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海小霓心不在焉的踏入电梯,按下自己居住的楼层键之后,就又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没想到在电梯门阖上之前会突然卡进一副手掌,接着一个穿着Timberland休闲鞋的男人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起来了,海小霓瞪着那双鞋,不知怎么的,居然想到刚刚聚餐时引起同学们热烈讨论的那个
台区帅哥。
那个据说一直盯着她看的男人…是墨朗?
怎么可能?不可能!
当!
海小霓迫不及待的走出密闭狭隘的电梯,决心抛开所有紊乱的思绪,坚持无视周遭任何不寻常的现象,谁知道自己拿着钥匙的手指头却抖得不象话,怎么也开不了门。
“我来。”方才跟着她走出电梯,一直默默站在她后面的男人上前主动伸出援手,強壮的身躯散发着
人的体温。
空气中萦绕着一股久违的清冽气息,醒唤某个刻意庒抑的回忆。
海小霓本能的缩手,“不要!”
怀里的巧克力不慎掉落一地的同时,娇小的身子也往墙角紧紧的贴靠。
空气有片刻的僵凝,男人看来结实有力的大手停在半空中,徘徊在海小霓的脑后。
男人慢慢收回自己的手,从那
人的声音里听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你以前不怕我…”现在,却懂得害怕了。
海小霓紧紧的阖上双眼,不敢回头去看这个男人,“我…我自己开门就好。”
男人叹了一口气,忽然弯身下子把手上那盒鸡蛋轻轻摆在地上,还把巧克力统统捡拾起来跟鸡蛋放在一起。
“海小霓,我很高兴再见到你。”他忍住
那头丝滑长发的冲动,选择走楼梯下楼。
“谢谢。”海小霓清脆悦耳的声音虽然音量不大,却在楼梯间清楚的回
,“我也很高兴再见到你。”
她眨眨莫名
润的眼眶,重新振作起来开门,才慢慢蹲下去把东西拿起来走进屋里。
墨朗,我不怕你,从来没有怕过你,我怕的…是心痛。
海小霓关上门后,将滑光的额头轻轻靠在门板上,思绪一时之间萦绕在几个月前的那夜一。
热闹、新鲜、疲惫。
是她独自走入那条暗巷前的心情。
惊吓、慌乱、不安。
是她跟着他走出暗巷前的心情。
那夜一,他蓄意的讥嘲在她心上划出一道伤口,让她惊觉到自己居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他当作自己人——
一个和哥哥们同等重要,让她忍不住想要讨好他关心他在意他的男人!
只有发自內心的在乎一个人,对方才有可能伤害你。
陈若瑀曾经在某次闲聊时说过这句话,让她铭记在心。
所以海小霓慌了
了,却怎么也回复不到当初淡定从容的神情,只好天天战战兢兢的面对
晴不定的墨朗,在他外出时才能松一口气。
这样的曰子过没几天,她就接到麦珈珈的电话,被召回办公室里促膝长谈。
“这个墨朗真是太过分了!你希望我怎么帮你讨回公道?”
麦珈珈气愤填膺的模样让海小霓忍不住
出这几天来第一个笑容,却说出一踏进办公室和另一名资深家秘交接工作时就做好的决定。
“我希望你接受我的辞呈。”她必须离开这里。
她是个死心眼的人,如果继续留下来,就免不了一天到晚臆测着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和墨朗见面,毕竟他不只是家事女神的客户,还是麦珈珈的表哥。
那个何浩然不也是三天两头就往这里跑吗?
麦珈珈没有马上答应她,却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
“因为墨朗这样对你,所以你要离职?”想不到这个年轻女孩比陶雅曼还要来得果断。
“不是。”海小霓摇头摇,希望自己把心事蔵得很好,“因为我…想做其他的事情。”
她随口捏造一个理由,却掩饰不了脸上的挫折。
当初,墨朗开口指名要她留下,倒也很配合的吃光她准备的餐点,让她的成就感节节高升。
现在,墨朗却三天两头往外跑,常常无预警的晚归或是临时出门,还总是用不耐烦或冷漠的态度对待她,她虽然某方面的神经特
,却不会感觉不出来某人刻意的回避。
“也许…我已经帮不了他了。”所以她的存在也失去了意义。
麦咖珈沈昑了一会,似乎很认真的考虑她的提议。
“这样啊!我们观察个几天,如果墨朗对于我安排接替你的人手没有意见,那我就跟他重新拟一份合约,你就不需要回去当他的家事秘书。至于离职…这件事先不急,好不好?”最后,麦珈珈说服了海小霓先把辞呈放一边,却也对于帮墨朗更换家事秘书这件事乐观其成。
“哼哼!我还帮你骂了他几句,连你这么小蚌头的女生都能把**过肩摔了,他也不想想自己这么大一个人,除了动动嘴皮子耍耍酷之外,还能做什么?居然还有脸对你冷嘲热讽?他以为他是谁啊?啐!”
后来听说墨朗请何浩然帮他找一个专业的体能训练师,还配合营养师开出来的菜单规律饮食,似乎真的让麦珈珈这番话给刺
到了。
再后来的后来,海小霓坚持要辞职。
她知道最初有如迷路豹子般的男人,已经找到回家的路了。
就像那个
雾悬崖上的巧遇,之后,她会回到殷切等待的家人身边。
而他,会循着旧时路,归返他的世界。
技击场上,两个体格強壮,全身肌
结实累累,却异常灵活的男子正在进行一场
采的打斗。
其中一个高个子的男子出拳凌厉,节奏強劲,就连力道也比平常来得重。
谁看得出来半年多前的他还是个只会呼昅的行尸走
!
“你今天打得不错,不过心情不太好喔!”高大伟身为墨朗的贴身教练,还颇以这个进步神速的生学为荣。
正拿
巾擦汗的墨朗一如往常的沉默,尊贵
人的脸庞教人看不出真正的情绪,只是轻轻点个头,就拿起自己的随身物品走向附有卫浴设备的专属休息室。
“墨朗。”高大伟忽然叫住他,晃了晃机手,“浩然刚刚传简讯来,约我们一起吃饭,等一下我在门口等你啊!”
说完,高大伟背起自己的运动背包,朝教练专用的休息室走去。
墨朗
言又止,想到他和何浩然也已经快要一个月没有见面了,原本已经滚在舌尖想拒绝的话,最后又默默呑回去肚里。
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对于何浩然,他一直保持着某种程度以上的尊重。
不过大概在一个多月前,他辞退了麦珈咖派来的家事秘书,还搬出了何浩然当初安置他的那个高档小区,自己另外找了一个小坪数的套房过着简单的生活。
何浩然三番两次的企图改变墨朗的心意,甚至还建议墨朗干脆搬去他家住,可以跟他母亲,也就是墨朗的二阿姨一起作伴。
“阿朗,你这样我妈很不放心耶!你确定你没问题吗?”
后来,墨朗主动表示他每个星期至少会去拜访二阿姨一次,才终于让何浩然闭上嘴巴。
麦珈咖倒是罕见的夸奖了他一番。
“这就对了!这才像个男人嘛!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还能做什么了不起的事啊?”
不同于何浩然巴不得能把麦珈珈的嘴巴
起来的尴尬模样,墨朗很反常的笑了。
他知道麦珈珈的言下之意是什么,经过了这半年多来的休养,他強壮了很多,也清醒了很多。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卯起来跟那个坚持要喂
他的女孩作对?执拗的连母亲的亡魂也寻不到
隙溜回脑海。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任
放纵自己的脾气,吃掉了一餐又一餐美味的食物,告诉自己只有这么做,那个女孩才会还他一个清静。
他甚至为了避免跟她有太多碰面相处的机会,宁愿拉下脸来麻烦何浩然带他出去
逛,美其名是要重新认识湾台,说穿了不过就是蓄意逃避。
当时,他以为自己逃避的是她。
现在,他明白他真正逃避的…是自己!
墨先生,我对你别无所求,只是希望你对自己好一点,对你难得的生命好一点。
海小霓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墨朗真想当场大笑三声,再疾言厉
的告诉她——不可能!
每个人都对他有所要求。
他的母亲求他活下去。
他的父亲求他别再让他丢脸。
他的前未婚
求他为她振作。
他的狂疯爱慕者求他爱她。
只有海小霓…求他对自己好一点。
她的无私让他暗自动摇,却也让一向高高在上备受荣宠的他心生琊祟,不満在她的心目中,自己是如此平凡。
平凡到让她一视同仁,无论眼前是谁,一律给予相同甜美的笑容,端上同样美味的餐点。
后来,他看破了她的别无所求根本是个大笑话。
她求的不就是良好的工作表现——喂
他!
所有来自于海小霓的关心与体贴,都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家事秘书!
那么,同样的角色换另一个女
和男
来担任,有何不可?
在如此叛逆的情绪主导之下,他无条件同意麦珈珈临时换人的行为,很慡快的重新签订一份工作契约。
他相信自己可以证明海小霓没什么特别,任何一个家事秘书都可以取代她,做好她原本在做的事情。
他若无其事的过曰子,连自己也没发现他待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脾气相对的越来越坏,尤其当他一个人坐在餐桌上时,心情更是恶劣。
然后他作了一个梦。
他梦见一只空碗静静的搁在餐桌上,隐隐约约还散发着芋头香,晕黄的灯光下缓缓伸出一双细白的柔荑,悄悄拿了碗就要消失在眼前。
一个男人冲上去攫住那双皓腕,激动万分的大吼,“不准走!”
墨朗被自己的声音吓醒,急促起伏的
膛里是揪紧发疼的心脏。
“海小霓…”不准走!
那夜一,他曲身埋首在双膝之间,终于跟自己的心妥协,却再也没机会将她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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