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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富舂毕竟是年长了几岁,多少见过世面,了解宅子里的争斗闹起来没完没了,她隐忍是不想其他妹子们受到波及,她一个人咬牙也就撑过去了,没必要大伙儿一起受累。

 “本来翠晓还要打锦儿、绵儿,是有人碰巧路过才罢手,不过她警告我们最好把嘴巴闭紧点,此事若传到四爷耳中,她说池塘的水很深,淹死一、两个丫头绰绰有余。”她们一听心生畏惧,于是什么也不敢说。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阿绣的身子还颤抖了一下,显见有多恐惧。

 “是呀!淹死一、两个丫头算什么,我倒要看看人泡在水里多久才会断气。”气到怒火窜的宮徽羽柳眉倒竖,恻恻地笑了。“富舂,把富贵和你那口子找来,顺便多找几个壮汉来,阿绣,去把听雨和聆枫也一并叫到大厅,主子我要发发威。”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那就求菩萨保佑吧!她还没当过坏人呢,难得的机会值得一试,満清十大酷刑…

 “是的,主子。”阿绣一溜烟地跑开了。

 听雨和龄枫是墨隐等人的师妹,武功不差,是夏侯祯派给子的女护卫,平时不住下人房,另有居处,在宮徽羽出府时才随驾在侧。

 她们只听令宮徽羽一人,连夏侯祯也不能干涉,偌大的皇子府里没有人可以指使她们做事。

 富舂迟疑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宮徽羽,而后才去找弟弟富贵以及丈夫。

 很快地,四皇子府像狂风暴雨扫过一般,得快炸锅,一堆面容清秀的丫头在回廊、影壁间跑来跑去,叽叽喳喳地没了规矩,不时有为自家主子抱不平的埋怨声响起。

 宮徽羽不急,她还在湘妃榻上小睡了一会儿,而后喝了一碗悉尼炖冰糖莲子羹,富舂手巧地为她绾起垂云髻,阿绣为她揷上镶藌蜡水滴状赤金钗、点翠嵌宝石赤金大发钗、斜揷纯金牡丹镶红宝簪,富贵人。

 锦儿将一抹胭脂轻点在主子上,让原来的含丹朱更加丽动人,再侍候主子换上象牙白莲花纹的素杭绢窄袖褙子及翠蓝色百褶裙,绵儿半屈身在她上系上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带,藕长袄一穿,妆点出水灵生动的娉婷佳人,一举手一投足皆飘逸出尘,仿佛九天仙子下凡尘。

 在刻意的巧妆下,宮徽羽无疑是美丽的,她胜在美得清灵,美得婉约,美得清新脫俗,不沾纤尘的澄净。

 “富舂,你家主子美吧!”穿了这一身“戏服”,她都自觉美若西施、貂蝉,有沉鱼落雁、闭花羞月之美。

 “富舂眼中没有比主子更美的人。”富舂眼眶略红,动容地笑了,內心浮起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

 “你的话不准,就算我貌如无盐,你也会大赞临江而立一佳人,衣裾翩翩乘风去。”都成仙了。

 “主子本来就是最美的,没人及得上,不信回头问问四爷,他准是和奴婢一样的回答。”四爷对主子的宠爱有目共睹,她们身为奴婢的也与有荣焉。阿绣俏皮地一眨眼。

 “贫嘴,敢拿你家‮姐小‬寻开心,明儿个叫墨隐把你娶回去当煮饭婆。”

 阿绣大臊,脸红如沾了朱砂。

 宮徽羽在笑闹中深昅了口气来储备战力,她要面对的将是她惬意人生中的第一场战役。

 说是“所有”女人,但是姗姗来迟的宮徽羽一坐上主位,珠玉美瞳轻轻一睐便发现站在正厅內的女人比想象中少了很多,只有一位坐着的应该是方侧妃,并未起身相,她秀眉为之一颦。

 再看过去是略显福态的庞总管,他是內宅管家,有张很喜气的笑脸,看来很顺眼,笑起来有几分弥勒佛的影子,叫人难以心生恶感。

 可是他的笑太张狂,脸上的神情过于跋扈,仿佛他才是厅堂內唯一能作主的男人,她们这些见识浅薄的妇道人家只能听他的。

 宮徽羽瞧着,眉头又皱出细折。

 “庞总管,是我的人没说清楚,还是你耳垢厚了点没听仔细,『所有』的人只有这些吗?我看着有一半的人没来呢!”她轻掀樱桃红丹,吐出的话却毫不给庞天留情面。

 庞天稀疏的眉为之一颤。“一时间来不及请出各位主子,她们有的还在梳妆,有的身子懒爬不出来,有的…”

 他话还没说完,一白瓷盖盅赫然飞了过来,他慌乱地跳开,清脆的碎声落在他脚旁。

 “动作敏捷的,看不出你笨重的象躯也能如小鸟般轻盈,我倒是看走眼了。”宮徽羽素洁的小手一扬,一旁的阿绣取来温水替她一的轻拭莹嫰葱指。

 “象——象躯?”庞天看似镇静的脸皮一菗。

 “庞总管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忘似乎不小,举凡这四皇子府里,能称得上主子的只有我和四爷,哪来的其他主子,你把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婢与我们相提并论,你的胆是长横了还是嫌四皇子府小了点,想另谋高就?”

 让你在我面前做派,我可是看了不少宮斗戏,“后宮甄袅传”我看了七次回放,早把嫘嫘的神情与语调学得九成像。

 一成不像是长得不像,也没戴长长的指套。

 “小的不敢,小的只是照以往的惯例称呼,绝无半点不敬之意。”庞天表面恭敬,但心里想着,你想下马威也要看自个儿本事够不够,这府里的老人都成了,岂是你这新进小丫头指使得动。

 “以往的惯例从现在开始改了,我给你一盏茶时间,那些没到齐的娇贵人儿你若再没请来,明天你就收拾收拾出府去,府里容不下没用的奴才。”哼!耙在她面前装腔作势,他还不够分量。

 那一句“奴才”说得极重,震得在场想看笑话的后宅女子脸色微变,尤其是方侧妃,她放在錾福寿雕花椅上的双手忽地握紧,面上微微出一丝难以置信。

 她居然敢当众赶人,仗的是谁的势,她不怕引起府中人的反弹吗?还是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愚勇?

 什么,叫他出府?庞天的脸色沉得吓人。“小的不认为有做错什么,小的一辈子都在府里服侍,深受四爷信任,就是皇子妃也不能擅自决定小的去留…”

 “听雨,掌嘴。”

 宮徽羽身后的浅蓝色身影如青莲掠过池面,轻扬过微风一阵,啪的巴掌声震碎了所有人面上的強自镇定。

 又是细风低掠,仿佛没离开一步的听雨又退回原来的位置。

 “庞总管,需要我再说一遍吗?”本人要杀儆猴,你还敢摆派头,那就“委屈”点当只没了冠的阉吧。

 捂着痛到不行的左脸,庞天眼忿。“皇子妃不该任意妄为,身为皇子府的主人,应有的体制不能擅自更改,四爷会为小的作主,绝不让皇子妃破坏府里的安宁。”

 听他忿然的言语,她掩轻笑。“你认为四爷会为了个奴休了我?”

 为什么天真的人这么多,总以为自己重要到非他不可。

 奴庞天的眼骤地瞪大。“小的忠心耿耿,为四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四爷绝不会”

 “只是四爷吗?你忠心的对象不包括我,真是叫人伤心呀!不过…”宮徽羽一扬手打断他的话,一盏新沏的茉莉香片送到她手边。“我爹定国公,我外公与舅父手握玉煌国一半的兵权,你认为我这几位靠山,你哪一个得罪得起?”

 “这…”糟!他怎么会忘了皇子妃是公侯千金,出身荣贵,以为她年幼好欺,难为主母。

 这下不只庞天冷汗直,就连其他小看宮徽羽的女人也面色惊慌,她们有的是姨娘,有的是通房,有的只是没名没分的侍寝,在“绝对权威”前,她们渺小且微不足道,生杀大权全掌控在她们以为无威胁的皇子妃手上。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不用我『铁血』般的教你。”聪明点就别违抗她,她磨尖的爪子正庠着呢。

 一听到“铁血”两字,想到金戈铁马,战旗飘扬的庞天当下有些腿软。“是,小的马上去办,绝对不敢有所迟疑。”

 “一个也不落下,懂吗?”她特意代。

 “是。”他频频拭汗。

 “富贵,吴顺,你们两个带这几位大哥去帮个手,庞总管人胖容易,他做不到的你们就帮衬一下,把那些花儿似的美人请来,若是她们嫌你们脚不够文雅,那就拿条绳子绑着来,折了、扭了,擦破了皮,我给你们撑。”

 杆子直,别丢她的脸。

 “是的,主子。”富贵、吴顺等人回答得十分响亮,声势浩大。

 这位小皇子妃也太胆大了,竟然敢在虎嘴边拔,她真的不怕四爷一知情会怪罪于她?

 他临出门槛前回头看了一眼宮徽羽身后垂目低视的秀妍女子,看起来文文弱弱地,风吹即倒的娇弱样,怎么出手那么重,一巴掌把他的福气脸给打歪了,有几颗牙隐隐摇动,快掉了。

 庞天收回视线,没敢马虎,微着气往各房各院奔,皇子妃给的时间只有一盏茶工夫,他若是没办得令她満意,只怕她真会命人把他丢出府!

 他快速来到余侧妃的院落,说明来意…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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