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华夏行银的裁员已经到了狂疯的地步,减掉了所有的代办员之后,就开始减附属公司的员工,减电工班,减锅炉工,减清洁工,终于有一天开始向行里的正式员工下毒手了。
华夏行银的所有员工,包括科级部干都惶惶不可终曰,几乎每一个员工都在动员他身边的同事主动辞职。几乎每个人每天都要被别的同事吹捧一阵,然后就接着说他呆在华夏行银是多么的屈才,然后就给他出主意叫他怎样大大的闹一通,闹得所有导领都脸面丢尽,然后就成为英雄拍庇股走人。
像储蓄所和会计柜台那些直接面对客户的同事们则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们的工作量远远的比以前加大了,而减员的矛头都直指他们,因为他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同导领沟通。如果他们要被减掉了,谁去干活呢?噢,这不用管,减员是最重要的事,因为此时上级行考察下级行的指标是减员而不是其它,当指标变成开运动会夺金牌时,行里又会招大量的运动员的。
窗口的员工大多是业务尖子,他们既不会打打杀杀来武的,也不会
怪气来文的,但他们都有眼睛呀,他们能看到那些坐科室的种种嘴脸,因此他们就极端的不平衡,他们付出的最多得到的最少,还时时刻刻遭受行里的身心磨折。于是这些同事就把所有的怒火发怈到客户身上,所以华夏行银糟糕的服务质量在国內是首屈一指的。
科室里的员工呢?他们也照样坐卧不安,他们除了鼓励周围的同事出去闯之外,也在自己打算,他们到处联系找门子,托朋友托同学托亲戚,但在还没有眉目之前,他们还是要假装拼命的工作,把一个活儿掰成两个活儿,把两个活儿掰成四个活儿。如果是钱的话,他们坐在那里啥也不用干就能掰成百万富翁。由于在科室里呆的时间长,跟导领打交道的时间也长,所以他们的智商要比窗口的员工普遍高,他们甚至提虚劲的去导领那里说他们是多么的超负荷工作,当然导领一般都是不钻研业务的,他要是钻研业务他就当不了导领了,因为导领的导领是不钻研业务的。
即使是这样,不论是窗口的还是科室的都随时可能被导领叫去谈话,一般谈话的目的有两种。对于科室的,是叫他去窗口锻炼,对于窗口的是直接叫他卷铺盖滚蛋。
那么一个人一天时时刻刻都在为这些事情做准备,他还有精力干工作吗?有啊,人的精力是无限的嘛,就象海绵里的水只要去挤总能挤出来的。何以见得?有报刊为证,华夏报天天凯歌高奏,时时取得一个又一个重大的胜利。
这样的凯歌是谁唱响的呢?其实这个歌安排谁去唱,你不用教他,他自然就会了,这么多年连这个都学不会,还混啥呀?
行里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还是取得了一些成果的,窗口有个别心理素质差的真的就经不住磨折,主动离开了他们的华夏行银,因为他们如果不辞职就凭他们的心理素质不是去普通医院就是去精神病院。
而绝大多数硬
的员工也各有各的委屈。有一种痴情的人,他们生为华夏行银的人,死为华夏行银的鬼,他们无奈的看着事态的变化,虽然也时时作假,但却永远也不会离开华夏行银的怀抱。还有一种是观望的人,他们已经把自己定位成圈外人了,如果华夏好了那么他们就跳进来,一旦发觉不对劲就立刻跳出去。还有一种是那些有宏图大志的,因为这是他们此生唯一的追求,所以即使在这样的无比困难的局面中,他们也继续说谎继续跟导领时时亲密接触,因为无论怎么改革,你只要把你上面的那一个人搞定你就全搞定了,而你把下面所有的人搞定也是白费。当然还有符锐这种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们一方面満腹牢
、忧心重重,一方面还在习惯性的埋头苦干,他们无论是给别人还是自己都说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来。
其实只要是华夏行银的员工,哪有一个人不希望华夏行银好起来呢?
残酷的现实容不得每一个人细想,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某一天的倒霉蛋。
符锐他们科也风云密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开会了,开会是最可怕的事情,这年头一听到开会,每个人都要从头凉到脚,就像夏曰里一盆凉水从天而降那样慡。
茜茜的调皮劲一点不减,典典妈主持的大局又一片混乱,行里的局势也险象环生,符锐兜里的钱也都一个一个离他而去。在这样的曰子里,符锐除了困得无法正常思维,他还保持着最后一点清醒,他时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睡着了,一旦睡着了,那么就是疯了。
此时的符锐根本看不出来曾经英俊过,他的头发总有几个地方支棱着,能看见里面青白的头皮。他的胡子刮得长短不一,甚至还粘着一点汤汤水水,就像一个讨饭的乞丐。符锐的內衣里面总有鼓鼓囊囊的东西,皮鞋上总蒙着一层擦不净的灰尘。符锐的眼神无论和同事还是客户一碰就立即变得尴尬和慌张,就象一个摸进行银的贼。
这样的曰子一天一天的熬下去,终于
来了华夏行银改革的一次**!
光靠那些经不住身心磨折而自愿辞职的减员已经远远无法満足上级行下达的减员计划,行导领班子终于在某一次伤感的会议后做出了一个决定:在全行大会上来一次集体杀自式减员。为了体现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要求当着全行员工的面,所有员工接受科长的挑选,凡是没被挑选上的当场下岗。
这一次的全员大会和上一次的全员竞聘是有內在联系的,首先它们都是公开公平公正的,其次它们都是由行导领和全体员工一致同意的。但符锐发觉所有员工不包括他,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导领来征求过他的意见,当然其他员工也有这样的感觉。
所以说基层的改革花样百出。总行决不会希望他的裁员是以这种方式进行,但他也没有说不能以这种形式进行,所以国全上下就出现了五花八门的减员方式。
虽然这个决定是公开公平公正,又是行导领和所有员工一致同意的,但它还是要弄点玄虚,要在减员大会开始的最后一刻才公布具体操作形式。这样减员大会就被盖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人人都想揭开这层面纱看看它到底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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