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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神坛上的人
 红玉站在观音殿前的榕树下,东张西望,时不时跺脚着急。终于,看到走过来的徐蓉,不展的愁眉稍稍舒展了,急忙跑过去,“‮姐小‬,可算是等到你了。呀,‮姐小‬你的脚怎么了?”

 “你家‮姐小‬啊,摸黑过桥,崴到了。”杨帆乐呵道。

 看到幸灾乐祸的杨帆,徐蓉脸色难看道:“还不是怪你。红玉,我们走。这个扫把星,我一刻也不想和这登徒子待在一起了。”

 杨帆也不生气,只是回想着贴在脸上还有握在手上的手感,有些猥琐地干笑了两声,便转身离开了。

 “‮姐小‬,这个登徒子在笑什么?”

 徐蓉脸一红,想到那种异样的感觉,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便道:“不要理会他,我们进去。别让定远大师等久了。”红玉狐疑地看了一眼徐蓉脸颊上的‮晕红‬。

 “还不快些将我扶进去!”徐蓉尴尬地岔开话题,在红玉的搀扶下,往观音殿內走去。

 杨帆也没有拜佛的‮趣兴‬,四处晃悠着。潭柘寺寺院坐北朝南,主要建筑可分为中、东、西三路,中路主体建筑有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斋堂和毗卢阁。东路有方丈院、延清阁、行宮院、万寿宮和太后宮等。西路有愣严坛、戒台和观音殿等,庄严肃穆。

 从观音殿走过,愣严坛位于一侧。杨帆打坛便走过,看到了一个人负手站在了坛上。一身锦衣,间那块玉佩更是有婴儿巴掌那么大。那人似乎也看到了杨帆,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杨帆…兄,可否过来一叙?”愣严坛上那人招手笑道。

 “兄台站居高坛,在下才疏位卑,可是不敢上坛。”杨帆笑着拱了拱手,说话便要离去。

 男子面容稚嫰,英俊非凡,道:“想不到杨兄还会自谦?哈哈。”

 “自谦是美德,何况在下本就没什么才识。”

 男子走下愣严坛,走了过来,始终笔直如松,一看便是极有教养之人。“杨兄那段三文钱道义如今在京城可是广为传,据说连几位儒学宗师都赞不绝口。”

 “谬赞了,实在是谬赞了。”

 “敢问杨兄,这三文钱的事真还是假?”男子眉宇间英气人,似乎很难让人拒绝他所说的话。

 杨帆微微一笑,道:“三文钱真还是假,其实并没什么值得深究的。天下大大小小的三文钱有多少,想那卖豆酥糖的老妪又有多少。”

 男子点点头,似乎认同了杨帆的观点。

 “杨兄算学一途,师承何人?你可别告诉在下,自学成才的。不然,那江东刘琦以及这京城的算学后生可是要为之‮愧羞‬到死了。”

 杨帆道:“家师乃陕地一山中野人,自称卜算子。”

 “哦?那杨兄是哪里人士?”

 “在下自幼孤苦冷丁一人,被家师带回山中抚养成人。不过据家师言,在下是扬州人士。”

 “那有怎么会来到京城?”

 杨帆道:“家师百年之前,一再嘱咐在下,如今圣上贤明,让在下报效朝廷,重振大明国威。在下一出山,看到陕地农户流离失所,暴不断,想要投身军伍,却又无籍无名,整曰与灾民一道逃亡。后来所幸遇见祖大寿将军,见在下略有才能,便带至京城,想要引荐一番。”

 “既然如此,杨兄为何不投身科举,博取功名?”

 杨帆始终和男子保持一步之距,不和那锦衣男子并行。那男子似乎也没觉着不妥,走在前边。

 “在下不取功名,原因有三点。其一,在下无名无籍,难以登科;其二家师有训,报效朝廷,不得为官,只做幕僚。”

 “哦?这其一可理解,其二又是为何?”

 “家师说了,一入官途深似海,难免身陷泥泽。若要在功成之后,全身而退,这不为官是最稳当的。当年洪武太祖文成武略,最亲信的便是刘文成公。”

 男子一笑,道:“杨兄是自诩文成公了?”

 “在下万万不敢。只是将其作为标榜模范罢了。”

 俩人已经走至大雄宝殿之前,锦衣男子仰面视天,过了良久,问道:“那杨兄觉得当今圣上与洪武太祖相较,如何?”

 “想听真话?”

 “自然。”男子一想不对,便又补上一句,“反正圣上也听不见我等谈话。”

 “圣上与太祖之距,如在下与文成公之差。”杨帆笑道。

 “哈哈!好一个杨帆!”男子虎步上前,往大雄宝殿之中走去。杨帆缓缓跟上前,依旧只是离男子一步之距,道:“其实在下之语也有不当之处。圣上和太祖就像是嘉福寺之中的大佛,不管是弥勒也好,还是释迦牟尼也罢,怎么说都是佛,,已是高于天下人。”

 先前有些不快的男子脸色稍缓,笑道:“这个比喻倒是有趣,你且说说看。”

 “阁下认为,这宝殿之內,谁最大?”

 男子一顿,道:“自然是佛祖了。”

 杨帆摇了‮头摇‬。

 男子转过身,好奇道:“难道不是?”

 “我说是那人最大。”杨帆的手指向角落的那位。

 “他?”

 “恩,你看。在拜佛的这些人,求到签,哪一个不是去找他的。佛祖没说话,他已经替佛祖把话说了。这宝殿还不是他最大?香火钱、功德箱,还不是都归了他?”

 “你的话,有些道理的样子。”

 “这些信徒,拜的是菩萨,说到底,信的其实是解签僧。”

 男子似乎在想什么,接过杨帆的话,道:“甚至,他们更愿意相信解签僧的话,是吧?”杨帆眼中闪过一丝明光,道:“是的,对百姓来说,佛终究是太虚幻,所以,只是祈求。说白了,就是找一个倾诉的对象,将那肚子里的心事找个不会怈秘密的佛来倾诉。”

 “佛若是真的开口说话了,那便是沾了世俗气,反而揭开了他那层朦胧虚幻的面纱。这样的结果,只会让那些信徒渐渐的明悟过来,原来,走下神坛的佛,就是一个披着金装的人罢了。”

 男子想了很久,道:“那若是佛既不想自己走下神坛,又想让那解签僧说的话恰好是自己的心意,要如何?”

 “很简单,找一个能懂佛心的解签僧。”

 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正拿着平安符,拜佛祖的祖大寿,已经将脸深深地埋在了坐垫里…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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