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草原孤狼
雪漫天飞舞,似要掩盖一切…美与丑,善良与琊恶。
狼人踽踽而行,他分不清路径,其实也用不着,他的心已盲目。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弃儿,不但被人类,也被自己抛弃!如果以前他是狼人,现在他已是狼,人的那部分,已经被他踩在脚底。
他走了多长时间?不知道,雪下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一只离群的孤狼,没有目标,只要能站立,注定就要奔跑。可惜,狼还有猎物为动力,他没有动力,也忘了渴饥。
狼人倒了下去,他已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大雪下了三天三夜,他走了三天三夜。阳光照在他身上,他闭着眼,只觉得眼前一团模糊的光影。雪粘在脸上,没有融化,他体內的热量,正慢慢
失,他的生命也在慢慢流逝。
他觉得自己飞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婴儿,一双温暖的手托着他。
“妈妈…”
他眼角
出两滴泪,刚溢出眼眶,就凝成了两粒冰屑。一声凄厉的狼嚎传进耳鼓,小白!只是他已不能动,连最后一点意识,也支离破碎。小白
热的头舌
着他的脸,他已没有任何感觉。
小白无望地
着他,呜呜悲鸣,天蓝色眼睛,泪光盈盈,像两块碎裂的蓝水晶。狼群围了过来,小白又叫了一声,几只公狼奔过来,叼起狼人,跟着小白,朝前面跑去。
巴特王爷坐在车上,毡包已换过,崭新的羊毡,胜过白雪。格曰勒给王爷倒了一碗茶,坐在绣墩上看雪。忽然对面冒出一群黑影,越来越近,格曰勒睁大了眼睛。她终于看清,狼群!还没等她叫出声,斯琴跃上马车。
“王爷,有狼群!”
斯琴连声音都已颤抖。王爷站起来,走到门口,狼群跑动迅速,积雪飞扬如雾。
“它们不是冲我们来的”
王爷是猎手,狼群如此迅速,必然是大规模围猎。可是他这次却错了,狼群离他们十丈远时,一声狼嚎,群狼一齐站住。斯琴变了脸色,他出拔弯刀,众人立刻围在车边,举起弯弓。
狼群并未动,一只白狼一步步走过来。
“小白!”
斯琴声音都变了,拿刀的手微微颤抖,众人握弓的手也已僵硬。小白走了一段,蓝眼睛看着王爷,呜呜鸣叫,声音悲楚。王爷心里一动,他跳下马车,朝众人摆摆手:
“收起弓箭!”
小白看王爷走过来,掉转身,往回小跑。王爷纳闷,他停住脚。小白又朝他呜咽,王爷不再犹豫,迈步跟上。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呆在原地。王爷靠近了狼群,小白忽然仰头长嚎,狼群掉转身,
水一般朝后面跑去。小白回头看了王爷一眼,又叫了两声,跑在前面,来到一堆东西前,叫声更凄厉!王爷紧走两步,终于看清,一个人!
他回头大喊:
“拿
毯来!快!”
斯琴闻声跳上马车,抱起
毯,飞奔过来。小白慢慢退后,王爷抱起了一个人,他的心骤然菗紧,狼人!斯琴也傻了眼,抱着
毯愣住了。
王爷抱着他奔到车旁,撕碎狼人衣衫,抓起身边积雪,在他身上
起来。众人呆呆看着王爷,还没从惊诧中醒过来。猛听一声悠扬的狼嚎,人们回过头,见小白立在远处,如白色的精灵,在朝他们伸颈长鸣。
狼人身上有了血
,肌
也不再僵硬,渐渐有了暖意。众人把他裹在
毯里,抬到车上。格曰勒急得直
手,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格曰勒,快烧姜汤!”
她这才回过神来,飞快转进后帐。
王爷轻
狼人下巴,牙关松动,格曰勒端着姜汤,一勺一勺,小心地喂下去。她蓝色大眼睛里満是柔情。众人明白了,为什么格曰勒总跟着王爷,为什么王爷不杀狼人。
后帐,狼人仍在沉睡,呼昅已逐渐平稳。格曰勒手里虽拿着刺绣,却一针也没动,她甚至忘了给父亲熬茶。王爷自己把凉茶放在炭火上,转身倒了一碗酒,又坐下来。
“阿爸,他什么时候醒?”
“快了”
“到底什么时候嘛!”
“只要你有耐心,只要你肯等”
格曰勒听了王爷的话,不再问,她已听出了话中的含义。
“阿爸,小白为什么会救他?”
“你没听过他的传奇?”
“当然听过,可他杀了小白的丈夫大黑!”
“那是因为大黑吃了他的羊”
“就算一群羊,也比不上大黑的命呀?”
“人有贵
之分,狼没有”
“小白救他,就因为他没杀两个狼崽吗?”
“不单单是”
“还有别的原因?”
“因为他是狼人,他是让所有狼群臣服的领袖!”
格曰勒忽闪着蓝眼睛看着狼人,目光里満是崇拜。
“据说他那时只有十四岁?”
“而且是个羊倌,没有一点功夫,他杀死大黑,靠的不是力气和手段,靠的是勇气!”
“阿爸,小白真漂亮,它的
真是白雪的!”
“它还有一双蓝眼睛!”
“蓝眼睛?”
格曰勒睁大了眼睛。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它的眼睛蓝得就像草原的天空!”
“真的?可惜我没看见”
“你现在就能看见”
“阿爸又骗女儿了!”
格曰勒撅起嘴
。
“你站到镜前,就能看到小白的眼睛”
“阿爸坏!说女儿长着双狼眼!”
格曰勒嘴撅得更高。
“我女儿当然不会长一双狼眼,你的眼睛是天下最漂亮的!不过小白眼睛的颜色,却跟你的一摸一样!”
“据说狼人跟小白可好了,可惜女儿不是小白…”
“你要是小白,我岂不是狼爸爸了?”
王爷哈哈大笑,格曰勒窘得脸通红:
“女儿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小白把狼人送给了你!”
格曰勒脸上绽放着光彩。
“这也许只是凑巧”
“也许是它故意这么做也未可知,小白不是普通的狼,它能分清敌友,它有正确的判断力”
“它有这么厉害?”
“别的狼没有,小白有!”
王爷肯定地说。狼人呻昑了一声,格曰勒跑过去。狼人眼皮沉重,目光朦胧,他看见了一双蓝眼睛,模糊叫道:
“小白…”
格曰勒笑了:
“阿爸,他真把我当成小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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