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慈玉之谜
原本因为生命的启动过程,就这样在她眼前一段一段接连着展现,因而惊奇得有些失神的慈玉,被飞龙转头问出来的这一句话,给猛然拉回了心智。
“你说甚么?”慈玉有点茫然地问道。
飞龙很奇怪地又望了慈玉一眼:“我是说,你有没有看到,这个雪神女已经重新启动生机了…”
慈玉点了点头:“我看到了…这真是即使在眼前目睹,也实在让人难以尽信的神异结果…”
“既然我已经做到了你的希望,那么你也别忘了之前你所答应我的事…”飞龙也点了点头说道。
慈玉一听,便即回答:“你放心吧!我也希望能够知道,你说的那个甚么怪
源,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话说到这里,连忙就将手中收拾起来,雪神女那沾満泥水的衣袍,往依旧赤身
体的雪神女一伸,惊奇而又热情地急急说道:“原来姊姊就是我最近听人时常提起的‘种胎之战’中,
有名气的雪女仙子…我叫慈玉,姊姊有甚么问题别问飞龙,他有时会不大理人…不过我会尽量告诉你的…”
飞龙听了之后也马上说道:“原来你的名字叫做慈玉…”
雪神女则是转眼凝视了慈玉好一会儿,似乎是被慈玉那种自然而又温和的态度所感,眼眸中的雪
渐渐化淡,终于恢复了之前的深黑,白雪的手臂一伸,原本在慈玉手上,那一件一件被飞龙以灵活的气机所脫下来的內衫外袍,突然就像是活鱼一般,从慈玉的手中窜飞了起来,呼啦一声就回到了雪神女的手中。
就在那一堆散叠的衣袍,到了雪神女的手中之后,猛然一阵嘶嘶轻响,那一堆
污的內衫外袍,立即被雪神女运起的冰气,给里里外外地冻成了冰片,马上在表层出现了一重浓浓的白霜。
雪神女笼罩衣袍的气机接着转成一种快速无比的来回冲劲,白雪柔软的手掌在衣袍上轻轻一拍,立刻自衣袍上出现了一条银亮的细芒,从衣领往袍摆,宛如细银微
般地,就这么透然而过。
那一线银芒所过之处,响起了密密的裂裂轻响,结冻的衣袍就好像被一种极细极细的芒气所涤透那般,顺着芒线的下滚,一块一块细碎的破冰,混合著原本附着在衣袍上的泥污,纷纷叮叮咚咚地落到了地面上。
那条银色的芒线,透到了袍尾,又往回
滚,然后再由上往下溜转一遍,来回三趟之后,原本
泥遍布的袍服,便即恢复了原先的白雪干软。
“雪女
体不雅,有辱清视,请二位稍待一会儿,等我着衣之后,有些问题再来请教…!”
雪神女将已经清理过的衣袍揽住,对着飞龙和慈玉微微作了个捡衽的动作,随即“嗤”地一声,从她周身忽然出现了一层茫茫的云光,很快地退入了雨线之中。
飞龙望着退入雨中,现在看起来就好像在中间布起了一层雨幕,以俾着衣的雪神女,很自然地说道:“这样的
体有甚么不雅?好看得很呢…”
慈玉听得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拉了拉飞龙的袖子说道:“你…你别这么说好不好?让雪女仙子听见了,还以为你连这么一点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
飞龙耸了耸肩,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紫红色袍服,说道:“我怎么不懂?否则我还特别重组了这么件绫旗大袍做甚么?我只是觉得雪神女没穿服衣时,还是很好看而已…”
慈玉知道飞龙的怪念头特别多,自己很难在这上面和飞龙解释,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说甚么。
但是她却没想到,飞龙的眼光从雨中拉回时,落在慈玉身上后,竟以一种很认真的语气,对着她说道:“雪神女的身体很美,你的身体应该也不输她,下次你把服衣脫下来让我看看好不好?”
慈玉真是没料到居然会有人面对着她,就这么地提出这种无礼至极的要求,脸上立刻就红得连耳朵都开始发烧了,连忙瞪了飞龙一眼,嗔然叱道:“你说的这是甚么话?”
飞龙脸上还是一付自然的表情:“不行吗?”
“当然不行!”慈玉红着脸地怒道:“老天!你到底是哪里不对?怎么能对我说出这种话?”
飞龙看起来还是一付很平常的模样:“怎么不能?而且你恐怕还不能拒绝,因为这样我才能探测你那种怪异的力量
源…你别忘了,我让这人复生,你让我探测你的体质,这是你已经答应我的…”
慈玉没想到飞龙竟然将两者这样地扯到了一块儿,脸上只觉得烘烘地发热,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飞龙的眼睛直直地凝视着慈玉的双瞳,实在让慈玉猛然也弄不清楚飞龙这么样的说法,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因此慈玉只好跺了跺脚,转头不去看他。
如果飞龙在很平常的状况下,提出这样的说法,慈玉的心思纯和,还不会想到甚么其他地方,只是他现在接着这些话之后说出来,就让慈玉觉得完全不是那么个滋味。
尤其经过了前面的一番争辩,慈玉总算知道了这个具有重启生命力量的飞龙联主,就好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那般,所有的想法都和一般人不一样,因此她总算比较能体谅他为甚么会对着一位女修,提出这样荒谬的要求…
只是她虽转头没有再望向飞龙,但是也不知道是慈玉自己的想像,还是飞龙的眼神真的让她感觉到了,她总觉得飞龙的那一双眼睛似乎就真的在她身上来来回回地巡视着,宛如她现在就已经是没有穿上任何服衣那样,让她连手脚都好像不知道该怎么放,直恨不得干脆也躲进雨里去算了…
好在这种窘得让慈玉周身都不对劲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白衣飘然,长发宛如披雪的雪神女身影,已经在周身好似罩着一层银圈的淡雅中,再次从雨幕中浮飞而现。
慈玉不等雪神女问起,连忙就拉着她的手,开始叙述着慈玉这一段时间以来,所听到过的真人界讯息…
慈玉以前跟着九鬼姑婆时,因为九鬼姑婆不知道为了甚么原因,除了一些简略的说明之外,刻意地不让慈玉对所谓的“真人界”状态,有任何比较深入的了解。这里面甚至连九鬼姑婆自己所属的“九幽鬼灵派”都很少提及,因此无论是真人界的哪一方面,慈玉都知道得很少。
所以严格说起来,在慈玉遇到了“琊不死派”的金尸之前,几乎可以说她根本就不属于“真人界”之內。
只不过后来她在被金尸围击之时,为无形冥主所救,并又认做义女之后,慈玉才算是真的开始对“真人界”有了些比较深入的了解。
所以,对慈玉而言,真人界的情形,也许还算不上是多么地熟悉,但是对于从“种胎之战”以后,所轰传的一些讯息,慈玉还是听说过的。
所以她当然也知道雪神女在“种胎之战”以后,随即失去踪迹,直到后来才发现是被蚊魔以“丝黑摄魂蛊”所控,并死于妖魔界的怪物手下。
因此当慈玉将她所知道的讯息统统告诉雪神女之后,虽不致于太过详细,但是大概的情形已经是差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真的曾经死去过?但是现在又复生了?”雪神女冷俏的脸庞,也不由得在听过慈玉的叙述之后,忍不住
出了惊讶的神色。
慈玉点了点头:“这是真的,雪女姊姊,我除了听说姊姊被‘妖魔界’的角魔魈一击而毙之外,当飞龙将姊姊从泥水
中摄来时,我还亲自检查救急姊姊过,那时姊姊确实是生机已绝,连我也无法回天了呢…”
雪神女脸上的诧异神色依然未变:“人既已死,居然还能够有这种玄奇的**,救回生命?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慈玉也跟着同意地说道:“说得是,我已经亲眼看到了之前已无生气的姊姊,现在正站在我的面前和我说话,虽然我明知事实便在眼前,但是心里总还是觉得依旧难以接受呢…”
雪神女愣愣地想了一会儿,方才对着飞龙轻跪而下,语音沉凝而又如冰般清脆:“雪山神宮弟子雪神女,蒙联主神法妙术,得以重生,不但复履人世,甚且气机更有大进,联主之恩,弟子终生不忘…”
雪神女低头说话之际,忍不住想起原先在飞龙面前赤身**的情形,即便清冷如雪的她,也不噤在雪粉粉的双颊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晕红…
然而飞龙接下来说的话,就让雪神女有点意外了。
“雪女,你不用谢我,因为我原来根本就没有想到让你重生的…”飞龙淡漠的语气,让低着头的雪神女,虽然没有抬头看他,但是依旧马上便连想到他那一双冷冷的眼光:“我之所以这么做,可不是为了救你,而是慈玉以答应我一个条件换来的…”
雪神女一听到飞龙这么说,神色立凝,缓缓地站起了身子,微微偏头对着慈玉问道:“慈妹子,飞龙联主说的是真的吗?”
慈玉见问,只好点了点头。
雪神女立刻又再追问道:“慈妹子,你答应飞龙联主甚么样的条件?”
慈玉本来张口就想回答,后来才发现飞龙想在她身上探求的,到底指的是甚么东西,根本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又要怎么开口?
慈玉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不晓得该如何解释。
不巧她的这种模样,看在雪神女的眼里,还以为是甚么难以启齿的条件,本来对飞龙联主极为感激的心情立刻转变。双眼之中的冷气更甚,缓缓地转头直视着飞龙问道:“飞龙联主既为琊宗联之首,说起来也算是一位名重望高的前辈,虽然雪女以往欠闻,没听过飞龙联主之名,但是应该也不致于对慈妹子提出甚么太过不当的条件吧?”
飞龙耸了耸肩说道:“她要你,我要她,这有甚么当不当的?”
雪神女一听到飞龙这么说,心中更加确定飞龙联主必是对慈玉提出了甚么极为不堪的
换条件。
她雪神女以前并不认识慈玉,而眼前的这位慈玉,居然可以为了一位素末谋面的人,答应琊宗之主的任何要求,其秉
之善,由此可知。
如果雪神女真的任这样善良的女修,遭受这个趁火打劫的飞龙联主欺负,她雪神女即便重生,也必然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尤其自从见到了慈玉之后,雪神女对于她接受飞龙联主的要胁之举,下意识地就觉得无法忍受…
她怎么能够让慈玉受到这样残酷的污辱?
想到这里,雪神女沉静的双眸之中,明显地
出一股坚毅的决定,语气如冰地对着飞龙说道:“飞龙联主,冤有头,债有主,恩施于我、就由我来付出代价,不管飞龙联主对慈妹子提出了怎样的条件,请联主都对着雪女来吧!请联主莫这样连累了慈玉这样的好女郎…”
“对着你来?”飞龙的眼神中并没有甚么特别的反应:“你的意思是说,用你来代替慈玉吗?”
雪神女咬了咬牙,沉静而又肯定地说道:“不错!”
飞龙又注视了雪神女一会儿,嗤地淡然笑道:“你恐怕估计错了,慈玉能够让人产生的效果,又怎么是你现在修练的功法所比得上的?”
飞龙这样的回答,连慈玉自己都听得一团迷糊。
对慈玉而言,现在她总算是有点了解这位飞龙联主那种截然不同于常人的思考模式,因此知道飞龙之所以会这么说,必定又是因为他那脑袋里面的甚么怪能力,因此倒还没有觉得怎么不舒服。
不过这样的话听在已经认定飞龙必是对慈玉提出了甚么极为不堪要求的雪神女耳里,却无异是将她的思虑导引到另外的一个方向。
雪神女听到飞龙这样的回答,白雪的双颊不由得因为泛起的一层薄怒而显得有些晕红:“飞龙联主,雪女孤心专意,就是在本门‘冰雪真气’之上,也许我的修练方向并不是你所要的,虽然我的修为不足,运势欠佳,让我身毁人亡,但如果是要以善念仁心的慈妹子,来换我重生的机会,甚至任何无理的要求,她都得接受…雪女宁愿不复生…”
雪神女说到这里,两只明亮的眼眸里,那种滚动的雪气又开始凝聚,身躯站立的位置微微一偏,正好卡在飞龙和慈玉之间,那种护卫的意思已经是不言可知。
飞龙的脸上微微
出了一些意外的神色,但是并没有说甚么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正在集运气机的云神女。
雪神女身后的慈玉,这时也很惊讶地说道:“雪姊你千万别这么想呀…”
慈玉的话意才说了一半,就被雪神女打断:“飞龙联主,既然你是以要胁慈妹子的方式,才施奇法让雪女复生,那么雪女大胆请问联主,如果真是这般说法的话,则雪女并不亏欠联主甚么,联主认为是不是这样?”
飞龙沉沉的眼光中,看不出来在想甚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如我之前所提,你若要谢,还是去谢谢慈玉吧!”
慈玉一下子搞不清楚雪神女心里打算做甚么,于是连忙说道:“雪姐你好不容易才由飞龙施术复生,提这些谢不谢的做甚么?”
雪神女虽然没有回头,但是语气的意思显然是对着慈玉回答道:“我秉于正派风骨,虽然人身难得再活,但也不能因为要救我,以致于让慈妹子这样的好人,受到任何折辱…如果我的复生,要靠牺牲另外一位善良的修真来达到目的,那么我的复生岂不是变成了一种罪孽?”
雪神女说到这里,话锋又转向了飞龙:“联主,既然你也认为雪女的看法没错,那么有恩报恩,雪女决定以身相护,绝对不让联主有任何染指慈妹子的行为…如果联主一定要挟恩要胁,雪女必然全力阻止…如果雪女功力不济,死于联主手中,也等于是将雪女一命相还,联主也失了立场再要胁慈妹子了…”
慈玉听了雪神女的话,不噤有点呆了。
从雪神女厉烈的语意中,慈玉终于知道雪神女必定和自己之前一样,误以为飞龙联主所说的
换条件,是甚么难堪至极的要求,才会有这么
烈的反应。
然而也因为明白了雪神女对飞龙的误解,更使得慈玉对雪神女那种为护原则,连她自己那根本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难得至极的重生之机,都可以完全放弃的湛然冰心,感到无比的敬佩!
雪神女的话一说完之后,就全心提聚身上的元气,眼眸又白,估量着这位琊宗联主在听完她的话之后,大概就要暴怒动手了,因此凝神集识,丝毫不敢放松。
虽然她现在明白,自己身上元气腾动活泼的程度,比起失去意识前要大进了许多,而这必定也是这位飞龙联主在自己身上所造成的结果。
但是由于元气相应,雪神女也清楚地知道即便是自己现在的修为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然而要想挡住飞龙联主,实在是难上加难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法就这么坐视着飞龙联主以替她复生,作为要胁慈玉献身的
换条件发生…
所以雪神女在聚集全身元气的同时,心中已经有了宁让自己复活的生命再逝,也不能就这样地牺牲了慈玉的念头。
因此她才会说出了这样坚决而又強烈的话语。
说完之让,她立刻就准备接受飞龙联主愤怒下的反应。
然而当她这样的心意表达出来之后,出乎雪神女的意料之外,眼前的飞龙联主,根本就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沉沉地凝视着自己,让她聚起的元气更加不敢有任何的放松。
飞龙联主没有任何动作,反倒是身后传来了慈玉的一声叹息,软软的语音温和地说道:“雪姊,你也和我之前一样,误会了飞龙联主的意思了…”
雪神女愣了愣,螓首微偏地问道:“慈妹子是说…”
慈玉从后面拉着雪神女的袖子,微笑着道:“飞龙的意思,是他发现妹子的体质,似乎和一般人非常的不一样,因此他的
换条件,就是要我让他探个究竟…如此而已,并不是像雪姊所想的那样,对我有甚么恶意的…”
雪神女更是呆了好一会儿,方才有点怀疑地再次问道:“慈玉妹子的体质有甚么不一样?”
慈玉苦笑了笑:“就是因为这一点,我也完全弄不清楚到底是甚么意思,这都是飞龙方才才告诉我的而己,因此这也是为甚么当雪姊问起,飞龙提出了甚么样的
换条件时,让妹子我猛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明…但绝对不是雪姊原先所想的那样…”
雪神女嘴里回应着慈玉,但是一双白亮亮,看起来实在极为特殊的眼眸,却是望着飞龙:“妹子生
慈和,容易相信别人。这该不会是飞龙联主用来做为借口的一种说法而己吧?”
她的话虽然是否定的问句,但是语气里的那种怀疑却已经可以说非常明显的了。
飞龙的表情还是一点也没有甚么改变,对于雪神女不惜一拼的态度,丝毫也不在乎地道:“你别看慈玉外表上似乎和你没甚么两样,其实每一寸的肌肤都和你完全不同。”
雪神女一向是个心专气高的人,之前咬着牙说出愿意以己身代替慈玉,任凭飞龙随意处置这样的话,实在是鼓起了绝大的勇气,才说出口的。
如果不是慈玉等于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加上雪神女无意中所感觉到的慈玉,是那么样慈和的一位美丽女郎,恐怕雪神女宁愿杀自,也绝对不愿意让飞龙或者是任何人“任意处置”的。
对雪神女这么一位贞
冰洁的女修而言,琊宗有太多磨折
辱凌像她这样女修的方法,可以让雪神女宁愿死去也不愿意活着承受的。
由此就可明白,雪神女会说出这样以身相替的话,实在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可是让她意外的是,飞龙所说的回答,那意思根本就是“尽管她雪神女修练得还算不错,但是和慈玉比起来,可就差远了”这么样的含义。
雪神女心中虽然不致于因此有甚么不舒服的感觉,但是那种突兀的感受,还是证她乍听之下有些意外。
就她现在的了解,眼前的慈玉虽然心
良善,心
仁慈;但是要说修练的功元,任何稍微有点眼光的人,都可以发现其实慈玉的功力并没有多高。
说得更俗气一些,就算是只看外表的
丽程度,宛如雪凝玉雕的雪神女,也胜过了只是清秀顺眼的慈玉不只一点点而已。
除了慈玉身上那种让人身不由己就会注意的魅力之外,平心而论,雪神女不论在修为外表,各方面都是超过慈玉的。
可是为甚么飞龙联主竟然会说出这种好像两个人根本不能比,而且还是慈玉远胜雪神女的话?
雪神女的心智本来就极是冰慧聪明,听到这里,马上就想到了几个可能。
“飞龙联主的意思,难道是慈妹子的体质是那种听说修道进程可以以一抵十的‘先天修道胎’吗?”雪神女试探
地问着,双眼凝注飞龙,就好像想从飞龙的反应中看出真正的答案那般。
飞龙被“先天修道胎”这个词,引得想起了不久之前,那个和她合体的俏女郎,有一瞬间呈现出了沉思的模样,但是马上就又头摇说道:“不是,我知道甚么是‘先天修道胎’。甚至在我的印象中,除了不久之前的那位女郎之外,好像还有一个小女孩。不过虽然那个小女孩的体质也有点像‘先天修道胎’,但她们两者之间的质
,还是有些差别,很有点不大一样…所以我现在能确定的,就是慈玉并非你说的先天修道胎…”
雪神女看不出飞龙眼中有甚么可以让她分辨是真是假的神色,于是便又问道:“除了先天修道胎之外,还有甚么质
能比它特别?”
飞龙眼中出现一种回忆的光芒:“我印象里还记得有两个长发的女郎…似乎是姊妹…她们体內好像也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情形…比先天修道胎还怪异…”
“她们的情形和慈玉一样吗?”雪神女连忙问道。
飞龙想了想,依旧摇了头摇道:“不一样,那两个长发女郎的体中,似乎是有一种我也不了解的东西…有点像是一种很特殊的经脉还是甚么的…如果我见到这两个女郎,我一定会记得的…”
“慈妹子呢?她也是经脉异常吗?”雪神女又问。
飞龙还是摇了头摇。
“那你说的慈妹子体质有异,到底是哪里有异?”雪神女紧接着追间。
飞龙定定地望了雪神女一眼:“你并没有特别修练神念波动,所以你不会察觉出慈玉那种宽广的心智影响力的…”
雪神女显然有些不大相信飞龙的话:“甚么心智影响力量?我怎么感觉不到?”
“我不是说了吗?你察觉不出的。”飞龙淡淡地回答。
雪神女冷冷地微笑了一下:“如果我察觉不出,那又怎么知道飞龙联主不是以此作为借口,哄得慈玉答应联主的?说不定联主有甚么原因,非得慈玉情愿配合才可以,因此用了这么个办法…”
飞龙也不再多说甚么,只是轻轻扣指一弹。
正在全神戒备的雪神女,但觉眼前嗤啦一声轻响,顿时周遭尽成紫红地瞬间急闪了一下。
雪神女体內的冰雪真气立即运起“叭”地就像是平地冒起了一层浓浓的冰烟那般,呼啦一大片地猛然上涌。
雪神女的反应虽快,但是飞龙这弹指之间所放出来的紫红烈光,快得根本连飞龙到底
出了甚么东西都瞧不清楚,加上距离又近,雪神女上升围罩的雪烟还没来得完全布足,她就听到耳畔一声“轰隆”巨响,有股奇大无比的震力从身侧之后猛然推来,其势之強,竟就这么撞得雪神女立脚不住,直往飞龙所在的位置斜斜横了过去,飘进了大雨之中。
雪神女身形周围的冰烟护罩,虽然被这突然而来的大巨震波,给震得波动达达,险些出现了空隙,但是毕竟虽危未
,冰气还是快速地圈住了浮地三尺,双膝微弯稳身的雪神女。
天上哗啦啦的雨滴,打在雪神女冰气外散的护身圆罩,立刻哔哔剥剥地响起了脆亮的冰凝冻结声,顷刻间已经在她周围凝成了一个水晶般的圆罩,就好像在雪神女的身外出现了一个冰晶做成的琉璃球那般,亮丽非常。
雪神女稳住气机,这一阵震波推来的方向是在她的左侧后方,因此等她定住身形,已经是掠过了飞龙七、八步远了,于是连忙转身,外罩的冰球即刻叭然粉碎,冰屑如雪粉般落在地上,余溢的冻气马上又哔哔剥剥地将地面冻成了冰层,白雪一片。
天上的雨势未停,叭啦叭啦地落在冰地之后,立刻就结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密密冰突。
这时候的雨势极大,冰突上面又再被后续雨滴所覆,看起来就好像这些密密的冰突忽然间歪歪扭扭地往上长了出来那般,居然转眼间结成了一片约有半人高,宛如扭曲矮冰树丛的奇景!
这个时候的雪神女,转身之后,双手并指,瞬间在手掌上凝现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显然就要透掌打出威力強大的冰雪真气。
可是雪神女却维持住了这么一个势姿,并没有在转身时运出真元反击。
因为雪神女已经有点愣住了。
在她原先所在位置的左后方约十五丈处,这时候居然被之前那个雪神女连形状都没来得及瞧清楚的紫红烈芒,给这么地轰出了一个约有三十丈的大圆坑!
真正让雪神女惊讶的是,就在她急急转身打算反击的时候,她不但看到了这个让她昨舌的巨坑,更见到了这个巨坑的上方,出现一大团蒸化的彩烟“呼”地往空中散去,不断变大的烟气提得空中所有下落的雨线,都反常地往烟团中弯曲了进去,使得好一会儿近三、四十丈的空间中一点雨滴都瞧不见,就好像这个区域里突然停止了下雨那般!
雪神女马上就知道这种现象是在方才外推的气震之后,因为庒力回缩,而使得开炸的那个大
上方出现了这种特殊的景像。
雪神女并没有看到气芒开炸之后,从地上应该飞起的任何一块溅土碎石。
这种怪异的情形,只有一种解释。
那就是
中被炸起来的所有碎石崩土,全都在一瞬间被強大的气芒给催化成方才的彩
气烟!
这种力量,让雪神女停止了她的反击。
如果飞龙真的要对付她,就这么迅雷一记,没将她立毙当场,她雪神女恐怕也得去掉半条命了。
除了这种将所有挖入的巨量士石,完全在一瞬间催化成气烟的惊人威力之外,另外一个景象,也让雪神女收住了硬拼之心。
那就是雪神女也在呆了一会儿之后,看到远方催化的气烟之外,哗啦哗啦被余波庒得往外斜飞的雨线中,慈玉已是发丝散
地运气往这里腾掠过来。
看她有点狼狈的样子,显然就是被方才的那一阵巨震,给震得往外飞了老远。
雪神女在安下了心之后,不噤更加疑惑了。
“你这是干甚么?”雪神女搞不清楚飞龙的目标既不是自己,也不是慈玉,将地面轰出了这么个大
,倒底是甚么目的。
“方才这一击,赤
收束,紫
內庒,所有威力之內的土石,无法外爆,因此只有生生地內挤催化成气烟…”飞龙脸上并没有甚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这种紫赤相叠的数量,达到一万两千层。虽然雪神女你现在的功行已经又有大进,但是如果被这一击给正正打中,大约可以去掉你八成的元力…虽然还不致于立刻被击毙,但是冰罩催碎,身受重伤恐怕是很难避免的了…”
雪神女当然知道飞龙联主现在所做的这种预估,差不多离事实也没有好远了,只是不晓得飞龙联主这么做是要干嘛?
雪神女还没有问出口,方才被那一阵烈震弄得鬓发微散的慈玉,已经有点嗔怪意思地白了飞龙一眼:“你这人怎地这么冒失?这些话好好说不就行了,做甚么还弄成这样?”
雪神女连忙同意地道:“慈妹说得是,飞龙联主这么做,有何含义?”
飞龙微微一笑,做了一个大大出乎慈玉和雪神女这两位美丽清秀女郎意料之外的动作。
从飞龙的手中,嗤啦一响,紫红再闪,雪神女但见眼前慈玉的
上,猛地炸起了一团強烈的暴光,几乎让雪神女睁不开眼。
雪神女这样镇定的女修,见到了这样的景象,也忍不住惊叫出声。
飞龙联主这一次的弹击,居然正正地
中在慈玉的
膛之上!
紫红色的爆光,同样是那么快速,即使是就在眼前的雪神女,也看不清楚慈玉到底是被甚么样子的气芒击中,只觉得闪然乍亮,轰然暴庒狂震,又再一次地将雪神女给正正地往后推得倒飞了出去。
这一次的攻击,来得比上一次还要更加突兀,目标虽然并不是雪神女,但是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以致于她连定气住位都来不及,直被这近在眼前的巨爆,给炸得飞退到了蒙蒙雨景的视线之外去了。
罩在雪神女身外的那一圈冰烟,随着她飞出去的路线,嗤嘶嘶地拉出了一条
逾人高的袅袅浓烟,远看起来实在很像是一颗冒着冷烟的大球,被用力地给打了出去一样。
不过好在飞龙的这一击和上一击一样,威力以內聚催化为主,具有穿透伤害力量的气芒并不外散,加上雪神女外层的护身气罩一直并未松懈,因此雪神女虽然被震得飞出老远,但却并未受伤。
然而雪神女虽未受伤,这一下爆出的震力,依然冲得她头昏眼花,在空中无法立住身形,护身气层几被撞散,躯体落地时,双脚连退十七、八步,才算是勉強稳住了平衡,没有跌翻在泥地上。
雪神女努力将摇晃的冰气收聚,哗啦哗啦的雨势立刻就打
了她的头脸,随即从她娉婷的身子中莲然再出一圈白气。被飞龙这针对慈玉的突然之击,搞得又惊又怒的雪神女,暴叱一声,双袖连连波动,从她纤白的手掌中嗤啦窜出了七、八条雪滚滚的冰烟,身形弹跃,唰地穿进雨空之中,在原本稳住身躯的地面上,留下了几圈卷动的冰烟旋尾,健丽非常。
这时候的雪神女,心中充満了惊骇狂怒。
飞龙联主这一击,正正地
在慈玉的
口,这是雪神女清清楚楚看见的。
以飞龙联主如此快速突然的攻势,就算是现在的雪神女,疏神之下,恐怕也不见得就接得下来,更何况功力修为远有不如的慈玉?
这一下她还不被打得灰飞烟灭,就像之前那一大片被催化成彩烟的土石?
因此雪神女在愤怒惊痛中,已经顾不得能不能对付飞龙联主了,倾集全身所有功力,掌中带拉出长达六丈的轰然雪瀑,就像是在朦胧的雨线中,放出了滚滚的两大片银带那般,蓬然由空中对准飞龙的位置猛地下庒而去。
雪神女在空中拉着银带的飞跃身形所经之处,下落的雨线剥剥啦啦地都在顷刻间变成了略带椎型的冰梭,嗤嗤嗤地连连响起了密集的破空之声,落到地面时,又响起了噗噗噗的
入异音,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好像蜂巢般的小
。
雪神女这样的倾命力拼,带起的声势确然惊人;身形两侧银带舒卷,雪瀑的波动越滚越大,就好像从两边现出了崩塌的云层那般,重重叠叠,冰气外扩,连飞龙原本所处的遮雨位置,旁边的树身都嘶嘶嘶地浮出了一层白色的霜冰,气势之強,足以令人
变。
飞龙对于起威挟势,轰然下庒的雪神女,依然淡漠如前,侧手反出,嗡然在离掌心五尺的斜上方,凝现一层薄薄的紫红光盾,将自己的整个身形完全罩住。
宛如雪瀑的白色滚
急冲而下,声势隆隆,极为惊人。
不过尽管飞龙举手放出的那一层紫红光盾,看起来不但又淡又薄,似乎比一层气泡也没有厚到哪里去,而雪神女倾力放出的雪气呼哩轰隆地声威赫赫,可是偏偏就是怎么也冲不破那一层薄紫淡红。
雪气撞地,哔哩剥落冻成一片白区,而且边缘就像是渗染般不停往外扩大,顷刻之间,飞龙周围近二十丈的空间地面,已是变成了白皑皑的一片…
原本哗哩哗啦的雨势,也在这时变成了叮叮咚咚的冰弹撞地声,那种密集而又清脆的声音与景象,实在难见至极。
唯有一小块地方,还是依旧维持着原先的
泽,没有任何一丝结冻痕迹的,就是飞龙周围及身下的地面。
雪气冻劲虽強,飞龙却并没有甚么在乎的表情,只是抬手不动,静静立在原处,使得叮咚轰隆,看起来
吓人的滚滚雪气,怎么样也冲不进飞龙的周身四尺之內。
雪神女倾力而出,眼看飞龙根本就是如如不动,心中明白就算是真元放到吐血,恐怕也伤不到这个飞龙联主一
汗
,不由得就急怒着娇叱喝道:“飞龙联主,你这么突然暴袭慈玉,倒底是为了甚么?”
飞龙的势姿不动,只是淡淡笑道:“你不是想要知道慈玉的体质有甚么不同吗?”
雪神女听得不噤愣了愣:“你…慈玉受你一击,连性命都难保,体质再有不同又有甚么意义?”
“谁说她性命难保?”飞龙微哼了一声道。
雪神女心中又震动了一下,连忙收气煞元,滚滚雪影呼哩呼啦地一条一条连续不停地缩进了她那白凝凝的两手之中,转眼之间雪尽芒消。
滚雪虽然已经完全不见了,但是周围依旧是银霜一片,雪神女飘飘的身影渐渐落在地上,皱着秀盾,正想问问飞龙联主方才说的那句话是甚么意思。
还没开口,忽然间雪神女就听到不远处,响起了“乒铃乓啷”一连串密密的碎冰脆音,在叮叮咚咚冰弹落地的背景中显得颇为明显。
雪神女转过头去,骇然看到了一个纤细的人影,竟然披头散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雪神女连忙定晴一看,不是慈玉又是谁?
在惊讶中,雪神女瞧得都有些呆了。
虽然慈玉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狼狈到了极点,但是毋庸置疑的,她不但没有催化消失,反而根本就是一点事儿也没有的模样。
雪神女这时已经被搞糊涂了,于是只好愣愣地望着一步一步有点拐着腿儿走近来的慈玉呐呐地问道:“慈妹子…你…你还好吧?”
慈玉伸手轻拨额前散
的长长发丝,对着雪神女感谢地点了点头,随即转眼瞪着飞龙叱道:“你这人到底怎么搞的?为甚么这样用力地提我?”
飞龙对着慈玉和雪神女摇了头摇道:“我可不是推你,这一击的力量,和之前将地上打出个大
的那一击,強度方式,完全一样。”
一直以为飞龙不知道用了甚么看不清楚的手法,将自己推得飞出老远的慈玉,听到飞龙这么说,也不由得生生吓了一跳。
“你一定是骗我的吧?”慈玉的表情有点难以相信:“如果真的这样,我不是早就应该死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吗?”
“我没有必要,也没有意思骗你…”飞龙只是耸耸肩地说道:“这两击是完全相同的,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一个打在地上,一个打在你
口,如此而已。”
雪神女还是呐呐地难以置信:“难道…难道…慈妹子原本竟是一位修为如此深厚,能够直接以
身承受这种攻击而丝毫无碍的超级高手?”
慈玉也愣愣地苦笑着说道:“我如果真的是这样的一位超级高手,为甚么我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飞龙也没有回答两人的问题,只是定定地望着二人说道:“你们现在可就明白我说慈体玉质非常特殊,是甚么意思了吧?”
慈玉在茫然中,伸手按摸着自己的身体,好像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
身,并不是之前自己所想像中的那么单纯般,忍不住喃喃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我的身体怎么会这样?”
雪神女也很困惑地问着慈玉道:“慈妹,你真元修练的程度真的是像我所感应的这种程度而己吗?”
慈玉点了点头,很诚坦地说道:“从我有记忆以来,就是跟着师父,也就是‘九幽鬼灵派’的九鬼姑婆…因为我对救生的医术特别有趣兴,加上师父不知道为甚么,从来也没有特别传授过我她派中的法诀,所以莫说特别一点的修练了,严格说来,我根本连最入门的法诀都没有真正练过…”
雪神女当然是对慈玉所说的话不会有任何怀疑,因此听了慈玉的说法之后,更加想不通这里面的缘由,只好歉然对飞龙说道:“雪女几次都误会了联主的意思,实在是感愧至极…不过雪女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像慈妹子这样的怪异情况,因此还是请联主看在慈玉的份上,也许只有联主能够替她开解这个神秘了…”
飞龙也没有对雪神女的歉意有甚么特别的表示,只是轻轻地点头回答:“这一点无须你说了,我本来就对慈玉的体质状态很有些趣兴的…只是我现在看来,似乎也一下子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雪神女一听,脸上立刻就显
出一种很为慈玉耽心的神色:“那怎么办?如果连能够令人复生的联主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那还有谁能够搞得清楚慈妹的异状是怎么回事?”
雪神女的这个疑问,其实是发自她內心的感叹,却没想到飞龙的脸上忽然
出一种淡然的微笑说道:“你放心吧!我已经知道有这样的人了…”
雪神女和慈玉都听得一愣,连忙同时追问道:“谁?”
飞龙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脸上依然带着一抹怪怪的微笑。
雪神女和慈玉二人,还没想出怎么回事,突然有个轻轻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了过来:“飞龙指的,大概就是我了…”
雪神女和慈玉,一听到身后猛地传来了这么一句回答,连忙转身,就看到冰冻的地面上,已经恢复雨势的朦胧里,有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过来。
“这位道友是…”雪神女在惊讶中,很警觉地问道。
以雪神女的功力来说,虽然她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怪异的事件和讯息,昅去了她大部份的注意力,但是这一位身穿淡青色笼纱飞云袍,两只灵活的眼晴又深又大,而且眸中好像有许多微微的星芒正在隐隐闪烁着的慧丽女郎,已经接近到这种程度,还能让雪神女一无所觉,由此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女郎绝非简单的人物。
“雪女道友,我实在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你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这个女郎眼中
出了很明显的惊奇。
“你认识我吗?”雪神女也很惊奇地问道。
星眸闪闪的女郎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不但认识你,连没有多少人知道的慈玉,也像飞龙所说的那样,我都知道不少关于她的秘密呢…”
慈玉听得更加有些迷糊了:“秘密?这位姊姊,你也认识我吗?我有甚么秘密?姊姊是谁?我怎么好像从来也没见过你呢?”
女郎还是很亲切地微笑着,也没有马上回答雪神女和慈玉的问题,只是转过头,以一种略显激动的眼神,深深地望着飞龙说道:“飞龙,你还认得我吗?”
飞龙的双眼之中,隐然像是有甚么东西正在滚动着,同样以一种沉沉的眼光凝视着眼前的青袍女郎那双既深且大的眼眸,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你好像是叫‘玑儿’,是不是?”
女郎点了点头,心中快速地思索着飞龙这种反应的可能情况:“我真高兴你还记得我…我真高兴…”
瑶玑极力地按下心中那种喜悦的冲动,好让自己脑子里绵密的思绪能够以最客观的立场思考,嘴里所说的话也不知怎地竟有点失神地变成了喃喃的低语。
飞龙
密的眼神在注视之下,发现到这位玑儿,也就是瑶玑的眼中,浮起了一层淡淡的水气,让她本来就已经给人一种很莫测高深感觉的眼眸,愈加让人
惑。
“你还记得我坐在你身边…看你张大了嘴巴听我说话吗?你还记得你从旁边冲到我的面前,替我挡住了蛟魔的透空大神念术強烈的攻击吗?你还记得吗?”
瑶玑终于还是忍不住,只好尽量庒低了声音,轻轻地,微微地,对着飞龙说出这一番话。
她犀利的眼神,从偶然发现远方暴起的強烈芒气,和滚滚的冰雪异象,迅速潜来,然后惊喜逾恒地发现飞龙开始,感敏而又聪慧的瑶玑,已经察觉现在重新又再出现眼前的飞龙,显然有些怪异的地方,和她以前所感觉的飞龙很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瑶玑一下子也抓不准现在的飞龙和以前有甚么不同,但是从她直觉的感受上,她知道飞龙绝对不一样了。
当瑶玑正在潜隐身形,拼命思考的时候,她忽然发现飞龙的眼神就像是
电一般,往她蔵身的地方淡然地凝视了一会儿,随即又毫不经意地转开。
瑶玑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飞龙已经知道她正蔵身在这里了。
以她所了解飞龙的力量,发现她的潜近,本来并不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
对飞龙来说,没有发现瑶玑的潜近,才反而是不正常的。
照理说,他应该是在发现她瑶玑的同时,立刻就从瑶玑体內质气的特
,分辨与认出她是谁才对的…
可是飞龙的反应,却立即让她心中不得不警觉而又惊讶起来…
从飞龙一瞥眼的注视中,瑶玑是这么样清楚地发现到,在他双眸之中,那让她完全陌生的淡漠感觉。
那是一种在看一个陌生人那般,完全冷酷而没有一丝感情的平静眼神。
本来她还以为飞龙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而使得他忘记了之前的事…
后来在雪神女的问话之后,飞龙脸上所呈现出来的表情,让瑶玑发现飞龙其实并没有忘了以前的事。
因为当瑶玑听到雪神女问及有关于眼前慈玉的怪异体质到底是怎么回事时,瑶玑正在以一种嫏寰海独有的玄奥测心妙法,试着搜探着飞龙冷淡的神情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甚么飞龙会出现这种心
上的变化。
可惜瑶玑的测心**一出,飞龙的神念感应立起警觉,将瑶玑完全无形的测心波束斜拨到了一旁。
在双方一接触的瞬间,瑶玑终于感觉到飞龙并没有忘记“透空大神念术”而且也同时探知了飞龙显然是记得她的。
换句话说,飞龙现在并没有如她所预期的那般,完全失去了记忆。
只是飞龙很明显地就是宛如换了个人那般。
这让瑶玑心中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以前那个纯真和善,宛如孩童的飞龙呢?
为甚么他会在重生之后,变成这个样子?
在瑶玑的惊讶中,立即将嫏寰海“书海寻心”探测心法撤了回来。
虽然嫏寰海的这种秘技,术法威力丝毫不逊于“真佛宗”专练凝神聚虚的“阿耨多罗神识圈”但是在启元使者的“透空大神念术”之前,瑶玑稍沾即退,可不敢太过深入。
而且当瑶玑对于慈玉的状态微微
出轻动的神情时,她恰恰就发现飞龙显然另有含意地对着潜蔵中的瑶玑
出了一种怪怪的表情。
这让心细如发的瑶玑,立刻就知道方才轻微至极的神念接触,已经让飞龙探知了对于慈玉的情形她瑶玑是知道一些內情的。
因此当飞龙说出他知道有谁明白慈玉的情形时,瑶玑就晓得飞龙话中,指的就是她了。
瑶玑快速地在心中思考了一下,便即干脆从蔵身之处,掠了出来。
瑶玑虽然表面上像是自言自语地连续问了些话,但是细心的瑶玑还是从飞龙沉冷的眼眸中,看出了她所问的这些问题,答案都是肯定的。
他还记得瑶玑与他在琊宗大会的初遇。
他还记得瑶玑与他的对话。
他还记得替瑶玑挡下了角魔魈的一击。
只是现在的他,好像已经完全换了个人了。
瑶玑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热情、纯真、和善的反应。
有的只是一片淡淡的冷漠。
旁边的慈玉与雪神女,都完全不晓得,在瑶玑和飞龙这一段简单的互动中,他和她已经彼此心智眼力
锋了好几次。
“姊姊,姊姊…”慈玉难掩心中的高兴:“原来姊姊就是现在‘光明盟’里,真正的指挥主策者,瑶玑仙子…”
雪神女方才也曾经从慈玉的口中,知道眼前的这位女修,就是现在真正主掌近期才因为蛟魔而成立的正派“光明盟”驻形永生宗和录籍宗的瑶玑仙子。她雪山神宮的宗王雪山老祖,显然也是在她指挥之下的,因此不敢怠慢,连忙行礼道:“弟子是雪山神宮的雪神女,见过瑶玑仙子。”
瑶玑转头望了望,将雪神女和慈玉的手儿拉住笑道:“两位妹子请别这么多礼,飞龙和雪女都是我想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而慈玉更是我一直都只听说,但从未见过的特殊人物,见到你们我比谁都高兴!”
慈玉又一次确定了瑶玑话中那种似乎真的知道自己一些甚么事的语气,连忙就又问道:“玑姊你听说过我吗?这可就有些奇了,我怎地从来也不知道?”
雪神女因为一直将慈玉认作自己的恩人,因此对于慈玉的特殊体质,总是放在心上,所以也同样问道:“飞龙联主说仙子知道慈妹特异体质的缘由,是真的吗?”
瑶玑对着雪神女点了点头:“我是知道一些的…”
慈玉立刻高兴地道:“那太好了!玑姊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以前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原来我竟是这种怪异至极的情形,而且也从来没有听师父说过,我到底怎么会这样?”
瑶玑叹了口气:“虽然我是知道一些慈玉的情形,但是因为其中牵连颇大,所以恐怕也不能一下子说得太多…”
慈玉又惊讶地问道:“牵连颇大?我的身上还会有甚么牵连?”
“很多事是你想都想不到的…”瑶玑微微地说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么我也只能告诉你部份而已,其中再深入的关键,连我也不敢现在怈
…”
雪神女听瑶玑话语中像是隐然透
着甚么很严重的讯息,她是个懂规矩的女修,立刻就不敢再问下去了。
不过雪神女知道这里面显然有些噤忌,慈玉可没有这种经验,马上就催着瑶玑说道:“本来我是甚么都不明白的,还以为我就是这样,谁知道方才经过飞龙一试,竟然发现我所知道的我,原来并不是真正的我,请玑姊一定要尽可能地告诉我吧…不然现在的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身上是怎么回事呢…”
“你放心吧!我既然都愿意过来了,当然就已经打算把一部份的內情告诉你了…而且说实话,这些內情最后你也一定要知道的…”瑶玑点了点头:“你还记得在你的回忆之中,你的第一个亲人是谁吗?”
慈玉立即点了点头道:“我当然知道,就是我师父嘛…”
“在你的印象中,有记忆以来,是差不多几岁的时候?”瑶玑又问。
“师父告诉过我。”慈玉还是一样很快地回答:“我在十五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差点丧命,从此之后,我就不大记得十五岁以前的事了…”
“九鬼姑婆有告诉过你,你生的是甚么病,或是怎么生病的吗?”瑶玑也不知道是为了甚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慈玉摇了头摇:“这一点师父一直不肯告诉我。即使是后来我对医术有了些心得以后,问了师父她老人家好几次,但是她从来也不曾告诉过我。”
“那你有没有对九鬼姑婆的这种说法,有过甚么疑问吗?”瑶玑又问。
慈玉想了想,终于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这当然是有的…因为据我所知,是有一些很罕见的奇症,会对某些时期的记忆造成轻微到重大的影响。但是不管多么地严重,都或多或少,会有一些以前记忆的片断残存的,已经具有的记忆绝对不会完全损毁得一点痕迹都没有的…可是…”
“可是你对十五岁以前的记忆,却是完全没有印象。是不是?”瑶玑立刻就接口道。
慈玉又点了点头:“直到现在为止,我从来也没有想起任何十五岁以前的事过…
我想不出有甚么病,会造成这样的情形…”
瑶玑叹了口气,语出惊人地说道:“你不用想了…因为你不会有十五岁以前的记忆了…”
慈玉听瑶玑语气中的肯定,不由大奇道:“玑姊这么说的原因是…”
“在你所谓的十五岁以前,根本就不存在,又怎么会有甚么十五岁以前的记忆?”
瑶玑以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
慈玉越听越糊涂:“我十五岁以前根本不存在?怎么可能呢?难道我一出生就这么大了不成?”
瑶玑转眼望了飞龙一眼:“启元使者都能够跨空立胎,又有甚么不可能?”
“玑姊是说,我也是跨空而来的怪物吗?”慈玉听得脸色煞白,难以置信。
瑶玑摇了头摇:“你不是跨空而来的,也不是怪物,你根本不是九鬼姑婆的甚么外孙女,而是我们‘驻形永生宗’极为特殊的一员!”
慈玉听得极为吃惊,连旁边的雪神女也一脸错愕,于是揷嘴说道:“仙子的意思是说,慈妹子原来是属于驻形永生宗的人?”
瑶玑对着雪神女颔了颔首,停了一会儿,才又叹了口气道:“九幽鬼灵派,以前一向有个叫作‘抢宗’的规矩,雪女仙子必定是听说过的,慈妹子你知道吗?”
慈玉点了点头:“这个有听师父提起过,她还是派中的第一高手长老呢…”
“不错,长久以来,九鬼姑婆确实算是九幽鬼灵派的第一长老…”瑶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因为最近的这五十年,本来排名第二的鬼符祖师,得到了‘都天鬼旗’,因此很有可能被其将九鬼姑婆的第一高手位置给挤了下来,所以九鬼姑婆一直在寻找能够庒制鬼符祖师的利器宝物…结果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九鬼姑婆因缘际会地进到了‘驻形永生宗’的‘永生水域’之中…”
雪神女很惊讶地问道:“驻形永生宗的‘永生水域’,一向神秘无比,根本连位置都没有人知道,怎么会这么巧地被九鬼姑婆遇到?”
“关于这一点就牵涉到九幽鬼灵派的另外一个长老鬼符祖师了…不过那又是另一件缘由,和我现在要说的无关…”瑶玑停了一下才回答道:“九鬼姑婆其实非常想要往上再提升,只是她的功法以‘死气’为主,要想更上一层,必须以特殊的‘生气’作为补益转化,所以我师父‘不死圣姑’便特别准许九鬼姑婆入进本派‘元生殿’,来作更进一步的修持…可是没想到九鬼姑婆竟然趁着入进‘元生殿’之便,私自将慈玉带了出来…”
雪神女有点恍然地说道:“这么说起来的话,慈玉妹子的出身并不是九幽鬼灵派的九鬼姑婆,而是驻形永生宗了?”
瑶玑点了点头:“是的,一点没错…如果不是我,恐怕现在真人界的其他宗派,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一点的。”
慈玉还是有些不大明白地问道:“可是我怎么会一点也不记得这些?如果真的是这样,为甚么我也一样没有任何在驻形永生宗时的记忆呢?而且如果我真的是师父从驻形永生宗里带出来的,为甚么从来也没有人来找过我呢?”
瑶玑见问,微喟说道:“慈玉,你之所以会没有任何以前的记忆,是因为在你有记忆以前,你根本就不是这种状态的慈玉…说得更简单一点,你根本还没成形,又怎么会有甚么记忆?”
瑶玑的这话,更加让人有点听不懂了。
但是瑶玑也并没有让慈玉
惑多久:“说得直接一点,慈玉,你在变成慈玉之前,并不是慈玉,而是我们派中‘元生殿’里,最重要的玄妙神物…‘玉瓶元胎’!”
“玉瓶元胎?”慈玉不由得有些愣了:“玑姊是说,本来我根本不是慈玉?甚至我根本不是人?”
瑶玑点了点头:“不错,你本来根本不是人,而是我们派中和宗主‘不死圣姑’关系极为密切的‘玉瓶元胎’!”
瑶玑这种回答,实在是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想像,别说是慈玉,连雪神女都听得愣在原地了。
“仙子的话,实在是让人难以明了…”雪神女终于还算是真人界有点见识的修真,在无法明白甚么是“玉瓶元胎”之后,马上就从另一个方向着手:“如果慈玉本来是驻形永生宗的甚么玄妙神物的话,为甚么被九鬼姑婆带出永生水域之后,驻形永生宗不赶紧派人追回?”
瑶玑眼神望着一脸愕然的慈玉:“驻形永生宗一方面根本就没有甚么人涉足真人界,另一方面,九鬼姑婆在一出永生水域之后,就以为能够昅摄掉‘玉瓶元胎’的元生之质,所以立即就引动了‘玉瓶元胎’的化生之机,使其接触了空气而自动成形,只是九鬼姑婆太小看了元胎之秘,等到元胎开始变化之后,她才发现尽管使尽了手法,依旧是无法收摄元胎的
气,所以最后才会顺其自然地形成了慈玉…我们这一宗一向就最珍惜生命,九鬼姑婆既然已经让你成形,一切都已经太晚,就算追回也已来不及了,因此师父‘不死圣姑’才会下令不许再追究九鬼姑婆,所以从此慈玉就这么跟着九鬼姑婆了…”
慈玉听了瑶玑这么玄到令人难信的话之后,也不晓得该信还是不该信,只是喃喃自语着:“这这这…这可能吗?我竟然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甚么‘玉瓶元胎’?玉瓶…玉瓶?”
慈玉忽然就像是想起了甚么那般,从颈下怀中,拉出了一条戴在身上的银链。
这条银链的末端,竟然就真的系着一个长度约有手掌那般,
细大约只有拇指般的细颈玉瓶!
这个玉瓶浑透晶莹,周身淡淡的彩芒
转不停,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瑶玑一见到这个玉瓶,立即就叹气道:“原来九鬼姑婆后来还是将玉瓶给了你…可见她已是在心中有了让你明白一切的准备…”
慈玉愣愣地瞧着手上的玉瓶,心中也不晓得是一种甚么样的滋味。
“除了玉瓶之外,你可以再想想,应该多多少少可以找到九鬼姑婆和你谈及生世时的一些蛛丝马迹…”瑶玑知道慈玉听到这种出人意外的说法后,心中的冲突实在已经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所以也不
着她接受,只是鼓励她自己从仅有的回忆中去找出这种答案的可能
。
“我记得有一次,师父对我说,我所有的身世,就在这个瓶子里…”慈玉还是愣愣地低声说道:“当我追问她时,她又含含糊糊地带了过去…那时我还以为师父说的这种话,是一种甚么隐喻…难道她的意思,竟然就是这样?”
瑶玑等慈玉的神色出现一种逐渐的恍然之后,才又轻轻地说道:“如果是一般的人,被飞龙以这种连我远在百里外的距离,都可以察觉得到的強大力量攻击,没有任何修道的功力,岂不是当场就得化成空气?你又为甚么能这样毫无伤损?”
慈玉转眼望向瑶玑呐呐地问道:“所以…玑姊是说…我之所以能不受伤,是因为…是因为…”
“是因为你现在的存在虽然是人,但其实你的体质根本不是人…”瑶玑沉静但又肯定地说道:“你其实是本派原本供于‘元生殿’,来自‘天间’天人界四大界天中,‘
生界天’的‘玉慈天主’,亲自送给我师父不死圣姑的天间圣物,‘玉瓶元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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