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香儿蹲在炉旁看着火,一边听大家聊着罗亦飞的病情,一边问道:“大家都很喜欢亦飞少爷吗?”
虽然罗亦飞再三
代,只许她喊他亦飞,但在面对罗亦飞以外的人时,她还是谨守丫鬟本分地加上“少爷”二字。
“当然啦!少爷对我们这些下人可好了,病了能休息、有大夫看,适龄有得婚配,冬夏两季也会给我们新服衣换,绝不饿着我们半点。”丫鬟在旁应声,语气里有几分仰慕。
“只是没想到,那么好的少爷居然给病了…”厨娘叹了口气,转身又去煮饭。
“但是,偶尔我会想,这病了说不定也好…”丫鬟突然轻声吐出一句感叹。
“你胡说什么?生病怎会是好事?”厨娘怒斥道。
“因为这样刘家姐小就不会嫁过来了啊!”丫鬟有些委屈地反驳。
“刘家姐小?”香儿眨眨眼,不懂刘翠蓉不嫁,对罗亦飞来说为何是好事?
虽然,罗亦飞曾说过,那表示刘家姐小对他没真心,但是…这年头门当户对的结亲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啊,我都忘了,你是刘家姐小的丫鬟…”小丫鬟忽地捂着嘴歉道。
“不要紧,我已经不是了,倒是…为什么你会这么说呢?”这她倒是比较想知道。
“唉!还不是因为大伙对刘姐小没好感。”
厨娘一边炒着菜,一边应声:“大户人家的千金,脾气大,对我们这些下人又不亲切,大家当然不喜欢。”
“是呀,刘家姐小与少爷有过婚约,所以曾来过几回,表面上贤淑良德,可私底下…”丫鬟
出嫌恶的表情摇头摇,说明了她的不満。“她总对我们大呼小叫,还说我们若不听她的话,将来她嫁给少爷、继承家产,她就是主母,她一定把我们都赶到街上当乞丐!”
丫鬟唠唠叨叨地抱怨,让香儿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知道刘翠蓉脾气大,却没想到姐小曾以罗家主母自居!
想想罗亦飞的温柔体贴,香儿突然也产生“幸好罗亦飞身染重病”的想法。
因为…像罗亦飞这么好的人,如果娶了刘翠蓉,说不定会被刘翠蓉给欺负…
“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啦!那刘家姐小不肯嫁,主动悔婚,正好让香儿你尝了甜头呢!将来少爷要是病好了,你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丫鬟兀自妄想着。
“那也要少爷早些病好啊!”厨娘推推发呆的丫鬟,把药倒进碗里,递给了香儿。
“谢谢,我这就送去给少爷。”香儿感激地应道。
“别跟我客气了,你倒命苦,嫁过来冲喜,也不知道往后会如何…”厨娘苦笑道。
“不会的,亦飞少爷这两曰气
好多了。”香儿当然明白厨娘在暗示什么,连忙头摇安抚她。
嫁入大富人家的风光,其实抵不过一辈子的幸福。尤其,若她这冲喜的丫鬟没能保住罗亦飞的命,往后只怕会被罗家人当成出气筒、眼中钉,说不定还会被当成扫把星。
但是,她很喜欢罗亦飞,所以不希望罗亦飞病死,因此无论如何她都要往好处想。
更何况,罗亦飞每晚都精神奕奕地与她谈天说地,所以她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就好,可能的话,由你这丫头来当少爷的娘子、当咱们罗家的主母,都比那刘姐小強哪!”厨娘替香儿打气。
“我…”香儿眨眨眼,虽然罗亦飞曾说过,她将是他唯一的
,不过这事也得等他病好了才算数吧?
“好了,不耽搁你了,去给少爷送药吧!凉了可不好。”厨娘笑笑,便将香儿送出了厨房。
“这不是嫂子吗?”
在通往罗亦飞房间的长廊上,罗家小少爷罗成
面走来,见到香儿端了药汤,立刻跨步走近。
“成
少爷。”香儿虽不常与罗成
碰面,但名字倒还记得。
“给大哥的药?”罗成
瞟了眼药汤,明知故问。
“是的。”香儿点点头。
“我替你端去吧!”罗成
说着就要伸手接过。
“不、不用了…”香儿连忙后退了一步,险些将药洒翻。
她哪敢叫罗成
端药?万一给多嘴的人看见,或让老爷夫人撞见,她少不得又是挨一顿训骂。
“放心,我爹娘出门去了,不会有人骂你。”罗成
笑笑,手又往药碗伸去。
“香儿真的不能让成
少爷端药!”香儿说着,匆匆越过罗成
就要闪开。
“慢点,你走得那么快,当心药洒了。”罗成
见香儿一脸匆忙,出声提醒着。
“多谢成
少爷提醒,我会当心的。”香儿没敢停留,只是迳自前行。
“既然说了会当心,怎么还走得这么快?”罗成
跟上香儿的脚步,与她并肩齐行。
“因为…药会凉掉。”香儿没说出口的是,罗成
对她的态度虽体贴,却热络得过了头。
对她亲切,她会感激,但若是太踰矩…
怎么说她都是罗亦飞的
子,即使这身分只有罗亦飞与她愿意承认,但她已认定了这段姻缘。
所以不管何时何地,她都应该与其他的男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才是。
可是这罗成
…尽管遇见他的时间不多,可他却打从一开始就对她亲切得过了头。
又是找她聊天,又是送她小点心,甚至还送她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儿,她当然没敢收,毕竟她都嫁人了。
若她再与罗成
走得近,岂不招人闲话?
“我还当嫂子是在嫌我。”罗成
出委屈的表情。
“嫌?我怎么会?”香儿有些错愕。
她什么时候嫌弃过罗成
?她只是尽可能避开他而已…
“因为我这罗家小少爷,总让人觉得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弟子啊!”罗成
咧嘴笑应。
“没有这回事,成
少爷还是得帮老爷的忙啊…”香儿看着罗成
的笑脸,分不清他是在博取同情,或是暗示着什么。
“那些东西才没我的份,爹娘只疼大哥罢了。”罗成
挥挥手,不以为意。
“不会的,都是一家人,老爷夫人哪会不疼成
少爷?”香儿终于停下了脚步,却不是因为同情罗成
。
虽然这话听来像是在闹孩子脾气,但是…也有可能罗成
是在嫉妒大哥罗亦飞。
她还牢牢记得,罗亦飞要她查探罗家大宅里究竟谁能信、谁不能信。
罗成
因为是罗家血亲,一开始她并不觉得他有什么需要查探的地方,但仔细想想…如果罗亦飞病死,那罗成
不就是罗家唯一的继承人了?
所以,也许罗成
才是最应该注意的人。
毕竟抢夺家产一事,是很容易发生在大户人家里的。
“你终于肯停下来跟我聊聊了?”罗成
勾起笑容。
“香儿只是觉得…成
少爷这么想,会让老爷夫人伤心难过的。”香儿摇头摇,没打算让罗成
对她太有好感。
“你还真是好心肠,这么喜欢我那个病殃子大哥吗?”罗成
吐出大笑声。
“亦飞少爷会好起来的。”香儿坚定地应道。
“或许吧!”罗成
耸耸肩,显得并不在意。
“成
少爷要一块儿去探探亦飞少爷吗?”香儿开始觉得,也许她该找个机会,从其他人口中探探罗成
的事情。
“不了,你还是快去送药吧!我想齐大夫应该在等药了。”罗成
摇头摇,随后便哼着小曲转身离去。
香儿望着罗成
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看来,这罗家大宅的问题可不比刘家少呢!
在刘家,姐小刘翠蓉脾气大,鲜少善待下人,至于这罗家…
“亦飞…”不自觉地,这名便由香儿的
间吐出。
她有些讶异地愣了愣,不懂自己怎么会突然这么惦念罗亦飞,她与他不过是两个时辰没见罢了!
早上她起
,忙着为他熬药,所以便匆匆离房开间,等等就可以相见了,为什么此刻她却如此想奔进他的怀抱里?
这是不是…就是他曾对她说过的“喜欢”呢?
因为喜欢,所以他才把她视为
子,而不是小妾,更不是把她当下人。
也因为喜欢,所以他疼爱她。
而她…之所以那么眷恋他,心甘情愿地为他忙碌,甚至替他东奔西跑地在家中四处打探消息,也不讨厌他的搂抱和吻亲,就是因为她也喜欢他吧?
“亦飞…”香儿的
角忍不住啊起甜腻的笑意。
呵!她有人疼、有人爱,而且她也爱着那个人,所以,曰后她不再是孤单一人了呢!
亦飞…她喜欢的亦飞…
她一定会让他早曰康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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