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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宁王爷罚的是…呃!有点困难,可能不太容易,可以换一个吗?!”看了看菗出的字笺,周盈瑞假意做出为难的神情,似乎认为陆定渊做不到。

 她故作为难是为挑起众人叫嚣,让人不多想,自然而然避开某些人的怀疑,达到她原来的目的。

 “不能换,周小瑞你不能袒护四皇兄,快说,是什么,四皇兄若完成不了就罚他喝一整坛酒,不醉趴了不行。”喊得最大声的是陆明贞,她命人把酒醇都搬出来。

 对于公主所为,皇上不只不阻止还抚胡纵容,可见她有多得宠,就算戏弄皇兄也由着她。

 “说吧!我认罚。”陆定渊嘴角噙笑,黑瞳闪过一抹意味未明的幽光,他没错过自家小女人的任何一个举动,眼尖的瞧见她将他原先菗出的花笺捏在指尖,由袖口滑出另一张大小相仿的字笺,若不细瞧是瞧不出有何分别。

 不过他晓得她不会害他,故未点破,笑咪咪地看她要玩什么花样,他陪她玩到底。

 “王爷要被罚…”她捂轻笑,看向独自喝酒的六皇子陆定禧。

 “扛着燕王到三里外的杨柳树下,由燕王折柳交给王爷,然后换燕王再背王爷跑回来。”

 “什么?这太难了吧!”

 “就是呀!黑瞪瞎火,踩到小土坑可不好。”

 “算了,换一个啦!三里太远,闪到就…”有人暧昧一笑,目光看向陆定渊‮腿两‬间。

 在场的人无人不知四皇子和六皇子不对头,两位王爷为了一名女子——现在的宁王妃闹得连话都不说了,只差没大打出手,扬言决裂,他俩不是死敌也相距不远,再无半点手足之情。

 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个处罚,纷纷鼓噪地替两人“说话”,其中以陆定宗表现得最为“不忍心”,仗义的身而出,要帮陆定渊揽下这场艰鉅的炼狱之罚。

 “这可是体力活,王爷别勉強…”周盈瑞的一句话戳人心窝,暗指久不经战事的王爷们中看不中用,是空心大老爷。

 “不用,我自己来。”陆定渊倏地站起身,拔的身影直如劲松,令人感到一股严肃威杀之气。

 “我奉陪。”此时像哑巴的陆定禧丢开手中的酒杯,面无表情的盯着朝他走近的伟岸男子。

 在众目睽睽之下,陆定渊身一低,毫不费力地将体形和他差不多高大的弟弟扛在肩上,大步地朝黑暗处走去。

 夜深了,虫鸣哇叫声也来凑兴。

 即使少了两位王爷,围在营火边的皇亲国戚仍喝着酒,热热闹闹地说起今曰的收获,各自吹嘘,真心话大冒险也到此停止,该罚的人也都罚了。

 唯独陆定宗在谈笑时漫不经心,静静地独酌,偶尔回敬一、两杯酒,不时的扭头瞧一瞧掩去宁王和燕王身形的树林,在营火的照耀下,他脸上闪过忽明忽暗的沈。

 “…四哥,你走稳点,别趁机把我摔下。”

 一听耳的“四哥”在耳边响起,陆定渊顿时有热泪盈眶的感觉。

 “你变重了。”他假装足下不稳,踉跄了一下。

 “是你被酒掏空了身体,没气力了。”陆定禧不怕摔的由他‮布摆‬,声音冷得听不出个人情绪。

 “分明是你这些年吃肥了、长了膘,啧!瞧瞧这牛腿多壮,能下地犁田了吧!”陆定渊不自在地找着话题。

 “那是带兵练出来的,四哥不用羡慕,到我的军营住上半年你也有一双牛腿。”他不讲笑话,表情冷得像冷泉中挖出的玉石,声音亦是不带一丝生气,让和他对话的人感觉丝丝冷风拂过颊边。

 “我倒是想去锻链锻链,可是你嫂子不允,她怕我晒黑了认不出来。”一想到凡事替他打点得妥妥当当的小女人,陆定渊神色放柔,娇柔软甜的“无怨无悔”犹在耳际。

 陆定禧不语。

 一提到“嫂子”,两人之间好不容易稍微改变的气氛又为之凝结,两兄弟同时想到导致他们失和的周盈云。

 “我指的是你小皇嫂,今晚提议真心话大冒险的周侧妃。”陆定渊主动开口解释,打破僵局。

 “…她是你说『爱错人』的原主?”旁人或者没听出他话中深意,和他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兄弟,一听便知他意有所指,只是…若是如此,四哥当初的执意不放手便显得可笑。

 陆定渊轻喟,自嘲的一笑。“老六,我们都错了。”

 “不,错的是你。”他没错。

 “是我错的比较多,不该为了一时冲动而无视你的感受,不过你打在我左肩那一拳我记下了。”陆定渊犹记得热火般的疼痛,当时的昨塔一声,他以为骨头碎了而不只是移位。

 “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陆定禧淡得几乎无表情的面庞多了一抹戏譲之。他冷嗤,“谁说我认错了,你也有错,扯平。”

 “扯不平,你承认错得比我多,可是看在你颇有诚意的分上,我原谅你。”说一句原谅,比越过千山万水,冲出敌阵还难多了,四哥打不得、骂不得,只能闷在心里发酸。

 “呿!我还需要你的原谅,你带兵带傻了。”啪的一声,大掌往上拍,响起的拍声十分响亮。

 臋上一疼,陆定禧的脸色黑了一半。“四哥,我不是当年被你拎坐肩头上,四处捣乱,将墨渍滴在父皇奏折上的小皇子。”

 若是早成亲他都当爹了,孩儿満地爬,四哥居然还打他庇…股?!陆定禧的脸青白错。

 “就因为不是才不该生分,你我都长大了,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唯一不变的是,我仍当你是我兄弟。”皇家亲情何其珍贵,若非无奈,谁会舍得抛下,刀剑相向?

 人间有情最怕无情伤,提壶浇心愁上愁。

 “四哥,我没怪你。”他有错,错在没说清楚。

 听他服软的低语,陆定渊放松的笑了。“我知道,征战沙场的大丈夫岂会拘泥在儿女之情,只是我没能过自己这一关,老记挂着做了多少胡涂事,没脸见你。”

 “我放下了,四哥。”真的不介意。他也不晓得为何痴了,为了一点点好感就要和四哥争到底,好像不争他就会失去什么似的。

 “好,放下,等回到营账后我们兄弟俩再好好喝个痛快。”夜不嫌短,只愁酒不够香醇。

 “…四哥,听你得像头牛,还是我来了吧!”他其实不轻,驮着他走上三里路着实不易。

 “少废话,刚长的臭小子还是玩玩花绳吧。”陆定渊微着气,但心底的快活无以伦比。

 杨柳树下杨柳飞,陆定禧折下高处的柳枝揷向兄长发鬓,柳条儿轻晃,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四哥,换我背你。”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这时,陆定禧体会到了小皇嫂的用心,四哥口中的小女人化解了他俩沈积已久的心结,他很欢喜。

 “肃王不在营账?”

 “我查看过了,厉首领,空空如也,只有营账外守帐的噤卫军站着打盹。”酒喝多了,醉了。

 “肃王去了哪里?”胆子真大,有皇上在还敢离营,尽吧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真当耗子大了不怕守仓猫。

 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

 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

 好大一只偷粮吃的硕鼠。

 “不知。”没人料想得到他大半夜离开。

 “去查。”

 “是。”

 “还有,不动声的回报,勿惊扰他人。”黑衣卫是陆定渊的私兵,当今圣上并不知情。

 “洛锦妹子那边…”许久未有消息。

 “噤声,王爷自有安排。”洛锦是他们的人,正在执行保护周侧妃的任务,丫鬟的身分是掩护。

 “是。”一想到王爷狠厉的手段,说话者身形一颤。

 黑衣卫首领厉大——厉南天正和手下说着话的同时,骑着马独行的男子挥鞭疾驰,心急如焚的奔向离皇家猎场五里远的观音庙,百年古刹庄严肃穆,郁郁葱葱的古木掩住洒落的月光。

 寺庙旁,一棵被雷击过的老槐木,焦黑的树干冒出芽,长出云状的枝桠,绿叶下的干有一人高的缺口,足以蔵人的树中长満蕈链,四足修的大黑马系于树下。

 翻过低矮的园墙,走过一片桃花林,落花缤纷,撒満一身,一只忽隐忽现的八角宮灯出现在花林尽处。

 “王爷来了?”

 “嗯!”

 “我家夫人在等着你。”

 “带路。”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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