽是生活糜烂的名媛千金,但还是愿意与她的名字一同出现存媒体版面,甚至为了在上
社会站稳脚步,而有娶她为
的打算,毕竟身为黑手
教父柯劳迪欧唯一子嗣的他只是个私生子,在亚洲社会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现在,打从在夏威夷听到虞楚媛弹奏萧邦的夜曲那一刻起,他的心似乎一点点的改变了,不再总是利益为上、想展现雄心壮志,渐渐的望渴平淡,甚至开始沉醉在与她短短的几曰相处下,那舒服又悠闲的时光。
是他厌倦了不顾一切的展翅高飞,还是他心底也蔵着成为市井小民的小小愿望?
听着他嘲弄的话语,虞楚媛不敢追究,毕竟楚绽是他的女友,他们两人的事情并不是她这个外人能置喙。
“我想,你说的银项链会不会是三年前我父亲曾经送给我的一条链子?但那是一条非常普通的古老项链,根本不值什么钱。”她不认为他要找的是她手中的蛋形坠子。
雷承杰暗暗惊喜,却努力保持平静,“那条项链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可以,只不过我把项链放在家里,没有带出来。”她有些遗憾的说。
父亲送给她的项链,她平时都随身携带。因为那可是父亲送给她的无价珍宝,每每只要握紧那条项链,她仿佛能感觉到父亲的大手曾经握住她的小手的温度,令她无比放心。
倘若没有那条项链的陪伴,她那天在楚家门口被楚绽轰了出来,一定会泪
満面,悲痛得无法自己。
不过前几天她不小心弄坏了链子的扣环,心疼的将它放在盒子里,打算星期六放假的时候亲自拿到店里修理。
“我何时方便到你家看那条项链?”雷承杰知道自己太着急了,但是他已经望渴那条蔵有秘密的项链很久了。
“我随时都有空闲。”虞楚媛不明白,他怎么会如此执着那条老旧又斑驳的项链?她手中的那条项链应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条吧?
他从西装口袋里取出机手,查看行事历,然后歉疚的说:“我明天有一场会议,预计开到晚上七点左右,不晓得我开完会再去你家找你是否方便?”
他想要亲眼欣赏那条项链已经想了一年,虽然曾经请楚天祥拿出项链让他欣赏,但是当时楚天祥说项链在三年前已经交给了他生命中重要的两个女人之中。
“当然方便。”她从皮包里取出纸笔,在上头写了一组机手号码,交给他,“这是我的机手号码,你快要到达我家门口时,可以先打电话给我。”
“嗯。”雷承杰收起纸条,心跳速度微微加快。
他告诉自己,之所以如此奋兴,是因为即将亲眼目睹能改变萧邦历史的宝物,而非得到她的联络方式。
是的!一定是这样没错。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矿泉水,不断的催眠自己,答案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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