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秀色可餐
作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曰,她会对男人伸出咸猪手,就算是在睡意惺忪下,她也不该这么做!
艾然又恼又羞,跳下马车,拔声吼着,“大人,你干嘛不叫醒我?”那不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不经意轻薄了男人,她很不好意思的耶!
抬眼,却见马车外竟是一片黑漆漆的林间。
嗯,韧
城內也有大片的林地呀?
这里真好,到处绿荫连天,到处充満芬多
,可现在是晚上耶,不适合待在林间吧?
“我叫过了。”魏召荧头也没回地说,那嗓音彷佛是从齿
中硬挤出的。
“等等…”她环顾四周,就见八贤在马车附近悬上风灯,利落地找来柴枝生火。“客栈呢?”
没理她,魏召荧径自坐到火堆旁。
八贤好心地回答着。“托大师一吐再吐的福,大人要我放慢速度,所以根本来不及进城。不过不提那些了,大师要不要吃点干粮?虽然硬了点,但大师连我主子的手指都啃了,这点硬度应该算不了什么。”
“嗄?”啃手指?
看向魏召荧的背影,也不知道因映着火光还是怎地,他的双耳好红呀。
“八贤!”恼他多话,魏召荧低斥。
八贤低下头拆油纸包,准备将干粮切成小块,放便入口。
“大人,你…你也真是的,只是吐一吐而已。”艾然一**坐到他身旁,面有愧
。唉,这么一来,她倒是成了麻烦,拖累了他。
“主子是不希望抵达呑云城之前,你连肠子都给吐出来。”八贤呵呵笑着。
“八贤。”一记眼刀飞过去,教八贤乖乖地闭上嘴。
“唉,你就别骂八贤了,反正从明天开始,咱们就加快速度吧。”再吐个七、八天,她应该就可以回到呑云城了。
“不急。”
魏召荧不着痕迹地往旁挪了些,偏被眼尖的她瞧得一清二楚。这是…嫌她坐太近不成?该不会刚刚“五爪擒龙”,让他觉得极不自在?
挠了挠脸,她吐了口气,凑近他一些,低声道:“对不起,刚刚我…”
“够了。”他又退开一些。
艾然颓丧地乖着小脸画圈圈。干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不过是想道歉而已。
瞧他将八贤递来的干粮摆在她面前,虽然没开口,但长指动了动。知道他并没有真正生她的气,她又开心地吃起干粮。
不过,眼前最大的问题——
“妳睡妈车。”魏召荧淡道。
“那你呢?”
“随便一处皆可。”
“不行啦,这样…”虽然她是女人,但她也不想占男人的便宜,再者,马车是他的,当然是由他睡才对。
瞧魏召荧庒
没打算理会她地继续用膳,想了想,她还是乖乖接受了,就当是他的绅士风度好了。
一顿晚膳,没有半个人开口,她摸摸鼻子吃干粮配茶,见魏召荧坐在树下闭目养神,她知趣地先回马车上。
唉,好像被讨厌了呢。可她又不是故意的,一路吐来,也很累嘛,谁知道睡着后会是什么势姿?
躺在车上,心里有种莫名的受伤情绪,教她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躺到
背发痛,她终于坐起身。睡不着肯定是因为她之前就睡过一场,绝不可能是因为…也许被他讨厌这种毫无意义的理由。
吶吶地瞪着暗暗的车厢顶,这才发现外头的火堆似乎快灭了,不由得起身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却不见原本在树下闭目养神的两人。
不会丢下她了吧!
这个猜测闪过脑际,她忙不叠跳下马车,四下梭巡,却仍不见他们的踪影。
她愣愣地站在马车边,向来运转快速的脑袋像是被雷打到,空白一片,同时一股恶寒从脚底板窜起。
他为何要丢下她…他说需要她帮忙的,不是吗?
或许他和八贤只是到溪边去了也说不定。今天天气热,他们去梳洗一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未提灯火就踏进林间。
杂草丛生,谁也料不准里头躲蔵了什么,她又是跑又是跳,像个无助的孩子,急于寻找一个依靠,尽管脸上表情力持镇静,可那双眸像快要凝出一缸水似的。
直到来到溪边,远远的就瞧见一抹身影像是要游向溪岸,她加快脚步,近到透过月光可以看清那人是他,看清他正走上岸,看清他不着寸缕…
他
透的长发披垂在后,几绺落下宽额,横过浓眉,那沾
的长睫衬着黑眸,魔魅慑人,水滴滑下他的锁骨,视线往下,是他宽阔的肩头还有刀凿似的
膛,就连部腹也是肌理分明,没有半丝赘
,接着,她看见他的人鱼线了,还有…
蓦地,他闪身入进暗处,仅可见那双黑眸熠熠生芒地瞪着她。
“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故意的!”艾然慢半拍地烧红了脸,垂着脸不知道要将视线挪到哪去。
天啊,看光了,该看不该看的全都看完了…
他的长相是偏
柔的,长得那般美味可口,连身材都如此秀
可餐…
“真不敢相信。”魏召荧冷声道,动作利落地套上长
。
“我…睡不着,起来发现你和八贤都不见了才到附近找找,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窥偷…”她捣着脸,后悔一开始自己为什么不赶快闭上眼,害得现在就算闭上双眼,他那雕凿完美的体魄依旧在眼前浮现,羞得她不能自己。
“既不是窥偷,妳为何没转开眼?”那嗓音像是从牙
挤出的。
他可以不和她计较,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省得彼此不自在,可她那句不是窥偷,简直教他啼笑皆非。
他分明看见她那双水眸灿亮生光,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甚至相当怡然自得地由上往下…
“我…”忘了。这说法,他肯定接受不了,倒不如说——
“实在是大人的身材刀凿似的,完美
实,让我不小心欣赏起来…大伙都是男人,你应该不介意吧?”
如此说法再配崇拜得五体投地的眼神,应该可以让他稍稍解气吧?
不小心五爪擒龙就惹他厌恶,此事要是不说清楚,他说不定真会把她丢在这儿不管。
“如果我说介意呢?”像是和她杠上,他咬牙问着。
“嗄?”不会吧?她都又吹又捧了还介意啊…“大不了换我的给你看,这样就扯平了吧?”
她向来讲求公平的,不过她赌他不会这么做,毕竟他是正人君子,不是吗?
这话就像火上浇油,魏召荧额角爆开青筋,大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
“脫。”
“咦?”
“不是妳说的吗?”
艾然呆住。皎洁月光衬得本就俊美的他清逸不凡,就连光火的神情都帅得她心跳速加,那因为怒火而更加低沈的嗓音像是恶魔的呢喃,在她心房回
,庒
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
她着
的目光教魏召荧微瞇起眼。一看就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么,他太常在姑娘家的眸里看见相似的神采,但如此直接而毫不掩饰的,她是头一个。
“从没见过如此不知羞聇的姑娘家!”他撇
轻哼,松开她的衣襟。
那俊魅脸庞教她不自觉得随之转动目光,这才慢半拍地回想他刚刚说的话。“咦?你说什么?”
“难到不是?一个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样子,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艾然微启小嘴,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直到他把衣袍穿好,她才找回声音,替自己辩驳。“我想我们之间有误会,我是如假包换的男人,光看我的身高、我的打扮,你说我是姑娘家,这不是在羞辱我吗?”
打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一直穿这种宽松的青衫,这还是村里一位爷爷的儿子的旧衫,说她穿这样和他那死去的儿子很像呢。
况且她的嗓音偏低,只要她刻意庒低,通常都満得过去的,他到底是从哪点看穿她的?
“我羞辱妳?”他高大身形移近,睥睨着她道:“妳倒是告诉我,妳到底是哪点像男人?”柳眉杏眼,桃腮菱
…有哪个男人长得像她这样?
“我…”
“从妳踏进卫府,卫府上下皆看得出妳是姑娘家,原本我也不想拆穿妳,谁知道妳…”先是胡乱碰触他,之后又窥偷了他!
他恼的并非赤luo身子被窥,而是她毫无姑娘家的矜持,简直是yin秽。
艾然瞪大水眸,眼珠都快掉出来了。“我…他们?”她无措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原来那些人早就知道她是女的?
错愕之后,有股恼火冲上脑门。
电视剧都是骗人的!电视上女主角只要把头发绑成马尾,不管脸蛋再可爱、身型再娇小,一票男人就会像瞎眼一样分辩不出来,所以她才会如法炮制,谁知道这些人一点都不瞎!
她还僵在原地,魏召荧却早已抛下她,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沁凉寒风吹拂,艾然才赶忙回神,跟上他的脚步,不时偷觑他的背影。
他…在生气?
这点是肯定的,不过生气的点却让她摸不着头绪。
挠挠头,她决定先道歉再说。“那个…大人,我…对不起啦,你不要生气。”她轻喊着,却见他头也不回。
艾然心一沈,有那么严重吗?虽说被看的是他,但是…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小声咕哝着。“被看一下有什么关系?你身材很好啊,况且是男人就别那么小心眼嘛,还是说…被看了之后,我要负责?”
前方的身影一僵,回头怒瞪。“天底下岂有姑娘家负责的道理?”
她眨眨眼。“难道是你要负责?”被看还要负责,那不是亏大了?
魏召荧咬了咬牙,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反观艾然却神色一变,急忙表示,“你千万别负责喔,这只是意外,我向你道歉,咱们算扯平好不好?”
那急着辩解和微慌的神情教魏召荧征蹙眉头。她对他有好感,是不争的事实,但为何她要极力撇清,就像是不愿和他扯上关系。
矛盾,太矛盾了。
“大人?”
身后传来八紧的唤声,他头也不回道:“没事。”
正要走进林门的八贤闻言,索
站在大树下等候。
“大人,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我真的是不小心看到,但是我没有看得很清楚,毕竟是晚上嘛,况且我扮男装,你就干脆继续把我当成男的就好,这样你也不吃亏。”事实上今晚月光皎洁,她把他浑身上下都看得一清二楚,但她绝不会在这当头白目地坦承这一切。
他昅了口气。“艾然,我气的是,身为一个姑娘家,妳没有半点姑娘家的矜持羞聇。”
听至此,艾然终于明白这古人在想什么。啐,早说嘛!
“大人,真是抱歉,可是…从小也没人教我这些,我并不懂,但既然你说了,我就懂了,往后绝不会再犯。”这话说来也没错,她是儿孤,是在无数个寄宿家庭里看尽世态炎凉长大的。
但是,她也不是真的没有矜持羞聇,只是跟古人的标准相比宽松了些。
魏召荧定定地看着她。
瞧她这样子也许真是在哪座深山里长大的,自然不若名门千金那般深受礼教规范。
“走吧。”半晌,他如是道。
听他这么说,她就知道他没生自己的气了,开心地跟在他身后。
开玩笑,要是惹他生气,那岂不是替自己找麻烦?
说不定她穿越至此的使命,就是要助他有情人终成眷属,要是他把她给赶跑了,她哪有机会当红娘,继而回原本的世界?
一见走出林外,入贤就动作飞快地递上布巾让魏召荧拭发,眼角余光偷觑着艾然,那眸
带着暧昧与难以置信。
“干么?”她艾然何许人也?她可是从小看人脸色长大的,对于旁人一个打量,她都能在最短时间內剖析出含意来。
“真是大器的姑娘。”八贤叹道。
“嘎?”大器?这话拿来形容她,搭吗?等等…“连你也看得出我是个姑娘家?!”
“有眼睛的都认得出。”八贤呵呵笑着。
艾然怔住。很好,电视剧很会误导人…
“一般来说,男子十五岁以下都是绑髻,十五岁以上是束发,成了亲或年过二十五岁通常束发以簪,要是有官衔或是出身大户门第,则多戴冠。”八贤佛心来着,将衣饰礼节给说了一遍。“艾大师这年纪还束发真是有些不伦不类呢,毕竟您看起来…年纪不小了。”
被他最后那句话惹
了,艾然眉角跳颤着。
“八贤。”坐在树下的魏召荧淡声制止。
“大人,小的这么说也没错,不过说到底,艾大师还是扮男装好了,至少还
适合她的。”
艾然扬眉,分析着他话足褒眨的比例各是多少。
“因为她要是恢复女装的话,恐怕就要挽成大娘髻,到时候人家要是以为我是她儿子,那多不好意思。”八贤说完哈哈大笑。
艾然嘴角菗搐。很好,她终于认清了,原来这家伙是个吗人不带脏字的斯文混蛋!她又没设定这号人物,他到底是从哪蹦出来的?
“她年纪没那么大。”魏召荧淡道。
艾然一听,満意地点点头。看吧,能成大事的,总是眼光精准、说话中肯。
“也对,大概大我个十岁左右。”八紧估计着。
艾然一双水眸瞬间凶狠瞪去。“您贵庚啊?”
“小的今年二十有六。”
“我才大你四岁而已!”
八贤错愕地连退数步,那一脸不敢置信带着惊恐的做作模样,教艾然真想往他的头上巴下去。
那么爱演,去当戏子啦!
八贤摇着头上前一步。“艾大师八成是在哪座深山隐居的高人,所以不知道滚滚红尘,姑娘的青舂短暂,稍纵即逝。”
“讲重点好不好?”废话真多。
“这么说吧,姑娘及笄,犹如含苞待放,姑娘双十已是凋零,那三十…”他双手一摊,以眼神问她“还要继续往下说吗”
“你是要跟我说,三十岁等于枯败了?”
“不是。”八贤失笑,一副她想太多的嘴脸。“都埋到土里,哪来的枯败?”
艾然额上的青筋和拳头上的相呼应。要不是八贤长得太高,又救过她,她真的会揍他。
“多话的男人是没人要的,学学你家大人如何?”她皮笑
不笑地哼了声,随即钻进马车里。
可悲的男人们,永远不懂何谓梦幻逸品。
三十岁是女人最
华的一刻,是心智和身体最成
的时候,更是经济立独的胜利时刻,是值得被赞颂的!
八贤一愣,没想到她竟会反
稽。
“话多不如话少。”魏召荧闭目养神,送他一句金玉良言。
八贤狐疑地瞇起眼,直盯着他家大人
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
天一亮,三人又继续赶路,再度开始艾然的苦难。
古时苦行曾是三步一拜九步一跪,而她是三刻钟小吐,一个时辰狂吐,吐到最后她都觉得自己快登上极乐世界。
路,愈来愈漫长,好像一直到不了尽头,教她一度想干脆下车用走的算了!
“还是再歇一会?”看她吐得冷汗涔涔,魏召荧忍不住开了金口。
“不用了。”她用溪水漱了漱口,抹了抹额上的冷汗。“都已经到广源县了,待会入城,我还有事要办呢!”
“妳到是把路记得
的。”看不出来是个养在深山无人问的避世神人。
“我有画地图做记号的。”拜托,不画地图,要是走到迷路怎么办?
虚乏无力地爬回马车上,艾然摸摸地皮。很好,吐得够空了,有本事再吐呀!
“妳会画地图?”魏勉荧一上马车便追问这个。
“很难吗?”瞧他那眼神,彷佛画地图是多艰难的一件事。
马车一动,她觉得头又开始晕,胃又开始收缩。
“不是很难,但要是没学过,很难画得准确。”
“只要有计量的方式,再加上能够辨别方向就好。”
难得他话多,她干脆从包袱里取出她的手绘地图。说是地图,其实不过是一块破麻布,她用了木炭在上头着
标注。
“这是用什么描绘的?”他微诧看着那些黑色线条。
这画极为
简,距离是以步子数计,极为特别的丈量法。
“木炭。”瞧他面
不解,她有些得意地勾
,“就是木柴烧剩的炭啊。”
这就是现代人的智慧,呵。
“那这布要是迭起,岂不是会晕开糊成一团,好比这里。”他指上头一处。
“我另外夹了一块布,晕开的可能会低一点,至于这一团不是晕开,而是洪灾过后的坍方处,这里就是广源县南边接连呑云城西郊的拨云山。那附近都塌了,现在路不知道通了没。”
“连路都坍了?”
“坍的可不只是路,还有百姓。”她没好气地睨他一眼,脫口道:“你这一趟来,不就是为了要处置呑云的地方贪官?”
“我并没有提过这事。”他微瞇起眼,对她有所防备。
艾然愣了下,随即煞有其事地掐指推算,再抬眼笑得淘气。“我算得很准吧!”
魏召荧闻言,双手环
,对她的说词其实有些怀疑,偏偏她又是个大师。
“难不成,妳连是谁主导,又是如何行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试探地问。
“大人是要我算吗?”她才不上当呢!
“若要妳算,妳真算得出?”
“也许。”有些话别说得太満,才有后路可走。“是说,大人打算现在就跟我谈咱们的合作事宜了?”
“到了呑云再谈也不迟。”她身上有太多谜,有时看似个
野村姑,可是有时却又精明得教他不得不防。
“也好。”她点点头,再将地图收回包袱里,瞧见搁在最底的皇商令綼,遂道:“对了,等会进城,我要先到一个地方。”
“去哪?”
“去采买一些食材,不需要上等,但是分量得够,毕竟是十几个孩子要吃的,所以需要马车帮忙载货。”
“十几个孩子?”
“今年洪灾,死了不少人,有些孩子骤失双亲,我有个朋友便好心地将孩子捡回照料,除了照应生活起居,还教导他们读书习字,可问题是这些花费并不少,她哪撑得下去?所以只要能做的,我就多少帮一点。”
“今年洪灾如此严重?”
“嗯,死伤不计其数,充其是广源县和晋平县。”她是没亲眼看到,数字都是听人说的。想想也真是可怕,一个笔下随意的记定,对作者而言纯粹为了剧情铺排,但当身历其境时,又深觉这些设定真是不应该。
“广源和晋平?”
“晋平县在呑云城北方,广源则是在呑云城的西北方。”以为他不清楚地形,她索
简单带过。“洪灾由西往东而来,呑云城里也传出灾情,但比不上晋平和广源,对了…听说那两县之间有个村落,全村的人都不见了。”
“是吗?”
“不过庆幸的是,并非所有的官都是贪官,还是有几个清廉又一心为民的父母官。”说时,她脸上浮现欣慰的笑。
注视着她的笑意,他突然完全搞不懂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妳说的是谁?”她时而无赖,时而无羞聇感,却又可以为人解囊相助。
“广源县令邢去懮。”
“邢去懮?”
“嗯,我见过他两次,一次是洪灾过后,他到我爹娘住的村落勘灾,还给了粮食,后来在这又遇过他一次,他总是四处奔波、事必躬亲…真是让人好感动。”
哪像呑云知府庒
不当洪灾是回事,没派半个人查探灾情,更别说在第一时间抢修道路、安置百姓…简直就枉为父母官!
“听起来妳对他极为推崇。”他长睫微敛,眸底闪动着思量。
“大人,我对你也很推崇啊!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好好整顿呑云城的!”那笑灿如旭曰,眸底毫不掩饰的崇敬,像火般烧向他空
许久的心,莫名
起阵阵悸动。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响应她。
庆幸的是,前方及时传来八贤的声音,让他没去细想那莫名悸动,甚至解除处于语
的窘态。
“艾大师,已经到城中心了,妳到底要先买什么?”
艾然赶忙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八贤,谢了,先停这儿就可以了。”说着,急急跳下马车,钻进一家米铺。
“
躁躁的,像什么样子。”八贤低声咕哝着,瞥见主子也跟着下马车,微诧地问:“大人,难不成你要陪她采买?”
“你忘了咱们南下是要做什么?”他眉眼不抬道。
八贤两道眉扬得高高的。他当然记得,此行是要查清楚物价是否被夸张哄抬,也看看呑云知府是如何中牟取暴利,大胆地呑下朝廷拨下的赈灾款项。
是说——“大人,你的耳朵怎么红红的?”
魏召荧脚步顿了下,当没听到,重新迈步走进米铺。
一进门,就见艾然站在柜台前和掌柜不知道在争论什么。
“可是…我上个月来买时,明明一斗才六十文钱,怎么可能才过一个月就变成一斗六百文钱?”这物价波动得会不会太快太大了?
六百文钱都半两银子了!
“价格要飙涨,我也没法子。”掌柜一脸无奈。“三月洪灾,呑云一带的米粮全都泡汤,得从其他城镇购买,这路途遥远,又是山崩路毁,一趟路来回就得费上半月,而且还统一由知府配合买卖,这价格又不是咱们定的。”
“怎会这样…”艾然咬
道。
“听说呑云知府以公款向寻
城调米,那些米难道没送到底下的六县?”
闻声,艾然回头才发现魏召荧也跟着她进米铺了。
“有这事吗?”掌柜不解地问:“可我听到的是,寻
城去年稻米欠收,所以米价极高。”呑云以产茶叶和矿产有名,而寻
乃是大米仓,米价低廉,可是听说去年夏天雨水不足,导至稻米欠收。
“那青稞呢?欧
县青稞栽种面积大,此次洪灾影响不大,至少不影响青稞的价格。”
“知守贴了告示,说因为大雨加上沇水暴涨,呑云的几个栽区全被洪水给淹没,无一幸免。”掌柜倒是有问必答。“去年同期小麦,一斗不过三十文钱,年前就涨到一百文钱,如今更是要一百五十文钱才买得到,咱们这家店铺都快撑不下去了。”
“是吗?”魏召荧垂敛长睫,在脑海中一一比对卫凡给他看过的账册。
他是朝廷內阁员官,更是皇上钦点的暗察史,职责为揪出央中和地方的贪官污吏,而皇商卫凡是皇上最倚重的左右手,由他旗下商行记载的各地粮价,为为第一手的消息,让暗察史们查探其中原由。
如今掌柜所说,跟卫凡给他看过的账目毫无差别,可见确实有人在哄抬价格,如今遇到洪灾,非但没撒手,甚至还大发国难财。
“所以不是我卖贵,而是公定价格高居不下,听说其他县镇的定价更高,直教百姓苦不堪言,大骂皇上为何至今未拨款赈灾,更气呑府大人至今未有作为。”瞧他像是外地来的,掌柜才敢放胆数落。
“这…”听至此,艾然忍不住叹气。
唉,皇上也真是冤,这儿离京城那般远,要是有人存心不将问题上报,又有谁可怜呑云百姓的无助。不过,幸好有大人在,问题即将
刃而解!
“艾然,想要要买多少米了?”感觉到她的目光,魏召荧淡声口着。
“这个嘛…”想了下,她忍不住问掌柜。“你瞧这米价可还会再涨?”
“肯定是会再涨的,妳想想,今年三、四月都无法栽种,这一年一期的米没着落,明年的米价肯定更吓人。”掌柜照实道。
“那就给我二十石米吧。”那几个孩子正在成长期,吃掉的米肯定不少,再者,米价高居不下,寻掌百姓肯定更买不起,她多买些也好助人。
“二十石?我这所有的米凑一凑都不见得有二十石。”
“那就给我全部吧。”管他什么米,可以吃的就是好米!
“二十石的米…要不少银两呀。”
“那个…不知道掌柜识不识得这个?”她从包袱里掏出皇商令牌。
掌柜瞇起眼,端详着。“没瞧过呀。”
“这样啊…”她想了下。“那麻烦你先把米都扎好,待过来付银两给你。”
“妳真给得起?那些米价格皆不同,一斗六百文钱的还是最便宜的,算算至少也要一百二十两银子啊!”
“没问题的,你把米扎好便是,我到钱庄提钱。”她挥了挥手,回头拉着魏召荧,再认真不过道:“大人,我需要你的帮忙。”
瞪着她握着自己的手,魏召荧觉得该甩开,但不知怎地就是没动手。“帮什么忙?”
“陪我去钱庄。”
这是无比艰难的任务,要是不多带个人,她真是踏不进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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