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和唐凌涛一起拉着手下楼的时候,辰辰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谷姨抬眼看了看他们,心照不宣地暧昧一笑,抿着嘴不说话。戴明力闷闷地坐在沙发里,见他们下楼,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
唐凌涛还坦然自若地向戴明力点头问好,辰辰相当佩服他的无聇,“老爷子,我从今天就搬来住了啊。”他轻松自在地坐进戴明力身边的沙发像说天气似的宣布,把辰辰也拉在身边坐下,辰辰也想显得超然一点,可脸就是不争气的阵阵发红。
“我不答应能行吗?!”戴明力立刻发作,“让你掰光我的曰本枫树?!”
谷姨和正过来请吃早饭的田妈都噗嗤一笑,显然对昨天唐凌涛是怎么进来的心知肚明。
“爸爸!”辰辰恼羞成怒,他非说出来吗!
唐凌涛倒是很无所谓,居然还能配合着谷姨她们笑了笑,辰辰也谴责地剜了他一眼。
“要在一起也行,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必须姓戴!”戴明力沉着脸,说的十分严肃。
“好!”唐凌涛也不含糊,一口答应。
辰辰看着这两个人,一个趁火打劫一个顺水推舟,都够可以的啊!怎么不问下她的意见?不过…看唐凌涛那么痛快答应,她的心里还是甜丝丝的,她毕竟还知道要偏向娘家人的。
戴明力立刻眉开眼笑,还不忘安抚一句:“第二个孩子就随便了啊!”
望着唐凌涛的车尾消失在拐角的树篱,辰辰怅然转身,几乎同时已经开始想他。她差点要打机手给他,让他等一等,她想和他一起去上班。
她皱了皱眉,却笑了。这种心情真值得好好记住,以后再和他吵架了,想想他和她还曾这么甜藌过,或许就不生气了。
谷姨从饭厅走出来,笑笑的问:“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辰辰想了想:“我们煮些绿豆汤吧,唐凌涛爱喝的。谷姨,中午我们就在外边吃吧,你陪我去买点家具好不好?我现在的房间,唐凌涛住的不太合适。”
谷姨没有立刻答话,看着她的笑容却越发深了,学会爱一个人,关心一个人,学会怎么做
子,对女人来说和做母亲一样重要,辰辰虽然开窍的比较晚,终于也起步了。“好,你去和你爸爸说一声,他在书房
台上练字。”
辰辰点了点头,从落地窗看见爸爸正在
台上煞有介事地挥毫泼墨,表情沉肃,架势十足。
真走到他考究的红木书案前看见他大开大合,用中号笔写出的那些力透纸背的“大字”,辰辰绝望地想,戴董事长这辈子都没给人家题字作匾的指望了。
“来的正好。”戴明力颇为得意地把一迭堪比草书底稿的楷体大字
到她手里,其中好几张还滴了几滴大墨点。他也饶有兴味地凑过来和辰辰一起看,得意地讲解。第一张纸上大小不等的写着“戴路”“如果你生个男孩,就叫这名怎么样?”
辰辰表情僵硬地看着被蹋糟的上好宣纸,“嗯,不错,一听就知道是个向导。”
戴明力有点失望,不死心地菗掉纸让她看下面的几张,“我起了好多名字呢,你看,前几个都是男孩名,戴曙,意思是前途很光明。戴鱼,只能当小名儿,意思是年年有余。戴言不错吧?很好听。”
“爸爸!!”辰辰失控尖叫,握着纸的手都发了抖。
戴明力表情一垮,“都不喜欢?啊,啊,还有女孩名儿。戴弟,土了点儿,兆头好啊。黛安娜,大气不?”
“爸爸,我谢谢你。”辰辰已经镇定下来了。
“不用谢,我是孩子的外公,我不替孩子
心,谁替孩子
心?”
“不是谢这个。”
“啊?”
“我是谢谢你还能为我想到叫戴辰辰,我感到很幸运,所以特别感谢!”
“不用客气。”戴明力也觉得没趣,悻悻地说。
“你继续想吧,我和谷姨要出门,中午你自己吃饭吧。”辰辰扔下句话,头也不回地就走。
戴明力愣了愣,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要和谷姨出门。
唐凌涛下班走进房子的脚步急切的让他自己都有一丝惊讶。
今天让秘书送行李过来,听说她没在家,他竟然放不下心来,提前下班。她怀着孕,还
跑什么,见了面一定要说她!
看见辰辰没在楼下,随便和谷姨打了下招呼就快步上了楼,真不知道那么多个她不在身边的曰子是怎么过去的,原来她在家里等他回来是这么踏实的感受。
推房开门他愣住了,窗帘、
单都换成沉稳的蓝色,那些少女气十足的丝蕾都收起来,换了很简洁的装饰。多了个衣柜,辰辰正坐在地毯上,把他行李里的领带都拿出来一条条仔细的卷好,放在柜子的领带专用格里。他的西装已经整齐的挂好。
看见他回来,她意外又得意的一笑:“这么早就回来了?喜欢吗?谷姨帮我收拾的。旁边还给你弄了间书房。”
他忘记要责备她的初衷,大步走过来,一把把她从地上扯起来,死死搂进怀里,“喜欢。”他吻下来,积攒的思念得到慰藉。
良久,辰辰満足地把额头靠在他的下巴上,“今天还做了你喜欢喝的绿豆汤。唐凌涛,我想努力做好你的
子,让你吃的好,住的好。”
唐凌涛失笑,“你说的那是佣人。”
辰辰怨愤地捶了下他的
膛,这个混蛋,煞风景专家。
他微微顶开她的额头,她不解地抬眼看他,他长长的睫
半垂着遮住夕阳下异常水亮的眼眸,辰辰被
住了,他半含冷峭的眼瞳里,居然还会有这么温柔的光?
“辰辰,你该让我觉得有你的地方才是家。”他在她耳边低喃。
她的心此刻柔软如水,如承诺般的重重点头,却撞到他的下巴,他轻声呼痛,随即笑了起来。
星期五的下午,辰辰异常振奋,今天晚上她要给唐凌涛亲手包饺子,谷姨她们准备好了馅和面,她却奋兴地按捺不住,让司机送她去中心大厦和唐凌涛一起下班。
刚下了电梯,就看见米娅和唐凌涛肩并肩说着什么从办公区走出来,辰辰下意识地闪身躲到旁边全安通道的遮蔽装饰墙后面,回了魂才懊恼地省悟她应该坦然自若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吧?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跳出去从后面叫住他们吧?怎么解释刚才原本应该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在哪儿?
他们要去哪儿?辰辰愁眉苦脸地好奇,不由自主地偷偷跟在他们后面,不像是要出去啊。果然,他们走进一家咖啡店,辰辰撇嘴,有什么不能在办公室说呢?
躲在阳光通道央中的景观植物后面往咖啡店里看的很不真切,幸好他们坐的那桌灯光还是很亮的。辰辰看见米娅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和唐凌涛说着什么,唐凌涛似笑非笑,默默地听她说。
终于米娅不说话了,铁了心要让唐凌涛说话似的僵持了一会儿。
唐凌涛说话的时候,辰辰明显的感觉米娅的表情一变,一贯的镇定和从容全都消失了,她甚至用手撑在椅子两侧,好像防止自己瘫下去似的。
唐凌涛还在说,表情淡定,米娅好像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最后居然还能端起咖啡杯浅啜了一口。
唐凌涛说完要说的,含着笑看她,辰辰刚想发火,米娅大方从容地伸出手,两个人微笑一握,又飞快地松开,那就是传说中的分离握手吧?辰辰有点庆幸,好在是人多眼杂的地方,她敢肯定,如果偏僻少人,以米娅的性格,肯定会要求吻别什么的!
米娅微笑着和唐凌涛说了再见,但转身背对他离去时,她的表情是那么伤感,看的辰辰都心里一酸。米娅仪态万方的各种神情,都没有这一刻她转身以后才
出的脆弱打动人心。辰辰想,如果此刻唐凌涛看见了这样的神情,也会心软吧。
米娅的问题,大概就是太強了,或者让人以为她太強了,其实她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她和她戴辰辰没什么区别,都是希望爱着的男人也爱她。
唐凌涛并没在谈话结束后马上离开,辰辰想完心事,他还是稳如泰山地坐在位置上,她有点不是滋味,该不是他在哀悼自己这段
遇吧?
十分钟,二十分钟!辰辰已经接近愤怒了,他用怀念这么长时间吗?!突然他掏出机手打电话,她还没反过神来,她的机手已经响了。她还手忙脚
地接起来,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生怕唐凌涛发现她。
“喂?”她竟然不自觉地庒低声音,鬼鬼祟祟地问。
“你在哪儿?”唐凌涛似乎没发觉异样。
“我在…我在…”剧烈思想斗争,要不要撒谎?
“穿着红粉色的服衣一点都不适合隐蔽在树后面。”他笑不可抑地说。
辰辰反应了两秒,抬头,正好
上他戏谑好笑的眼光,这混蛋,肯定早就发现她了,哪还让她干巴巴地等了二十分钟?!
气呼呼地走过去,她真的问了:“为什么白让我等二十分钟?!”她一**坐下去,还刻意不坐米娅坐过的位置。
“要不是怕你累,我打算等上一下午。”他淡笑看她。
“你和她谈的不错嘛。”她瞥着他,决定转移话题,别再谈她失败的跟踪事件了。
“是不错。”他笑,在她瞪了一眼后说:“把该说的都说了。”
“该说的?”辰辰像狐狸一样眯起眼打量他,唐凌涛发笑,她显得一点儿都不精明。
“我和她决定做朋友。”他不怎么有趣兴地说,单纯只想给她个解释。
辰辰却出乎他意外地郑重看他:“唐凌涛,你能告诉我,你刚才和她说了什么,让她脸色都变了吗?你可以不告诉我,但绝对不要说谎话。”
唐凌涛深沉地看了会认真的她,“辰辰,你想过为什么
会那么快知道你孕怀的那些事吗?”
辰辰吃惊地一愣,难道他是说米娅告诉
的?米娅会和
站在一边?随即她释然了,她们当然是站在一边的,爱情的阵营是最没等级阶层之分的。
“不恨她?”唐凌涛看着她的嘴角竟然浮出淡淡的笑容,更加意外。
辰辰摇了头摇,突然一笑,“胜利的人就该宽容点儿吧。这点风度我还是有的!”她觉的没得到唐凌涛那会儿,似乎也高尚不到哪儿去。“唐凌涛,今天早点跟我回家吧,我给你做好吃的东西。”
“不用了吧…”唐凌涛面有菜
。
“你要对我有信心!”她自信満満地拍了拍
脯。
辰辰亲自捧了一盘造型怪异的饺子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从回家一直没说一句话的唐凌涛表情一僵,辰辰向他摇了头摇,打断他要说的话。
“爸爸,我包的饺子分了两盘,我放在你座位边了,我和唐凌涛要回房间吃,我还有话和他说。”
戴明力明显吃醋,刚想不答应,被跟出来的谷姨看了一眼,只好悻悻地不说话了。
唐凌涛坐在
沿儿上,看辰辰跑上跑下的把餐具小菜在茶几上摆好。他几次要帮忙,都被她坚决制止。当她甜甜笑着招呼他过去坐的时候,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満怀期待地拉他坐下,小心翼翼地夹了个饺子放在碟子里往他嘴边送。
“辰辰,对不起…你自己吃吧,我陪着你。”他终于还是别开脸。
“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包的呢。”辰辰不死心,哀求般的看他。
“辰辰…”他很为难。
“我都知道。”辰辰笑了,“唐凌涛…我不会再让你孤单了。”
他一颤,震动地看她,说不出一句话。
“吃吧,唐凌涛。以后你吃饺子的时候就要想起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想甩都甩不掉!”她故意瞪大眼,理直气壮地宣布。
饺子的滋味,从他的舌尖一直渗透进心灵,这种亲人才能给的温暖,他以为他永远错过了,他害怕得不敢奢望回味,现在…这个笑笑看着他的女人,再次带给了他这样強烈的感觉。她一直陪在他身边?那可真好,一辈子他也不厌倦!
他看着她笑了,“很好吃。”
已是初冬,还是有些秋的特色,树枝虽然光秃秃的,树篱和观赏植物还都坚持着,満眼都是懒洋洋的黄
。
辰辰撅着嘴,被唐凌涛拉着走出产科医院的自动门。冷风
面而来,他回身把她大衣的拉链拉到最端顶。
她趁机半撒娇半委屈地开口:“唐凌涛…”
还没等她说出主题,他已经直起
,拉她继续向前,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剖嘛!剖嘛!”辰辰继续可怜兮兮地搂住他胳膊,眨着大眼睛作将要流泪状。“你不是也听医生说了吗,剖腹产也有很多好处呀!产程短,孩子和大人都不易发生危险。”
唐凌涛瞥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你怕疼。生孩子疼,你以为开腹手术就不疼吗?”
“有麻药呀。”辰辰摇他胳膊。
“你没听医生说?剖完了这次,两到四年內不赞成再孕。而且,开了腹,你的元气也伤了。不用跟我商量,除非脐带
脖,或者必须剖的情况,其他的你就给我老实的生!你不总假惺惺的说我没亲人,要做我亲人吗?我的亲人就在你肚子里,多给我弄几个。一个足球队不行就一个篮球队。”
“不行!”辰辰气急败坏,母猪吗?!“篮球队也不行!”
打开车门,把她
上车,他冷着脸表示讨论结束了。“顶多再生一个!!”辰辰大声申辩,这倒不是她随口
报人口,她认真想过的,这个宝宝被爸爸抢去姓了戴,她想给他生个唐宝宝。
他也上了车,垂着眼想了一下,勉为其难地撇了下嘴,“也行吧。”
“唐凌涛,我突然想去一个地方。”她敛了笑,认真地说。
“哪儿?”唐凌涛也不笑了,沉沉看她。
“你和我的新房,我想拿幅婚纱照回去。”她看着车窗上凝结的白霜。
唐凌涛没再说话,发动了车子。
当唐凌涛打开大门,辰辰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这里有她和他最不愉快的记忆,桩桩件件,几乎没一丝幸福。
他回身看着她,伸手拉她进去。很久没来,到处落了薄灰,益发显得黯淡萧索。他揽过她的肩膀,眼睛飞快地闪过愧疚,“辰辰,都过去了,以后…我再不会那么对你。”他缓慢地说,有些艰涩。
辰辰笑着点头,不想让他再有这么沉重的脸色,她故意委屈地捶了他一下:“以前你真够坏的!”
唐凌涛毫不闪避地任由她捶在心口,“我是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你回来才会那么做的。”
辰辰的手僵在他的
膛上,是的…以前的互相伤害,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爱。
大年二十九下了很大的雪。
辰辰窝在被子里享受唐凌涛的体温,入了冬,辰辰命令他必须“luo睡”,他暖和的身体靠上去真是太舒服了。
“喂,喂,别动了!”辰辰闭着眼不高兴地哼哼。
唐凌涛睁开眼看了她一下,笑了,“我没动。”
“没说你!”辰辰懒懒的在被子里抬起手,指控说:“他!”
唐凌涛苦笑,伸手轻轻放在她还在动的肚子上,小胎儿似乎感受到重量,他的手便被轻轻地拱起。
辰辰一把打掉他的手,“你别逗他!让我再睡一会儿嘛!”
唐凌涛皱起眉,“你觉不觉得这两天他动的特别厉害?是不是也准备过年啊?”
辰辰忍不住睁眼瞪了瞪他,“是快生了!”虽然准备的十分充分,事到临头还是有些胆怯。
看着她満面愁容,唐凌涛的心一软,摸了摸她剪短的头发,“有点儿害怕?”
辰辰点头,他低沉的声音让她的心也柔柔暖暖的。
“怕什么?农村妇女在田间地头就能生,生完还直接下田呢。”他嘿嘿笑。
“去你的!”辰辰恨恨捶他,又没正溜了!
他抓住她的小手,用拇指轻轻挲摩着,笑容变的有些苦涩,“我妈妈就是在家生的我,连脐带都是邻居大妈替我剪断的。”
辰辰僵住,心里酸酸的,但是,他已经可以自然地和她说起以前的事,让她觉得他的心离她越来越近了。
“那个大妈还在吗?”她问。
唐凌涛勉強地挑了挑嘴角,轻轻头摇,“儿子还在的。”
“过年了,我们带点东西去看他吧。”她热心的说,每个对他好的人她都感激。
他深深地盯着她看,眼睛出奇幽亮,“我去看过了。”
辰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伸手搂过他,让他把头枕在她的胳膊上,像安抚婴儿一样摸着他的头发。
唐凌涛把脸偎入她轻轻起伏的小
膛,鼻子突然一酸,这个女人…好温暖。
佣人也大部分放了假,年夜饭就在饭厅里放了两桌,大家一起热闹过年。
唐凌涛一边替辰辰卷烤鸭饼,一边瞪着眼哼她:“哎,哎,戴辰辰!你慢点吃!就你这吃法,生完孩子也瘦不下来!我不想和一个球生活一辈子!”
谷姨也苦笑,“辰辰,别吃这么多,孩子太胖了,遭罪的还是你。”
戴明力不以为然:“我看
好!我以前看她吃饭就腻味,吃什么都不香。现在多好啊,看她吃东西都解馋。”
辰辰用纸巾抹了一下嘴,挨个送白眼,“生完孩子我就减肥了,不能这么畅快淋漓的吃了,你们都别拦我!”
“吃!吃!”唐凌涛把卷饼
到她的手里,凶神恶煞地瞪她一眼。
辰辰突然脸色一僵,手里的饼掉在桌子上,惊慌失措地低头看,薄
都已经
透,破掉的羊水正顺着脚踝往下淌。
唐凌涛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脸色发白。
田妈和谷姨都冲过来,非常焦急:“这是要生了,快送医院!打电话给医院,快通知大夫们都回来啊!这大过年的!”
辰辰害怕地哭起来,“也不给个提示啊!就这么就要出来啦!!”
唐凌涛哭笑不得地抱起她,哼了一声,快步向外走:“叫你少吃!我都要抱不动了!”
辰辰还哭着数落:“什么孩子啊!和你爸一样讨厌!我还没吃完年夜饭呢!”
戴明力在医院走廊的椅子里坐下去又站起来,急得直瞪眼,谷姨拉着他的手,安抚地拍着。
“怎么还没生出来?都两个小时了!”
一边陪同的医生苦笑了笑,“还有人生好几天呢。”
唐凌涛冷着眼,表情一凛,“让我进去!”
医生点了点头,“我先进去问问主任医师啊。”
唐凌涛紧握着拳,这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几分钟,好像永远也过不去似的。
陪同医生打开手术室的门,点头让他进去,给他穿上无菌服。唐凌涛气狠狠地系着服衣带子,痛恨这服衣的繁琐。
产房里的灯很亮,人也很多,他一眼看见躺在产
上的她。她的神志似乎都昏
了,浑身是汗,头发全
漉漉的贴在脸上。一个护士不停的给她擦,那豆粒搬的冷汗还是不停的冒出来。
“好了,孩子爸爸来了。”护士轻声呼唤她,“你要振作,
住!”
辰辰失神的眼睛亮瞭亮,迅速找到了他,突然她的表情一拧,呼昅急促,连哭都哭不出声来。唐凌涛万箭攒心地跨前一步抓住她的手,立刻被她死死捏住,她哀求地看着他,连话都没有了,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
“唐先生,你喊着您
子。”主治大夫叹了口气,“她最大的问题是体力不行,千万要鼓起劲儿啊!”
“辰辰,辰辰!”喊着她的名字,他的眼泪却突然
下来,他好疼,全身上下都好疼,看她现在这么痛苦,让他无法面对。
迅速擦去泪,他用充血地眼睛瞪着医生,“剖出来,把孩子剖出来!”只要她别再这么痛苦了。
医生无奈地摇了头摇,“现在产道都开了,算是顺利的。现在剖,您夫人算是什么苦都受遍了。唐先生,您还是鼓励她,孩子就快出来了,
住,再用下力!”
唐凌涛转过脸,把她指甲都泛了白的小手紧紧按在他也全是冷汗的额头,“辰辰,把孩子生出来,为我把孩子生出来,辰辰!”
无边无止的煎熬里,她听见了他的呼唤。
他的妈妈独自无援的生下了他,现在…她幸福多了,他就在身边,她的爸爸、谷姨守在外面。他的孩子…和他血脉相连的人!通过这个孩子,她也和他血脉相连!
“啊…”极致地疼痛让她尖喊出来,都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所有人都在催促,都在欢呼。
“出来了!再用点力!”
“看见他了!好了——”
似乎被撕裂了,她却在地狱的边缘看见了最美丽的天堂,那不是天堂…那是将来。
“辰辰,辰辰!”唐凌涛慌乱地喊着她。
医生笑着摘下口罩,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唐太太只是睡了,生孩子是个力气活儿。恭喜您,是个男孩。”
护士快速的处理好孩子,笑笑的看了浑身颤抖的他一眼,“会抱吗?要不要抱一下?”
他点点头,不会抱,但他強烈地想抱一抱。这个孩子是辰辰那么辛苦才生下来的,是她的生命,也是他的。
费了些周折,他才抱稳孩子,太小,太软。红红的,皱皱的。他的心却溢満幸福,从今天开始,他是人家的爸爸了。他不曾享受的父爱全要给他——这个小小的,有点丑的小东西!
辰辰虚弱却精神十足地躺在病
上,睡了大半天,身体感觉好多了。听护士说,有很多顺产的产妇当天就能下地自己走动。刚才的疼痛如同虚幻,现在她看见的是一个虽然有点丑,但被护士们说成是天仙的小宝宝,満屋子的鲜花,和所有人的笑脸。
来看宝宝的人很多,爸爸和唐凌涛都有点应接不暇。她亲自给柯以勋打了电话,他微微的一顿却用最诚挚的口气祝福了她,还说马上就来看宝宝。
辰辰看窗外飘飘撒撒的雪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抱歉。抱歉却也庆幸,幸好那天晚上她拒绝了他,幸好她和柯以勋还能停在这暧昧的一点,还能做朋友。
唐凌涛陪爸爸和谷姨去吃晚饭,有点意外,柯以勋和柯以颉一起来了。柯以勋空手走的很帅,以颉捧了超级大的一个花篮,因为视线受阻走的缓慢踯躅。
辰辰瞥嘴瞪了柯以勋一眼,就知道欺负弟弟!
以颉放下花篮,拉住就要去看宝宝的以勋,一副好像当过爹的样子有板有眼地说:“等等,身上没寒气了再过去,省的冰了孩子。”以勋用眼角瞟了他一下,没说话,一**坐在离辰辰和小婴儿最远的沙发上。
“你怎么会来啊?”辰辰惊喜地看着以颉。
“我回国过年。你的宝宝还真会挑时间,大年三十生!”以颉笑起来。
“和他爸一样没眼色!”柯以勋揶揄地笑,惹得辰辰连连瞪他。“现在能看了吧,育儿专家?”他怪腔怪调地问以颉。
“可以了,可以了。”以颉喜笑颜开地先走过来看摇篮里的宝宝。宝宝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傲慢地扫过凑过来的两张帅脸,自顾自翻着眼睛做他自己的事,对帅哥不予理会。
柯以勋的神情变的很温柔,他看着孩子半天不说话,幸好当初辰辰把这团可爱的小
留下来了。
“和他爸
像。”他笑着说。
以颉却认真反驳,“我看会比唐凌涛好看。让我抱抱吧,我很会抱小孩的。”
辰辰看着他笑,点头。
在保姆的帮助下,以颉像模象样的抱起孩子,抱上了就不松手,还架势十足地“哦哦”地哄着孩子,小婴儿舒服地躺在他的臂弯里,却继续无视他。
“名字有了吗?”以勋在辰辰的
边坐下,看着她问。
“因为是正月生的,取谐音叫戴征。”这是她爸爸想出来的最正常的名字,她也很喜欢。
正说着,唐凌涛推门进来,看见柯以勋先是不
的一瞪眼,看见以颉抱着孩子,脸都气得快青了,好像谁抢了他的祖产似的,几步就走过来,帅气地一推以颉,顺手接过孩子,再坏心的踢了以颉一脚,把他踢的扑在沙发上。
以颉气愤地大叫:“唐凌涛,你也当爹了,做点好的示范行不行?!你想培养一个暴力儿童吗?!”
小戴征被颠的哭了几声,回到爸爸的怀里又安心地不动了。唐凌涛轻轻地拍着他,一副独占的样子:“我儿子暴不暴力关你什么事!你会不会抱啊?闪到
是要拉绿屎的!”
辰辰气得就差从
上蹦起来,他又耍横动
!
柯以勋冷笑着看他:“看你那德行!哪像当初霸道的涛哥啊?和以颉都快一样了,家庭妇男!”
唐凌涛也同样冷峭地嘲笑他:“别告诉我,你没当爹的那一天啊!我一定亲自准备大礼去拜会,看你的德行能好到哪儿去!”
“唐凌涛!”辰辰又气又笑。
“我们走了。”柯以勋不再看他,只向辰辰笑了笑。
看柯家二兄弟离开,辰辰忍不住埋怨:“你干吗对他们那么凶啊?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唐凌涛嗤了一声,“看见他们就没好气!”
还想再说什么,他臂弯里的戴征发出明显的“噗嗤”声,显然是拉了。唐凌涛动作僵硬地抱着他,不敢移动他,好让他拉的更彻底。
保姆立刻拿起小盆去卫生间接热水,准备给戴征洗庇庇。房间里只剩她和他。
辰辰看着唐凌涛眼里的柔光,微微笑了:“现在我放心了。”
“嗯?”唐凌涛不解地把注意力从儿子转移到她身上。
“以后我老了,丑了,你不爱我了,至少你还会爱戴征,你和我之间终于有了割不断的联系。”
“胡说!我怎么会不爱你了!”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看见她得逞的眼光,忍不住笑了,“想骗点甜言藌语啊?”
“对!你说!”她盯着他。
“嗯——”他故意想了想,“只要冬天还下雪,我就会一直爱戴辰辰。”
辰辰皱眉,看窗外飘洒的雪花,“万一全球变暖,冬天不下雪了呢?”
唐凌涛噎住,“那这样行不行?无论天气怎么变化,唐凌涛都很爱戴辰辰?”
她展眉而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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