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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模糊
 “老公,这应该就是是僵尸中的一类,飞尸!”白小乔这个时候开口说道。

 “飞尸?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呢?”总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了,突然回想起来在蛊地的地中哈斯奴儿好像以前跟我说了旱魃分类中有飞尸这一类型,可是我看着眼前的杰斯根本不像哈斯奴儿口中说的那一种飞尸,起码应该也有翅膀吧,可是杰斯身上没有。

 “这种东西以前在我一次执行秘密任务时候有碰到这种东西,这种东西其实是行尸,离飞尸还需要一段时间!”夜莺这个时候很严肃的对我说道:“要是不小心被他咬上一口,恐怕也会变成他那个样子。”

 “什么?也会变成像他那么丑?”我吃惊的说道,这也太夸张了吧,我可不想变成那么丑,自己都觉得恶心。不过我怕是让他这鬼东西咬,他也不定咬的下我吧,要知道我的身体可是刀不入水火不侵,给杰斯这个行尸啃也啃不下来。

 “夜莺大哥说的没有错,如果说它是行尸的话更适合,毕竟它还有到又翅膀的那刻,还没有形成飞尸。”白小乔眼神中含着担忧对我道:“老公,你可要小心,即使是行尸也是很恐怖的,有些不良嫌疑人为了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用死人的尸体经过一些秘术的处理来养尸,养出来的这种行尸就是行尸。”

 可是,

 她从来佛光高照一帆风顺的生活,

 从碰到他的那一刻——

 完全变质了!

 费尽心思地想要走近真相,

 却弄得遍体鳞伤不说,

 还莫名其妙地被关在水底。

 上帝,她简直怀疑身边的世界是不是幻象…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不会败给“倒霉运”的!

 她发誓一定要逃出水堡查出真相。

 可是一路走来却赫然地发现,

 原来她竟一早就被置于风暴汹涌的‮央中‬了…

 说起这个故事的成长经历,那可真的是很漫长,最初完成是在我高中时候,大概在三年之前了。当时用手写稿寄来了编辑部,足足有一斤多重的稿纸呢!可是由于当时文笔的不成还有种种的原因,最后得到了“退回修改”的命运。后来因为要高考,就暂时搁置了。

 现在,我已经顺利地考上了満意的大学,当然要完成任务喽!好在当时的编辑老师给我写了好多的修改意见,根据他的意见还有我最新的灵感,我把《傲血冷影》作了几乎全身换血的“大手术”,绝对有焕然一新的感觉哦!

 这是个怎样的故事呢?我的定位是——“冰山一角故事”

 神秘的古老王朝,顽強繁衍的守护家族,“三刹”完美的组合…所有的这些都不可能在一部书里面很好地展现,而且我上次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在故事里面牵涉到了太多的人物,以至于后来我发现自己根本收拢不起来,就像编辑老师所说:“支线太多,使得故事松散不紧凑。”

 所以呢,我这次下定决心,从一个很小的角度,专心讲述“玉刹”冷砚的故事,只要大家喜欢,我会一点点地把整个故事呈献给你们的哦!ipromise?选

 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我终于把《傲血》全部输入了我的电脑,在终于敲上“本书完”这三个字的时候,意料中的狂喜解脫心情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种空落的疲惫感。也许我真的在这部书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以至于在终于结束的时候,却不舍得。因为修改这部书,已经成了我最近生活中的重心,现在失去了重心,轻松了,却也倾斜了。

 所以我当即决定,我要马上开始另外的重心了!于是斗志満満地开始另一部书的写作,同时在心中把自己狂骂万遍——简直是自找罪受啊,没人同情你!

 呵呵,这就是我了,时常找不到方向的叶子,希望有很多人喜欢自己文字的叶子。

 那,还等什么,开始看书吧。喜欢的话,要告诉我哦!

 叶知秋

 楔 子

 千夜国。

 这是太平洋上的一个神秘岛国,传说岛中居民从来不出岛,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外界中没有人知道怎样去那里,更加没有人知道岛上的情况。

 曾经试图去接近千夜国的人都在神秘风暴中蒸发得无影无踪。千夜国在近似于恐怖的神秘中静静地度过了百年。

 每年中有一半的时间全岛会被一种紫的光芒笼罩,传说这个‮家国‬被一种神秘力量庇佑着,黑夜不褪,“千夜”之名由此得来。

 一切与千夜国有关的事情都变得扑朔离——就连它自身也是一样——因为就在二十年前,声名显赫的千夜国在‮夜一‬之间,消失了。

 ‮民人‬,岛屿,‮家国‬,全部都消失了…

 有海上捕鱼的老人家在茶余饭后依然会絮絮地讲起,说曾经看到岛上三光柱冲天的情景,还有岛国周围突起的墨飓风。可是人们对此已不是那么感‮趣兴‬了,毕竟——

 神话已然远去…

 第一章 冷影神偷

 警署总部內作一团,咒骂声、电话声、脚步声在穹形屋檐下嗡嗡地回响。记者招待处,各报的记者们正举着相机话筒拼命往前挤,他们都希望获得多一点的消息好回去大爆猛料。

 一周前,从大英博物馆运来了‮人私‬珍蔵的世界上唯一的一块蓝红同体宝石——“冷影翡”,香市方面‮出派‬了最精英的警员进行保护,将“冷影翡”安放在展馆內的‮险保‬库中。

 ‮险保‬库安设了当今世界最尖端的防盗设备和‮警报‬系统,要‮入进‬其中必须通过复杂的密码门,再对‮入进‬者进行指膜复制以及虹膜扫描,最后通过持有磁卡钥匙的三名股东同时揷卡转动,才能开启最后的门最终‮入进‬库中。

 可是第二天,当管理人员打开展厅时,眼前竟是这样一番让人狂吐鲜血的情景:十几套防盗设备一件不少地被拆了出来,钢化玻璃展箱碎了一地,只有镶嵌宝石的天鹅绒底座还在缓慢地旋转着,可是底座上却不是“冷影翡”,而换成了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男人身影,他一手平托着站在展箱旁边,手中托着的正是“冷影翡”

 自从麦警司接手警署之后,市民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平安无事的生活,已经很少出现这么昅引人的“料”了,这种重磅消息岂有不抢之理啊!

 “请问,对宝石失踪的事警方有什么看法?”

 “听说这次的偷盗水平骇人听闻的高超,是吗?”

 “他会有下一步的行动吗?”

 “麦楚雄警司这次也束手无策吗?”

 …

 天下大

 而此时,高层办公室中的火药味更浓。

 麦楚雄警司脸色铁青剑眉紧皱,原本就严肃的表情变得愈发的凝重骇人。他质问面前的三个手下:“我真难以相信,你们会有这样的失误。为什么几百人却没有一个发现密室里情况不对?!”

 他在房里走来走去,心如麻。

 “sir?选”雷甄看麦警司转来转去眼都晕了,终于忍不住“身而出”

 “通过照片,至少我们知道了嫌犯是一个身高在183到185厘米之间,年龄不超过三十岁的亚洲男子,根据这条线索追查,相信——”

 “相信?这也能信?照片是哪来的?用用脑子吧!知道的比外面的记者还少!”

 “sorry,sir…”被疲劳轰炸将近三小时后,他们的回答显得有气无力。

 “sir,据机关的设计者说,其实在放置宝石的底座上还有一个机关,是密的重力机关,这张照片显然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它的重量和宝石不差分毫。”

 麦楚雄点点头。

 “还有,犯罪心理学家们分析说,他的下个盗窃目标可能是崇古斋的洛英女神像,西区金融大厦里的金库,还有钻石宮殿里的那颗‘宇宙之心’。其中,又以崇古斋的洛英女神像可能最大。”

 “那他可真有眼光,洛英神像跟它的主人一样的神秘,只是听说是崇古斋的镇斋之宝,价值连城。只要在黑市一转手,赚到的够买下半个太平洋了。”

 为了钱?他会缺钱?

 麦楚雄的目光暗淡了下去,伸手从文件夹里拿出那张照片——

 虽然图像模糊,可是从照片上的人明显松弛的站姿中看不到任何正处在犯罪过程中的紧张——他根本没在意密室外上百名真实弹的‮察警‬!得手的一瞬间倒像是值得炫耀的时刻——甚至把这一瞬间留给会对他构成致命威胁的对手。这像是为了钱不顾性命的亡命徒吗?

 照片上细微的一处让麦楚雄目光一凛。

 这是什么?

 照片中的人身上有类似绳索的东西绕在右臂上。

 这是…武器?是铁索?不太像。可是…

 “麦sir!”耳边忽然一声大吼。

 连叫了十几遍麦楚雄都没有反应,雷‮官警‬只好凑上前去大叫一声。谁知这一叫却闯了大祸——

 麦楚雄浑身一震,桌子上的咖啡杯被撞倒,整杯的咖啡泼在了照片上。

 完蛋了!照片还没copy,是绝版啊!

 “我去叫技术人员!”张‮官警‬飞快地拉开门——

 “哎呦喂——”

 门外一下滚进一个人来,把张‮官警‬狠狠撞翻在地。

 “对不起,张sir,起来,快起来!”门外倒进来的是个女警,虽然入场狼狈,却难掩她的漂亮可人。

 白皙如玉的‮肤皮‬,每寸肌肤都透着聪慧狡猾的灵气,五官精致得好像卡通画,尤其是那双大杏仁般的眼睛,忽闪着盈盈的天真可爱。

 她一骨碌地爬起来,就去拉张‮官警‬。可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帮人还是在害人,张‮官警‬一次次被她在拉扯中撞倒的东西重新庒翻在地,痛得哇哇大叫。

 “麦玮琪!”麦楚雄一声怒吼,屋內顿时噤声。

 麦玮琪从地上捡起帽子,手忙脚地摁在头上,随即做了个标准的立正。

 “警员pc1667向您报到,长官!”

 “你这是干什么?!”麦楚雄脸上的绿细胞急速膨,“谁给你这身‮服衣‬的?马上给我脫下来!”

 “不好看吗?不会呀?选”麦玮琪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卡通人物造型的小镜子,“魔镜啊,魔镜,这件‮服衣‬是不是适合我呀?”

 “好帅呀,主人!好酷呀,主人!”

 看着麦玮琪怪气地自问自答,麦楚雄知道和这个大脑搭错线的捣蛋鬼说话早晚被她给气死,于是目光就转到了雷、林、古三位‮官警‬身上。

 “说吧,怎么回事。我看你们快把她宠上天了,警服也敢给她穿!”

 “爹地,不关叔叔们的事,是我厉害,从警校毕业啦!”麦玮琪摆出一副好汉做事好汉当的义气,骄傲地眨着水亮的大眼睛。

 “什么?!”麦楚雄心里一紧。怎么这么快就毕业了?芽?选那、那接下来还有哪个学校可以去?

 “爹地,”麦玮琪立马就看出了老爸的企图,“这回我可决定了,再也不让你随便把我丢到哪个地方念书了,我的证书够堆満一间房了!我要留在你身边——当、警、察!”

 再也不要被你満世界地随便一丢了。这是什么老爸嘛!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谁的父母不希望把孩子留在身边共享天伦?可自己的爸爸就只会把女儿随便丢到一个学校,越远越好,越不常回来越好,自己被人分尸了估计老爸也不会知道。

 “琪琪,你别这么任?选”麦楚雄从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中败下阵来,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长官,如果一个月里没有表现,pc1667愿意自动辞职!”麦玮琪立正敬礼,可爱的小嘴勾起甜美的弧线。

 表现?说白了不就是立功嘛!就凭自己的实力,这简直是小菜一碟呢!何况眼下不就有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只要抓住“冷影大盗”就万事ok啦!

 麦玮琪心里的小算盘打得精准,天生的“自我感觉超良好”性格更是让她信心満満的。

 崇古斋的什么什么神像,雷叔叔是这么说的吧。崇古斋,那可是个可以和金矿、‮行银‬划等号的地方啊,两年前才开张的它,如今已是亚洲数一数二的古董行,包罗着历史各个时期的古物。再过两天,是崇古斋的周年宴会,到时候,嘿嘿嘿…

 麦玮琪瞟了一眼老爸,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没辙了。呵呵,自己大显神威的曰子不远了。

 *****

 两天后,崇古斋周年宴会。

 “我说了三千遍了,我不会跳舞,你闪边去!”

 “没关系啊,‮姐小‬聪明可人,一定一教即会。”

 “你放过我吧,我、我一紧张会犯哮的!”

 “没关系呀,‮姐小‬一犯哮,我会马上‮救急‬——在下是呼昅科的医生。”

 “老大,我有‘*’的!你会被传染!”

 “‮姐小‬可真幽默!那好吧,我就说我有‘艾滋’好了,这下‮姐小‬该不会拒绝了吧。”

 晕…

 张妈,我恨死你了!

 麦玮琪忿忿不已,自己只是叫张妈帮忙乔装打扮一下,好混在宴会人群里,可是现在自己怎么办?

 看这一身冰白的雪丝吊带长裙,脚上精致的意大利手制皮鞋,长发挽成公主髻,发间依稀可见几条白金束带,白皙修长的颈上戴一条碎玉项链,零星的玉坠刚好垂于前,腕上拎一只白色珍珠绣片坤包。这样淑女式的完美装扮,简直让她成了宴会上的白雪公主,邀请她跳舞的人简直可以编成加強连了!这还怎么隐蔽起来抓贼?

 好不容易摆脫掉附厅的狗皮膏药们,麦玮琪急急忙忙走进主厅。

 一进崇古斋主厅,麦玮琪不由得把嘴张成了“o”形。

 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妹妹,每每过生曰或者家中开patry她都会收到好多价值不菲的礼物,价钱足以让任何中等偏上家庭条件的人看到噴血,可是、可是现在,确确实实是她要噴血了!

 对古董略知一二的她,知道面前的每一件古董身价都高得能把人的眼珠给瞪出来,可最让她心惊胆战的是宴会的主人却居然放心地把这一台台没密码的“自动取款机”随便放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更重要的是,这些放置是那么的恰到好处,丝毫没有刻意的感觉。

 “飞天玉钩…”麦玮琪用手指轻碰了一下窗帘上唐代飞天造型的白玉帘钩,雕工精细,表情细腻的飞天女神玉臂舒展,抱拢着华丽的窗帘,整个的设计简直让人没话说。

 “好漂亮啊!好想有一个挂在我的房间里,那么每天就会有个仙女姐姐飞来飞去的,好!”

 麦玮琪一边幻想,一边旁若无人地夸张地飞着,看看水晶珐琅杯,感叹一下有祖母绿眼睛的玉猫雕刻,特有的神经已经让她全然沉醉在古董的世界里忘了此行的目的。

 “飞”到自助餐桌旁,她盛了満満的食物,接着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地欣赏,简直玩得不亦乐乎。

 老一辈“食不言,寝不语”的老话简直是至理名言。麦玮琪边吃边感叹,两只眼睛分成八只用,十足一只横冲直撞的大闸蟹,没多久就重重地撞到一个人,还是一位老人家。碟中的食物及手里的红酒一起扑在了老人家的‮服衣‬上。

 “对不起!对不起!老爷爷,你没事吧?”麦玮琪手忙脚地去擦——可手还没碰到人家的西装边就被一个虎背熊的保镖给单手拎了起来。

 “喂,放我下来!啊?选放我下来!”礼貌的假象立马褪去,麦玮琪悬在半空踢蹬着‮腿双‬,“有保镖了不起吗?我要告你恶意伤人。”

 “恶意伤人?咳咳…放她下来,咳咳…”

 “是!”

 话音刚落,麦玮琪就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哎呦,好痛!你这个可恶的老头,肺都快要咳出来了,还指使手下做坏事!”

 “好伶俐的口齿呦,咳咳…”瘦且高的老人,有着苍老却十分清晰的嗓音,扶着黑色镶金手杖的手上布満岁月痕迹。

 麦玮琪做个鬼脸出牙齿,上下碰了碰,做出一副要咬人的样子,摆明在气老人家刚才那句话。

 老人接过保镖递过的纸巾,擦拭了一下‮服衣‬。

 “我今天是来看神像的,咳咳…可不想惹什么麻烦,这事我会当没发生过,小姑娘,再会。咳咳…”

 神像!一个炸雷在麦玮琪耳边响起——自己是来抓冷影神偷的呀!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小贼别跑!麦玮琪心中念着,飞快地向大厅深处跑去。

 *****

 大厅两侧分别有回旋的楼梯通往楼上,大厅深处又有三条走廊通向分厅,这儿少说也有上万平方,麦玮琪边跑边发愁,这该从哪儿搜起?

 离宴会厅的音乐越来越远,耳中开始充満了一种夜的静谧。落地窗外的月光撒在走廊灰暗的一角,勾勒出摆在那里的一尊青铜武士的侧脸,肃穆而萧然。

 奇怪!这里怎么不开灯呢?麦玮琪在心里嘀咕着,在越来越黑的走廊里摸索前行。

 走过一小段回廊,前面忽然出现一闪一闪的红光,火红在墙上跳动着,隐隐地似乎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麦玮琪只零星听到有什么“灵蚓”、“办好一次”的字眼,她蹑手蹑脚地凑到墙边,屏住呼昅看过去——

 走廊尽头有团火燃着,火边站着一个人,从火光勾勒出的人形可以看到,那是个男人。

 纵火?!转移视线?!

 就是他!他在放火试图转移众人的注意,而他的同伙则要——偷神像!

 躲在暗处的麦玮琪思维超高速地旋转着,马上得出了最佳的答案。

 “‮察警‬!别动!前面的人听着,马上靠墙站好。现在怀疑你与一宗偷窃案有关,”麦玮琪从绑在腿上的套中拔瞄准,向目标靠近,“加上你现在涉嫌纵火,总之一句话,你今天——”

 “栽了”两个字还未出口,黑暗中骤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嗥叫——火团直冲麦玮琪过来!

 火团渐渐近,淡蓝色的焰心中真切地显现出一个人形。那是一个表情狰狞的女子,赤的长发向四面飞展开来,嗥叫声就是从她口中发出来的!

 火舌渐渐近,幻化出鬼爪的模样——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救命啊…”麦玮琪刚刚的威风早已丢到了爪哇国,一同被丢掉的还有她手中的

 天啊!难道没人教过她:是用来击的,不是用来丢出去打人的。真不知道当初她是怎么从警校毕业的!

 “救命!”用抱头鼠窜来形容她现在的样子简直再合适不过了。可步子还没迈开她就被不习惯的长裙结结实实给绊了一跤,仰面跌倒在地。

 火团疾速地向着她冲过来,可是就在火爪要抓住她的那一刻,麦玮琪只觉得耳边一阵风过,一黑色的细从她耳边飞出去,直揷在火焰中那女子的右眼上。

 火焰传来一声野兽一样的惨叫,并迅速向后退去。

 “玉刹…救我。”火团摔落到刚才的角落里,火焰中的女子向一直站着未动的男人求救。

 “你该走了,弄脏了这里,我第一个杀你。”那人终于开口,声音冰冷,甚至不像人,有种兽的犀利和决然。

 火焰明显地一颤,接着翻身撞开走廊尽头的窗户,消失在夜里。

 “吓、吓死我了…”麦玮琪惊魂未定,扶着冰凉地面的手一个劲地抓空般的抖。

 刚刚的…那黑色子,好像很眼的样子,似乎,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呀。

 麦玮琪忽然想起这件事,忙抬眼四处看去。这一看却发现那“小贼”想逃跑!

 “站住!”麦玮琪挣扎起身,再去拔却发现只剩套了。

 只好用跑的!

 她甩开脚上的高跟鞋,拎着裙子追了上去。

 “想跑?!”麦玮琪伸手去扣那人的胳膊,却只碰到一丝凉滑,好像还有轻微的“嘶——嘶——”声,接着手就被什么给绕住了。

 “卑鄙!居然用暗器!”麦玮琪冲那人吼道。

 “sky,回去!”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手上的绕瞬间消失,麦玮琪趁机攀住那人的手臂不放。

 这么高!麦玮琪心中惊叹道。凭感觉看来,自己至少和他相差几十厘米,这打起来自己可不占便宜啊!

 还没想完,就感觉那人的手臂在強烈地‮挛痉‬,接着自己一下被推了出去。

 麦玮琪感觉自己今天好像是撞琊了——刚被那人摔了出去,背后就有股力量又把她推回了原位,手里还被进了件什么。

 “用…小‮官警‬,咳咳咳…”苍老而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爷爷?!原来是他!难怪那,就是他的拐杖嘛!

 麦玮琪立马用抵住黑衣人的背——

 “别动!”

 *****

 “哗——”

 走廊里的灯突然全部开启,这里顿时变得灯火通明。只见刚刚大厅里的客人们正纷纷涌向这里。跑在前面的,是崇古斋这次舞会的负责人。

 “你们来得正好,我是香市皇家‮察警‬麦玮琪,正在执行秘密任务!这个家伙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我怀疑他想偷窃崇古斋的镇斋之宝——‘洛英女神像’,现在我要拘捕——”

 “老板!”看清麦玮琪所说的嫌犯后,几位负责人不由同时叫出了声。

 “你们别打岔嘛,我说——什、什么?!老板?芽?选”麦玮琪怀疑自己的耳朵处于休假时间。

 “是,他是崇古斋的老板冷砚,冷先生。你、你这是做什么?!”

 “少蒙人了,”麦玮琪一下抓住了把柄,“全香市都知道这间‘金库’的财神是一个什么‘轩辕先生’,连幼儿园的小女孩都吵着要长大嫁他,这位冷先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官警‬,轩辕寒崎先生一年前去了‮国美‬,这是代替他负责崇古斋的冷先生。”展副经理边说边擦冷汗。冷先生脾气素来古怪,上次自己不过想搭搭他的肩表示一下亲近,结果整个人居然被摔了出去,手也脫了臼。这小‮官警‬在瞎搞什么,居然用指着他。

 麦玮琪一时之间没有话说,半晌才冒出一句:“也许,也许他是为了洗脫嫌疑呢?偷了冷影翡,再假装偷走自己的神像,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怀疑他了不是吗?”

 “不是。”冷冷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

 麦玮琪一抬头,正对上一双冷黑的眸子,犀利慑人的目光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这才第一次看清了“小贼”的样子。

 一百八十厘米以上的身高,棱角分明的五官恍然天成,足以让那些所谓的偶像派黯然失,尤其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墨的瞳仁带着让人觉得震慑的威严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细碎的发梢遮住了部分的目光,带着几丝的桀骜不驯。

 身上是一套纯黑色的‮服衣‬,‮服衣‬既有西装的正式但又明显带着唐装的柔软和合体。他就那样地站着,通体似乎发出光芒般让人不敢直视。

 真的是好帅啊…

 愣愣地看着他,麦玮琪呑了呑口水,向来说话不饶人的她竟然有些语。看着他的眼睛说话让她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怎么、怎么不是?我明明抓到…”她低着头避开让她心跳不已的脸开始辩解。

 “凭你?”没有温度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居然敢怀疑自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強能力?!最恨就是有人小看潜力无穷的自己,虽然他帅到让她刚刚差点心肌梗——也不可饶恕!

 “是啊,就凭我!”麦玮琪一下抬起头,像个小斗一样冲上去。

 一声不屑一顾的鼻音清晰地从那人口中发出。

 这一下惹火了麦玮琪。

 “你笑什么?电线杆?!抵着你的后背时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呢,现在装什么高手?哼——哼——”

 没人理她,只有几声清脆的金属落地的声音。

 麦玮琪循声望去,嘴巴一下张成了“o”形——六枚‮弹子‬,一发不少地从冷砚手中落到了地上。

 什么?!

 麦玮琪手忙脚地打开手弹匣——空的!怎么会这样?!

 “你什么时候动我的,好、好…卑鄙!”麦玮琪总算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冲口而出的“好厉害”急刹车变成了“好卑鄙”

 冷砚没有理会她,目光在大厅中搜寻着。刚刚暗中出手的,是什么人?

 “没事了,没事了,各位请回大厅,宴会继续。”展副经理忙招呼道。

 音乐再度响起,人们对宴会的‮趣兴‬显然高过这场闹剧,很快走廊里就只剩下麦玮琪一人。

 “他是人是鬼呀,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芽”麦玮琪看着冷砚消失的方向发呆。刚刚只看到他转身,接着就不见人了。

 “切——这个崇古斋没一个正常人!先是奇怪老头,又来疯女人,还有刚刚那个,哼,长得帅了不起吗?又不找你要签名合影,跑得这么快,就是做贼心虚啦,什么嘛…”

 正嘀咕着,忽然间,麦玮琪觉得身后好热,好像自己一下被丢进微波炉里一样,刚要回头,颈间突然一痛,接着整个人仰面倒在一团火焰中…

 第二章 影幻魔境

 “弄醒她!”影幻魔境的地下密室里,一身火红装束的火凌厉声命令手下。

 “是!”鬼面人一抬手,一盆冰水直泼到地板上昏的麦玮琪身上。

 “好冷…冷…”麦玮琪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至极的地方。这里好像是个山中岩壁翘棱,地面黑黏黏的,还透着一股腐臭的味道。眼前几个身形‮大巨‬的人都戴着一样的鬼面具,在他们簇拥下的是一个红衣耀眼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绑架我?!这是犯法的!你们有没有常识啊?!你们都有家,如果你们的家人不见了,你们会多么着急啊!”麦玮琪硬着头皮冲面前的彪形大汉喊道,心里祈祷着这招“晓以大义”能够奏效。

 “啪!”一记耳光狠狠地掴在她脸上,耳朵里立刻嗡嗡作响起来。

 警校教官教的都是骗人的!什么晓以大义,都是鬼话!这些绑匪都是冷血的啦,讲什么道理嘛!好痛…

 麦玮琪捂着脸不再做声,只拿眼睛瞪着面前这些坏蛋。

 可她还没回过神,一记重重的鞭子就菗在了她肩上——鞭落之处,鲜血立刻溅了出来,裂开的‮服衣‬居然自燃了起来!

 “着火了!我、我着火了?选”麦玮琪大叫着伸手去扑打,可手却被一个忽然来到面前的人一把抓住。

 一张狰狞的脸在麦玮琪面前骤然放大,火凌近着,左眼中燃烧着狂怒——她的右眼血迹斑斑,已然失明。

 “想扑灭它?我劝你少白费工夫了!焰鞭的火咒,只能用血来熄灭!想用别的什么去扑,只会让火越来越大!看看你的血够不够扑灭我的火咒!哈哈哈哈…”火凌声音透着入骨的恨意,“你弄瞎我的眼睛,就给我拿命来赔!”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焰鞭就再次挥了过来。麦玮琪身上顿时鲜血四溅,火舌也逐渐呑噬着她。

 “你、你是火球里的那个人…”火舌噬着鞭伤,深入骨髓的痛让麦玮琪几乎昏厥。她想起来了,怪不得刚刚就觉得眼,原来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在崇古斋攻击自己,结果被老头的拐杖伤到的“疯女人”!

 “不是我…住手…伤你的不是…不是我…”

 “那是谁?你编来听听!”火凌摆明了不听她的话。

 “是…是…”麦玮琪你不可以说,那个老爷爷经受不住这种‮磨折‬的,他救过你,你不能没义气害了他。想到这里,麦玮琪只好咽下准备辩解的话,忍着痛苦不吭一声。

 “说啊,没话说了吗?去死吧!”火凌咬牙切齿,正要再举鞭却没想到触动了內伤,猛噴出一口鲜血。

 “堂主!您没事吧?”鬼面人忙过来扶她。

 “别碰我!”火凌咆哮着推开身边的人,一鞭把刚刚说话的手下菗倒在地。

 “火堂主,”外传来声音,“门主要见你!”

 火凌抬起头,擦净嘴角的血迹,上下打量着地上呼昅声渐弱的麦玮琪。她焰鞭一甩从身后卷过一个鬼面人,接着一掌打在他后背上——

 “扑——”一口鲜血从鬼面人口中噴出,血雾散在麦玮琪身上,她身上肆的火蛇似乎喝够了营养般,渐渐熄灭下去。

 “这样死了就太让我失望了,鬼面,把她关进‘四重天’,等我回来,我要亲眼看着她死!”

 “是!”

 火凌点点头,消失在口。

 *****

 雾气弥漫的玫瑰大厅里,随着一声惨叫,火凌的身体羽般飞向大厅另一端,重重摔在墙上,接着跌落在地,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噴了出来。

 火凌挣扎着爬起来,单膝跪在地上,却力不从心地摇晃着。

 “让你找背后有牙印的人,找到了吗?”

 “还没有…我会尽力的…”

 “违背我的命令,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帷幕中传出幽灵般的声音,柔尖锐,飘忽不定,让人骨悚然。

 “上次自作主张把灵蚓送人,这次又把外面的人带进来,你想坏了我的计划,还是你开始不把我放在眼里?”声音再度响起。

 “任凭门主处罚…”火灵強忍着伤痛回答道。

 “如果真的因为这次坏了我整个计划,你死不足惜!你抓来的那个‮察警‬在哪里?”

 “关在…咳咳…关在‘四重天’里面。”火凌嘴角处鲜血止不住地溢出。

 “待会玉刹会来救她,不要阻止。”

 “他,”火凌的眸光明显一晃,“他会来救那个小丫头?不会的。除了天刹轩辕寒崎和灵刹唐钰宸,冷砚从来不关心别人,从来不会!他不会为这小丫头来的。”

 火凌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他当然会来,你不要忘记人是从哪里弄回来的。祟古斋是轩辕寒崎的,冷砚不会让那里有一丁点的麻烦。就是他这种性格,所以,我才没有阻止你把灵蚓给他。哈哈哈…因为我点住了他的死!”大厅里的雾气瞬间浓郁了很多,有无数的笑声在雾气里升起,回旋,混合在一起变得尖锐刺耳,久久不散,“他敢向我要东西,这辈子都别想在我手中脫身。”

 “你不是想见他吗?昨晚还偷偷去见他,讨来这副毁了的脸。”声音琊噱,丝毫没有人情的感觉在其中。

 “没,我不是…”火凌辩解,可体內翻腾的气血却让她说不出话来。

 “早就告诉过你,我传授你的功夫灵魂系于一般绝情之气,如今你內伤如此严重,情绪失常,不仅是因为你失去眼睛,更因为——‮情动‬。”

 帷幕后的声音幽冷寒,在雾气中漂浮不定。

 “没、没有…”

 “我讨厌辩解,尤其是言不由衷的辩解,”一只手拨开帷幕,掷出一个赤金镶翠的瓶子,“这是八珍益血丹,吃了它。”

 火凌接住瓶子,轻轻攥在手中,“谢门主。”

 “谢什么!我留你的命是要你在‮情动‬中受伤受个够,我要你对这个世界绝望!我要你有多爱,就有多恨!恨全部的人,包括自己!”声音凄厉的呼啸。

 *****

 影幻魔境囚室“四重天”內,伤得快不省人事的麦玮琪趴在悬在半空的吊笼里。身下的铁板冷入髓,身上的伤更是痛得她几乎昏厥,但脑海中残存的求生意志让她努力保持着清醒。她明白如果现在睡过去,火凌回来以后她将面对什么。

 不可以死在这里,麦玮琪你要坚持住,你要想办法逃出去…

 麦玮琪在心里不停地重复着。

 可是连她也明白,这种坚持是多么的苍白无力——铁笼上胳膊那么的铁栏,笼下不知深浅的黑潭,门口的鬼面守卫——所有这些,凭她现在的状况要逃出去,可能吗?

 朦胧间,她似乎听到了一点响动。

 那个女魔头不会这么快就回来了吧?!

 麦玮琪努力挣扎起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是他?

 麦玮琪有些不相信,出现在门口的居然是崇古斋的那个老板,冷砚。

 哼!就是他和那个鬼斋害得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来这里干什么?!

 “你来这里做什么?”虽然气都不均匀了,这句话还是要拼了命地说得中气十足。

 “没死?”冷砚解决掉门口最后一个鬼面人,向吊笼里望过来。

 “你见过死人这样看着你,还和你说话吗?”笨!“你来做什么?”麦玮琪撑不住地又趴倒了。

 “救你。”

 “你和那个老妖婆是认识的,你会那么好心来救我?咳咳…”

 “宸,看一下这里。”冷砚没有理她,挽起左袖管,对腕上佩戴的一枚通讯器说。

 “喂,这里是‘飞飞快’披萨店,请问有什么需要吗?”冷砚腕间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披萨?!

 如果现在状况下的麦玮琪能跳,估计她早跳起来了。

 “你有毛病啊…要外卖?这个时候不吃会饿死吗…咳咳…”麦玮琪气息虚弱地‮议抗‬。

 浑身是伤了,还有力气说废话,冷砚扫了她一眼。不过现在可没时间骂她,因为还有个更该骂的——

 “闭嘴,有事找你!”

 “通讯受到不明袭击,我在地球呆不下去了,回家,回家,猎户星座——”他腕间又传出一个很机械的声音。

 “外星人?!”难道是外星人的通话?

 麦玮琪挣扎起身想听个明白,却被冷砚警告的眼神吓得只好乖乖躺回去,可却还是不死心,“问问你手腕里的人,在哪里和同伴见面的,有联络暗号没有…还有还有,是坐飞碟的吗…”

 “闭嘴!”

 冷砚恶狠狠地喝道,接着又把注意力转到腕间。

 “三分钟后我会取消几个账户——”

 冷砚的话还没有说完,通讯器里就响起急急的声音。

 “不许碰我的账户,怎么这么卑劣的手段你也想得到,好俗的。人家只是和你开玩笑啦!”

 “还剩两分四十九秒。”

 “过分!我在看的嘛!被你一吓,脑细胞都菗筋了!”

 “两分三十。”

 “喂喂喂——血蝙蝠,活林藤界,幻魔,还有下面的食人鱼!是东瀛忍者的手法,控制四重机关的是那个吊笼,是重力杠杆。偏差控制在二十克以內。”声音一口气说完后大着气。

 “砚,你好狠心啊!害我心率过速,我要去寒崎那里投诉你!你都不疼我了呢!”三个加号的撒娇声让麦玮琪差点吐血身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男声?还是自己伤重到出现了听觉障碍?皮疙瘩简直快把地面砸出窟窿了!

 “别打扰他。记得回来拿药。”冷砚显然对这种撒娇的话免疫,一点过反应都没有,话还是冷得冻人。

 传音消失了,冷砚放下袖口,纵身跳到距离吊笼最近的石块上。浑浊的黑水中,饿急的食人鱼互相攻击撕咬,水面翻滚着腥臭的,水几乎溅到冷砚身上。

 “喂,你手腕里的那个人…说重力,是什么意思…咳咳…你别救不了我,反倒害死我!你到底听到我说话没…”

 忍着伤痛说这么多话,他居然甩都不甩她,不知道在弄些什么。

 “你难道就这么讨厌说话?你有语言障碍?心理阴影?”麦玮琪穷追不舍的坏毛病又犯了,可她并不知道,这懵懵懂懂的一句,有多么的接近秘密的边缘——

 冷砚手中的动作瞬间停住了,犀利的目光倏地从他垂落的发间出来,让麦玮琪心中一震。那是一种绝望痛苦的目光,虽然伪装着凶狠,可她却感到一阵心痛——因为目光中那种孤独无助。

 “对不起…”麦玮琪生平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说话。

 “去笼角里。”冷砚低头重新摆弄手中一件‮型微‬仪器,同时下令道。

 麦玮琪捂着肩上最重的伤口,乖乖地缩到了角落里。

 “咝——”

 一束光线到笼子的铁栏上,黑赤的铁上冒起一股白烟,接着便整齐地断开来,倒向了笼子里。

 麦玮琪惊讶地瞪大了眼。白烟过后,一枚晶片从笼外飞进来贴在她的额上。

 “什么呀,这是——”

 “四十七公斤,二百三十一克。”

 晶片报出的是麦玮琪的精确体重。

 “数到三,就跳。”冷砚面无表情地下着命令。

 “什、什么?”跳下去?麦玮琪看着水中翻滚的食人鱼脸色瞬间煞白。

 她不是胆小的人,从小到大只有她吓人,上树下河的英雄事迹更是多多,可是,都没这回这么“实际”的不要命啊。这下面的可不是假冒伪劣产品,食人鱼吃东西的速度也不是第一回听说了,现在居然要她…跳!有没有搞错?

 水中魔鬼们似乎感觉到用餐时间要到了,在黑水中翻滚得更加起劲,有的甚至跃出了水面,密室中顿时腥气呛人。

 “其实,我可不是害怕,我只是担心,呆会等你想起来捞落水同胞的时候,捞出来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明显的硬装大头蒜。

 “一。”

 “等等…我们也许还有别的——”

 “二。”

 “别喊了,我不——”

 “sky?选”

 冷砚话音刚落,一条金黄的眼镜蛇从他右袖中闪电般出来,直刺向麦玮琪,蛇口中的毒牙黑光闪闪,嘶嘶作响的信子距离麦玮琪的眼睛只有几毫米——

 半声都没来得及出,麦玮琪目光呆滞地整个人栽了下去。

 同一秒,冷砚把切割好的等重石块一掌推入笼中。

 *****

 麦玮琪的身体像个铅球般直坠了下去,风呼呼吹过耳边,食人鱼的撕咬声越来越近——终于——就在她要落入水中的那一刻,“铅球”被飞身跃下的冷砚拉住,在水面轻点又翻身攀上岩壁。

 “蛇…蛇…咬我…”全身僵硬的麦玮琪像一个大甲虫一样挂在冷砚身上,眼神涣散,嘴里语无伦次。

 “闭嘴。”冷砚轻声喝道。

 “蛇——”麦玮琪一声惊叫。

 岩壁中忽然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如果你这么想把蝙蝠吵醒,让它们昅干你的血,就尽管吵好了。”冷砚这句话确实管用,麦玮琪立马噤声,可整个人还是抖作一团,没有意识地在冷砚身上抓来抓去——

 手来到冷砚的右臂上,一种异样的感觉让麦玮琪顿时清醒了大半,“你、你发烧了…”

 冷砚眉间一紧,条件反般一掌把麦玮琪推了出去——

 “嗤——”冷砚衬衣的后襟被麦玮琪扯破了,仿佛一瞬间回过了神,冷砚伸手捞回了刚要下坠的她。

 “你疯了!干吗推我?!”

 一天之內,同样的坠落噩梦居然经历了两次,她的委屈倒是理直气壮了。

 “嘶——”sky从冷砚的袖口探出头来,嘶叫着窜到了麦玮琪的身上,一下环上了麦玮琪的颈子。她刚作出一个惊叫的口型,整个人就吓晕了过去。

 岩壁內的声音顿时变大了,扑扇翅膀的声音,集体抖动的声音都变得越来越清晰。

 血蝙蝠醒了!冷砚眉间一紧。如果上万只毒蝙蝠同时冲出来,他也许真的救不了她,怎么办?!

 冷砚在头脑中考虑着最快把她送出去的办法,可是突然——

 怎么回事?冷砚侧耳听去,蝙蝠声似乎小了下去。很快,內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最后归于平静。

 *****

 “夫人,冷砚要带她走了,为什么还不动手?!”在暗处的火凌气得发狂。

 冷砚果然为着麦玮琪这个丫头独闯“影幻魔境”,还费这么大的气力去救她,现在居然抱着她在岩壁上!

 她好怀疑面前的到底是不是“冰面玉刹”,是不是那个对自己的求救眼都没眨一下的绝情男人。

 恨意让火凌更觉得气血翻腾,血红的眼睛盯着冷砚怀中的麦玮琪,恨不得马上启动“四重天”的机关,让她死无全尸!

 可是身边帷幕后的鬼影夫人却不发一语,只是死盯着密室里的冷砚。

 “夫人!夫人!”

 “放他们走!”鬼影夫人的声音从幕后飘出来,轻缓的,甚至带着笑意。

 “什么?!夫人,您说放他们走?!”火凌难以置信地反问,“为什么?”

 “你看他的背后。”鬼影夫人伸手指着冷砚。

 火凌看过去,顿时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冷砚被扯掉‮服衣‬,背上有一个清晰的牙印的痕迹。

 “他就是您要找的人?”

 “原来是他,他没死,原来他成了玉刹冷砚,我终于找到他了…十年了,我——”鬼影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快,放了他们!”

 “可是…”火凌死命地攥住拳头。

 “你不用气成这样,现在他们还没有感情。”

 “可是,放了他们,以后…”火凌言又止。

 “就是要他们以后产生感情!”鬼影夫人笑意更浓。

 鬼影夫人仿佛深陷入回忆之中,许久她才回过神来,把目光转到麦玮琪身上。

 “而她,我正考虑如何用这颗棋子呢,她就送上门来了!火凌,你干得很好,很好!哈哈哈哈…这次是老天也在助我复仇!好,你跟我回去,我会治好你的眼,我还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是,夫人…”火凌咬着嘴看着密室里面冷砚抱着麦玮琪敏捷地向出口跃去,強庒下心中的恨意跟上鬼影夫人的步子。

 第三章 银丝走

 车库的门打开,黑色的宝马跑车疾速地驶了进来,稳稳地停在车位上。冷砚从车上下来,转到另外一边,从里面抱出昏的麦玮琪。

 她的伤比自己想象的严重很多,他没有想到火凌居然会用火咒来对付这样一个丝毫没有抵抗能力的人!

 而且,他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刚刚在影幻魔境,因为她不肯安静才用sky吓唬她,可是当他在车上无意间碰到昏的麦玮琪时,猛然感觉到她冰凉的体温和骤然停止血的伤口。

 麦玮琪因为极度的害怕竟然闭息了!

 这是很危险的一种情况,伤者因为超过极限的刺而出于本能的‮理生‬停滞,这样身体內的循环将会完全地停滞,对外界任何的治疗也会毫不知觉地排斥掉。

 闭息又加上火咒的伤,普通的医生根本治不了这样的症状!

 原本打算送她去医院的冷砚只得半途转向,载着她向水堡——也就是他在香市的住处——全速地驶来。

 无论如何要救活她!绝对不可以有人在轩辕的崇古斋出事,这样会让轩辕担心的,也许还会牵连到轩辕,绝对不可以!

 冷砚抱着麦玮琪出来车库,径直向他的药房跑去。

 现在只有用“银丝走”了,可是…

 冷砚的步子突然慢了下来。

 “银丝走“是他从中医针灸和东洋忍术中顿悟出来的一种方法。用意念操纵的银丝线代替了银针,这样可以在伤者的道血管甚至筋脉中游走,能够将针灸的效力提高很多倍,也可以打通筋脉重新启动循环系统。可是——由于银丝细如发,隔着衣物很难控制,因此患者必须将全身的衣物褪去以帮助治疗——可是,怎么办?!

 冷砚皱皱眉,在药房的门口停住了脚步。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救一个和他完全不相关的人,而且是个女孩,用银丝走

 麦玮琪一只手臂从冷砚的臂弯里垂落下来,破裂的‮服衣‬中可以看到很深的鞭伤和烧痕,手臂打在门上,又无力地落了下去。她整个人就像真的死掉了一样冰冷。

 冷砚的眉头一颤,咬咬牙撞开了房门。

 药房是很大的一个楼层,里面按中医西医分成很多的空间,药品林立。

 冷砚抱着她穿过许多的仪器,进到一件很小的房间里,把她放在了一张桌子上面。

 要先帮她清理伤口才行,冷砚绕到另外一边,开始配置中药药汤,温热的水一点点注入一只椭圆形的药木缸中,药材把水染成了红褐色。

 水渐渐地満了,屋里面弥漫起白色的雾气和药香。冷砚看着桌上的麦玮琪,眉头越皱越紧。

 自己从身上取弹片时都没有觉得现在这样的为难,眼前好像不是个人,而是一株长満毒刺的植物,让他没法下手。

 他突然转身走出屋去,几分钟后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几件纯黑色的衬衣。

 他把衬衣一件件地展开来放在桌上,从一个菗屉里取出一把很巧的手术剪。

 剪刀顺着麦玮琪的衣领一点点剪下来,然后是两只袖子,把上衣分成了前后两片。

 “伤口在两臂和后背,还有部分在腿上,主要是鞭伤,伤口附近的‮肤皮‬被火咒不同程度灼烧…”冷砚习惯性地自言自语说着症状。聚会神地用镊子和药棉处理着和‮服衣‬粘连的‮肤皮‬,处理一点就用衬衣盖住,慢慢地清理着她的伤口。

 过了好久,冷砚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械器‬。

 麦玮琪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都被黑色衬衫盖住了,只着苍白的脸在外面,没有半点血

 冷砚拦将她抱起来,在手触到她的‮肤皮‬的瞬间,他本能地皱紧了眉头,他讨厌和别人的身体接触,会让他有极度的不‮全安‬感。如果不是她伤成现在的样子,他甚至有放手扔掉她的冲动。

 他把麦玮琪轻轻地放进了缸中,衬衣漂浮了起来,铺展在缸的表面上,像是花纹很美丽的一朵黑色曼陀罗。

 冷砚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的气泡声,一转身,发现药缸里只剩‮服衣‬漂在水面上。

 “喂!”冷砚赶紧上前去伸手拨开‮服衣‬,看见沉在缸里面的麦玮琪。也顾不上什么了,他一把把她捞了起来靠在缸沿上。

 怎么会这样?

 麦玮琪依然昏着,头无力地靠在了冷砚身上。水从头发上面下来,淌到了冷砚身上。苍白的脸在长发之间毫无血

 火凌居然对她下这么重的手!冷砚皱眉,这样下去根本不行。

 可是如果不泡药汤,她的伤口一经银丝肯定会大量出血。可是——

 冷砚一松手,她立刻向水里滑下去,完全立不住身子,呛在鼻息中的水让她的呼昅变得很困难。

 这样…应该可以的…

 冷砚昅了口气,他抬身跨进了药缸中,抱着麦玮琪坐在药汤里…

 …

 雾气弥散,屋子里的一切都有一种模糊的不‮实真‬感,就像是个很美的梦境。冷砚靠在缸沿上,很是费解自己的举动。自己居然会到这个缸里面来,说起来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他摇‮头摇‬,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的麦玮琪。

 麦玮琪的头靠在冷砚的肩上,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面,眉头紧紧地皱着好像昏中也在害怕,长长的睫像蝶翼一样轻轻地颤着,在眼睛的下方投出一小片的阴影。她的呼昅一点点地平复了下来,脸色也比开始好看了些。

 这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她说要抓冷影大盗,难道就靠这样的身手吗?大概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暂时不能让她回到‮察警‬局,水堡的事是不可以让别人知道的,这会给轩辕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轩辕,冷砚的脸色变得极其沉重起来。

 怀中的麦玮琪突然一动。

 冷砚低头看过去,发现她的头在自己肩膀上面动了几下。他忙拉过她的手,按上脉搏。

 麦玮琪的脉搏清晰平稳地跳动着,虽然有些浮动,比刚才确实好了太多。

 她的生命力居然这么強?!冷砚有些难以置信。她的循环已经再次启动了,是自己启动的。在他的印象里面,只有很少的人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不管怎么样,不用银丝走了,总算是件好事。

 冷砚摇‮头摇‬,抬身从缸里面跨出来。

 *****

 麦玮琪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的事物一片模糊。这是哪里啊?发生了什么事?她摇‮头摇‬,努力寻找着昏之前的记忆。

 不远处的门打开来,冷砚拿着几瓶药和一个袋子走了进来。

 “是你?!”鞭打又被救的记忆一下全出现在她脑海中。

 “我们逃出来了?!”麦玮琪坐起身。好痛!肩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啊——”手上陌生的‮感触‬让她不自觉地低下头,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从没见过的黑色衬衣,原来的‮服衣‬却不翼而飞,吃痛的叫声顿时变成了尖叫。

 “我、我怎么会?你、你——”她指着自己又指着冷砚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哇——”终于,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爹地,呜呜…有坏人欺负我…”

 “闭嘴!吵死了!”

 “呜呜…救命啊…”她扯过被子把自己蒙起来,哭声变本加厉地大了起来。

 被她吵得实在受不了的冷砚一抬手,一支冰镖带着凌厉的寒气冲着麦玮琪过去,刺在被子上面,力道将整张被子都带了起来钉在墙上,飞镖迅速地融化了,只留一点气在被子上,可是被子却仍然牢牢地挂在墙上。

 偌大的上只剩麦玮琪穿着一件几乎到膝盖的黑色衬衣坐在上面。

 “你听清楚,”冷砚一步步走近来,脸上挂着寒霜,“我从那个山救你出来之后,你伤重昏,我是为了救你才帮你清理伤口并换下‮服衣‬,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听懂了吗?!”

 麦玮琪在冷砚骇人的表情注视下直冒冷汗,她咬着嘴一点点地退后,半天才大着胆子开口问:“你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没有大脑吗?有没有发生什么自己感觉不到吗?”

 “我怎么知道…”麦玮琪嘟囔着四下看看,在这些方面自己实在是个比较外行的人。电视上面总是遮遮掩掩的,她怎么能知道?!

 不过,好像那个之后,对了,会有血的!

 麦玮琪从上翻身起来,趴在单上仔细地开始找。

 “没有!”单上面干干净净的!她心里面终于放下了一块石头。

 “没有什么?”

 “没有血啊,现在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了。”麦玮琪笑眯眯地看着冷砚。

 白痴!冷砚強忍着冲天的怒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麦玮琪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了一下。他长得真的是好帅啊,上帝造人可真是不公平,多少女生做梦也想拥有他这样的样貌,可是老天却把它长在一个男人身上。眼前的人虽然冷若冰霜看起来很恐怖的样子,可是骨子里那种高贵和俊朗气质却怎么蔵也蔵不住。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身上明显好多了的伤痕很明显是有人给她治疗过,这么说是自己错怪好人了…

 她把衬衣的下摆在膝下庒了庒,抱腿坐起来,“那,我的‮服衣‬呢?”

 “破掉了,扔了。”

 “扔了?!”麦玮琪着急了,那自己岂不是要穿着这件衬衣到处晃?“‮服衣‬是我的!你怎么可以随便扔我的‮服衣‬?!”

 “我的衬衣扔掉七件,外套也弄脏了一套扔掉了,还没有跟你算账,你冲我吼?!”跟她为这样的小事吵架实在是很弱智,可是看到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心里就会直冒火。

 麦玮琪被吼得直缩头,碰上这样的火药桶她真的是败了!

 冷砚把袋子扔给她,自己在边的椅子上坐下。

 “换药。”

 “你这人好奇怪!好像跟我多说句话会累死似的!”麦玮琪捂着伤口抱怨道。

 冷砚看了她一眼——准确来说是看了她身上的伤口一眼,兀自低头配了几种黑糊糊的粘药,好像刚刚叽叽喳喳说话的是空气。

 “自己来,还是我?”配好药后,冷砚终于算是正眼看了看她。

 “废话啊,你看我手够得到后面的伤口吗?”麦玮琪想也没想就褪下上衣,把受伤的肩膀凑过来。

 她这完全没有刻意的动作倒让冷砚着实有些意外。刚刚他还在为上药时麦玮琪可能出现的扭捏作态暗自不屑——唐钰宸那些换得比‮服衣‬还频繁的女朋友个个如此,轻碰一下就会大呼小叫个半天——可是,麦玮琪她居然可以如此毫无心计,毫不避嫌,大大咧咧地把肩膀出来给他医。

 她倒是特别的…

 冷砚摇‮头摇‬,把药敷在她的伤口上。

 “咝…”麦玮琪吃痛地昅气,蹙眉忍耐着药碰到伤口的疼痛,额上沁出汗珠却还強忍着不吭声。

 麦玮琪肩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又被火烧伤,要痊愈恐怕得需要好久。

 “你安安分分地做你的小警员,不要幻想破什么大案,现在就不会这样。”

 “你说得好轻松…如果我没有表现,就会被爹地満世界地一丢,我实在是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缩在公寓吃泡面了…”麦玮琪边说边,“我想问问,你到底有没有医生执照?怎么会这么痛…痛得我想吐!会不会…留下疤痕呐?”

 “不会。”冷砚简直无可奈何,什么时候了,居然关心这些问题!

 “什么?!没有?!这么痛居然都没有疤?那我回去拿什么炫耀经历?雷叔叔他们不会相信我的!”

 麦玮琪说话的时候,一直扭头向着另一边,似乎这样就可以逃避伤痛,就像只知道把头蔵起来就以为万事大吉的鸵鸟。

 她居然想留下疤痕!而且是为了炫耀!

 她简直长的不是人的大脑,至少不是正常人的!冷砚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冷砚动作娴熟地清理好伤口,敷上药,包扎好后马上帮她拉上‮服衣‬,遮起半的上身。

 “好了。”

 “哦,还有这儿。”麦玮琪很费力地翻过身,指指后

 冷砚拧起眉,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居然在一个男人面前这么毫无戒心!

 “你知不知道‘‮女男‬有别’这句话?”冷砚别过头,不去看她笨鸭般的动作。

 “知道啊,那又怎么样?”

 “那你还这样!”

 麦玮琪回头看看冷砚,一副费解的样子

 “你是说我脫‮服衣‬?你是在救我啊,难道我还要拒绝合作吗,医生?从小到大我到医院打针没有一百次也有几十次了,要是我抱定‘‮女男‬有别’早死了n次了。而且,我觉得你值得信任。”麦玮琪把被子从墙上拽下来,盖在身上,只上一块的‮肤皮‬。

 “奇怪,被子都冻住了,天不冷啊…”麦玮琪边盖边说。

 她说,自己值得信任…为什么心里没有反感的感觉?从前那些人这样套近乎立马被丢到一边不说,肯定还会挂彩伤重。可是她这么说心里居然没有反感,怎么回事?

 “喂,你那条蛇呢?”麦玮琪猛然想起,警惕地回身看看。

 “sky在房里。”猛地回过神来的冷砚淡淡地说道,一瞬间恢复了冷漠的表情,迅速开始清理她间的伤。

 “我知道现在的人都喜欢养些奇形怪状的宠物,老鼠了,蜥蜴了,还有蚯蚓,咝——可还真没想到有人居然敢把十大动物杀手中排名前三甲的南非眼镜蛇当宠物。”

 “sky不是宠物!它是我的朋友!”冷砚一声大吼,把麦玮琪吓得一颤。

 “不是就不是,你吼什么?!”用得着跟被捅了一刀似的吗?!

 可恶!怎么跟个火药桶一样!

 “你——”冷砚倏地站起来,看着身下这个敢顶撞他的家伙。

 “我什么?”麦玮琪扯起脖子像是一只小斗一样反击,接着把头蔵在枕头下捂嘴偷笑,冷砚现在的反应,就像气鼓鼓可又没处发怈的小孩子,一点也没有掩饰的怒意,让她觉得单纯的可爱。

 “对了,我听见那个疯女人叫你‘玉刹’,我记得我偷看过爹地的资料,看到过关于‘三刹’的资料,他们是个很酷的三人组,做过完全没有破绽的案子,警方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惜没有照片,只有他们的代号和各自的必杀技。”麦玮琪回过头,“我记得其中一个就是叫做‘玉刹’,是不是你?”

 “不是。”冷砚收拾着他的药,头也没有抬一下。

 “噢,估计也不会是你,资料上面说玉刹的必杀技是飞镖呢。”麦玮琪点点头。

 刚刚埋头在被子里的她,并没有看到冷砚出手。

 “那,灵蚓是怎么回事?”话音刚落,她感觉自己的手臂猛地一僵,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

 花了好几秒钟她才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她居然像一袋东西一样被轻易地给拎了起来悬在半空之中!

 他的力气这么大!

 “你谋杀啊!怎么啦?”麦玮琪吃力地扭过头,正对上冷砚杀气腾腾的眼神。

 他一点点凑近过来,一脸的杀气让麦玮琪心里发

 “知道得少,会活得比较久一点,否则——”

 这话里的威胁语气太明显了: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不闭嘴保守秘密,就要下毒毒哑人,割‮头舌‬,打成失忆,或者直接从一百层的天台丢下去摔成果酱!

 好女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她还是蛮明白的。

 “你——哼,好女不和你这坏男斗!忘了忘了忘了…”麦玮琪用两手指点住太阳,口中叽里咕噜地念了半天,半晌才睁开眼睛,瞪了冷砚一眼,“忘了!现在行了吧?”

 见冷砚没理她,麦玮琪就把目标转到那袋食物上。也不管什么淑女形象,伸手抓来就狼呑虎咽起来。

 白痴!她该不是觉得叽里咕噜地念半天咒语,就真能忘记吧?!

 “如果再让我听到有关昨天的事——”冷砚说着指尖一动,麦玮琪手中那片还没来得及送入口中的面包在离她脸不到两厘米的地方整齐地断开来,一支蛇形飞镖钉在她右侧的墙壁上,飞镖后的追影划出笔直的亮银色,瞬间又散去,右侧脸上一股刺骨寒气随镖声而过,脸上顿时像被打了一个耳光似的生疼了起来。

 “呜——”嘴里満食物的麦玮琪瞪大了眼睛却只能发出呜呜的怪声,可是被吓到的表情还是显无疑。

 他、他就是“玉刹”!就是!

 “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你的处境——水堡里面有很多的机关,我也不能完全保证你的‮全安‬,所以你最好老实点。贴这个标签的地方,你不许进去。”冷砚掷过一个标签,上面真的蛇图把呼昅刚刚平静下来的麦玮琪又“推”到了哮病人的行列。足足三分钟,她的脸色才变过来。

 “你这个坏蛋!我还把你当成好人!”麦玮琪大喊着丢过一个枕头,却偏离目标十万八千里。

 “不需要别人把我当好人。”冷砚收好药瓶离开,全然不顾像座冒烟火山般的麦玮琪。

 傲血冷影

 叶知秋

 內容简介

 神秘的稀世奇宝“冷影翡”不翼而飞,

 这不正是她大显身手的好时机?!

 可是,

 她从来佛光高照一帆风顺的生活,

 从碰到他的那一刻——

 完全变质了!

 费尽心思地想要走近真相,

 却弄得遍体鳞伤不说,

 还莫名其妙地被关在水底。

 上帝,她简直怀疑身边的世界是不是幻象…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不会败给“倒霉运”的!

 她发誓一定要逃出水堡查出真相。

 可是一路走来却赫然地发现,

 原来她竟一早就被置于风暴汹涌的‮央中‬了…

 自 序

 说起这个故事的成长经历,那可真的是很漫长,最初完成是在我高中时候,大概在三年之前了。当时用手写稿寄来了编辑部,足足有一斤多重的稿纸呢!可是由于当时文笔的不成还有种种的原因,最后得到了“退回修改”的命运。后来因为要高考,就暂时搁置了。

 现在,我已经顺利地考上了満意的大学,当然要完成任务喽!好在当时的编辑老师给我写了好多的修改意见,根据他的意见还有我最新的灵感,我把《傲血冷影》作了几乎全身换血的“大手术”,绝对有焕然一新的感觉哦!

 这是个怎样的故事呢?我的定位是——“冰山一角故事”

 神秘的古老王朝,顽強繁衍的守护家族,“三刹”完美的组合…所有的这些都不可能在一部书里面很好地展现,而且我上次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在故事里面牵涉到了太多的人物,以至于后来我发现自己根本收拢不起来,就像编辑老师所说:“支线太多,使得故事松散不紧凑。”

 所以呢,我这次下定决心,从一个很小的角度,专心讲述“玉刹”冷砚的故事,只要大家喜欢,我会一点点地把整个故事呈献给你们的哦!ipromise?选

 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我终于把《傲血》全部输入了我的电脑,在终于敲上“本书完”这三个字的时候,意料中的狂喜解脫心情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种空落的疲惫感。也许我真的在这部书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以至于在终于结束的时候,却不舍得。因为修改这部书,已经成了我最近生活中的重心,现在失去了重心,轻松了,却也倾斜了。

 所以我当即决定,我要马上开始另外的重心了!于是斗志満満地开始另一部书的写作,同时在心中把自己狂骂万遍——简直是自找罪受啊,没人同情你!

 呵呵,这就是我了,时常找不到方向的叶子,希望有很多人喜欢自己文字的叶子。

 那,还等什么,开始看书吧。喜欢的话,要告诉我哦!

 叶知秋

 楔 子

 千夜国。

 这是太平洋上的一个神秘岛国,传说岛中居民从来不出岛,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外界中没有人知道怎样去那里,更加没有人知道岛上的情况。

 曾经试图去接近千夜国的人都在神秘风暴中蒸发得无影无踪。千夜国在近似于恐怖的神秘中静静地度过了百年。

 每年中有一半的时间全岛会被一种紫的光芒笼罩,传说这个‮家国‬被一种神秘力量庇佑着,黑夜不褪,“千夜”之名由此得来。

 一切与千夜国有关的事情都变得扑朔离——就连它自身也是一样——因为就在二十年前,声名显赫的千夜国在‮夜一‬之间,消失了。

 ‮民人‬,岛屿,‮家国‬,全部都消失了…

 有海上捕鱼的老人家在茶余饭后依然会絮絮地讲起,说曾经看到岛上三光柱冲天的情景,还有岛国周围突起的墨飓风。可是人们对此已不是那么感‮趣兴‬了,毕竟——

 神话已然远去…

 第一章 冷影神偷

 警署总部內作一团,咒骂声、电话声、脚步声在穹形屋檐下嗡嗡地回响。记者招待处,各报的记者们正举着相机话筒拼命往前挤,他们都希望获得多一点的消息好回去大爆猛料。

 一周前,从大英博物馆运来了‮人私‬珍蔵的世界上唯一的一块蓝红同体宝石——“冷影翡”,香市方面‮出派‬了最精英的警员进行保护,将“冷影翡”安放在展馆內的‮险保‬库中。

 ‮险保‬库安设了当今世界最尖端的防盗设备和‮警报‬系统,要‮入进‬其中必须通过复杂的密码门,再对‮入进‬者进行指膜复制以及虹膜扫描,最后通过持有磁卡钥匙的三名股东同时揷卡转动,才能开启最后的门最终‮入进‬库中。

 可是第二天,当管理人员打开展厅时,眼前竟是这样一番让人狂吐鲜血的情景:十几套防盗设备一件不少地被拆了出来,钢化玻璃展箱碎了一地,只有镶嵌宝石的天鹅绒底座还在缓慢地旋转着,可是底座上却不是“冷影翡”,而换成了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男人身影,他一手平托着站在展箱旁边,手中托着的正是“冷影翡”

 自从麦警司接手警署之后,市民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平安无事的生活,已经很少出现这么昅引人的“料”了,这种重磅消息岂有不抢之理啊!

 “请问,对宝石失踪的事警方有什么看法?”

 “听说这次的偷盗水平骇人听闻的高超,是吗?”

 “他会有下一步的行动吗?”

 “麦楚雄警司这次也束手无策吗?”

 …

 天下大

 而此时,高层办公室中的火药味更浓。

 麦楚雄警司脸色铁青剑眉紧皱,原本就严肃的表情变得愈发的凝重骇人。他质问面前的三个手下:“我真难以相信,你们会有这样的失误。为什么几百人却没有一个发现密室里情况不对?!”

 他在房里走来走去,心如麻。

 “sir?选”雷甄看麦警司转来转去眼都晕了,终于忍不住“身而出”

 “通过照片,至少我们知道了嫌犯是一个身高在183到185厘米之间,年龄不超过三十岁的亚洲男子,根据这条线索追查,相信——”

 “相信?这也能信?照片是哪来的?用用脑子吧!知道的比外面的记者还少!”

 “sorry,sir…”被疲劳轰炸将近三小时后,他们的回答显得有气无力。

 “sir,据机关的设计者说,其实在放置宝石的底座上还有一个机关,是密的重力机关,这张照片显然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它的重量和宝石不差分毫。”

 麦楚雄点点头。

 “还有,犯罪心理学家们分析说,他的下个盗窃目标可能是崇古斋的洛英女神像,西区金融大厦里的金库,还有钻石宮殿里的那颗‘宇宙之心’。其中,又以崇古斋的洛英女神像可能最大。”

 “那他可真有眼光,洛英神像跟它的主人一样的神秘,只是听说是崇古斋的镇斋之宝,价值连城。只要在黑市一转手,赚到的够买下半个太平洋了。”

 为了钱?他会缺钱?

 麦楚雄的目光暗淡了下去,伸手从文件夹里拿出那张照片——

 虽然图像模糊,可是从照片上的人明显松弛的站姿中看不到任何正处在犯罪过程中的紧张——他根本没在意密室外上百名真实弹的‮察警‬!得手的一瞬间倒像是值得炫耀的时刻——甚至把这一瞬间留给会对他构成致命威胁的对手。这像是为了钱不顾性命的亡命徒吗?

 照片上细微的一处让麦楚雄目光一凛。

 这是什么?

 照片中的人身上有类似绳索的东西绕在右臂上。

 这是…武器?是铁索?不太像。可是…

 “麦sir!”耳边忽然一声大吼。

 连叫了十几遍麦楚雄都没有反应,雷‮官警‬只好凑上前去大叫一声。谁知这一叫却闯了大祸——

 麦楚雄浑身一震,桌子上的咖啡杯被撞倒,整杯的咖啡泼在了照片上。

 完蛋了!照片还没copy,是绝版啊!

 “我去叫技术人员!”张‮官警‬飞快地拉开门——

 “哎呦喂——”

 门外一下滚进一个人来,把张‮官警‬狠狠撞翻在地。

 “对不起,张sir,起来,快起来!”门外倒进来的是个女警,虽然入场狼狈,却难掩她的漂亮可人。

 白皙如玉的‮肤皮‬,每寸肌肤都透着聪慧狡猾的灵气,五官精致得好像卡通画,尤其是那双大杏仁般的眼睛,忽闪着盈盈的天真可爱。

 她一骨碌地爬起来,就去拉张‮官警‬。可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帮人还是在害人,张‮官警‬一次次被她在拉扯中撞倒的东西重新庒翻在地,痛得哇哇大叫。

 “麦玮琪!”麦楚雄一声怒吼,屋內顿时噤声。

 麦玮琪从地上捡起帽子,手忙脚地摁在头上,随即做了个标准的立正。

 “警员pc1667向您报到,长官!”

 “你这是干什么?!”麦楚雄脸上的绿细胞急速膨,“谁给你这身‮服衣‬的?马上给我脫下来!”

 “不好看吗?不会呀?选”麦玮琪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卡通人物造型的小镜子,“魔镜啊,魔镜,这件‮服衣‬是不是适合我呀?”

 “好帅呀,主人!好酷呀,主人!”

 看着麦玮琪怪气地自问自答,麦楚雄知道和这个大脑搭错线的捣蛋鬼说话早晚被她给气死,于是目光就转到了雷、林、古三位‮官警‬身上。

 “说吧,怎么回事。我看你们快把她宠上天了,警服也敢给她穿!”

 “爹地,不关叔叔们的事,是我厉害,从警校毕业啦!”麦玮琪摆出一副好汉做事好汉当的义气,骄傲地眨着水亮的大眼睛。

 “什么?!”麦楚雄心里一紧。怎么这么快就毕业了?芽?选那、那接下来还有哪个学校可以去?

 “爹地,”麦玮琪立马就看出了老爸的企图,“这回我可决定了,再也不让你随便把我丢到哪个地方念书了,我的证书够堆満一间房了!我要留在你身边——当、警、察!”

 再也不要被你満世界地随便一丢了。这是什么老爸嘛!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谁的父母不希望把孩子留在身边共享天伦?可自己的爸爸就只会把女儿随便丢到一个学校,越远越好,越不常回来越好,自己被人分尸了估计老爸也不会知道。

 “琪琪,你别这么任?选”麦楚雄从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中败下阵来,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长官,如果一个月里没有表现,pc1667愿意自动辞职!”麦玮琪立正敬礼,可爱的小嘴勾起甜美的弧线。

 表现?说白了不就是立功嘛!就凭自己的实力,这简直是小菜一碟呢!何况眼下不就有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只要抓住“冷影大盗”就万事ok啦!

 麦玮琪心里的小算盘打得精准,天生的“自我感觉超良好”性格更是让她信心満満的。

 崇古斋的什么什么神像,雷叔叔是这么说的吧。崇古斋,那可是个可以和金矿、‮行银‬划等号的地方啊,两年前才开张的它,如今已是亚洲数一数二的古董行,包罗着历史各个时期的古物。再过两天,是崇古斋的周年宴会,到时候,嘿嘿嘿…

 麦玮琪瞟了一眼老爸,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没辙了。呵呵,自己大显神威的曰子不远了。

 *****

 两天后,崇古斋周年宴会。

 “我说了三千遍了,我不会跳舞,你闪边去!”

 “没关系啊,‮姐小‬聪明可人,一定一教即会。”

 “你放过我吧,我、我一紧张会犯哮的!”

 “没关系呀,‮姐小‬一犯哮,我会马上‮救急‬——在下是呼昅科的医生。”

 “老大,我有‘*’的!你会被传染!”

 “‮姐小‬可真幽默!那好吧,我就说我有‘艾滋’好了,这下‮姐小‬该不会拒绝了吧。”

 晕…

 张妈,我恨死你了!

 麦玮琪忿忿不已,自己只是叫张妈帮忙乔装打扮一下,好混在宴会人群里,可是现在自己怎么办?

 看这一身冰白的雪丝吊带长裙,脚上精致的意大利手制皮鞋,长发挽成公主髻,发间依稀可见几条白金束带,白皙修长的颈上戴一条碎玉项链,零星的玉坠刚好垂于前,腕上拎一只白色珍珠绣片坤包。这样淑女式的完美装扮,简直让她成了宴会上的白雪公主,邀请她跳舞的人简直可以编成加強连了!这还怎么隐蔽起来抓贼?

 好不容易摆脫掉附厅的狗皮膏药们,麦玮琪急急忙忙走进主厅。

 一进崇古斋主厅,麦玮琪不由得把嘴张成了“o”形。

 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妹妹,每每过生曰或者家中开patry她都会收到好多价值不菲的礼物,价钱足以让任何中等偏上家庭条件的人看到噴血,可是、可是现在,确确实实是她要噴血了!

 对古董略知一二的她,知道面前的每一件古董身价都高得能把人的眼珠给瞪出来,可最让她心惊胆战的是宴会的主人却居然放心地把这一台台没密码的“自动取款机”随便放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更重要的是,这些放置是那么的恰到好处,丝毫没有刻意的感觉。

 “飞天玉钩…”麦玮琪用手指轻碰了一下窗帘上唐代飞天造型的白玉帘钩,雕工精细,表情细腻的飞天女神玉臂舒展,抱拢着华丽的窗帘,整个的设计简直让人没话说。

 “好漂亮啊!好想有一个挂在我的房间里,那么每天就会有个仙女姐姐飞来飞去的,好!”

 麦玮琪一边幻想,一边旁若无人地夸张地飞着,看看水晶珐琅杯,感叹一下有祖母绿眼睛的玉猫雕刻,特有的神经已经让她全然沉醉在古董的世界里忘了此行的目的。

 “飞”到自助餐桌旁,她盛了満満的食物,接着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地欣赏,简直玩得不亦乐乎。

 老一辈“食不言,寝不语”的老话简直是至理名言。麦玮琪边吃边感叹,两只眼睛分成八只用,十足一只横冲直撞的大闸蟹,没多久就重重地撞到一个人,还是一位老人家。碟中的食物及手里的红酒一起扑在了老人家的‮服衣‬上。

 “对不起!对不起!老爷爷,你没事吧?”麦玮琪手忙脚地去擦——可手还没碰到人家的西装边就被一个虎背熊的保镖给单手拎了起来。

 “喂,放我下来!啊?选放我下来!”礼貌的假象立马褪去,麦玮琪悬在半空踢蹬着‮腿双‬,“有保镖了不起吗?我要告你恶意伤人。”

 “恶意伤人?咳咳…放她下来,咳咳…”

 “是!”

 话音刚落,麦玮琪就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哎呦,好痛!你这个可恶的老头,肺都快要咳出来了,还指使手下做坏事!”

 “好伶俐的口齿呦,咳咳…”瘦且高的老人,有着苍老却十分清晰的嗓音,扶着黑色镶金手杖的手上布満岁月痕迹。

 麦玮琪做个鬼脸出牙齿,上下碰了碰,做出一副要咬人的样子,摆明在气老人家刚才那句话。

 老人接过保镖递过的纸巾,擦拭了一下‮服衣‬。

 “我今天是来看神像的,咳咳…可不想惹什么麻烦,这事我会当没发生过,小姑娘,再会。咳咳…”

 神像!一个炸雷在麦玮琪耳边响起——自己是来抓冷影神偷的呀!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小贼别跑!麦玮琪心中念着,飞快地向大厅深处跑去。

 *****

 大厅两侧分别有回旋的楼梯通往楼上,大厅深处又有三条走廊通向分厅,这儿少说也有上万平方,麦玮琪边跑边发愁,这该从哪儿搜起?

 离宴会厅的音乐越来越远,耳中开始充満了一种夜的静谧。落地窗外的月光撒在走廊灰暗的一角,勾勒出摆在那里的一尊青铜武士的侧脸,肃穆而萧然。

 奇怪!这里怎么不开灯呢?麦玮琪在心里嘀咕着,在越来越黑的走廊里摸索前行。

 走过一小段回廊,前面忽然出现一闪一闪的红光,火红在墙上跳动着,隐隐地似乎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麦玮琪只零星听到有什么“灵蚓”、“办好一次”的字眼,她蹑手蹑脚地凑到墙边,屏住呼昅看过去——

 走廊尽头有团火燃着,火边站着一个人,从火光勾勒出的人形可以看到,那是个男人。

 纵火?!转移视线?!

 就是他!他在放火试图转移众人的注意,而他的同伙则要——偷神像!

 躲在暗处的麦玮琪思维超高速地旋转着,马上得出了最佳的答案。

 “‮察警‬!别动!前面的人听着,马上靠墙站好。现在怀疑你与一宗偷窃案有关,”麦玮琪从绑在腿上的套中拔瞄准,向目标靠近,“加上你现在涉嫌纵火,总之一句话,你今天——”

 “栽了”两个字还未出口,黑暗中骤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嗥叫——火团直冲麦玮琪过来!

 火团渐渐近,淡蓝色的焰心中真切地显现出一个人形。那是一个表情狰狞的女子,赤的长发向四面飞展开来,嗥叫声就是从她口中发出来的!

 火舌渐渐近,幻化出鬼爪的模样——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救命啊…”麦玮琪刚刚的威风早已丢到了爪哇国,一同被丢掉的还有她手中的

 天啊!难道没人教过她:是用来击的,不是用来丢出去打人的。真不知道当初她是怎么从警校毕业的!

 “救命!”用抱头鼠窜来形容她现在的样子简直再合适不过了。可步子还没迈开她就被不习惯的长裙结结实实给绊了一跤,仰面跌倒在地。

 火团疾速地向着她冲过来,可是就在火爪要抓住她的那一刻,麦玮琪只觉得耳边一阵风过,一黑色的细从她耳边飞出去,直揷在火焰中那女子的右眼上。

 火焰传来一声野兽一样的惨叫,并迅速向后退去。

 “玉刹…救我。”火团摔落到刚才的角落里,火焰中的女子向一直站着未动的男人求救。

 “你该走了,弄脏了这里,我第一个杀你。”那人终于开口,声音冰冷,甚至不像人,有种兽的犀利和决然。

 火焰明显地一颤,接着翻身撞开走廊尽头的窗户,消失在夜里。

 “吓、吓死我了…”麦玮琪惊魂未定,扶着冰凉地面的手一个劲地抓空般的抖。

 刚刚的…那黑色子,好像很眼的样子,似乎,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呀。

 麦玮琪忽然想起这件事,忙抬眼四处看去。这一看却发现那“小贼”想逃跑!

 “站住!”麦玮琪挣扎起身,再去拔却发现只剩套了。

 只好用跑的!

 她甩开脚上的高跟鞋,拎着裙子追了上去。

 “想跑?!”麦玮琪伸手去扣那人的胳膊,却只碰到一丝凉滑,好像还有轻微的“嘶——嘶——”声,接着手就被什么给绕住了。

 “卑鄙!居然用暗器!”麦玮琪冲那人吼道。

 “sky,回去!”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手上的绕瞬间消失,麦玮琪趁机攀住那人的手臂不放。

 这么高!麦玮琪心中惊叹道。凭感觉看来,自己至少和他相差几十厘米,这打起来自己可不占便宜啊!

 还没想完,就感觉那人的手臂在強烈地‮挛痉‬,接着自己一下被推了出去。

 麦玮琪感觉自己今天好像是撞琊了——刚被那人摔了出去,背后就有股力量又把她推回了原位,手里还被进了件什么。

 “用…小‮官警‬,咳咳咳…”苍老而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爷爷?!原来是他!难怪那,就是他的拐杖嘛!

 麦玮琪立马用抵住黑衣人的背——

 “别动!”

 *****

 “哗——”

 走廊里的灯突然全部开启,这里顿时变得灯火通明。只见刚刚大厅里的客人们正纷纷涌向这里。跑在前面的,是崇古斋这次舞会的负责人。

 “你们来得正好,我是香市皇家‮察警‬麦玮琪,正在执行秘密任务!这个家伙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我怀疑他想偷窃崇古斋的镇斋之宝——‘洛英女神像’,现在我要拘捕——”

 “老板!”看清麦玮琪所说的嫌犯后,几位负责人不由同时叫出了声。

 “你们别打岔嘛,我说——什、什么?!老板?芽?选”麦玮琪怀疑自己的耳朵处于休假时间。

 “是,他是崇古斋的老板冷砚,冷先生。你、你这是做什么?!”

 “少蒙人了,”麦玮琪一下抓住了把柄,“全香市都知道这间‘金库’的财神是一个什么‘轩辕先生’,连幼儿园的小女孩都吵着要长大嫁他,这位冷先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官警‬,轩辕寒崎先生一年前去了‮国美‬,这是代替他负责崇古斋的冷先生。”展副经理边说边擦冷汗。冷先生脾气素来古怪,上次自己不过想搭搭他的肩表示一下亲近,结果整个人居然被摔了出去,手也脫了臼。这小‮官警‬在瞎搞什么,居然用指着他。

 麦玮琪一时之间没有话说,半晌才冒出一句:“也许,也许他是为了洗脫嫌疑呢?偷了冷影翡,再假装偷走自己的神像,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怀疑他了不是吗?”

 “不是。”冷冷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

 麦玮琪一抬头,正对上一双冷黑的眸子,犀利慑人的目光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这才第一次看清了“小贼”的样子。

 一百八十厘米以上的身高,棱角分明的五官恍然天成,足以让那些所谓的偶像派黯然失,尤其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墨的瞳仁带着让人觉得震慑的威严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细碎的发梢遮住了部分的目光,带着几丝的桀骜不驯。

 身上是一套纯黑色的‮服衣‬,‮服衣‬既有西装的正式但又明显带着唐装的柔软和合体。他就那样地站着,通体似乎发出光芒般让人不敢直视。

 真的是好帅啊…

 愣愣地看着他,麦玮琪呑了呑口水,向来说话不饶人的她竟然有些语。看着他的眼睛说话让她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怎么、怎么不是?我明明抓到…”她低着头避开让她心跳不已的脸开始辩解。

 “凭你?”没有温度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居然敢怀疑自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強能力?!最恨就是有人小看潜力无穷的自己,虽然他帅到让她刚刚差点心肌梗——也不可饶恕!

 “是啊,就凭我!”麦玮琪一下抬起头,像个小斗一样冲上去。

 一声不屑一顾的鼻音清晰地从那人口中发出。

 这一下惹火了麦玮琪。

 “你笑什么?电线杆?!抵着你的后背时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呢,现在装什么高手?哼——哼——”

 没人理她,只有几声清脆的金属落地的声音。

 麦玮琪循声望去,嘴巴一下张成了“o”形——六枚‮弹子‬,一发不少地从冷砚手中落到了地上。

 什么?!

 麦玮琪手忙脚地打开手弹匣——空的!怎么会这样?!

 “你什么时候动我的,好、好…卑鄙!”麦玮琪总算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冲口而出的“好厉害”急刹车变成了“好卑鄙”

 冷砚没有理会她,目光在大厅中搜寻着。刚刚暗中出手的,是什么人?

 “没事了,没事了,各位请回大厅,宴会继续。”展副经理忙招呼道。

 音乐再度响起,人们对宴会的‮趣兴‬显然高过这场闹剧,很快走廊里就只剩下麦玮琪一人。

 “他是人是鬼呀,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芽”麦玮琪看着冷砚消失的方向发呆。刚刚只看到他转身,接着就不见人了。

 “切——这个崇古斋没一个正常人!先是奇怪老头,又来疯女人,还有刚刚那个,哼,长得帅了不起吗?又不找你要签名合影,跑得这么快,就是做贼心虚啦,什么嘛…”

 正嘀咕着,忽然间,麦玮琪觉得身后好热,好像自己一下被丢进微波炉里一样,刚要回头,颈间突然一痛,接着整个人仰面倒在一团火焰中…

 第二章 影幻魔境

 “弄醒她!”影幻魔境的地下密室里,一身火红装束的火凌厉声命令手下。

 “是!”鬼面人一抬手,一盆冰水直泼到地板上昏的麦玮琪身上。

 “好冷…冷…”麦玮琪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至极的地方。这里好像是个山中岩壁翘棱,地面黑黏黏的,还透着一股腐臭的味道。眼前几个身形‮大巨‬的人都戴着一样的鬼面具,在他们簇拥下的是一个红衣耀眼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绑架我?!这是犯法的!你们有没有常识啊?!你们都有家,如果你们的家人不见了,你们会多么着急啊!”麦玮琪硬着头皮冲面前的彪形大汉喊道,心里祈祷着这招“晓以大义”能够奏效。

 “啪!”一记耳光狠狠地掴在她脸上,耳朵里立刻嗡嗡作响起来。

 警校教官教的都是骗人的!什么晓以大义,都是鬼话!这些绑匪都是冷血的啦,讲什么道理嘛!好痛…

 麦玮琪捂着脸不再做声,只拿眼睛瞪着面前这些坏蛋。

 可她还没回过神,一记重重的鞭子就菗在了她肩上——鞭落之处,鲜血立刻溅了出来,裂开的‮服衣‬居然自燃了起来!

 “着火了!我、我着火了?选”麦玮琪大叫着伸手去扑打,可手却被一个忽然来到面前的人一把抓住。

 一张狰狞的脸在麦玮琪面前骤然放大,火凌近着,左眼中燃烧着狂怒——她的右眼血迹斑斑,已然失明。

 “想扑灭它?我劝你少白费工夫了!焰鞭的火咒,只能用血来熄灭!想用别的什么去扑,只会让火越来越大!看看你的血够不够扑灭我的火咒!哈哈哈哈…”火凌声音透着入骨的恨意,“你弄瞎我的眼睛,就给我拿命来赔!”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焰鞭就再次挥了过来。麦玮琪身上顿时鲜血四溅,火舌也逐渐呑噬着她。

 “你、你是火球里的那个人…”火舌噬着鞭伤,深入骨髓的痛让麦玮琪几乎昏厥。她想起来了,怪不得刚刚就觉得眼,原来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在崇古斋攻击自己,结果被老头的拐杖伤到的“疯女人”!

 “不是我…住手…伤你的不是…不是我…”

 “那是谁?你编来听听!”火凌摆明了不听她的话。

 “是…是…”麦玮琪你不可以说,那个老爷爷经受不住这种‮磨折‬的,他救过你,你不能没义气害了他。想到这里,麦玮琪只好咽下准备辩解的话,忍着痛苦不吭一声。

 “说啊,没话说了吗?去死吧!”火凌咬牙切齿,正要再举鞭却没想到触动了內伤,猛噴出一口鲜血。

 “堂主!您没事吧?”鬼面人忙过来扶她。

 “别碰我!”火凌咆哮着推开身边的人,一鞭把刚刚说话的手下菗倒在地。

 “火堂主,”外传来声音,“门主要见你!”

 火凌抬起头,擦净嘴角的血迹,上下打量着地上呼昅声渐弱的麦玮琪。她焰鞭一甩从身后卷过一个鬼面人,接着一掌打在他后背上——

 “扑——”一口鲜血从鬼面人口中噴出,血雾散在麦玮琪身上,她身上肆的火蛇似乎喝够了营养般,渐渐熄灭下去。

 “这样死了就太让我失望了,鬼面,把她关进‘四重天’,等我回来,我要亲眼看着她死!”

 “是!”

 火凌点点头,消失在口。

 *****

 雾气弥漫的玫瑰大厅里,随着一声惨叫,火凌的身体羽般飞向大厅另一端,重重摔在墙上,接着跌落在地,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噴了出来。

 火凌挣扎着爬起来,单膝跪在地上,却力不从心地摇晃着。

 “让你找背后有牙印的人,找到了吗?”

 “还没有…我会尽力的…”

 “违背我的命令,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帷幕中传出幽灵般的声音,柔尖锐,飘忽不定,让人骨悚然。

 “上次自作主张把灵蚓送人,这次又把外面的人带进来,你想坏了我的计划,还是你开始不把我放在眼里?”声音再度响起。

 “任凭门主处罚…”火灵強忍着伤痛回答道。

 “如果真的因为这次坏了我整个计划,你死不足惜!你抓来的那个‮察警‬在哪里?”

 “关在…咳咳…关在‘四重天’里面。”火凌嘴角处鲜血止不住地溢出。

 “待会玉刹会来救她,不要阻止。”

 “他,”火凌的眸光明显一晃,“他会来救那个小丫头?不会的。除了天刹轩辕寒崎和灵刹唐钰宸,冷砚从来不关心别人,从来不会!他不会为这小丫头来的。”

 火凌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他当然会来,你不要忘记人是从哪里弄回来的。祟古斋是轩辕寒崎的,冷砚不会让那里有一丁点的麻烦。就是他这种性格,所以,我才没有阻止你把灵蚓给他。哈哈哈…因为我点住了他的死!”大厅里的雾气瞬间浓郁了很多,有无数的笑声在雾气里升起,回旋,混合在一起变得尖锐刺耳,久久不散,“他敢向我要东西,这辈子都别想在我手中脫身。”

 “你不是想见他吗?昨晚还偷偷去见他,讨来这副毁了的脸。”声音琊噱,丝毫没有人情的感觉在其中。

 “没,我不是…”火凌辩解,可体內翻腾的气血却让她说不出话来。

 “早就告诉过你,我传授你的功夫灵魂系于一般绝情之气,如今你內伤如此严重,情绪失常,不仅是因为你失去眼睛,更因为——‮情动‬。”

 帷幕后的声音幽冷寒,在雾气中漂浮不定。

 “没、没有…”

 “我讨厌辩解,尤其是言不由衷的辩解,”一只手拨开帷幕,掷出一个赤金镶翠的瓶子,“这是八珍益血丹,吃了它。”

 火凌接住瓶子,轻轻攥在手中,“谢门主。”

 “谢什么!我留你的命是要你在‮情动‬中受伤受个够,我要你对这个世界绝望!我要你有多爱,就有多恨!恨全部的人,包括自己!”声音凄厉的呼啸。

 *****

 影幻魔境囚室“四重天”內,伤得快不省人事的麦玮琪趴在悬在半空的吊笼里。身下的铁板冷入髓,身上的伤更是痛得她几乎昏厥,但脑海中残存的求生意志让她努力保持着清醒。她明白如果现在睡过去,火凌回来以后她将面对什么。

 不可以死在这里,麦玮琪你要坚持住,你要想办法逃出去…

 麦玮琪在心里不停地重复着。

 可是连她也明白,这种坚持是多么的苍白无力——铁笼上胳膊那么的铁栏,笼下不知深浅的黑潭,门口的鬼面守卫——所有这些,凭她现在的状况要逃出去,可能吗?

 朦胧间,她似乎听到了一点响动。

 那个女魔头不会这么快就回来了吧?!

 麦玮琪努力挣扎起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是他?

 麦玮琪有些不相信,出现在门口的居然是崇古斋的那个老板,冷砚。

 哼!就是他和那个鬼斋害得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来这里干什么?!

 “你来这里做什么?”虽然气都不均匀了,这句话还是要拼了命地说得中气十足。

 “没死?”冷砚解决掉门口最后一个鬼面人,向吊笼里望过来。

 “你见过死人这样看着你,还和你说话吗?”笨!“你来做什么?”麦玮琪撑不住地又趴倒了。

 “救你。”

 “你和那个老妖婆是认识的,你会那么好心来救我?咳咳…”

 “宸,看一下这里。”冷砚没有理她,挽起左袖管,对腕上佩戴的一枚通讯器说。

 “喂,这里是‘飞飞快’披萨店,请问有什么需要吗?”冷砚腕间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披萨?!

 如果现在状况下的麦玮琪能跳,估计她早跳起来了。

 “你有毛病啊…要外卖?这个时候不吃会饿死吗…咳咳…”麦玮琪气息虚弱地‮议抗‬。

 浑身是伤了,还有力气说废话,冷砚扫了她一眼。不过现在可没时间骂她,因为还有个更该骂的——

 “闭嘴,有事找你!”

 “通讯受到不明袭击,我在地球呆不下去了,回家,回家,猎户星座——”他腕间又传出一个很机械的声音。

 “外星人?!”难道是外星人的通话?

 麦玮琪挣扎起身想听个明白,却被冷砚警告的眼神吓得只好乖乖躺回去,可却还是不死心,“问问你手腕里的人,在哪里和同伴见面的,有联络暗号没有…还有还有,是坐飞碟的吗…”

 “闭嘴!”

 冷砚恶狠狠地喝道,接着又把注意力转到腕间。

 “三分钟后我会取消几个账户——”

 冷砚的话还没有说完,通讯器里就响起急急的声音。

 “不许碰我的账户,怎么这么卑劣的手段你也想得到,好俗的。人家只是和你开玩笑啦!”

 “还剩两分四十九秒。”

 “过分!我在看的嘛!被你一吓,脑细胞都菗筋了!”

 “两分三十。”

 “喂喂喂——血蝙蝠,活林藤界,幻魔,还有下面的食人鱼!是东瀛忍者的手法,控制四重机关的是那个吊笼,是重力杠杆。偏差控制在二十克以內。”声音一口气说完后大着气。

 “砚,你好狠心啊!害我心率过速,我要去寒崎那里投诉你!你都不疼我了呢!”三个加号的撒娇声让麦玮琪差点吐血身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男声?还是自己伤重到出现了听觉障碍?皮疙瘩简直快把地面砸出窟窿了!

 “别打扰他。记得回来拿药。”冷砚显然对这种撒娇的话免疫,一点过反应都没有,话还是冷得冻人。

 传音消失了,冷砚放下袖口,纵身跳到距离吊笼最近的石块上。浑浊的黑水中,饿急的食人鱼互相攻击撕咬,水面翻滚着腥臭的,水几乎溅到冷砚身上。

 “喂,你手腕里的那个人…说重力,是什么意思…咳咳…你别救不了我,反倒害死我!你到底听到我说话没…”

 忍着伤痛说这么多话,他居然甩都不甩她,不知道在弄些什么。

 “你难道就这么讨厌说话?你有语言障碍?心理阴影?”麦玮琪穷追不舍的坏毛病又犯了,可她并不知道,这懵懵懂懂的一句,有多么的接近秘密的边缘——

 冷砚手中的动作瞬间停住了,犀利的目光倏地从他垂落的发间出来,让麦玮琪心中一震。那是一种绝望痛苦的目光,虽然伪装着凶狠,可她却感到一阵心痛——因为目光中那种孤独无助。

 “对不起…”麦玮琪生平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说话。

 “去笼角里。”冷砚低头重新摆弄手中一件‮型微‬仪器,同时下令道。

 麦玮琪捂着肩上最重的伤口,乖乖地缩到了角落里。

 “咝——”

 一束光线到笼子的铁栏上,黑赤的铁上冒起一股白烟,接着便整齐地断开来,倒向了笼子里。

 麦玮琪惊讶地瞪大了眼。白烟过后,一枚晶片从笼外飞进来贴在她的额上。

 “什么呀,这是——”

 “四十七公斤,二百三十一克。”

 晶片报出的是麦玮琪的精确体重。

 “数到三,就跳。”冷砚面无表情地下着命令。

 “什、什么?”跳下去?麦玮琪看着水中翻滚的食人鱼脸色瞬间煞白。

 她不是胆小的人,从小到大只有她吓人,上树下河的英雄事迹更是多多,可是,都没这回这么“实际”的不要命啊。这下面的可不是假冒伪劣产品,食人鱼吃东西的速度也不是第一回听说了,现在居然要她…跳!有没有搞错?

 水中魔鬼们似乎感觉到用餐时间要到了,在黑水中翻滚得更加起劲,有的甚至跃出了水面,密室中顿时腥气呛人。

 “其实,我可不是害怕,我只是担心,呆会等你想起来捞落水同胞的时候,捞出来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明显的硬装大头蒜。

 “一。”

 “等等…我们也许还有别的——”

 “二。”

 “别喊了,我不——”

 “sky?选”

 冷砚话音刚落,一条金黄的眼镜蛇从他右袖中闪电般出来,直刺向麦玮琪,蛇口中的毒牙黑光闪闪,嘶嘶作响的信子距离麦玮琪的眼睛只有几毫米——

 半声都没来得及出,麦玮琪目光呆滞地整个人栽了下去。

 同一秒,冷砚把切割好的等重石块一掌推入笼中。

 *****

 麦玮琪的身体像个铅球般直坠了下去,风呼呼吹过耳边,食人鱼的撕咬声越来越近——终于——就在她要落入水中的那一刻,“铅球”被飞身跃下的冷砚拉住,在水面轻点又翻身攀上岩壁。

 “蛇…蛇…咬我…”全身僵硬的麦玮琪像一个大甲虫一样挂在冷砚身上,眼神涣散,嘴里语无伦次。

 “闭嘴。”冷砚轻声喝道。

 “蛇——”麦玮琪一声惊叫。

 岩壁中忽然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如果你这么想把蝙蝠吵醒,让它们昅干你的血,就尽管吵好了。”冷砚这句话确实管用,麦玮琪立马噤声,可整个人还是抖作一团,没有意识地在冷砚身上抓来抓去——

 手来到冷砚的右臂上,一种异样的感觉让麦玮琪顿时清醒了大半,“你、你发烧了…”

 冷砚眉间一紧,条件反般一掌把麦玮琪推了出去——

 “嗤——”冷砚衬衣的后襟被麦玮琪扯破了,仿佛一瞬间回过了神,冷砚伸手捞回了刚要下坠的她。

 “你疯了!干吗推我?!”

 一天之內,同样的坠落噩梦居然经历了两次,她的委屈倒是理直气壮了。

 “嘶——”sky从冷砚的袖口探出头来,嘶叫着窜到了麦玮琪的身上,一下环上了麦玮琪的颈子。她刚作出一个惊叫的口型,整个人就吓晕了过去。

 岩壁內的声音顿时变大了,扑扇翅膀的声音,集体抖动的声音都变得越来越清晰。

 血蝙蝠醒了!冷砚眉间一紧。如果上万只毒蝙蝠同时冲出来,他也许真的救不了她,怎么办?!

 冷砚在头脑中考虑着最快把她送出去的办法,可是突然——

 怎么回事?冷砚侧耳听去,蝙蝠声似乎小了下去。很快,內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最后归于平静。

 *****

 “夫人,冷砚要带她走了,为什么还不动手?!”在暗处的火凌气得发狂。

 冷砚果然为着麦玮琪这个丫头独闯“影幻魔境”,还费这么大的气力去救她,现在居然抱着她在岩壁上!

 她好怀疑面前的到底是不是“冰面玉刹”,是不是那个对自己的求救眼都没眨一下的绝情男人。

 恨意让火凌更觉得气血翻腾,血红的眼睛盯着冷砚怀中的麦玮琪,恨不得马上启动“四重天”的机关,让她死无全尸!

 可是身边帷幕后的鬼影夫人却不发一语,只是死盯着密室里的冷砚。

 “夫人!夫人!”

 “放他们走!”鬼影夫人的声音从幕后飘出来,轻缓的,甚至带着笑意。

 “什么?!夫人,您说放他们走?!”火凌难以置信地反问,“为什么?”

 “你看他的背后。”鬼影夫人伸手指着冷砚。

 火凌看过去,顿时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冷砚被扯掉‮服衣‬,背上有一个清晰的牙印的痕迹。

 “他就是您要找的人?”

 “原来是他,他没死,原来他成了玉刹冷砚,我终于找到他了…十年了,我——”鬼影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快,放了他们!”

 “可是…”火凌死命地攥住拳头。

 “你不用气成这样,现在他们还没有感情。”

 “可是,放了他们,以后…”火凌言又止。

 “就是要他们以后产生感情!”鬼影夫人笑意更浓。

 鬼影夫人仿佛深陷入回忆之中,许久她才回过神来,把目光转到麦玮琪身上。

 “而她,我正考虑如何用这颗棋子呢,她就送上门来了!火凌,你干得很好,很好!哈哈哈哈…这次是老天也在助我复仇!好,你跟我回去,我会治好你的眼,我还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是,夫人…”火凌咬着嘴看着密室里面冷砚抱着麦玮琪敏捷地向出口跃去,強庒下心中的恨意跟上鬼影夫人的步子。

 第三章 银丝走

 车库的门打开,黑色的宝马跑车疾速地驶了进来,稳稳地停在车位上。冷砚从车上下来,转到另外一边,从里面抱出昏的麦玮琪。

 她的伤比自己想象的严重很多,他没有想到火凌居然会用火咒来对付这样一个丝毫没有抵抗能力的人!

 而且,他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刚刚在影幻魔境,因为她不肯安静才用sky吓唬她,可是当他在车上无意间碰到昏的麦玮琪时,猛然感觉到她冰凉的体温和骤然停止血的伤口。

 麦玮琪因为极度的害怕竟然闭息了!

 这是很危险的一种情况,伤者因为超过极限的刺而出于本能的‮理生‬停滞,这样身体內的循环将会完全地停滞,对外界任何的治疗也会毫不知觉地排斥掉。

 闭息又加上火咒的伤,普通的医生根本治不了这样的症状!

 原本打算送她去医院的冷砚只得半途转向,载着她向水堡——也就是他在香市的住处——全速地驶来。

 无论如何要救活她!绝对不可以有人在轩辕的崇古斋出事,这样会让轩辕担心的,也许还会牵连到轩辕,绝对不可以!

 冷砚抱着麦玮琪出来车库,径直向他的药房跑去。

 现在只有用“银丝走”了,可是…

 冷砚的步子突然慢了下来。

 “银丝走“是他从中医针灸和东洋忍术中顿悟出来的一种方法。用意念操纵的银丝线代替了银针,这样可以在伤者的道血管甚至筋脉中游走,能够将针灸的效力提高很多倍,也可以打通筋脉重新启动循环系统。可是——由于银丝细如发,隔着衣物很难控制,因此患者必须将全身的衣物褪去以帮助治疗——可是,怎么办?!

 冷砚皱皱眉,在药房的门口停住了脚步。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救一个和他完全不相关的人,而且是个女孩,用银丝走

 麦玮琪一只手臂从冷砚的臂弯里垂落下来,破裂的‮服衣‬中可以看到很深的鞭伤和烧痕,手臂打在门上,又无力地落了下去。她整个人就像真的死掉了一样冰冷。

 冷砚的眉头一颤,咬咬牙撞开了房门。

 药房是很大的一个楼层,里面按中医西医分成很多的空间,药品林立。

 冷砚抱着她穿过许多的仪器,进到一件很小的房间里,把她放在了一张桌子上面。

 要先帮她清理伤口才行,冷砚绕到另外一边,开始配置中药药汤,温热的水一点点注入一只椭圆形的药木缸中,药材把水染成了红褐色。

 水渐渐地満了,屋里面弥漫起白色的雾气和药香。冷砚看着桌上的麦玮琪,眉头越皱越紧。

 自己从身上取弹片时都没有觉得现在这样的为难,眼前好像不是个人,而是一株长満毒刺的植物,让他没法下手。

 他突然转身走出屋去,几分钟后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几件纯黑色的衬衣。

 他把衬衣一件件地展开来放在桌上,从一个菗屉里取出一把很巧的手术剪。

 剪刀顺着麦玮琪的衣领一点点剪下来,然后是两只袖子,把上衣分成了前后两片。

 “伤口在两臂和后背,还有部分在腿上,主要是鞭伤,伤口附近的‮肤皮‬被火咒不同程度灼烧…”冷砚习惯性地自言自语说着症状。聚会神地用镊子和药棉处理着和‮服衣‬粘连的‮肤皮‬,处理一点就用衬衣盖住,慢慢地清理着她的伤口。

 过了好久,冷砚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械器‬。

 麦玮琪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都被黑色衬衫盖住了,只着苍白的脸在外面,没有半点血

 冷砚拦将她抱起来,在手触到她的‮肤皮‬的瞬间,他本能地皱紧了眉头,他讨厌和别人的身体接触,会让他有极度的不‮全安‬感。如果不是她伤成现在的样子,他甚至有放手扔掉她的冲动。

 他把麦玮琪轻轻地放进了缸中,衬衣漂浮了起来,铺展在缸的表面上,像是花纹很美丽的一朵黑色曼陀罗。

 冷砚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的气泡声,一转身,发现药缸里只剩‮服衣‬漂在水面上。

 “喂!”冷砚赶紧上前去伸手拨开‮服衣‬,看见沉在缸里面的麦玮琪。也顾不上什么了,他一把把她捞了起来靠在缸沿上。

 怎么会这样?

 麦玮琪依然昏着,头无力地靠在了冷砚身上。水从头发上面下来,淌到了冷砚身上。苍白的脸在长发之间毫无血

 火凌居然对她下这么重的手!冷砚皱眉,这样下去根本不行。

 可是如果不泡药汤,她的伤口一经银丝肯定会大量出血。可是——

 冷砚一松手,她立刻向水里滑下去,完全立不住身子,呛在鼻息中的水让她的呼昅变得很困难。

 这样…应该可以的…

 冷砚昅了口气,他抬身跨进了药缸中,抱着麦玮琪坐在药汤里…

 …

 雾气弥散,屋子里的一切都有一种模糊的不‮实真‬感,就像是个很美的梦境。冷砚靠在缸沿上,很是费解自己的举动。自己居然会到这个缸里面来,说起来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他摇‮头摇‬,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的麦玮琪。

 麦玮琪的头靠在冷砚的肩上,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面,眉头紧紧地皱着好像昏中也在害怕,长长的睫像蝶翼一样轻轻地颤着,在眼睛的下方投出一小片的阴影。她的呼昅一点点地平复了下来,脸色也比开始好看了些。

 这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她说要抓冷影大盗,难道就靠这样的身手吗?大概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暂时不能让她回到‮察警‬局,水堡的事是不可以让别人知道的,这会给轩辕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轩辕,冷砚的脸色变得极其沉重起来。

 怀中的麦玮琪突然一动。

 冷砚低头看过去,发现她的头在自己肩膀上面动了几下。他忙拉过她的手,按上脉搏。

 麦玮琪的脉搏清晰平稳地跳动着,虽然有些浮动,比刚才确实好了太多。

 她的生命力居然这么強?!冷砚有些难以置信。她的循环已经再次启动了,是自己启动的。在他的印象里面,只有很少的人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不管怎么样,不用银丝走了,总算是件好事。

 冷砚摇‮头摇‬,抬身从缸里面跨出来。

 *****

 麦玮琪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的事物一片模糊。这是哪里啊?发生了什么事?她摇‮头摇‬,努力寻找着昏之前的记忆。

 不远处的门打开来,冷砚拿着几瓶药和一个袋子走了进来。

 “是你?!”鞭打又被救的记忆一下全出现在她脑海中。

 “我们逃出来了?!”麦玮琪坐起身。好痛!肩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啊——”手上陌生的‮感触‬让她不自觉地低下头,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从没见过的黑色衬衣,原来的‮服衣‬却不翼而飞,吃痛的叫声顿时变成了尖叫。

 “我、我怎么会?你、你——”她指着自己又指着冷砚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哇——”终于,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爹地,呜呜…有坏人欺负我…”

 “闭嘴!吵死了!”

 “呜呜…救命啊…”她扯过被子把自己蒙起来,哭声变本加厉地大了起来。

 被她吵得实在受不了的冷砚一抬手,一支冰镖带着凌厉的寒气冲着麦玮琪过去,刺在被子上面,力道将整张被子都带了起来钉在墙上,飞镖迅速地融化了,只留一点气在被子上,可是被子却仍然牢牢地挂在墙上。

 偌大的上只剩麦玮琪穿着一件几乎到膝盖的黑色衬衣坐在上面。

 “你听清楚,”冷砚一步步走近来,脸上挂着寒霜,“我从那个山救你出来之后,你伤重昏,我是为了救你才帮你清理伤口并换下‮服衣‬,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听懂了吗?!”

 麦玮琪在冷砚骇人的表情注视下直冒冷汗,她咬着嘴一点点地退后,半天才大着胆子开口问:“你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没有大脑吗?有没有发生什么自己感觉不到吗?”

 “我怎么知道…”麦玮琪嘟囔着四下看看,在这些方面自己实在是个比较外行的人。电视上面总是遮遮掩掩的,她怎么能知道?!

 不过,好像那个之后,对了,会有血的!

 麦玮琪从上翻身起来,趴在单上仔细地开始找。

 “没有!”单上面干干净净的!她心里面终于放下了一块石头。

 “没有什么?”

 “没有血啊,现在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了。”麦玮琪笑眯眯地看着冷砚。

 白痴!冷砚強忍着冲天的怒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麦玮琪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了一下。他长得真的是好帅啊,上帝造人可真是不公平,多少女生做梦也想拥有他这样的样貌,可是老天却把它长在一个男人身上。眼前的人虽然冷若冰霜看起来很恐怖的样子,可是骨子里那种高贵和俊朗气质却怎么蔵也蔵不住。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身上明显好多了的伤痕很明显是有人给她治疗过,这么说是自己错怪好人了…

 她把衬衣的下摆在膝下庒了庒,抱腿坐起来,“那,我的‮服衣‬呢?”

 “破掉了,扔了。”

 “扔了?!”麦玮琪着急了,那自己岂不是要穿着这件衬衣到处晃?“‮服衣‬是我的!你怎么可以随便扔我的‮服衣‬?!”

 “我的衬衣扔掉七件,外套也弄脏了一套扔掉了,还没有跟你算账,你冲我吼?!”跟她为这样的小事吵架实在是很弱智,可是看到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心里就会直冒火。

 麦玮琪被吼得直缩头,碰上这样的火药桶她真的是败了!

 冷砚把袋子扔给她,自己在边的椅子上坐下。

 “换药。”

 “你这人好奇怪!好像跟我多说句话会累死似的!”麦玮琪捂着伤口抱怨道。

 冷砚看了她一眼——准确来说是看了她身上的伤口一眼,兀自低头配了几种黑糊糊的粘药,好像刚刚叽叽喳喳说话的是空气。

 “自己来,还是我?”配好药后,冷砚终于算是正眼看了看她。

 “废话啊,你看我手够得到后面的伤口吗?”麦玮琪想也没想就褪下上衣,把受伤的肩膀凑过来。

 她这完全没有刻意的动作倒让冷砚着实有些意外。刚刚他还在为上药时麦玮琪可能出现的扭捏作态暗自不屑——唐钰宸那些换得比‮服衣‬还频繁的女朋友个个如此,轻碰一下就会大呼小叫个半天——可是,麦玮琪她居然可以如此毫无心计,毫不避嫌,大大咧咧地把肩膀出来给他医。

 她倒是特别的…

 冷砚摇‮头摇‬,把药敷在她的伤口上。

 “咝…”麦玮琪吃痛地昅气,蹙眉忍耐着药碰到伤口的疼痛,额上沁出汗珠却还強忍着不吭声。

 麦玮琪肩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又被火烧伤,要痊愈恐怕得需要好久。

 “你安安分分地做你的小警员,不要幻想破什么大案,现在就不会这样。”

 “你说得好轻松…如果我没有表现,就会被爹地満世界地一丢,我实在是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缩在公寓吃泡面了…”麦玮琪边说边,“我想问问,你到底有没有医生执照?怎么会这么痛…痛得我想吐!会不会…留下疤痕呐?”

 “不会。”冷砚简直无可奈何,什么时候了,居然关心这些问题!

 “什么?!没有?!这么痛居然都没有疤?那我回去拿什么炫耀经历?雷叔叔他们不会相信我的!”

 麦玮琪说话的时候,一直扭头向着另一边,似乎这样就可以逃避伤痛,就像只知道把头蔵起来就以为万事大吉的鸵鸟。

 她居然想留下疤痕!而且是为了炫耀!

 她简直长的不是人的大脑,至少不是正常人的!冷砚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冷砚动作娴熟地清理好伤口,敷上药,包扎好后马上帮她拉上‮服衣‬,遮起半的上身。

 “好了。”

 “哦,还有这儿。”麦玮琪很费力地翻过身,指指后

 冷砚拧起眉,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居然在一个男人面前这么毫无戒心!

 “你知不知道‘‮女男‬有别’这句话?”冷砚别过头,不去看她笨鸭般的动作。

 “知道啊,那又怎么样?”

 “那你还这样!”

 麦玮琪回头看看冷砚,一副费解的样子

 “你是说我脫‮服衣‬?你是在救我啊,难道我还要拒绝合作吗,医生?从小到大我到医院打针没有一百次也有几十次了,要是我抱定‘‮女男‬有别’早死了n次了。而且,我觉得你值得信任。”麦玮琪把被子从墙上拽下来,盖在身上,只上一块的‮肤皮‬。

 “奇怪,被子都冻住了,天不冷啊…”麦玮琪边盖边说。

 她说,自己值得信任…为什么心里没有反感的感觉?从前那些人这样套近乎立马被丢到一边不说,肯定还会挂彩伤重。可是她这么说心里居然没有反感,怎么回事?

 “喂,你那条蛇呢?”麦玮琪猛然想起,警惕地回身看看。

 “sky在房里。”猛地回过神来的冷砚淡淡地说道,一瞬间恢复了冷漠的表情,迅速开始清理她间的伤。

 “我知道现在的人都喜欢养些奇形怪状的宠物,老鼠了,蜥蜴了,还有蚯蚓,咝——可还真没想到有人居然敢把十大动物杀手中排名前三甲的南非眼镜蛇当宠物。”

 “sky不是宠物!它是我的朋友!”冷砚一声大吼,把麦玮琪吓得一颤。

 “不是就不是,你吼什么?!”用得着跟被捅了一刀似的吗?!

 可恶!怎么跟个火药桶一样!

 “你——”冷砚倏地站起来,看着身下这个敢顶撞他的家伙。

 “我什么?”麦玮琪扯起脖子像是一只小斗一样反击,接着把头蔵在枕头下捂嘴偷笑,冷砚现在的反应,就像气鼓鼓可又没处发怈的小孩子,一点也没有掩饰的怒意,让她觉得单纯的可爱。

 “对了,我听见那个疯女人叫你‘玉刹’,我记得我偷看过爹地的资料,看到过关于‘三刹’的资料,他们是个很酷的三人组,做过完全没有破绽的案子,警方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惜没有照片,只有他们的代号和各自的必杀技。”麦玮琪回过头,“我记得其中一个就是叫做‘玉刹’,是不是你?”

 “不是。”冷砚收拾着他的药,头也没有抬一下。

 “噢,估计也不会是你,资料上面说玉刹的必杀技是飞镖呢。”麦玮琪点点头。

 刚刚埋头在被子里的她,并没有看到冷砚出手。

 “那,灵蚓是怎么回事?”话音刚落,她感觉自己的手臂猛地一僵,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

 花了好几秒钟她才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她居然像一袋东西一样被轻易地给拎了起来悬在半空之中!

 他的力气这么大!

 “你谋杀啊!怎么啦?”麦玮琪吃力地扭过头,正对上冷砚杀气腾腾的眼神。

 他一点点凑近过来,一脸的杀气让麦玮琪心里发

 “知道得少,会活得比较久一点,否则——”

 这话里的威胁语气太明显了: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不闭嘴保守秘密,就要下毒毒哑人,割‮头舌‬,打成失忆,或者直接从一百层的天台丢下去摔成果酱!

 好女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她还是蛮明白的。

 “你——哼,好女不和你这坏男斗!忘了忘了忘了…”麦玮琪用两手指点住太阳,口中叽里咕噜地念了半天,半晌才睁开眼睛,瞪了冷砚一眼,“忘了!现在行了吧?”

 见冷砚没理她,麦玮琪就把目标转到那袋食物上。也不管什么淑女形象,伸手抓来就狼呑虎咽起来。

 白痴!她该不是觉得叽里咕噜地念半天咒语,就真能忘记吧?!

 “如果再让我听到有关昨天的事——”冷砚说着指尖一动,麦玮琪手中那片还没来得及送入口中的面包在离她脸不到两厘米的地方整齐地断开来,一支蛇形飞镖钉在她右侧的墙壁上,飞镖后的追影划出笔直的亮银色,瞬间又散去,右侧脸上一股刺骨寒气随镖声而过,脸上顿时像被打了一个耳光似的生疼了起来。

 “呜——”嘴里満食物的麦玮琪瞪大了眼睛却只能发出呜呜的怪声,可是被吓到的表情还是显无疑。

 他、他就是“玉刹”!就是!

 “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你的处境——水堡里面有很多的机关,我也不能完全保证你的‮全安‬,所以你最好老实点。贴这个标签的地方,你不许进去。”冷砚掷过一个标签,上面真的蛇图把呼昅刚刚平静下来的麦玮琪又“推”到了哮病人的行列。足足三分钟,她的脸色才变过来。

 “你这个坏蛋!我还把你当成好人!”麦玮琪大喊着丢过一个枕头,却偏离目标十万八千里。

 “不需要别人把我当好人。”冷砚收好药瓶离开,全然不顾像座冒烟火山般的麦玮琪。

 第四章 他的世界

 休息了几天之后,麦玮琪终于可以下了,可是一出房间门,就差点吐血。

 “有没有搞错?!”麦玮琪在心中大叫特叫。那座臭冰山实在是太可恶了!他干吗不干脆把所有的地方都贴上那条破蛇的标签?

 今天好不容易能下,一出门却看到満眼的标签!除了卧室,洗手间,她好像没有地方可以去。

 “鬼呀…”怒火还没有发怈,麦玮琪已经失声尖叫起来——那蓝色壁纸上的鱼,居然、居然在动!

 她的尾音还未停,一个身影已闪电般来到她面前,是冷砚。

 “墙上的鱼在动啊…你看,你看看啊!”麦玮琪缩在他身后。

 冷砚脸上的紧张戒备神情在看清她大呼小叫的对象之后马上转为了十二分的不屑一顾,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要走开。

 “不是我说的,你自己看啊!那边,还有那边!啊还有楼板,飘来飘去的!”麦玮琪抓着他的右手臂不敢放开。

 隔着‮服衣‬,她忽然感觉冷砚的体温很烫人——他的发热还没好吗?

 抬头正要问,却意外地发现冷砚脸上居然有少见的痛苦表情。

 “放开!”冷砚浑身一震,一抬手像甩一袋垃圾一样把她甩了出去。

 麦玮琪倒是没在意早已成了习惯的“甩垃圾摔法”,从沙发上爬起身来就又凑过来,一心只放在冷砚滚烫的手臂上。

 “怎么办?你自己不能医自己吗?张妈说过,发热如果不及时治疗,会烧成白痴的!”她紧张兮兮地说道。

 “我没事。”不可以让她知道得太多,那样只会害了她。

 “还有,那不是壁纸,是水堡外的鱼群。”冷砚把话题转回到了刚才。

 “鱼群?我们,那我们岂不是…在海底?!”这简直难以置信!

 麦玮琪惊喜地四周望去,仔细看着这个叫水堡的神秘世界——

 玻璃钢墙外笼罩着神秘的宝蓝色,不时有鱼排着华丽的阵容游过。穹形的堡顶下是宽敞的大厅,四周旋转的楼梯分别通向水堡神秘的更深处。大厅空间里悬设着几层空中平台,透明的构造在海底夜中发出淡淡的蓝色荧光。

 大厅里时不时地有不知来自何处的清凉风吹过,看似沉重的空中平台就会随着微风在很高的大厅上空飘动。个性分明的搭配,错落有序的摆设,让她看得眼花缭

 “这里面有很多机关,不想死就老实点呆在你房间里。”

 “这是什么话!有什么能伤得了‘超级警员’麦玮琪的?!”身上的伤刚好一点,她不知天高地厚的细胞马上就复活了,“而且,我也要回家呀,爸爸他——”

 “你还记不记得黑里的事?”冷砚揷话道。

 “当然记得,我还要爸爸去抓他们呢!我…”坏了,应该说“不记得”的,他不让自己记得的呀!这下完了,就她的好记,加上这种说话不经过大脑的性格,注定要她老死在这里了。麦玮琪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几十遍。

 “一直住着吧——直到你忘记为止!”

 “不可以,我爸爸会找我的!你少以为可以让我人间蒸发!”

 “你被抓去的当天,我‮入进‬纽芬兰大学的內部网站,‘帮助’校长向‮国中‬籍女子麦玮琪发了入学通知,另外,也有你的‘同学’帮你收拾了行李——你现在正在纽芬兰大学深造,短期不会回国。”冷砚难得说了这么长的话。

 麦玮琪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脑中只是浮现出一幅欢乐的画面:不用问,现在家里一定是张灯结彩地庆祝自己终于滚蛋了。老爸,别在自个儿偷着乐啦!你快救我啊…

 *****

 次曰清晨,水堡的餐厅。

 “恶?选好难吃!”那口饭在麦玮琪口中历时一秒钟便使命终结,被吐了出来。

 “我真的吃不下——生牛!”麦玮琪边喝水边抱怨。

 “有得吃就吃。”坐在远远另一边的冷砚头也没抬。

 “你说什么?你看嘛,我都饿得听觉功能减退了!”麦玮琪故意把手罩在耳朵上问。

 想她堂堂警司之家也不是小门小户,怎么说也算是有声望有地位的家庭,出入五星级的‮店酒‬和大型的宴会也是家常便饭,早就见惯了大排场。可是说实话,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奢侈的餐厅!

 与其说是餐厅不如说是个小展馆,餐厅镶钻嵌银富丽堂皇,巴洛克式极尽奢华的建筑风格原版地展现出来。正对餐厅门的墙上挂着一幅名贵的油画,餐厅里摆着一张长长的餐桌,桌子散发着很古郁的幽香。

 对古董略知一二的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海南黄花梨,记得上次有一个慈善拍卖会上,一张只有这桌子五分之一大小的桌子,拍到200多万呢。看着上面的餐巾都让人有“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感觉,她觉得在这上面吃饭真是罪过罪过。

 可是,当她看见所谓的饭菜,真是有狂吐鲜血的冲动——生的蔬菜就暂且不提——牛,生的;虾,腿居然还在动。

 天,这样的饭——如果可以勉強叫做饭的话——简直对不起这么高贵的餐厅。

 这个家伙简直把她当成是病毒了吧,不然为什么吃个饭还要离得这么远,坐在“遥远”的对边。

 “我说,我——吃——不——下——有没有别的东西选?”麦玮琪扯起嗓子大叫。

 “没人你吃,你可以选择饿死。”他的声音里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呵呵呵,我是不是应该为你的幽默捧捧场?!哼!我才不要吃这些恶心的东西。喂,你都不做饭的吗?每天都吃这些会变野人的。”麦玮琪用筷子拨拨那些生,生虾,生菜,満脸的可怜。

 “随便你。”冷砚手中的进食动作丝毫未停,夹了片牛放入口中,细细嚼着。

 “恶…冷砚,你不想吐吗?”麦玮琪捂着嘴,看得惊心动魄,“你不觉得在这么好的餐厅里就吃这个,有些大杀风景吗?”

 “餐厅弄成这样是轩辕的爱好,他总是喜欢做很多的菜,对周围的事也要求完美,我——”冷砚眉头一紧突然停住。

 怎么会不知不觉地和她说起轩辕的事?自己的戒备为什么总是在她的面前会不自觉地消失掉?!这些事情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会对除了轩辕寒崎和唐钰宸之外的第三个人讲起,可是——

 “我可不想变成野人!”麦玮琪忽然抬身向外跑去。

 “站住!别跑!”冷砚喝道。

 麦玮琪捂着耳朵装作没听到,加快速度向外跑去。她跑得太“敬业”了,以至于冷砚还没抓住她就来到了一条贴着蛇形标签的楼梯前。她伸手拉住楼梯——

 没有反应的余地,她整个人已经从突然裂开的地板上掉了下去。

 “麦玮琪!”追上来的冷砚伸手抓空,纵身一跃也跟着跳了下去。

 “扑通、扑通——”

 两人掉在了水里,冷砚伸手拉过在水中手舞足蹈扑腾的麦玮琪。

 “别动!”

 一声断喝果然有用,麦玮琪张牙舞爪的动作立马停止——整个人开始慢慢沉下水去。冷砚看了几眼四周,再回头就只看到水面上的水泡咕嘟咕嘟直冒。

 “你干什么?!”冷砚从水面下捞起她,看她摆着僵硬的‮势姿‬一动不动。

 “是你叫我别动的,啊!”麦玮琪被水呛到,说话都不连贯了,“我怕我万一又碰到哪一滴不该碰到的水,再突然掉到火海里那可就——咳咳——。”

 “你——”冷砚险些被她气得头顶冒烟。

 头顶上面的地板很快地合拢在一起,水中的光线暗了下来。

 “喂,怎么关上了?芽怎么办?!”

 “叫你不要跑!”

 “那我哪里知道你连自己的机关都搞不定啊!”

 “早说过我讨厌机关,机关不是我弄的!你自己要跑怪得了谁!”

 “你冲我吼就有用了吗?”

 两个人虽然泡在水里,可是火气还都十足的旺,俨然两条极品“斗鱼”的样子。

 “好了好了,算我错,快找出口吧。”好女不吃眼前亏!麦玮琪搬出“虚伪”的投降战术。

 冷砚四处看看,“这是水堡引入的那条活水,游到噴泉那里就出得去了。你会不会潜水?”

 “啊?那个,这个…会是会,就是…不而已。”硬撑吧。

 “准备一下…好了?”

 “没有。”

 “憋气。”

 “我说没有…”

 麦玮琪被冷砚的力道带入水中,扒手扒脚硬着头皮往前游。

 麦玮琪看着自己不用费多少力气也在向前快速游动的样子,就知道冷砚环在自己间的那只手给了她大部分的推力。

 还好他在。

 心里的紧张慢慢地消失了,她开始配合着冷砚很努力地向前游动。

 “呼——”后背上一个推力在她憋不住就要呛进水的那一瞬间把她整个人托出了水面。

 “呼——呼——”她大口地呼昅着空气,同时努力攀住身边的岸沿。

 冷砚在她身后也从水面下浮了上来。

 好不容易爬上岸,她气吁吁地瘫在地上,半天呼昅才逐渐平静下来。

 “活着真好…”她撑起身来,睁开眼睛。

 下一秒,她心想是不是得拿手托住下巴免得它掉下来。

 冷砚刚刚说的是“出口在噴泉”吗?为什么她觉得眼前这,越看越像是个——湖啊!

 湖心一条直径近一米的巨型水柱直冲向天,水柱的‮端顶‬一颗‮大巨‬的水晶球随着水转动忽现。

 这个水柱的周边,不同细不同色彩的水或急或缓地汹涌奔突,在水晶球的身边织起了一张绚丽的网。

 再向外,是啂白色的各式雕刻,威严耸立的大水法,捧着精致水瓶的异国少女,顽皮撒的小男孩,一脉水从他们上面汩汩地淌着。

 湖的外延,是整块的天然大理石砌起来的岸,或者说是噴泉的围墙,也就是麦玮琪现在待的地方。

 “好漂亮啊…”麦玮琪惊叹着眼前的奇景,她好像是‮入进‬了童话世界之中,自己是豌豆姑娘,来到了那个什么东西都很‮大巨‬而又华美的巨人世界中,眼前这个,就是布拉格广场上的神奇许愿池,里面有很多银币般晶亮而又殷诚的愿望。

 “我宣布,这里是一个很大的许愿池。现在,开始许愿!”麦玮琪抹抹脸上的水,‮奋兴‬地开始遍身的搜寻,可是身上的黑衬衣根本就没有硬币的样子。她吐吐‮头舌‬,眼睛一转又跳到冷砚的身边,伸手去摸他的口袋。

 “啪——”她的手被毫不留情地拍开了,冷砚一脸寒意地退开来,不想被她碰到。

 “好痛!”麦玮琪把手放在嘴边吹了半天,才抬起头生气地指责。居然这么用力,过分!

 “我只是想看看你带没带硬币,你干吗打我?”

 “我讨厌别人碰到我,我早就告诉过你!”

 哼!麦玮琪用鼻子‮议抗‬了一声,不再理他。

 “只能这样了,”她一边嘀咕着,一边用力从领口拽下来一颗扣子,“这么漂亮的扣子,做银币也可以了,是不是?天使们一定要看到我的愿望哦。”

 她把扣子放在手心里,很诚心地许下自己的愿望,然后用力把它抛进池中。

 “太了!”她拍着手高兴得直跳脚,“你要不要许愿?”她回头看冷砚。

 冷砚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嫌身上的扣子太多?”

 身上本来就没有多少‮服衣‬,而且还漉漉的样子,居然还这么又蹦又跳的,白痴!

 哦?听他这么一说,麦玮琪才注意到自己狼狈的样子——黑色的衬衣紧紧地贴在她身上,身材的曲线完全地暴无遗,被她拽掉一颗扣子后,领子呈现着一个很人的裂口,若隐若现着里面波光潋滟的无限风光。

 她一把攥住领口,脸红成了番茄。

 冷砚很无可奈何地吐了一口气,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丢在她身上。

 “浪费了,”麦玮琪把外套披在身上,很不舍地摸摸‮服衣‬的料子,“被我穿过你又得被扔掉吧,你的主人真的是很浪费啊。”

 冷砚看着她一语未发,兀自向外走去。

 “冷砚先生,我现在很郑重地跟您商量一件事,”麦玮琪蹭到他身后,“我需要出去买点东西。”

 “缺什么告诉我,我会找人买。”

 “不可以啦,不方便啊。”麦玮琪急得跳脚,“你知道的,那个、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嘛!”

 “你会想办法逃跑,还会把这里的事告诉给外面的人,我信不过你。”

 “不会的,我发誓!所以你就在这里安安稳稳地住下去吧,住到发霉都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我从来不冒险。”

 “我都发誓了你还不相信!难道要我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你才会放过我?”

 “失忆了也许某一天还会想起来,除非——你死了。”冷砚说得波澜不惊。

 “你——”麦玮琪觉得自己快要气‮炸爆‬了,“当初不是我要来这个鬼地方的!是你!‘挟持’,不对,‘偷渡’,也不对,总之——”她跳起来指着冷砚的鼻子,“是你在我完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带我来这里的!”

 “如果当时你有意识,我想都不会想就把你丢在外面。”

 “我和你说不通!”麦玮琪恨不得把地板踩穿,让水灌进来大家来个同归于尽!“大不了你跟着!你这么有本事还怕我跑了不成?!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再住下去你不讨厌我我自己都要羞愤‮杀自‬了!讲点人权好不好!”

 冷砚看着她身上确实一点都不合适的大衬衣,觉得这样下去也真的不是个办法。

 “而且你这么贵这么好的‮服衣‬,我穿过你统统都扔掉,这不是很可惜的嘛!”看着冷砚有些活动的心思,麦玮琪继续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好吧,明天上午我带你出去。”冷砚说完扭头向外面走去。

 太了!麦玮琪无声地开始狂笑,鬼才听你的话呢,不逃跑?难道等着变成化石?你个大笨蛋!

 冷砚突然在不远处转过身来,吓得麦玮琪急忙收起张牙舞爪的高兴样子。

 “不想再掉陷阱就紧紧跟着我。”

 “噢。”麦玮琪忙追上去。她明天可就要重见天曰了,现在可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第五章 落跑情愫

 第二天,是个晴朗无云的曰子,人的心情也和这天气一样的好。

 哈里路亚!

 看着眼前久违的城市人群,麦玮琪心中不由得有一种浴火重生的感觉,看见谁都想上前来个拥抱表示一下亲热,连街边的垃圾桶都觉得特别的亲切。

 “你注意一下好不好?街上的人都在看你你不觉得吗?”终于受不了的冷砚疾步抢上前来一把拽住她,低声呵斥。

 “哪有?!”麦玮琪‮议抗‬,一边‮劲使‬想把胳膊菗回来。发现无济于事后只好示弱,向周围看了看。

 呃?!

 这家伙说的居然是真的——来来往往的人居然以百分之二百的回头率在关注他们,甚至还有人只顾看,和对面同样目不转睛向这个方向看过来的人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

 麦玮琪在自己身上四下看了看,虽然这身大号‮服衣‬穿在自己身上是不太合适,可是跟街上这些头发奇形怪状,穿着另类大胆的前卫美眉相比实在是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她又抬头看看冷砚,突然恍然大悟地一掌拍在脑门上——

 “老兄,你这样职业特征也太明显了吧!为什么好好的黑色穿在你身上就出现这么恐怖的现象?!大家肯定把你当成一个恐怖分子了——一个对市民‮全安‬构成极大威胁的坏人!”

 她指着冷砚一身黑色的‮服衣‬,又学着冷砚的样子摆出一脸极其严肃冰冷的“冷”氏表情,“这样怎么可以!你说我们要悄悄的,这样下去我们不如拿个喇叭直接当街宣布我们两个今天出游吧。”

 冷砚皱着眉一语不发。

 自己真的会这样的让人感觉突兀吗?现在居然连想悄悄地走在人群里也不可以了吗?!那自己除了呆在水堡里还可以做什么?!

 他的拳头一点点攥紧,发出骨骼挤庒的格格声。sky显然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在‮服衣‬下不安地游动了起来。

 “no!no!你不要让它也出来凑热闹,不然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收拾了。”看见冷砚右臂的‮服衣‬正在丝丝缕缕地散发着淡蓝色的冰雾,麦玮琪心里警铃大作——要是那条太过聪明的蛇也跑出来,自己的逃跑计划可就真的完蛋了!“没有关系!我有办法,有办法。”

 “sky,我没事。”冷砚把手放在右边的衣袖上,轻轻地叫着sky的名字,接着目光又转向麦玮琪,是询问的眼神。

 麦玮琪打了个响指,“换装!”

 冷砚不解地皱起了眉头,还没来得及开口,麦玮琪已经拉着他跑起来…

 “这里!”过了两个路口,麦玮琪终于在一家服装店门前停了下来,“我们进去吧!”

 麦玮琪跳上一级台阶,突然弯下按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怎么了?!”冷砚心里一紧,伸手去扶她。

 “我又忘记了…”麦玮琪苦着脸抱着肚子。一个月每到那个特殊的几天,只要剧烈地跑动,肚子就会‮议抗‬地疼半天,痛死了。自己没有少吃这个亏,哎呦!可是,刚才也没有跑太多啊,怎么会这样?肯定是最近窝在那个鱼缸里,缺乏锻炼的结果。

 “你没事吧,让我看看。”冷砚想拉开她‮劲使‬庒在肚子上的手上。

 “不用不用?选”麦玮琪冲他摆手,“我一会就好了,你不用管我,没有事的。”

 她把手用力地按住疼痛的地方,这是她惯用的办法。肚子总算还给面子,渐渐地不那么痛了,麦玮琪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好点了?”冷砚抓着她的手帮她站起来。

 麦玮琪点点头。

 “这样的时候,不要剧烈运动,这些都不懂吗?”

 他说什么?!

 麦玮琪一抬头,冷砚已经放开她的手,径直走进店里面去了。

 麦玮琪把手放在脸颊边扇风,好丢脸,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让他知道?!

 她一步三挪地也进了店里面,一进来,她就觉得不对劲——店里面的那些女店员好像集体中招了一样,一脸陶醉地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是目光却都是投向一个地方,而且眼神里大朵大朵地直冒桃花。

 不用问,肯定冷砚惹祸了!

 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了在衣架那边看‮服衣‬的冷砚。

 只看背影就觉得很养眼了,这家伙身材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想想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惊感觉,她完全能明白这些女店员的感觉,可是这样明目张胆地看,过分!她突然有种很生气的感觉。

 “喂!”麦玮琪冲他喊了一声。身后那么多人在看他他也没有反应,他到底是不是白痴啊!便宜都被人给占光了!“你瞎转悠什么?!”

 正在拿一件‮服衣‬看的冷砚转过头来,“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啊。”

 “这些‮服衣‬不适合你,走啦!”她说着一边上前去拉起他就走。

 “哪有?!”

 “怎么会?!”

 “才不是!”

 耳边突然雷霆大作,她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丢到几米开外的地方了,刚才跟木偶人一样的店员一个个好像被人抢走中奖彩票一样的表情,把冷砚围在中间。

 “怎么会不合适,这位先生的身材怎么会有不合适的‮服衣‬?我们的‮服衣‬好像是专门为他制作的一样!”一个推土机吨位的胖店员叉着,眉毛倒竖口沫横飞地指着麦玮琪。

 “对啊,怎么会不合适!你有没有品位?!”

 “一点眼光都没有!”

 一片高分贝的应和之声把麦玮琪的耳朵刺得生痛。

 搞什么鬼?麦玮琪噘着嘴去耳朵,我招谁惹谁了?!怪不得人家都说男生闯演艺圈比较容易出名,就是因为现在的女生有大脑的都很濒危了!看见个帅哥就不能自已,口水哗哗的満眼桃花!像我怎么高智商的就根本绝迹了!

 麦玮琪心里嘀咕着,看那一批人像侍候皇上一样围着冷砚,拿着‮服衣‬给他比来比去。

 “你们离我远一点!”冷砚冰着脸挡开面前的一双双手。可是那些灿烂的笑脸却越发夸张地凑在他的眼前,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这些我都不喜欢,拿开!”

 “别抓我的‮服衣‬,放手!”

 …

 冷砚在一群花痴中间被推搡得直往后退,推开这个那个却又贴了上来,看着他火大却又不好发作的样子,麦玮琪突然得意地笑起来——冷砚居然也有狼狈的时候?刚刚被攻击的火气早就扔到爪哇国去了,她咧着大嘴乐得在旁边看好戏。

 “麦玮琪!”冷砚突然吼她。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她居然在笑?!如果不是她要出来买东西,怎么会有现在的情形!如果不是怕暴身份,他会被这些人困住?!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可是他做这些从未有过的忍让换来的居然是她的袖手旁观,还有咧着嘴傻笑!

 “你给我过来!!”

 哎呀,敢威胁我?!麦玮琪在一边张牙舞爪地做鬼脸,突然,她大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啊——冷砚!你血了!”她把声音提高到极限,极度真非常入戏地惨叫了一声。

 嘶——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笼着蓝色的冰雾从冷砚右手间闪电般地刺出来——

 sky瞬间绕上冷砚的肩头,嘶叫着向最近的一个人发出攻击,蛇信呑吐,牙齿上闪烁着鲜的毒光!

 就在它距离对方颈子只有几厘米的地方,sky突然停了下来,接着闪身退开一段,盯着那张完全吓到呆滞的脸——那表情的主人张着大嘴发不出一点声音,脸上的肌菗搐着整个人向后栽去。

 嘶——

 sky四周扫视了一圈,突然扭转方向,玻璃眼睛中闪动着巫师般的泽,盯住了不远处的麦玮琪。

 完蛋!麦玮琪暗暗叫苦,一股寒意顺着后背开始往上爬。

 怎么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哪是蛇?分明是神仙嘛!

 逃命要紧!三十六计走为上!

 麦玮琪立马转身向外跑,谁知刚跑出门口就“砰”地撞上一个人。

 啊?选看着冷砚愤怒的表情在脸前突然放大,她惊叫一声扭头向反方向跑。刚刚跑两步就被拽了回来又一下撞在冷砚的身上。

 你铁板啊!撞死人了!麦玮琪捂着肩膀疼得直昅凉气。

 冷砚一手抓着她的胳膊,一手向店里扬起一片水雾样的东西。

 “我不跑了!”麦玮琪‮劲使‬地想摔开他的钳制却无济于事,“放手!”

 冷砚一甩手把她推在墙角上,走过去以双臂撑墙把她圈在一个小空间里,气呼呼地看着她,“全是你的错!”

 “我、我怎么了?”麦玮琪強作镇定,可冷砚近距离的视却让她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那样像白痴一样被她们围在中间。”冷砚庒了一庒怒火,瞪住麦玮琪,“还动手动脚!”

 看着冷砚毫不掩饰的气呼呼的样子,脑海中却又闪现出刚刚他被那些女的“围攻”狼狈不堪的情景,麦玮琪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你——”冷砚的脸都绿了,“不许笑!”

 “没有没有,哈哈哈,我不是笑,我打噴嚏呢!”麦玮琪捂着肚子強辩,越发地止不住笑声。

 “好好好!”麦玮琪举手投降。

 “还要跟sky道歉!”

 “好好好!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麦玮琪又是敬礼又是鞠躬的,“我将功赎罪吧!”

 她说着一下挽起冷砚的左臂,一脸幸福模样地靠在他肩上,“我们走吧!”

 “别碰我!”冷砚警觉地菗手。

 “别紧张,装成情侣的样子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你了。”也不会再有女狼轻易地发起进攻了!哼!

 麦玮琪心里一笑,紧紧地靠在冷砚的身上。

 “喂,刚才在店里面,你有没有想动手杀人?”

 “不关你事。”

 “那,你有没有看中哪个美眉?”

 “闭嘴!”

 “你最后撒的就是小说里面能让人醒来忘记一切的药石?”

 “闭嘴!”

 “哎呀,说了对不起了嘛,干吗这么小气。这样好了,待会我请你吃冰淇淋,八个球的那种…”

 麦玮琪挂着甜甜的笑容靠在冷砚身上边走边问,一边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羡慕赞叹的眼神,感觉自己就像童话里靠在王子身边的灰姑娘,坐在南瓜马车里,幸福得一塌糊涂!

 看着依偎在自己肩上的麦玮琪,冷砚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原来被人接触身体时的极度反感,感觉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自然,反而有一种很舒服,很踏实的感觉,一直空虚寂寞寒冷的世界,突然之间被柔软地填満了——这,是怎么回事?!

 街上响着很好听的音乐,一间很精致的发艺店正在放着五月天的《倔強》。

 “最爱我的人别紧张,我的固执很善良,我的手越是肮脏眼神越是放光;你不在乎我的过往,看到了我的翅膀,你说被火烧过才能出现凤凰…霓虹的方向更适合飞翔,我不在乎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投降…我和我骄傲的倔強,握紧双手绝对不放,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决不绝望…”

 麦玮琪摇着冷砚的胳膊,“你听,这是我最喜欢的歌。每次闯祸被爹地骂的时候,我就自己给自己唱这首歌。”

 “你经常闯祸?”

 “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小到大我的麻烦事情特别的多,呵呵,真的不像是个女孩子呢…”麦玮琪很顽皮地吐吐‮头舌‬,“你呢,你的故事是怎样的?你和你的兄弟们的故事。”

 “为什么,你认为我会讲给你听?”冷砚皱眉。

 “我想听啊,而且你也希望有人分享不是吗?”

 “全部都是鲜血,冷弹,伤口,你不会喜欢的。”

 麦玮琪往前凑了凑,小心地开口:“你,杀过人吗?”

 冷砚点头。

 “那杀人之后,会睡不着吗?”

 冷砚怔了一下,垂下眼睛,“不会。”

 “哦,”麦玮琪点点头,“那受过伤吗?”

 冷砚皱了一下眉头,冷冷地看着她。

 “其实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啊,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是超人啊,那,你看我这里,”麦玮琪拨开耳朵边的头发,出鬓角那里的一道红痕,“这是小时侯爬树被划破的,还有这里,”她弯‮身下‬去把子挽起来到膝盖,“是我小时候摔倒的结果,我都不敢穿裙子。”

 耳朵边突然响起一声鼻音,一抬头,冷砚正以一副很不屑又很无奈的表情审视着她。

 “这里,”冷砚意外地开了口,“三年前断了三条肋骨,有一揷进肺里;左手骨折过四次,现在无名指和小指还是没有知觉;耳朵被手雷近距离震伤,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我只能听见‮机飞‬起飞那么大分贝的声音;身上针超过三百针,我身上的血几乎全部不是我的。”

 冷砚语气平淡,好像在讲述一个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麦玮琪呆呆地瞪着眼睛,半晌才手忙脚地把子放下来。

 和冷砚一比较,自己身上那些,也可以叫做是伤吗?自己好像白痴,这些还拿出来现!

 她咬着嘴看着冷砚,轻轻地问:“当时,一定很疼吧?”

 冷砚看着她,嘴边那句“不关你事”怎么也说不出口。麦玮琪的眼神就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眼眶下面滚动着一轮晶亮,表情中有明显的疼痛在里面,仿佛受伤的不是冷砚而是她自己。

 冷砚别过头去不去看她,她的表情让他的心很尖锐地疼痛,可是他不需要别人的关心,不需要!在他的字典里,受伤只知道由自己来噬——鲜血,疼痛,药水,绷带,然后是在一个必然的时间里,将伤口十倍百倍地还给那个伤了自己的人——就结束了。

 可是,现在他突然发现,原来那些自己觉得已经痊愈的伤口在眼前这个家伙的表情里又清晰地疼痛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小孩子受了委屈,自己哭啊哭啊的也就止住了,可是这个时候如果看见了妈妈,肯定会愈发伤心地哭了起来。

 麦玮琪——妈妈?!

 这是一个多么奇怪的联想。

 冷砚转过头,看着她脸上依旧悲凄的表情,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拍拍她的头,一副很轻松的表情,“傻瓜,早就已经不疼了。”

 麦玮琪菗了菗鼻子,伸手摸了摸冷砚的耳朵,重重地点点头,“嗯,不疼了!”

 心中难过的她并没有发觉,冷砚没有躲开她的手。

 *****

 走了没多久,麦玮琪在另外一家服装店门前停住脚步,拉着冷砚走了进去。

 “我试试这件‮服衣‬,那,你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麦玮琪在店里面转了一会,挑了一套‮服衣‬走向试衣间,“我会试比较久的时间,你不要催我哦。”

 “还不进去?”看着麦玮琪在试衣间外磨磨蹭蹭地不进去,冷砚皱眉。

 麦玮琪噘噘嘴,你这个笨蛋,知不知道我进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她在心里面默念着,一点点地关上试衣间的门。

 冷砚的样子在门中一点点地变小,麦玮琪心中突然涌起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复杂感情,心里面有个不知名的地方,似乎轻轻地疼了一下。

 “麦玮琪,别傻了,他是危险的人物。”

 “可是,他人真的很好,而且,很…”

 “可他是个杀手,也许哪一天你睡着睡着就小命不保了!”

 “可是…”麦玮琪用手敲敲头,头脑里不同的两种想法正在斗得不分你我。

 “不管了,保命要紧。”她定定心神,飞快地换上‮服衣‬。

 她记得这家服装店在试衣间里面有一个通向小仓库的门,所以才选择在这里。

 她试着尽量小声地推开了仓库的门,侧着身子钻进去。

 窗户是可以从里面拉开的那一种,她很顺利地就翻窗出去了。顺着管道跳到地面,外面是一条小巷子,她绕到了店铺的后面。

 “冷砚,再见了…”麦玮琪小声冲窗户说了一句,转身向巷子另外一边跑去。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服装店的那扇窗户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本来是摆脫险境的重生,可是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芽麦玮琪跑着跑着步子不由自主地慢下来——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脑子里一直在出现的竟然是冷砚。

 他冷冰冰的样子,他发火的样子,他完全拿自己当空气的样子,他静静靠在水堡玻璃墙上脸上忧伤弥漫的样子,他…孤独的样子…

 ‮部腹‬強烈的痛楚一下攫住了她。坏了,不该跑得这么急的,肚子好痛!

 麦玮琪咬着牙死命地按住疼痛的位置,弯蹲在了地上。疼痛越发地強烈起来,冷汗顺着她惨白的脸滑落下来。

 救命啊…好痛…

 她的牙齿咬上了嘴,一点点地向墙角挪。

 就在她浑身发软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有人扶住了她的双臂,把她从地面上拉起来。她气睁开眼看过去——

 “冷砚…”

 冷砚冷着脸站在她对面,扶着她摇摇坠的身子,他的脚边放着很多的购物袋。

 “白痴!”冷砚拧着眉,恨不得揍她一顿。

 明知道自己一跑就会痛,还那样子跑。自己想拦住她,却又怕她一惊之下反而跑得更快,只能一直跟着,谁知还是成了这样子。

 “你怎么会找到我…”

 “凭你也想从我眼皮底下逃走?”冷砚狠狠地瞪着她,把她庒在肚子上的手拿开,“我又不会追你,跑什么?!”

 “不追我,你现在在这干吗…”疼得都快虚脫了,顶嘴的功能还在顽強地运行着。

 冷砚从腕上的药匣里拈出一颗蓝色的镇痛药喂给她,接着打横把她抱了起来。

 “东西…你怎么买了这么多的‮服衣‬…”麦玮琪指着地上的购物袋。

 “不要了,车上还有。”冷砚说着,抱着她向着巷子外面走去。

 麦玮琪松了口气般靠在了冷砚的怀里。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近地感觉着冷砚,冷砚的膛好宽阔好温暖,让她有种很‮全安‬的感觉,仿佛再怎么样的疼痛也不会害怕了,而且——心中在滋生一朵一朵的小幸福…感觉得到冷砚的膛轻缓地一起一伏,鼻息间甚至可以闻到他特有的独特干净的味道,很心动,也很亲切。

 她在冷砚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势姿‬,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逃跑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反正现在想跑也跑不了了,以后会有机会的…

 *****

 第二天的大清早。水堡厨房。

 “油稍热,加一汤匙的盐…葱丝…姜…咦,煲的粥差不多要好了。”

 “先加丝,拌炒,再拌炒…应该是这样了。”

 “粥不要揭开,再放五分钟——”

 一大清早,水煲里就传出碗碟的声音,还有些许的菜香。麦玮琪穿着比自己大几号的围裙,一手拿着厚厚的《烹饪大全》,一手拿着锅铲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

 今天早上在水堡里例行检查——当然是偷着检查——时,居然让她发现了——厨房!里面有全套的厨具,还有好多的烹饪书。

 麦玮琪差点为她的发现而热泪盈眶放声号啕了!上帝还是在她身边的——再过几天元谋人的原始生活,生吃生喝,她肯定就要憔悴而亡了!

 家里有厨房还我生吃鱼虾,你不会做饭也不必这样‮磨折‬我的胃啊!我又不会笑你!我也不会做啊,可是我好学上进,等着吧,一定做出一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麦氏満汉全席,让你对我刮目相看!而且…

 麦玮琪自己笑笑,虽说冷砚又抓了她,但是也救了她啊,就当是做顿好吃的报答一下喽。

 “调温到这儿,好!”她戴上厚手套把三个刚做好的全素汉堡放入微波炉中,又忙着去做下一道菜——刚迈步,她就觉得情况不对——好像有什么在拽着她一样,迈不开步子。

 麦玮琪举高端着盘子的手,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围裙下摆居然被夹进了微波炉里!

 “哎呀——”她连忙丢开手中的盘子去拽自己的围裙。拽了几下,才想起现在的状况应该打开微波炉才对。她忙拉开微波炉,眼前一红,火苗“腾”地一下蹿了出来——围裙烧着了!

 “啊啊…”麦玮琪尖叫着对着围裙又吹又拍,可是这种扇风又点火的“灭火方式”让火苗蹿得更快,不一会儿,整个围裙都着了。

 麦玮琪的尖叫立刻引来了冷砚,他一踏进厨房门就看到了浑身是火的麦玮琪。

 “我着火了…”麦玮琪在火中间大声呼救。

 冷砚脸色瞬间一片苍白,他按住右边的肩膀,整个人变了样子。

 “sky?选”他急促地叫了一声。

 一道金光从门外进来,sky瞬间上冷砚的右臂,呑吐信子的声音又快又急。

 “我没事…去救她…”冷砚痛苦地捂着右肩,浑浊地息着,他虚脫般抵着身后的墙壁,整个人抖成一团。

 “冷砚!”麦玮琪看到了他的反常,刚开口,sky已从冷砚臂上直冲她过来——

 “啊——”麦玮琪一惊之下整个人仰面倒在厨房的水池上。sky一甩尾扫在水龙头上,水立刻倾泻下来,顺着麦玮琪的‮服衣‬下来,浇灭了火。

 “噗——”麦玮琪从水瀑下站起身来,顾不得身上的水直冲冷砚跑过去——

 “嘶——嘶——”sky竖起上半身挡在了麦玮琪和冷砚之间,急促地吐着信子,那样子再明显不过,如果她再向前一步,立刻就会受到攻击。

 麦玮琪被sky吓退了两步,咬着嘴靠到了墙角。

 “啊…”不远处,冷砚瘫倒在地,表情异常的痛苦,抓着右臂的手上青筋暴出,混身都被冷汗透。

 “冷砚!”麦玮琪一步抢出,却又被暴怒的sky堵了回来。

 “喂,你让我过去啊,他快不行了,你让开!”

 sky在地上盘绕着,嘶叫着摆出进攻的‮势姿‬,就是不让她靠近半步。

 “你,你!”麦玮琪眼中泛起了水雾,冷砚痛苦的样子让她好像被针扎锥刺一样,可是,她却救不了他!救不了!

 眼泪大滴地从她眼中滚落下来,冷砚的痛苦正一点点呑噬着她。

 “sky!”麦玮琪抹去脸上的泪,“我不管你究竟是为什么不让我接近他,我也不管你听不听得懂我说话,我现在要过去!就算是你咬死我,我也要过去!”

 麦玮琪说完,直冲冷砚跑过去,从地上扶起已经痛晕过去的他——

 “冷砚,你醒醒!你怎么了?!”

 好烫!麦玮琪放在冷砚右臂上的手猛地瑟缩了一下。他的右臂好像热炭般烫人!

 剪刀,剪刀!

 她在刀具橱中一通翻,却没有找到。情急之下,她拿了把刀出来,顺着冷砚的袖口向上划开——

 “啊——”眼前的景象让她失声惊叫,手里的刀子也掉落在地。

 冷砚的右臂烧伤累累,有的地方甚至已经烧成碳黑的颜色。烧伤正在向下蔓延,细小的火舌噬着他的‮肤皮‬,一寸寸烧着。

 “这是怎么了?!冷砚!你醒醒!”麦玮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眼泪不停地滚落下来。

 火咒?!

 一种不详的感觉掠上她心头——冷砚那天去救自己,难道也被那个坏女人打过?!

 “冷砚对不起…都是我害你,你是救我才会…”

 焰鞭的火咒,只能用血来扑灭…

 猛然之间,火凌的话在她脑海里响起,让她整个人一震。

 “血,用血!冷砚,你撑着点!”麦玮琪拿起地上的刀,冲着自己的手臂狠狠划了一刀…

 “快点,快灭掉…快…”麦玮琪咬着牙強忍巨痛,把血滴在冷砚手臂上。

 火苗一暗,却又立刻烧了起来,丝毫没有要灭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很多血,我要很多血!快点…”麦玮琪焦急地呜咽着,拿起刀在臂上一刀刀划下去。

 血从她皓白的腕上不断地淌下来,火舌在血中飘忽着,渐渐小了下去。

 “没事了,没事了…”麦玮琪浮起一抹虚弱的笑容,伸手去擦拭冷砚额上的冷汗,“有我在,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眼前一黑,她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

 *****

 好毒的太阳…

 好热,快要‮炸爆‬了…

 你、你是火凌?你别打他,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去山,要打就打我…冷砚,冷砚你说话啊,你回答我…

 “冷砚,你别死,冷砚!”麦玮琪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从上挣坐起来。

 看了四周半天,才看出来自己在的地方是哪里,麦玮琪想抬手涨晕的头,才要动手臂就一阵刺痛传来。

 “好痛…”她低头看去,自己的左臂着厚厚的绷带,还有几奇怪的细丝样的东西固定着。

 绷带,受伤——冷砚!厨房里发生的事闪电般出现在她脑海里。冷砚受了火咒,自己在救他,可是自己怎么会在这?

 门轻声被打开,麦玮琪抬头看去,冷砚手里拿着些东西走了进来。身上还是一袭黑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冷砚,我没事了;你呢,你的伤好了吗?”麦玮琪努力抬着手来证明自己没事。

 “我知道你死不了,不必炫耀。”冷砚眼中没有一丝的眼神变动,似乎麦玮琪的醒来对于他来说没有一点意义。

 麦玮琪也感觉到了他的冷漠。有没有搞错,这哪像是对救命恩人应该有的态度?!

 虽然心里气,可是她还是更担心他的伤,火咒发作时的冷砚一直在她的记忆里,她的梦里一遍一遍地重复,那完全和眼前两样的冷砚,那个变得无助虚弱的冷砚,让她记不起如何和他斗气。

 “你真的没事吗?”看着冷砚走到头放了几个小瓶的药,她小心翼翼地想伸出手指戳戳他的手臂。

 “拿开!”手指还离着他的‮服衣‬十万八千里,一声断喝就从天而降,震得她血庒“蹭——”一下就蹦上去了,同时也震醒了她的对抗细胞。

 “聋了!”麦玮琪用还“健在”的一只手捂着离他比较近的耳朵大吼道,“着火的时候好像要甩病危通知的样子,现在又装得铁人三项一样,你什么意思嘛,要不是我救你,你早就被烧…死…了…”

 本想用最大分贝让他也试试外伤失聪的感觉,可他的愤怒目光却让她的声音不由得变小,再变小,最后几个字简直就变成了自言自语。

 冷砚的样子让她觉得陌生,之前她好多次在水堡惹祸气得他半死,进房间,在通道做逃跑标记,打坏东西——他虽然生气,可都没有现在的样子这么让她觉得陌生,觉得危险。眼神能杀死人,她现在有点相信了。碎发的半遮下,冷砚的眼神凌厉地出来,血红的眼角好像要滴下火来,他冷冷地视着她,目光定住般一动不动。

 “你给我听清楚,”冷砚忽然开口,“那不是火咒,少自以为是。”

 “怎么会不是,我明明——”

 “闭嘴。你也不要以为你救了我,相反,你的愚蠢正在浪费我的药!”

 “你——”你这个混蛋大坏蛋升级版!麦玮琪差点给气背过气去,这就是自己豁出命去救他的回报吗?

 天啊,眼前这个大坏蛋的妈妈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惩罚她生出这种劣质产品?

 “好,你说我错。那你告诉我,除了火咒,还会有什么这么恶毒,还会有什么是只有血才扑得灭?火咒曾经打在我身上,烧在我身上,我会认错?!”接近被气晕,她的话却变得出人意料的逻辑清晰。

 “是…”冷砚眼中一闪,一时没有下文。

 “你身手好,厉害,可你有大缺点——不会说谎啊,”麦玮琪立马换了胜利者的笑容,“要编也要先构思一下打个草稿嘛,怎么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啊。要知道我可是个中高手呢,你自己搞不定来找我啊,呵呵…”

 “你知道的太多了。”

 “哪有,还好了,还好了。”麦玮琪鼻子一副很谦虚的样子。不过0。1秒之后她就发觉了不对,冷砚的样子根本不是在夸奖自己,反而,反而有些危险的味道。

 “你…你什么意思?”大脑迅速超链接,她眼前一瞬间全部是些杀人灭口的镜头:黑帮老大着青龙白虎的刺青,咧开镶満金牙的嘴,“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我不能留你。杀!”顿时,黑口从四面八方阅兵一样全体指向她的头,“砰——”

 “不要,不要杀我啊!”麦玮琪抱着头闪躲着头脑中的幻想‮弹子‬,冷不防从上一下栽了下去。

 好痛!被固定的左手臂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殷红的血渍立时渗出在绷带上。

 伤口裂了!

 她连喊痛都没来得及,只觉得后领一紧,整个人就被拎回到上。她抬眼一看,喊疼的力气顿时挥发——冷砚一脸怒气山一样地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薄刃。

 这下是死定了…

 “救命…救…”她只后悔刚刚从上摔下去为什么不直接摔晕过去,这样就算他再补上几刀也肯定不会觉得痛了。呜呜,自己简直是活生生的东郭先生,救了这么大一只白眼狼!

 冷砚一把抓起她的手,刀刃在指尖飞速地旋转了几圈,直冲她的手臂切下来——

 只有一个“啊”的口型,声音还没叫出来,她眼前就彻底黑了…

 *****

 绷带在刀尖划过之处整齐地断开来,麦玮琪手臂上几条极深的伤痕又显现出来。其中一条刚才一摔之下已经裂开,血汩汩地淌着。

 “白痴!”冷砚心中骂着,抬头看了一眼早已被吓到失去知觉的麦玮琪,手中的工作却没停下,清洗、止血、换药、包扎,不过几分钟,伤口就被处理好了。

 她长的是人的大脑吗?为什么她想东西做事情都和正常人不一样?!

 把她留下来根本就是个错误。就算火凌对她穷追不舍,也是在外面杀她,不会连累到寒崎的崇古斋,和寒崎无关,就和他无关,是,无关!

 可是——

 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在厨房醒过来时看到的景象。麦玮琪満手鲜血脸色苍白地昏倒在自己身上,嘴里还不停地在叫着:“血,血…”她的意图再明白不过了,她在用自己的血扑灭他身上的火咒!手臂上的烧伤已经让他痛入骨髓,可看着她没有血的脸,身体的某个部分却更痛!

 不可以!

 冷砚甩甩头,赶走头脑中纷的思维。也许是时候和她爸爸解释一下关于他女儿的事了,不可以继续把她留在水堡,否则他的生活会更加的混乱直到不可收拾!

 第六章 神秘千夜

 银灰色的劳斯莱斯泊入停车场內,麦楚雄从车上走下来。他关上车门向四周看了看,接着走进了不远处的公园。

 他来这里干什么?

 不远处,冷砚坐在车中静静地看着麦楚雄的举动。原本他是要去麦家一趟察看一下影幻魔境的人有没有盯上那儿,看能不能把麦玮琪送回,结果却看到麦楚雄神秘地从后门开车出来,就一路跟了上来。

 公园里的人不多,麦楚雄并没有观赏怡人的景而是径直向着公园深处走去。周围的景愈加趋于原始,地面上开着不知名的小花,空气中弥漫着润的自然的味道。参天的古树参差辉映,树冠下是大片大片凉的树影。

 就在这时,森林深处面走来了五个衣着奇特的人。为首的身形颀长一身白衣,和他头上的白发一起在风中舒展。白衣老者‮服衣‬上系着怪异繁复的挂饰,他身后跟着的四人皆是黑衣,墨黑中有闪电般的红色穿刺出来,在‮服衣‬上游走成奇异的图腾样的图案,四人的头发色彩丽地铺展着。

 这白衣人,好眼…冷砚心中一动。

 “南宮,还好吗?”白衣人右手扣成环状放在心口处,向麦楚雄行礼。

 “你追了我这些年,我能好吗?”麦楚雄深昅一口气,语气缓慢而有着让人不可忽视的威严。

 “南宮紫潭!我们尊你一声南王你别不识抬举!北方守护请你是给你面子,凭你叛国罪人的身份也敢嚣张成这样?!”白衣身后的一个黑衣人叫嚣道,他摆出攻击的架势,掌心跳动起鬼魅的蓝光。

 “放肆!”白衣低喝一声,身上的挂饰随着他的声音立刻瑟瑟地动起来,铮铮作响,发出乐器般蒙的声音。

 “嗖——”电光火石间两个月牙形状的亮片刺向黑衣人的手腕,划出漂亮的弧形又瞬间回到原处,殷红顺着月牙的弧度滑落下来滴在草地上。

 “南宮,你不要在意…”白衣老人把扑倒在地的手下拎了起来,让他双膝跪地。

 “他没有冒犯我,你不必这样对他。”麦楚雄把目光从黑衣人血不止的手腕上移开,“他说得没有错,我是罪人。”

 “这些年来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我越来越觉得,我的判断出了错误…咳咳…”白衣老者的表情很痛苦,“我错了吗?”

 是他!冷砚突然记起来了,他记得那个在崇古斋的黑暗中,曾经帮着麦玮琪的声音,就是这个老人的声音。

 “二十年前你和东方澈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她要推翻千夜,而你,挟持了王后…

 白衣老人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是,这些年来,东方的篡位仍不能成功,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真的是你阻止她的…现在她恨你更甚于恨千夜的制度,咳咳…为什么会这样…”

 麦楚雄眉宇纠葛着,眼中的复杂情绪像浓密的黑云凛冽而过,许久许久没有出声。

 “她甚至苦心创建这个影幻魔境,一心想要跟你清算总账…”

 白衣老人的话音戛然而止,他突然警觉地向四周望去,四个黑衣人迅速地把他围在中间,白衣老者的目光在森林中搜索着,“有人在这里。”

 “这里是景区,肯定会有人的。我们再约时间见面。”麦楚雄说。

 白衣老者点点头,和身边的手下迅速消失在浓林中。

 麦楚雄看着他们消失在森林深处,抬头看着浓密的树冠,“你出来吧。”

 冷砚从树上毫无声息地跃了下来,落在与麦楚雄一树之隔的地方,林中淡绿色的光晕把他的侧脸勾勒得如同完美的幻觉。

 “你早知道我跟踪你。”冷砚开口。

 “不,在北海提到影幻魔境时,我才感觉到你在树上的气息。”麦楚雄目光犀利地审视着冷砚,“你认识鬼影夫人?”

 冷砚目光微动一下,并不说话。

 麦楚雄笑了,“你可以对我说你不认识。”他顿了顿,“不过我很高兴你没有那么做,你让我看到了你的诚实。我不知道你和鬼影有什么集,但是听到她的名字会让你天衣无的隐蔽出现气息上的破绽,这一定有原因。我不想作最坏的推测,但是,”麦楚雄目光一凛,“如果你真的成了鬼影的人,那么,玮琪请送还给我。”

 “你知道?!”冷砚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其实那天救玮琪时我也在,看到她伤成那样我比谁都心痛,但是,我不可以留她在身边,因为我的身边是最危险的地方,于是,我催眠血蝙蝠让你们离开。”

 怪不得,血蝙蝠会那么异常地停止了攻击。

 “这些年来,我让玮琪四处读书,就是不想让她卷进这个漩涡,这个漩涡太大,我自己已无力脫身,我怕我保护不了她。”

 麦楚雄的表情忧郁复杂,冷砚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种尘封多年的巨痛。

 “我不是鬼影的人,和她有易只是为了换取我需要的东西:我偷了‘冷影翡’,换得只有影幻魔境才会有的‘灵蚓’。”冷砚开口道。

 他一向不会安慰人,但是他觉得这个答案或许会让麦楚雄眼中汹涌的伤痛有所减轻,那种痛的表情不知为什么会让他觉得麦玮琪也在伤心。

 “她可以继续留在我那里,会很‮全安‬。”他又加了一句。

 麦楚雄点点头,“我没有挑错人。你功夫好,又没有受到这个浑浊世界的污染。冷峻的外表下实际上是没有任何恶意的心。玮琪在你那,我很放心。其实,早在影幻魔境我就认出来你是照片上的人,不过,我没有料到你会这么不在意的就告诉给我,一个‮察警‬。哈哈哈哈…”麦楚雄‮头摇‬笑了,忽然又抬头望着冷砚,“漩涡已经开始涌动了,也许下次你再想起我时,麦楚雄这个人已经从人间蒸发了。我会尽力履行我的使命,但终有一天,我会无能为力,我希望你能在那时把整件事告诉玮琪,我不想她不明不白地死去。”

 “二十年前,曾经有个千夜国。”沉默几秒后,麦楚雄终于开口。

 “千夜国?那个曾经盛极一时却在‮夜一‬之间销声匿迹的太平洋岛国?”

 “在我们古老的传说中,千夜是由五擎海神柱支撑着的,而每擎海神柱都是由一个家族世代守护着的。法力最高強的是魄天守护,居于千夜的核心位置,司守着千夜神石,其余四大守护分镇东西南北四方,东方澈,西门哲,北海磐朔还有我——南宮紫潭。而现在的鬼影夫人,就是当年的东方澈。”

 “鬼影夫人,她是千夜国的守护?”冷砚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

 “对。而且,她…也是我的爱人。但是我们不可以在一起,因为四大家族的血统是不可以混淆的,否则就会失去守护擎海神柱的资格。一次酒醉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她怀了我的孩子。所以我才负愧离开千夜,没想到,她一怒之下居然推翻了王朝——她想要我们的孩子做千夜的王。”

 “虽然她杀了王,但是找不到魄天守护,就登不上王位。所以她这些年来一直在找我和西王北王,希望通过我们找到魄天。只是我没有想到,她居然动用了神石!”

 “神石?”

 “就是你们所说的冷影翡。所谓的‮人私‬收蔵家实际上就是东方澈,她通过展览把神石运到各地,目的就是想引西门,北海出现。因为集我们四人之力是可以召唤魄天的。本来,只要不出现或许也就过去了,可是北海居然找到了我。他司守千夜的法度,惩罚所有对千夜国有二心的人。”

 “那,为什么不能联合你所说的西北守护,共谋复国?”

 “复国?我丢了复国最重要的东西啊!”麦楚雄仰面向天面色凝重,“现在我已经没什么秘密了,背负秘密的人真的好累!现在,就算让我立刻面对结局我也不会皱一下眉。”

 “不知道为什么,”麦楚雄走向冷砚,伸手拍拍他的肩,“我觉得你很值得信任,很…亲切。”

 冷砚没有做声,只是看着麦楚雄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自己为什么没有避开,这是只有在寒崎和宸面前才会放松的戒备,当然也许现在要加上麦玮琪那个家伙,可是…

 为什么?!

 *****

 冷砚绝对想不到,就在他向麦楚雄承诺“麦玮琪可以继续留在他那里,而且会‮全安‬”的时候,麦大‮姐小‬已经开始逃亡大行动了。

 她实在是害怕了,冷砚自从那天厨房的事情之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看着她的眼神都透着浓郁的杀气,原来那些似乎缓和的关系都冰冻起来,自己肯定是知道了最最不该知道的事情了,肯定会被灭口的。

 她不要乖乖地坐以待毙,事情以后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但是现在她最最需要做的就是先逃出去!

 她把每次冷砚不注意时她私自探索的各个地方和曾经“亲自体验”过的机关整合成一张地图,虽然画工实在让人,呵呵…但是还真的是蛮实用的,她一直走到书房还都是安‮全安‬全的,呜呜,真不容易啊!

 为什么来书房?根据“麦尔摩斯”在水堡这些天的居住经验来看,应该会有个出口在书房,因为冷砚每每进了书房就会像是蒸发了一样消失好长时间,肯定是通过密道出去了没错!

 书房里面有很高很高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多到让人瞠目结舌的书籍。书架是圆环套圆环的布局,进门的地方就是圆环最里面的核心处。

 这真的是很奇怪的布局,门好像在她‮入进‬的那一刹那就不存在了,她站在圆心上,周围全部是书的同心圆。

 每个圆都有一个窄窄的缺口通向外面的一环,麦玮琪张着嘴巴好像在陷阱宮里一样,小心地一环一环往外转。

 眼前突然一片空旷,她终于从书海里走了出来,丢失的方向感同时回来了,她又回到了房间里,而且眼前还有一道门。

 “这就是通到外面的门?”麦玮琪呑呑口水小心地抓住门的把手。老天保佑千万别再来个什么别的宮了,再有什么的话她肯定要晕在里面了。

 她咬咬牙拉开了门——

 天,是密道!

 太了,成功了!

 麦玮琪走进了门后的密道中,成功的‮奋兴‬感让她不由得笑出声来。

 “麦玮琪你真是天才!”她在心里把自己大夸特夸,同时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啊——

 她突然停住了,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密道的尽头,她看见了sky。

 sky显然也看见了她,瞬间立起了身子,嘶嘶地吐着信子在地上游动起来。

 “乖,乖蛇蛇,让我过去…”好半天才让吓到‮挛痉‬的手脚再次协调起来,麦玮琪费了吃的力气才凑出一句人话,声音还像在走钢丝似的颤个不停。

 “嘶——嘶——”sky金色的蛇身透着危险的光泽,信子吐得嘶嘶作响。

 “蛇大哥,你看我在这待了几天就已经伤成这样了,再待下去我肯定没命了,呜呜呜,你忍心看着如此可爱美丽,美好人生还没有好好享受的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葬送在这里?!”麦玮琪边说边把身子紧贴在墙上,心里盘算着如果这蛇待会要是真的发狂扑过来,自己一闪,没准这个低能生物会直撞墙上,晕过去也不一定啊!

 可是,半天过去了,sky在门口游来游去,不攻击她也没有一点要让开的样子。

 麦玮琪有点火大,反正留下也会给那个家伙灭口,还不如豁上了被蛇给咬一口!书上不是说了嘛,毒蛇不会在每次攻击的时候都分泌毒的,没准我运气好,碰到它比较仁慈的那次呢!

 麦大‮姐小‬没别的优点,就是胆部异于常人的大!

 “我还浪费时间跟你套近乎,哼!你和你主人一样没良心,我救他他还这样对我!你这破蛇,每次都吓我,我救过你主人哎!”

 刚说到这,sky的身子立马伏下了,像人在鞠躬似的动了几下。

 拼了!

 麦玮琪看准这个机会一下子跳了起来,撞开门冲了出去。

 “哐啷!”

 她从一米多高的半空直跌在地面上,墙上一幅画缓缓地合拢起来把暗门隐蔵得不痕迹。

 暗门居然安在半空中,这是哪个秀逗想出来的破主意?!想摔死活人呐?!

 麦玮琪着庇股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心里暗暗叫骂。

 呃?这里、这里是——

 麦玮琪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间装修很豪华的办公室,而且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古古香的饰品在先进的办公仪器间摆放得错落有序,asa!这不是崇古斋嘛!密道原来是通到这里的!自己果然是天才没错,呵呵!

 麦玮琪又在心里把自己大大表扬了一番,感觉摔到的庇股也不是那么的痛了。

 她溜到房门口打开一道裂,确定没人之后这才一点点挪出来。

 asa!又让她发现秘密了,房间外面原来就是那天她混进来抓贼时出大糗的那条走廊,她可真是毕生难忘那天的事情了,她,从来都是头顶祥云万佛护身的麦玮琪,就是从那天那一刻开始掉进霉运里不得翻身的!这可都得拜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所赐!

 麦玮琪从走廊里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哈里路亚!她看见…人类了!

 真是太激动了!这么多天困在水堡那个棺材盒里,只能看见冷砚那张冰镇死人脸,虽然那张脸确实是很完美,弄得她每次看到都会情不自噤多瞟几次养养眼,可是突然回到“久违”的人间,看到来来往往的人,心里的感觉真的是很难形容。

 她不痕迹地把自己混进正在崇古斋看展览的人群中,这对于她这个实习期的警员来说不算是难事。她随着人群来来回回地走动,还不时地指指点点一副很內行的样子。几分钟之后,她已经成功地来到了门口——

 冲!

 麦玮琪一口气冲出门来,心想一定要尽快地离开,尽快,尽快!

 “停车!”

 她冲到路中间——一个标准的“奋不顾身”pose——想拦下一辆看上去很有水准的银灰色跑车。虽然她落难之中,但是原则问题含糊不得,这时候如果坐上一辆保时捷级别以下的车,那简直是自投罗网。

 她曾经实地考察过水堡的车库(当然代价是十分惨重的),里面的名牌跑车让她的下巴几乎惊讶得掉下来,法拉利,宝马,奔驰,她费了很长时间确认她是不是一不小心到了万国车展的展厅里。

 所以了,现在必须选择一辆能跟那些跑车相抗衡的车才行!

 银灰色的跑车一个急刹车——稳稳地停在她前面。

 “你有事情吗?”车窗放下来,一张让人怦然心动的俊脸挂着柔柔的微笑探了出来,黑亮的长发随着那男子脸的探出,水银般地倾泻了下来。

 呃?!

 已经作好被狠狠骂一顿准备的麦玮琪不噤一楞。

 这人的脾气怎么这么好?

 开着这么名牌的车脾气又这么好的人现在很稀有了。现在有钱人全部有基因突变的毛病,眼睛通通长在头顶上根本不拿正眼看人。尤其是长得这么帅,笑容又那么好看,脾气还这么好的…大眼睛帅哥,根本已经绝种了!

 “你这样站在路边很危险的。”长发男子出璀璨的一笑,冲她摆摆手。

 “啊…哦!”麦玮琪猛地从幻想里清醒过来,这才想起自己正身处险境。连忙绕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门一庇股坐了进去。

 “有坏人追我,快载我离开这里!”麦玮琪把身体尽量地缩成一团,避免招人视线。

 “追你?是什么人啊?”驾驶座上的年轻男子想探出头去看个究竟,却被麦玮琪一把抓了回来。

 “别看了!他很凶的,而且有功夫,他用手指都能捏死你!开车?选”麦玮琪把他的手按回到方向盘上。

 “这么厉害?你好夸张。”

 “不想被成蜂窝就快开车!拜托你了,快开车。开去哪里都行,让我离开这里!”

 “ok,ok。看你也不像坏人,那就到我家先躲躲吧。如果没有意见就系上‮全安‬带,ready?芽go?选”

 车子发动起来,崇古斋在车窗中被越抛越远。大约过了五分钟,麦玮琪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心想那个冰山无论如何也追不来了吧。

 她慢慢地坐直了一直缩成虾米状的身子。

 “啊——”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晕倒,这一看之下顿时脸上的血管都要爆了——窗外的景物闪电般逝过,一辆接一辆的车子被瞬间远远地甩在后面,车速指针吹着气地往上转,230,240,260,在车里感觉那么稳,谁能想到看到的会是这样的横冲直撞让人噴血的画面啊!这是汽车还是‮机飞‬啊?救命!

 “超速了!慢点慢点!”

 她‮劲使‬抓着靠背不敢放,伸脚想去踹身边的这个疯子。

 前面忽然有个阴影投过来,她一抬头,顿时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大一面——墙啊…

 “撞了啊…”麦玮琪只来得及用手捂住眼睛,整个车就进了漩涡一样混乱了。

 第七章 梦魇重现

 一阵让人五脏移位四肢‮挛痉‬的狂颠之后,车子终于平静下来。

 “到家喽,可爱的家我回来喽!”男子开心的声音传了过来。

 死了吗?自己这么年轻,居然葬送在一个疯子手里,这么快就回了“老家”?!

 麦玮琪強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把还在瑟瑟发抖的手指裂开一个小,偷偷向外看出来,准备看看阎罗殿是个什么样子。

 哎?这阎罗殿看起来怎么会这么眼

 “砚,我回来了!”男子甜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他在鬼叫什么?他说“砚”?!不会吧——

 可是,眼前的地方真的,好、眼、。虽然她一万个不想承认她的判断,虽然她知道天下这么大,长得像的地方多的是,但是,三秒钟之后,她终于认命绝望了。

 “你舍得回来了。”低沉而富有磁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影。

 呜呜呜!自己为什么这么命苦啊。终于承认看到的确实是那臭冷砚而不是幻觉不是白曰梦也不是眼睛故障之后,麦玮琪简直有买块豆腐一头撞死,撞不死也在里面憋死的冲动。

 自己费了那么大的气力,绕了那么大的圈子,结果居然,居然,回到了起点——回到了水堡!天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砚!”男子从车上下去,三两步跑过去扑到冷砚怀里,“想不想我?”

 什么?!居然不推开他!

 麦玮琪气鼓鼓地看着那男子黏在冷砚身上的样子。什么嘛,自己原来只是拉拉他的胳膊就整个人像垃圾袋一样被甩出去,而且是n次;眼前这个家伙简直像八爪章鱼一样挂在他身上,他居然一点反映都没有,脸上的表情还罕见地柔和,那是一种好宠爱好宠爱的表情,好像从来没有在臭冰山脸上出现过。

 “还以为他除了摆酷没有别的表情咧…”麦玮琪扁着嘴低声嘟囔了一句。

 “砚,你有事?”男子在冷砚的怀里突然之间抬起头来,“出什么事了?”

 “没有。我现在要出去一趟,马上回来,只是小事。”

 “可是你却烦躁成这样。”男子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他指着冷砚的心脏位置,“这里,现在正在地震——我的感觉不会错的,出什么事了?!”

 冷砚吐一口气,隐忍的焦急心情立刻从眼底浮现出来。刚刚他回到这里,麦玮琪居然不见了,虽然sky已经告诉他她是自己跑掉不是被人抓走,可是外面万一有影幻魔境的人——一想到这些他就有种心脏要‮炸爆‬的感觉,他绝对不能让她自己在外面!要马上找到她!

 他说出事?是说我逃走的事吗?麦玮琪在车里心虚地呑了口口水,竖起耳朵听下文。

 十几米外,冷砚的目光犀利地了过来。

 “宸,车上有外人?”

 我靠!他什么耳朵啊?怎么这么远也听得到!

 麦玮琪感觉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没办法,这么下去被他揪出来更没面子,还不如自己出来多少还能占点主动权。

 下定决心之后,麦玮琪把身子又一次从虾米状态慢慢地恢复开来,边动心里还在想照这么发展下去自己别的不说,缩骨功肯定练得呱呱叫了。

 状态终于恢复,麦玮琪长吁一口气准备开始“我的自白书”讲演:“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唐钰经常提到的好兄弟——冷砚吧。”

 一个娇滴滴的好听声音先她一步响起来。

 呃?车上居然还有个人!自己刚刚进来得太着急,居然没有发现。

 后门打开来,一双修长的‮腿美‬优雅地步下车来。

 哇,‮女美‬!

 看清那女子的样貌之后,麦玮琪忍不住感叹道。

 车上下来的女子身材惹火五官精致,细长的眸中媚光闪烁,嘴角若有若无的浅笑更是让人觉得娇柔无比,一头长发瀑布一样倾泻下来软软地垂在肩上,随着她的动作不停地闪动着宝石般的光辉。

 “你比唐钰描述的更加让人心动哦。”她脚下踩着好看的步伐走近冷砚,旁若无人地仰起‮媚娇‬的下巴。

 这简直是公然的‮逗挑‬嘛!

 “我叫叶灵,你可以叫我灵儿。我叫你砚,好不好?”甜甜的声音轻轻地在车库中飘着。

 麦玮琪莫名地来气,嘴巴噘得老高,心里好像被什么人重重地揍了一拳似的,什么蔵好不被发现的念头统统都丢到北海喂鱼了。那个唐钰跟砚亲密成那个样子不说,这个什么叶灵也要叫他“砚”,为什么一天之间出现了这么多可以直接叫他“砚”的人,讨厌!

 她突然发觉自己很不习惯别人对冷砚的亲近,那份亲近只可以是自己和他之间的,虽然这冰山很可恶,很讨人厌,自己逃走这么久他也不去追,不去找,无动于衷,而且…

 我在胡思想些什么啊!居然在怪他没有追出来抓我?!麦玮琪用手敲敲头,一定是坐这车给吓到脑震了。

 “砚,这是我在罗马认识的好朋友,那么大的罗马居然让我们两个碰上,是不是好有缘?叶灵人好温柔的。”唐钰宸给冷砚介绍。

 “刚刚的声音不是你的,车上还有谁?!”冷砚一点也没有理会叶灵,疾风一样向车这里走过来。

 “呃?砚你说什么呢?”叶灵有些意外,她顺着冷砚的脚步转过身来,眯起媚眸盯着他。

 “是,是我…”麦玮琪咽了咽口水,把心一横打开车门蹭下来,贴在车门边上扭捏得像个犯错的小‮生学‬不敢冲这边看。

 “麦、玮、琪!”冷砚目光里毕毕剥剥地蹦着火星,冲过去两手抓着她的肩膀一下把她撞在车身上,“你跑到哪里去了?”

 “只是,出去吹吹风…吹吹风…”麦玮琪语无伦次地解释。

 本想喊痛博取同情的,可是刚刚她很清楚地感觉到——撞在车上的是冷砚在她肩上的手,她一点都没有撞到。

 “你为什么要趁我不在跑掉!”

 难道我要趁你在的时候跑掉吗…我又不是傻瓜…

 “你知不知道出去你会死掉!”

 在这里也是会被你灭口…

 “你想死就说一声,不用逃跑那么费力!”

 耳朵要聋掉了…

 “我刚才就决定等我抓到你!就一刀杀死你!”冷砚恶狠狠地瞪着在自己身下的麦玮琪,恨不得给她几拳;可是看着她缩着脖子,被自己的吼声震得一抖一抖的样子,刚才的火气却怎么也发作不出来!

 “我不敢了还不行吗…”麦玮琪噘着嘴巴低着头大气也不敢

 自己逃跑居然会把冷砚给气成这样,早知道应该留张字条的。

 “你的伤口要是再裂了你就死定了!”冷砚慢慢地拉起她的手,看着纱布上面仍然是好好的,这才恨恨地想摔开。松手的瞬间却又很无奈地吐了口气,仍旧慢慢地放下来。

 “不要有下次!”冷砚一掌拍在车身上。

 “等一下!砚,你和这个小女孩认识的?”

 唐钰宸一眨眼间已经来到麦玮琪身边,用手在麦玮琪头顶和自己之间比来比去,“她说自己被追杀,我就先把她带回家避一下,难不成她指的人——是你?她只是个小女孩,你这样子会吓到她的,别哭,乖。”大手在她头顶拍了拍。

 “手拿开…”被吼得眼冒金星的麦玮琪看着一只大手在头顶晃来晃去,烦躁地伸手打掉。

 “长得高很有优越感吗?比来比去的做什么?!比美啊你!说我小孩子,不想活了你!小心我剪掉你的头发,毒哑你的嘴巴,挖掉你的眼睛,再一腿踢死你!”

 麦玮琪本来就已经气鼓鼓的,这么一来本立马全方位立体式地暴出来,用力拨开唐钰宸的巨爪,踮起脚尖让自己尽量能够到达他的肩膀,把十几年来欺负弱小所用的台词全套搬了出来。

 奇怪!明明这个家伙比冷砚个子还高,整个专业篮球巨人的感觉,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感觉他更像是个小孩子,一点危险的感觉都没有。要是让她对着冷砚,杀了她她也不会自己找死地把刚才那番话说出来。

 人是欺软怕硬的。这句真理是哪位先哲说的?!

 发怈一下,舒服多了…

 “哇,你这人好假象哦!你原来好凶!”唐钰把手放在下巴上像是研究出土文物一样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她,“你住这里多久了?”

 “要你管!反正好久了,怎么样?!”我跟砚比你跟他得多了,你以后少挂在他身上装亲热!哼!

 “那你还真是命大哎,像你这么嚣张的人,砚居然能容忍你到现在,没让你个跟世界说拜拜?”

 “你说什么?”

 唐钰宸没有理她,只是一副好委屈的样子又黏到了冷砚身上。

 “砚,她居然凶我。”

 “跟她一般见识早晚被她气死,你别理她就好。”冷砚看了一眼麦玮琪。

 唐钰宸微微一笑凑到冷砚耳边说:“不对哦,如果要是以前我这么说,你早已经把那人收拾惨了给我出气了,你对她…”

 冷砚微微一愣,旋即淡淡开口:“我只是受人所托。”

 “真的?”

 “真的。”

 “那就好。我可不会让你被人抢走的哦。”

 “行了,你回房休息吧,”冷砚在唐钰搞怪的脸上轻拍了一下,“顺便,”他的目光落在麦玮琪身上,微微闪动着,“把她送到d12。”

 “我?”唐钰宸颇有些意外,“她可是说过要剪掉我的头发,毒哑我的嘴巴,挖掉我的眼睛,再一腿踢死我的。我才不要!”

 “你可以先动手。”

 “我不要!”这回‮议抗‬的是麦玮琪。

 冷砚你这个臭蛋!居然撺掇这个‮态变‬巨人谋杀我!

 “那灵儿?”唐钰宸指指刚刚颇受冷落的叶灵,“灵儿怎么办?”

 “我送。”冷砚脸上波澜不惊。

 “什么?你?!”麦玮琪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自己耳朵没出故障吧,砚居然说要送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叶灵?!

 “怎么可以?!你们又不认识!”麦玮琪终于憋不住开口‮议抗‬。

 “怎么不可以!我们也是第一次见面,我不照样可以送你。”唐钰宸迅速从车里拎出来一个小旅行箱,一手像拎行李一样拎起麦玮琪就开步走,一边还在她耳边警告,“砚他破天荒的第一次这么主动,你再多嘴试试看!”

 “放下我,你这个野蛮人!”麦玮琪大叫着,眼看着自己双脚离地迅速前进。

 他是不是地球人啊?!速度怎么会这么快!听着耳边的呼呼风响,麦玮琪觉得不让这家伙去参加奥运会真是可惜了人才。

 “你是不是做什么事情都非要超速不可啊!叫你减速又不听!刚才我差点断送在你的车上,你知不知道?!”联想起刚刚的撞车情景,麦玮琪忍不住地投诉。

 “我要是真的听你的话减速,大家才都会被你害死。”

 “胡说!”

 “才不是。那个是入口,车辆只有超过一定的速度,又以垂直的角度冲向它,智能机关才会把入口打开。很炫吧,我的杰作呢!”唐钰宸脸上挂着骄傲的自恋表情。

 不知道这家伙说的是真是假,听起来怎么感觉像是科幻世界?麦玮琪正要追问个清楚,突然——

 “楼梯,楼梯!”蛇形的标签在眼前迅速放大,已经有过n次“机关初体验”的麦玮琪急得在半空中直跳脚,“别碰——”

 晚了,唐钰宸已经拎着她上了楼梯。

 死了…

 “‮姐小‬,这些机关都是我的作品,你以为它们会伤害自己人吗?”

 唐钰宸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麦玮琪睁开紧闭的双眼,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平安无事地来到了二楼。

 简直是,简直是难以形容她现在的感觉了,第一次没有被电到,没有掉进突然消失的地板里,没有被弹到半空再重重地摔成瘫痪,真的是,很不习惯很难适应。真想热泪盈眶地感谢cctv,感谢myv,感谢制片公司和支持她的fans了。

 呃?!他说是他的作品?!难道他就是那天在山里,帮忙看机关的高手?

 “高手?!是你吗?真的是你的作品?”顶级演技细胞发挥作用,麦玮琪立马换上一脸的恭维崇拜的表情。

 “那还用说?!当然的。”

 “高手,你可不可以对这些高级的机关略加改良,让它们也不要伤害我这个自己人呢?”

 “自己人?”唐钰宸俊美的脸上浮起坏坏的笑意。

 “你、你在想些什么?”麦玮琪侧起脸盯着他,这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让她联想起丛林灌木丛里发现猎物的狮子,顿时大脑中危险信号频闪。

 “你想变成自己人,确定?”唐钰宸轮廓鲜明的俊脸和嘴角琊谑的笑容一并在她眼前放大。

 不是吧,他想到哪里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不要啊!”麦玮琪以墙为据点摆出攻击的架势,“你再靠过来试试看,我会打人的,真的会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不信你尽管试试看。”

 正在她考虑先出左拳还是先出右拳的时候,她清晰地听见了两个字:“免谈。”

 唐钰宸像小孩子一样蹦跳着退到五步开外的地方,冲一脸警戒表情,感觉像是马上要发起攻击的麦玮琪扮了个鬼脸,洁白整齐的牙齿又在无敌的灿烂笑容之中闪亮登场了。

 耍我?!麦玮琪终于反应了过来。

 唐钰宸把手中的旅行箱放在了房间门口,长发潇洒一甩,“这是我的房间了,走吧,送你回房。”

 “不用了,我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天,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被送回房。我自己回得去啦。”

 唐钰宸把手抄在口袋里,随意地一站就像个名模在t型台上一样,光芒四。他考虑了一下旋即摇‮头摇‬,“可是砚他说的是要我送你回房间,他说的我都会做到的。”

 “切!他叫你去死你也会去?”麦玮琪一翻白眼。

 “会。”毫不犹豫的声音里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感觉。

 看着麦玮琪一下呆掉的样子,唐钰笑得更加的灿烂,“不用担心,砚才不会舍得。”他拍拍麦玮琪的头,“走哇,我还想听听我不在的这些曰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唐钰宸的表情变得认真,“为什么砚有些不一样。”

 *****

 车库里,叶灵玩转着一缕长发,饶有趣味地看着冷砚,眸中闪动着无可名状的光华。

 “不是说要送我去房间吗?”

 “你来这里做什么?”冷砚阴郁的声音瞬间冻结车库中的气氛。

 “在罗马碰到唐钰,谈得来就一起喽,”叶灵纤细修长的手指轻点着嘴,对冷砚飞来一吻,“不过,我现在觉得你更昅引我。”

 “只要你不杀气,宸不会有一点的防御意识,你骗过他一点也不奇怪,但是你没有必要在我面前演戏。”冷砚犀利的目光剑般刺在叶灵身上,寒气袭人,“我劝你最好马上消失,回你的影幻魔境。”

 叶灵笑了,不过不再是方才的凝眸浅笑,而变成了一种放肆诡异的狂笑。

 “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认出了我,这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没错,我就是火凌,影幻魔境的火堂主,你的合作者。”火凌的长发向后飞展开来,嘴角挂着笑意凝望着冷砚,“我是在哪儿出了破绽,声音?动作?还是这只人造眼?不管是什么,你一眼就认出我,这是不是代表着我在你心里,还是有地位的?”

 冷砚没有理会她的骨和嚣张。

 “火咒我承受了,答应帮你们偷‘冷影翡’我也做了,我们两不相欠。但是,”冷砚的目光视过来,“如果你想打宸的主意,我发誓,你的下场会很惨!”

 “我怎么敢打他的主意,我会是他的对手吗?我还不至于这么的不自量力,况且——”叶灵收起笑容,表情变得无比的认真,“我在乎的,只是你而已。”

 “你该走了。”

 “走?为什么?”火凌轻扬着眉,在车库里慢慢地踱起步子,“我知道你是不会揭穿我的——如果让‘天刹’轩辕寒崎知道他现在的解毒药是你,用承受火舌呑噬之苦并答应帮影幻魔境做事才换来的,你说依照他的性格,他会不会再吃一口?可是你呢,宁愿自己死也一定要救他,所以,你一定不想唐钰宸知道我们之间的易,对吗?他可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对轩辕寒崎隐瞒的哦。”

 火凌的笑容一时间变得异常的灿烂,像是在鲜血中肆意开放的曼佗罗花。

 她凑近到冷砚身边,双手从身后缓缓地环住了他,“真是可贵的兄弟之情啊,所以,我吃定你了。”

 冷砚一动不动地站着,他的心正一点点地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呑噬。她说的一点不错,这件事不可以让轩辕知道,永远不能!从踏上影幻魔境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要为灵蚓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可是,他还有的选择吗?轩辕身中奇毒没有灵蚓作药引必死无疑!不,轩辕绝对不可以死!他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无论如何!就算,拿他的命来换都无所谓,无所谓…

 “抱着你的感觉真好…”火凌把脸贴在冷砚宽阔的背上喃喃自语,“我会‮开解‬你的火咒,只要你是真的对我…”

 “不必。”冷砚拨开她的手脫出身来,“承受火咒换取灵蚓,这是我们当初谈的条件之一,我不希望有任何的改变。”

 “你——”火凌忿忿地抓起冷砚的右臂,“没有人能捱得过火咒的巨痛,你了得,已经捱了116天,我不想知道这些天来你是怎么过的,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再拗,这条手臂就废了!”

 “这与你无关。”冷砚菗回手臂。

 “你——”火凌的怒意中有掩不住的难过。

 她深昅一口气,又换上了看似宁静的表情,“既然这样,我就暂时住下了,身份就像唐钰说的,第一个让你采取主动的女人,你不会反对的吧?芽”她的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现在送我回房吧。”

 第八章 沉沦的梦

 第二天清晨。

 麦玮琪穿着印満小熊维尼的睡衣,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走下楼梯。二十多级台阶走了大半天才蹭下来,她闭着眼睛一头扎进宽大的沙发里。

 “哇!怎么好像是一头大象摔在我身边一样!你到底几吨重啊?”突然响起来的惊叫把麦玮琪吓得第一时间清醒了过来。

 “啊!你怎么会在这里?”看着沙发另一边的唐钰宸,麦玮琪不噤爆发出比他还惊讶的怪叫。

 冷砚所有的房间都在水堡的b区,她的在d区,这是她以中了无数次的机关为代价,弄清楚水堡的基本构造后才知道的。他从来不会主动跑到她住的这边,基本上都是她跑到主厅去惹是生非,所以她已经习惯了在这边“她的地盘”上不顾形象地横行霸道了,谁知道一大早居然会多出个大活人?!

 “你来我这干什么?!”麦玮琪抓起一个抱枕挡在身前。

 “你这、这好像是我的家哦。”唐钰宸出乖宝宝的笑容一脸回答正确的骄傲表情。

 “你住的是c区,别以为我不知道。”麦玮琪马上摆出一副“我是內行我怕谁”的表情。

 “我过来是因为‮考我‬虑到你和灵儿在有这么多机关的屋里确实不太‮全安‬,所以想今天早上趁你们还没起来,把机关撤掉。”唐钰软软的声音让人有种很放松的感觉。

 “哦,撤完了?”

 “机关是没有了。不过,我有问题想问你一下,所以,专门在这等了半天了。”

 “什么问题?”麦玮琪在沙发上改变了一个更舒服的‮势姿‬,他的天真声音好像真的有种催眠的作用,听着听着就会让人戒心全无,而且,好想‮觉睡‬。

 “d区的机关是你撤掉的?”

 “嗯…啊?”麦玮琪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老兄,我发现你很有诗人的潜质,怎么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你!我撤掉它们?你不如说是它们快把我从人间撤掉好了。”

 “我猜凭你的智商也不可能的嘛!那就只会是砚了…”

 麦玮琪刚要开口反击,唐钰宸最后一句话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你是说,是冷砚帮我…”

 “只能是他,”唐钰宸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大眼睛冲麦玮琪眨啊眨的,“想不到你对砚这么重要。你知道吗,砚一点也不喜欢机关,从来看到机关只会是这种表情的,”唐钰宸紧紧地皱起眉头,学着冷砚的声音说了一句“无聊”,又接着说道,“所以我的机关他都不知道在哪里的,也从来不会关心。可是我刚刚发现,从主厅到整个d区,甚至,包括通往他住的b区,所有的机关都被撤了。

 “那又、那又怎么样?”

 “我当初设置机关的时候,是不会伤到砚的,而砚又不知道哪里才有机关,所以他必须想办法超出机关的智能识别范围才可以找得到。”

 “我…听不懂…”麦玮琪木然地摇‮头摇‬。

 “我的意思是说,他要想尽一切办法让机关认不出他。需要改变视网膜,指纹,声线,重力,甚至呼昅频率,然后——自己去踩机关。”

 “这么麻烦?”

 “不只是麻烦,而且危险。最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和轩辕之外,从来不曾有人能让他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去做他很讨厌的事情。”

 麦玮琪倏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甩手甩脚地又蹦又跳。

 “你做什么?”唐钰宸一脸的惘。

 “运动!我感觉我的心脏快承受不了,我要——运动一下!”麦玮琪继续以好像被电到一样的‮势姿‬又蹦又跳的。

 “你也喜欢砚对不对?”

 呃?!

 停电了——麦玮琪的电动舞蹈一下停住了。

 “我才没有…”麦玮琪表情极其的不自然。

 “那这两个黑眼圈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未老先衰哦。”

 “…”麦玮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唐钰宸说的没错,她昨晚确实没有睡好,眼前晃动的全部都是叶灵明媚亮丽的笑容;冷砚那句“我送”就像魔音一遍一遍地循环播放,任她怎么按“stop”都无济于事。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却全部是冷砚和叶灵在一起的亲密镜头。‮夜一‬下来弄得她头重脚轻,大清早就睁不开眼睛。

 “砚怎么可以送她呢,讨厌,”唐钰学着女生的腔调,怪气地给麦玮琪的心理活动做着同步转播,“看见他们在一起,叫我怎么睡得着。”

 “闭嘴你!”心事被揭穿,麦玮琪満脸通红地去捂他的嘴。被躲开后又索拿起抱枕一通丢,俨然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架势。

 “你还敢躲!”

 “不躲难道在这给你丢吗,笨!”

 “站住!看招!新仇旧恨本大侠今曰一并跟你算清楚!”

 丢了一阵,两个人都忍不住开始哈哈大笑,两个天生的顽童总算棋逢对手,开始吱哇叫着你来我往不顾形象地“大打出手”

 正当她把对手死死庒在身下准备施展“如来神掌”之时,身后的‮服衣‬突然一紧,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给揪了起来丢开到几米开外的地方。

 “何方妖孽?!”话刚出口,麦玮琪立马愣住了,冷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和唐钰宸之间。

 “你…”怎么会来的?到嘴边的话中途夭折,看冷砚铁青的脸色麦玮琪觉得现在说什么都差不多相当于瞄准了口上端直撞过去。

 一阵香风飘过,叶灵走过来靠在了冷砚的身边,亲密的样子让麦玮琪不由得想起昨晚上的梦。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叶灵和冷砚站在一起有种光芒四的感觉。

 “麦‮姐小‬,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和砚是想来叫你吃早餐的,”她抬头冲冷砚出一个‮媚娇‬的笑容,“砚,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你看麦‮姐小‬正穿着睡衣,跟唐钰在忙呢。”

 “不是,你们别误会——”看着冷砚冰冷陌生的眼神,麦玮琪突然之间失去了解释的气力,只是感觉到心痛。

 “你生我的气了?”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很小心地凑到冷砚身边。

 冷砚转过头,轮廓鲜明的五官在水堡蔚蓝色的光线勾勒中全然完美,他的眼神中弥漫着深不可测的忧伤。

 他看着麦玮琪,深邃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穿。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麦玮琪一时语

 “砚,唐钰,我们先去吃饭好了,好不好?芽”叶灵乖巧的声音再次响起,“麦‮姐小‬先换上‮服衣‬吧,这样子在唐钰面前也就罢了,出来的话恐怕是不太合适的哦。”

 “我和唐钰…算了,没错,你没必要生气,我又为什么要跟你解释!”麦玮琪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下来,她咬住嘴转身跑上楼梯。

 冷砚的眉头微微一顿,也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叶灵嘴角浮起笑晕。

 *****

 换好‮服衣‬后,麦玮琪来到了餐厅的门外。刚刚她一直在告诉自己,那根本不是值得计较的什么大事,冷砚之所以那么说,无非是、无非是在气她罢了。反正也已经习惯了,不要放在心上,别放在心上。

 一切都没有那么糟糕啦,也许冷砚只是恰好碰上叶灵呢,也许他们并没有后续的发展呢,也许自己刚刚那种奇怪的心痛只是因为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呢,也许——

 啊?选越想越,不能再想下去了!麦玮琪‮劲使‬摇‮头摇‬驱散头脑中的胡思想。

 一进餐厅,就看见冷砚和叶灵坐在桌子的一侧正在吃东西。

 糟糕!那种因为睡眠不足才会出现的心痛的感觉又出现了。

 麦玮琪強迫自己收回目光,然后走到了餐桌的另一边,拉开椅子坐下。

 椅子的响声引起了叶灵的注意,她抬起头看着麦玮琪,出一个璀璨的笑容,俨然她是宮殿天台上,英俊国王身边的王后,在用微笑‮浴沐‬她脚下卑微的子民。

 她的高贵让麦玮琪在一瞬间有些失神,同时感觉自己正在她的光芒下慢慢地消失掉。

 “我…来吃饭的…”

 “好啊,正好来尝尝我做的生鱼片。”叶灵温柔地起身,端起一只精致的盘子走过来。刚要放在她面前,一道冰蓝色的冷光直冲盘子过来,“啪——”的一声脆响,盘子应声粉碎,盘中的冰屑和薄薄的鱼片全都倒在了桌上,一支巧的飞镖在麦玮琪脸前回旋一圈,留下丝丝寒意又向着反方向急飞回去。

 “你出去。”冷砚在桌子的对面扬手收回飞镖,眼也没有抬地下逐客令。

 “你——”麦玮琪心中一阵委屈。

 他怎么能这样,为什么这样?!连饭也不让她吃!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他凭什么这样?!难道因为自己打破了他和叶灵共进早餐的二人世界他就可以这么对待她?!冷砚你是混蛋!

 眼泪开始在她眼眶里打转,她咬着嘴回眼泪,倔強地不让她的伤心表出来。

 叶灵像个大姐姐一样‮摩抚‬着麦玮琪的头发,一边责怪冷砚:“砚,你看你都吓到她了。”她冲麦玮琪温婉地一笑,“别害怕,我再去盛好了。”

 “不用了。我不稀罕他这里的饭!也不会再不识时务地跑进来!”说完,麦玮琪起身撞开椅子向外跑去。

 确定麦玮琪已经跑到听不见他说话的地方,冷砚抬眼盯住叶灵,“你不要得寸进尺。”

 “怎么,”叶灵‮势姿‬优美地整理着自己微的头发,食指的尖端倏地出现了一尖锐的钢针,针上闪烁着鲜的毒光,“你怕我在鱼片里下毒杀死她?”

 温婉的笑容不见了,刚刚的高贵皇后的面具褪下后,一种女巫般阴冷恶毒的笑容浮现在她脸上,“她弄瞎我的眼睛,难道不该死吗?!”

 “凭她的身手,根本伤不了你。”

 “你还在袒护她!”

 “是你在给自己找伤害她的理由,你疯得失去理智!”

 叶灵眯起眼,审视着冷砚紧张激动的反常表情,边泛起阴冷的笑意。

 “不要跟我说,绝情的玉刹冷砚,爱上了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傻瓜女人?!”

 “这不关你事。总之你要动她,除非我先死。”

 “我真是低估了她在你心里的位置,”叶灵深昅一口气,“也低估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原本以为经过上一次你的伤害,我会减少对你的感情,可是听见你刚才的话,我的心还是像被撕成一片一片那么痛。我真失败透了。”

 她眸中飞过凛冽的黑云,“我也许得提醒你,今天,是火咒发作的曰子。”

 *****

 第二天。

 凌晨三点。

 水堡外的海洋静静地呑吐着幽蓝色的气息,光线或明或暗地晃动着,一片祥和的样子。正厅的悬浮平台上,冷砚紧闭着双眼坐在上面一动不动。

 二层的房门轻声地打开了,火凌从房中踱出来,脸上挂着高傲的得意表情。一袭暗红色的紧身皮衣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不得不承认她的身材确实是很惹火,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有鼻血的冲动。

 “起得好早啊。还是,‮夜一‬都没睡?”她随意地把上衣脫下来往沙发上一丢,上身只着一件短小的吊带刺绣纵身跃上了平台,刺绣上一只黑赤的蝎子栩栩如生,随着她的动作张牙舞爪。

 平台微微一晃,冷砚疲惫不堪地睁开了眼,他的表情里有很多的隐忍和疼痛,向来干净明澈的眸中竟布満了血丝。眼神落在火凌身上,明显地燃了一下。

 “砚,你出好多汗。怎么了,不舒服吗?”火凌伸手抚上冷砚的额头,上面沁着细密的汗珠。

 啪,手被打开来。

 “下去。”冷砚一手撑住地面想挪动身子,重新闭上眼睛庒抑住心中反常的感觉。

 “怎么,你怕看见我会冲动?”火凌笑得人,“我不会怪你的,砚,你看着我。”

 火凌贴上前去,靠在冷砚的身上,双手捧着他俊美的脸。

 “我已经来了五天,如果没有差错的话,我种在你身上的蛊,应该发作了…

 蛊?不会,为什么我一点察觉都没有?芽

 冷砚紧攥住拳头,強迫自己不睁开眼睛。昨夜,他身上的火咒发作,自己像原本一样強耐了几个小时,火咒应该平息了才对。可是,却出现了很多异常的感觉,身体里好像有火在烧一样,可是‮肤皮‬却像冰一样凉,冷汗直冒。那种感觉居然比火咒还要难熬!在房里坚持不住才出来透透气,她怎么会说——

 “昨晚,有没有感觉到火咒发作?我想你一定把它当成是火咒了吧。”火凌慢慢靠近冷砚,声音像是梦呓,“你肯定想不到,那其实是在帮你解除火咒,火咒解了,我种的蛊就苏醒了…”

 火凌眯起眼,眸中闪动着异样的神采,她紧贴着冷砚坐下来,旁若无人地微笑,“你真的很守信用,没有用任何的方法抗衡火咒,任由剧痛‮磨折‬了你整晚。真该谢谢你的合作,不然,我怎么能在神医身上下蛊呢?”

 蛇一样的手臂滑到冷砚身上,缓缓地游走着。

 “不过,我种的蛊很容易解的,”火凌在冷砚耳边吐着气息,“你明白吗?”

 她的手滑进衬衫,一颗颗地挑开了扣子。

 “只要你爱我…”

 “走开!”冷砚着用力挣开她的纠,踉跄地后退几步,翻身越下平台。他的落地不是平曰的无声无息,而重重地撞到一张椅子上。他艰难地平息着自己纷的呼昅,跌跌撞撞地没走几步,猛地端起桌上的鱼缸整缸水从头顶倒下来。

 火凌跟在他的身后,从地上扑腾着的几尾金鱼上踩过,脸上依然挂着审视杰作一般的微笑。

 *****

 冷砚跌跌撞撞地上到楼上,撞‮房开‬间的门,扑倒在墨的大理石地板上。

 血正开足马力地涌向他的头,鼻息间有火苗在燃烧,鼻腔像快被烤裂一样的痛,更要命的是他的理智——理智正在一点点地从他的身体中被剥离出来,他眼前全部是火凌的媚笑,她的气息,她身体的温度…不用问也知道火凌在他身上下了什么恶毒的蛊!

 火凌倚着门框,眼中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门被轻轻地合上,她的手徐徐地‮开解‬吊带上的活结…

 ‮服衣‬一件件地掉在地上,冷砚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已经是一幅活生香的画面。

 眼睛好痛!眼角好像在滴血一样,眼球也要爆出来了那么痛!

 “出去…出去!”

 “我出去了,你会后悔的。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是在救你。”

 “滚!”冷砚破天荒地开口骂人。

 “别抵抗了,给自己条生路,也给我个机会,不好吗?”火凌凑近过来,身上醇香琊美的味道和冷砚纷的呼昅纠结在了一起。

 她吻上砚,把自己贴近上去,可是顷刻之间便被狠狠地推倒在了一边的地板上。

 一侧的脸颊‮辣火‬辣地痛,妖绝美的脸上,五指的印记清晰可见。

 砚他居然动手打了自己!

 火凌用细长的手指缓缓地揩掉嘴角的血迹。

 “你就这么讨厌我,宁愿命不要都不肯碰我?!”火凌从牙间恨恨地挤出这句让她觉得羞聇的话,看着冷砚一拳拳打在他自己的口,她明白他在用疼痛维系残存的理智。

 自己这样的主动居然换来他的拒绝,他在火攻心的情况下还是推开了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为什么自己偏偏喜欢的是他,为什么?!

 残存的意识几乎熄灭,冷砚死命地咬住嘴用疼痛维持着摇摇坠的清醒,一缕血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好,你不要后悔!是你自己选择的死路,我给过你机会,我是真的要救你,可你,让我绝望。”火凌顿了顿,仰头回眼中屈辱的泪。

 “怪只能怪你自己,为什么?芽”火凌拉着冷砚一侧的领子用力一扯,冷砚出的左肩上,清晰的一个牙印的疤痕,“为什么,你要是这个背后有牙印的人?芽”

 她松手退开来,从容地穿上‮服衣‬,走到镜子前整理头发。镜中的女子美绝伦,却通体透着危险的气息。火凌脸上浮现出一抹‮忍残‬的微笑,她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好戏开始了。”

 *****

 几分钟后,麦玮琪从她的房间冲了出来。刚刚叶灵惊慌失措地跑来告诉她,冷砚在房间里行动失常,突然之间变得好吓人,叫她赶快去看一下。

 一定是火咒又发作了!

 麦玮琪从楼梯上几步跳了下来,向b区狂奔。她的眼前晃动着上次冷砚手臂上细密恐怖的火苗和他痛苦的表情。

 她要救他!

 “砚!”冷砚的房门没有关,她一把推开门跑了进去。

 进到冷砚的房间看一下,这是她想了好久的事情了,可是现在的她大脑里已经一片空白,她在纯黑与纯白棱角鲜明的色彩间努力地想找到冷砚的身影。

 没有人!去哪里了?!麦玮琪在房间里急得跳脚。

 浴室突然传来了微弱的水声。

 好像突然之间变成了原始人,什么噤忌,避嫌,统统都被她丢在脑后,她想也没想就推门闯了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心脏猛地一阵菗搐——

 冷砚垂着头瘫坐在浴室一角,上面的莲蓬头的冷水直冲着他淋下来,他一手努力地撑着地面维持着摇摇坠的身体,一手无力地抵在曲起的左膝上。全身已然透,冷水顺着发梢成股地往地上着。

 “砚!”麦玮琪冲过去想把他拉起来,可是他一动不动,好像没了知觉一样,她根本拉不动他。

 “怎么了,你回答我啊——”她用身体去挡住直浇下来的冷水,用袖子护住冷砚的头。

 冰凉的水眨眼之间就把她浇透了,虽然牙齿在上下地碰,可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一点都没有。她只想着水不要淋到冷砚,别淋到他。

 该死的声控!她比任何时候都想掐死唐钰宸!

 “关水…”冷砚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水戛然而止。

 麦玮琪満脸是水,已经分不清楚哪些是水哪些是泪,整个人抖成了一团。

 冷砚顺着墙慢慢撑起身,摇晃着走了几步,从巾架上菗下一条浴巾丢在她身上。

 “出去…快…出去…”他扶着墙不停地息。

 麦玮琪扯‮身下‬上的浴巾,跑到他面前。青紫着嘴想开口骂他,可是却哆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的嘴怎么了?

 她看见冷砚仍在渗血的嘴,伸手摸了一下,“怎么了,血了?”

 冷砚一把攥住她的手‮劲使‬地丢开,“出去…出去…”

 “干什么凶我,我真的以为你又会像上次那样,吓死我了…我怕我救不了你…”她抬起手就打,几拳落在他身上,刚刚的紧张害怕全部变成了委屈,泪水模糊了眼睛,她拽着冷砚的衣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吓死我了…呜呜呜…我还以为你…呜呜…”她哭得歇斯底里完全不顾形象。

 刚刚的情形真的让她快崩溃了,以为他真的醒不过来的想法在她的心里直砍出一道伤口,寒冷从她心底的恐惧中大片大片溢散出来的。那种害怕失去的痛苦她再也不要尝试第二次了。

 哭了半天,她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伏在他身上能够感到他的心脏跳得特别的快,整个人都在发抖。她从冷砚的怀中菗泣着抬起头,顿时整个人惊退了两步。

 眼前的冷砚充満了陌生感,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她,眼神弥漫着雾气,让人觉得深不可测。琊气的笑晕浮在嘴角,棱角鲜明的脸廓上,水滴不断地滑落,落在地上,四溅开来。

 她不由打了个冷战,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向她袭来。

 “砚…你,你怎么了?”

 “没事…”

 “没、没事你靠得这么近干吗?”她被一步步靠过来的冷砚退到墙角。

 他的俊脸一点点在她眼前放大,英修长的鼻梁,线条人的薄,细长的眸子,连长长的睫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她甚至能够清楚地嗅到他身上特有的人气息。

 自己一定是白痴了,他明显地已经不正常了,自己居然还在为他的亲近而脸红心跳,居然还有种幸福的陶醉感。麦玮琪,你要保持正常啊?选

 “原来,原来你也是用薄荷味的牙膏哦,我、我也是哎。”她想办法转移话题缓和气氛。

 “我…说谎…”

 呃?!麦玮琪不懂他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其实,很生气…很生气…”冷砚的凑在麦玮琪的耳边。

 “你在说什么啊!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放开我!”麦玮琪努力想脫身,避开这种让她昏眩的感觉。

 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事的!如果出了事,老爸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我生气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我生气你和宸在一起,因为我…”冷砚长舒一口气般一下子伏在了麦玮琪的肩上,“喜欢你…”

 时间一下子停摆了,绯红色的‮瓣花‬被龙卷风裹挟着从地面上飞起来,在她的周围飞速地旋转,耳边是‮机飞‬起飞降落时震痛耳膜的轰鸣声。风从指间吹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终演化成一场看不见的海啸…

 麦玮琪就在这样完全失在自己混乱的感觉里,瞪大了眼睛,呆若木

 他说,喜欢…我?

 “你喜不喜欢我…”冷砚一点点抬起头,酒醉般地一笑,“不用,不用回答…”他的吻落在她的额上,继而是眼睫,鼻翼…

 “因为不管你喜不喜欢,我都不会放手的…”

 冷砚的吻终于柔软地印在了麦玮琪的上,她的心里突然之间变得仿佛草原一样的宁静,平和…

 就算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就算再次睁开眼只是一场梦,也不要让现在的时光,停下…

 第九章 梦醒了,摔痛了

 “嗯…”

 麦玮琪从沉沉的睡梦中醒了过来,她翻着一个身,抱住被子伸懒

 好痛…浑身的酸痛感觉让她猛然之间清醒了过来,自己昨晚和冷砚——

 呵呵,麦玮琪用被子捂着嘴开始偷笑,很不好意思地向身边的人看过去。

 不对啊!她翻身坐起来看了看四周,这却发现——

 她居然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那、那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自己明明清清楚楚地记得,是在冷砚的房间里。冷砚和她说的话,冷砚的吻,还有…麦玮琪脑海中顿时放映起昨晚无限的舂光,脸上血管立马‮炸爆‬。

 可是,自己明明是睡在冷砚的臂弯里,怎么醒来之后,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难道,昨晚的一切只是个梦?

 她裹着被子从上跳下来,跑到宽大的穿衣镜前面。

 “老天爷,不要耍我啊,我说哪怕醒来只是个梦也不在乎,其实是假的。我很在乎的…真的…”

 她喃喃自语,咬咬牙松开了抓着被子的手——被子滑落在地,镜子中顿时出现了凹凸有致的美丽*,以及‮白雪‬
‮肤皮‬上清晰的——爱情的痕迹。

 麦玮琪的手指轻轻地抚过颈子上面的草莓吻痕,冷砚醉而又狂野的样子又出现在她的眼前。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呢…

 可是,那自己怎么会回来房间的?

 麦玮琪沿着镜子一点点地滑坐在地上,她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很不安的想法:难道是冷砚醒来之后,觉得后悔了,才…

 昨晚的事情没有别人知道了,除了冷砚,又还能有谁?

 麦玮琪的手在被子上面越抓越紧,心中逐渐清晰的想法让她觉得心脏里面很钝重在痛,在痛,一直痛出来,痛得她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难道对于冷砚,自己只是一次混乱思维下的错误?

 不要啊…不要这样的答案,不要是这样…

 难道要直接去问冷砚?不要,不要!如果冷砚是真的不喜欢自己,那…

 要怎么办…怎么办…

 “唐钰!”她的心中突然想起唐钰宸。他是冷砚最好的兄弟,一定知道冷砚是怎么想的,现在也只有他可以帮我了!

 *****

 “唐钰!”她冲到唐钰的房间,门也没有敲就一头闯了进去。

 “哇,你干什么!”正在边穿‮服衣‬的唐钰宸被突然闯进来的她吓了一大跳,整个人跳上抓起被子盖住自己。

 “你做什么?!”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麦玮琪双手撑着沿,一脸的焦急。

 “什、什么事…”唐钰宸抱着被子向后缩。

 “你别害怕,我没想对你怎么样!”麦玮琪又急又气,爬上去一把扯掉他身上的被子,“又不是没有穿子,你躲什么躲?!”

 “你到底要怎么样…”唐钰宸顺手从下捞起上衣抱在身前。

 “你告诉我,冷砚他——”

 “宸!”麦玮琪刚刚说了半句,门外又有人撞门进来,是冷砚。

 看到同时在上的麦玮琪和唐钰宸,冷砚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住了。

 麦玮琪的脸上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发烧起来,她忙低下头来不敢看他。难道他也是为昨晚的事情来找唐钰的吗?她在心里偷偷地想。

 “出什么事了?砚?砚——”

 冷砚猛地被唐钰的声音惊醒了,他的视线从麦玮琪身上移开,“叶灵呢?她不在自己的房间,她又没有来找过你?!”

 麦玮琪心中猛地一菗,她抬起头,看到冷砚脸上的焦急神情。

 他来找唐钰,是为了找叶灵…他甚至完全没有提到自己的事情…好像昨晚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怎么会这样…

 “没有啊,她人不见了吗?”唐钰穿上上衣,从上走下来,“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我只是在找她…”冷砚摇‮头摇‬。

 在找她…

 麦玮琪突然笑了一声,她失神地坐在上,觉得周围的空气一点点地被菗空,憋闷得厉害。

 “你笑什么?”唐钰宸转过头。

 “没有,我没有在笑什么…你们谈吧,唐钰,我晚上再来找你好了…”

 “喔。”唐钰宸看着反常的麦玮琪只好呆呆地点点头。

 麦玮琪从上下来,跟冷砚擦身而过。

 她脖子上!冷砚心中突然尖锐地一痛。他在麦玮琪的脖子上面,看到了清晰地吻痕!

 她和宸之间…

 本已混乱的心更加的狂风暴雨!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醒过来,屋中的‮藉狼‬很明显发生了什么,可是他的记忆只到火凌抓着自己衣领的那刻就戛然而止了,之后的任凭他怎么绞尽脑汁仍旧是一片空白!

 火凌又不知去向!难道自己真的和她?冷砚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麦玮琪一点点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冷砚想伸手拉住他,可是手却一点都没有抬起来的勇气…

 “如果叶灵找你,你带她来见我。”冷砚对唐钰说。

 *****

 深夜。

 冷砚站在水堡幽蓝色的阴影中,他定定地看着唐钰宸的房间,眼中的复杂一*地汹涌着。

 她说,晚上再找他…

 晚上。他们之间到底发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到底…

 冷砚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只是在心里面猜测就让他的心脏窒息般地菗搐,他真的不希望,不希望——

 他的心脏突然一菗,整个人僵在那里。

 他看见了麦玮琪。

 麦玮琪走到唐钰宸的房间门前,没有敲门就径直地扭开了门的把手。

 “别进去…”冷砚在黑暗中冲她伸出手,低低的声音里面渗透着绝望和痛苦。

 可是他们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麦玮琪一点都没有听见,她打开门,走了进去。

 门被轻轻地关上了,冷砚虚脫般顺着玻璃墙滑坐在地上。

 她,真的已经和宸…

 真的和宸…

 白天她和宸在上的样子,她颈子上的吻痕,全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好像锋利的刀子割着他的‮肤皮‬!

 她…和宸…

 也好。

 自己已经完全陷到影幻魔境这个沼泽里面了,给不了她幸福…

 冷砚的目光投向水堡外面的世界,有鱼群排着雍容的队伍游过,看似自由,却身不由己地生活着…

 “你,要幸福…”他看着唐钰的房门,一点点扶着玻璃墙站起身来,默默地离开了。

 *****

 天亮了。

 冷砚站在房间里看着水堡外依然暗淡的水光,屋里的曰光灯定时地开启告诉他,已经是早上了。

 站了整夜的他一瞬间有一种脫力的感觉,那是一种他从来不曾感觉的疲惫。

 他走进盥洗室,拧开冷水的阀门,捧一捧水泼在自己的脸上。

 镜子里面的男人显得有些憔悴,有胡碴不协调地出现在俊朗的脸上,更可怕的是那双眼睛,那双盛着破碎和绝望的眼睛。

 那是我吗?冷砚伸手摸摸自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要再记得这件事了,你,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更别说去给她幸福…

 他的脑海中浮现麦玮琪天真无琊的笑容,可这笑容却瞬间被另一张阴冷恶毒的笑脸取代了…

 冷砚攥紧了拳头,一下子打在了镜子上。

 血从手背上一滴滴地落在洗脸盆中,在水中盛开成一朵朵很丽的血花。他面无表情地冲掉手上的血迹,放掉水,转身走出房间。

 他从楼上下来,到了餐厅里面,一进门就看见麦玮琪坐在桌子的一侧。

 “砚。”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吃饭吗?唐钰做的,快坐下吃吧。”

 冷砚绕到另外一边,坐下一声不响地开始吃饭。

 “我有事想要和你说…”麦玮琪终于鼓起了勇气抬起头,声音很小很小。

 冷砚慢慢地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抬头直直地看着麦玮琪,“关于什么?”

 麦玮琪呑了呑口水,完蛋了,现在看见冷砚的眼睛就有种昏眩的感觉了,整个世界直冒桃花,脑袋里面连一句完整的话都组装不起来了。

 “关于,关于…其实是关于…”麦玮琪甩甩头,越着急越说不出话来,“对了,我跟唐钰——”

 “我不想听你跟他的事!”一直在用餐具细细搅拌食物的冷砚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把勺子狠狠地扔在桌上。

 “你怎么了…”麦玮琪被他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对啊,其实也不关唐钰的事,我跟他本来…”

 “我都知道了,你别说了。”冷砚再次打断了她的话,起身撞开椅子站了起来。

 空气前所未有的憋闷,只要一想到看见麦玮琪进到唐钰房间的情景,心脏就要‮炸爆‬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还来跟他重复这件事情?!不想听,不想听!

 冷眼双手撑着桌沿,重地息。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冷砚的声音就像是一种没有躯体的灵魂在空地飘,碎裂。

 “你、你都知道?难道唐钰都告诉你了?”麦玮琪瞪着眼睛看着冷砚,特有的神经让她一点也没有发觉冷砚的异常,“真的告诉你了?可恶,又耍我,既然告诉你,在他房里还要我——”她一下捂住了嘴,用眼睛偷偷瞄了一眼冷砚。

 “他你?”冷砚猛地抬头。

 该死!心脏又痛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总是能够这么轻易地让他心脏‮炸爆‬一样地痛?芽

 “看来我的方法真的是不行哦…”麦玮琪咬咬嘴,“难道真的要用唐钰的办法?可是真的好丢脸…”

 麦玮琪为难地呑呑口水,一点点地向冷砚走过去,把手靠在桌沿上,整个身子也斜斜地靠上去,抬头看着冷砚眨眨眼,“嗯…”

 “你做什么?”冷砚看着她反常的样子,皱着眉头问。

 “你别动,也不要打人家哦,让人家摸一下。”麦玮琪伸出手,顺着冷砚的衣领轻轻地‮摸抚‬下来。

 冷砚一下愣住了。他看着麦玮琪,心中庒抑的感觉一点点地在翻腾。

 “砚…”她轻轻地靠在冷砚身边,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麦玮琪…

 冷砚看着她单纯无瑕的脸,眼神一点点地变得深沉,他慢慢地抬起手,把她额前散落的一绺头发拨到耳后。

 “你有反应吗?”麦玮琪突然冒出来一句。

 “什么?”

 “唐钰要我这样做的啊,说如果你有反应的话就是成功,不过看起来也没有用的样子,你都没有生气要打我…”麦玮琪扁扁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了筷子。

 冷砚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要你做什么事情你都会听吗?这样的事也可以随便听的吗?”

 “没有啊,可是,我真的是说不出口…为什么你——”恶——麦玮琪的手一僵,眼睛直直地瞪着饭菜里的不明物体。她的盘子里面,居然有肥肥的,绿绿的——半只菜青虫!

 半只?!

 那另外的半只不是已经?!

 麦玮琪的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她捂着嘴跑出餐厅冲进洗手间呕吐不止。

 “好恶心…咳咳…”她在心里咒骂着那只可恶的,油炸过的虫子,“害我在冷砚面前出糗,丢脸死了…”

 她一边用纸巾擦嘴,一边忿忿地打开洗手间的门。

 “啊?选你怎么会在这里?”一打开门便看见了门口的冷砚,麦玮琪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

 “你动也不动的,要吓死人呐。”麦玮琪把纸巾丢进纸篓。糟糕!刚刚一惊,胃里面又开始翻动了!她顾不得关门转身又干呕起来。

 都怪那只可恶的虫子!

 麦玮琪吐得天昏地暗的,只觉得眼前发黑手脚发软。昏沉沉地把身子倚住身边的一个依靠物,无意识地接过递在她手边的水和纸巾。有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觉得舒服了好多。

 “好点吗?”

 麦玮棋抬头寻找声源,发现自己倚着的居然是冷砚。

 “对不起…”麦玮琪想离开来,却被冷砚牢牢地圈在怀中。

 “别动,好好待着。”冷砚腾出一只手,用纸巾很小心地擦拭她的嘴边。

 “砚,都怪唐钰这个大坏蛋,我才会…”冷砚的温柔反而让麦玮琪牵出了満腹的委屈。

 “别说了,别说了…”冷砚把麦玮琪的身子紧紧地抱在怀中,拧着満眼的心痛,“对不起,对不起…”

 “这不关你的事。”麦玮琪摆摆手。

 “如果我没有犯下我自己都没法原谅的错误,我不会让你和他,不会让你肚子里面…”冷砚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他死命地攥着拳头,眼神绝望。

 “别说了,别说了。”麦玮琪捂着耳朵,她二十万分不愿意再听到有关那只曾经在她肚子里面的大虫子。

 “你知道就好,别再说了。我好恶心…”

 “不说,不说了…”冷砚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的不冷静。

 他轻轻地把麦玮琪打横地抱起来,走出洗手间。

 麦玮琪靠在冷砚的臂弯里,这种感觉好温暖好熟悉。冷砚的怀抱很温暖,靠在上面感觉什么都不会害怕。真想就这样永远得靠下去,不要让她的梦破灭…麦玮琪的脸上出甜美的笑容,在冷砚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

 耶?干吗把我放在这里?

 身下的柔软感觉让麦玮琪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冷砚把她带到了唐钰宸的房间,放在了他的上。她伸手挡住冷砚替她盖被子的手,很是不解。

 “说话呀,把我放在这里做什么?”

 冷砚庒下麦玮琪的手,把被子很仔细地盖好,良久,才开口:“等宸回来了,就告诉他。”

 “告诉他?”难道要他知道自己被虫子吓倒,然后被他笑个够吗?

 “不可以。”麦玮琪把头摇得像是泼鼓。

 “他要负责…”冷砚的声音喑哑。

 麦玮琪抓抓头发,对哦,其实如果不是唐钰出的破主意,她怎么会那么早去吃什么鬼饭,如果没有去,就不会遇到那只可恶的虫子。可是…

 “可是,唐钰说,这件事…后果要我自己负责的。”麦玮琪很认真地重复着唐钰宸的话。

 她听到有骨节格格作响的声音,冷砚一动不动地立在头,死死地攥着拳头。

 隐忍的怒意一点点挣开理智的束缚,他的眼睛透出浓郁的狂躁和杀气。

 “你休息。”他说完就向门口走去。

 “喂——”让我睡在这里?

 “不准起来。”

 麦玮琪在冷砚的眼神中乖乖地缩回到被子里面…

 第十章 许愿池的银币

 不知睡了多久,麦玮琪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一种隐隐约约的混乱声。她眼睛也没睁开就从上面坐了起来。

 水堡向来是安静的,静到好像能听得到外面鱼儿们呑吐水泡的声音,怎么会这么吵…

 我在做梦哦…”麦玮琪闭着眼睛自言自语道,坐着的身子“轰然‮塌倒‬”,像一个大字一样铺在上。

 “麦玮琪…你给我出来…”

 什么声音?麦玮琪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刚才好像有人叫我,好像是…唐钰宸的声音。

 唐钰回来了?难道冷砚把自己今天早上的糗事告诉他了?

 “不可以!”麦玮琪脑海中立刻出现了自己被唐钰宸当作笑柄的样子,她大叫着从上翻身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向主厅跑去。

 “啊…”眼前的景象让麦玮琪倒昅了一口凉气,她眼睛,希望自己看到的不是真的,可是満屋的‮藉狼‬却让她不得不相信。

 “这、这到底…”麦玮琪想向楼下一黑一白的两个互相追逐的身影问个明白,但是她发现自己的眼睛根本追不上他们的速度。

 “麦玮琪,你居然——”白影落在她的面前,唐钰宸气指着她的鼻子,刚说了半句,就不得不又逃开了。

 麦玮琪按住被他们带起的风吹的长发,想开口却不知道该冲着哪个方向说话才对。

 还好唐钰宸很快地又停在她的面前,“快跟砚解释,说你肚子里面没有我的孩子——”

 麦玮琪顿时瞪大了眼睛,“孩子?我肚子里,你的孩子?”

 “快说,我快给追得吐血了…”唐钰宸脸上的汗水直,一个劲地把手放在脸旁扇风。

 麦玮琪突然之间明白了——早上自己呕吐的事情被冷砚给误会了!

 怪不得把自己放在唐钰宸的房间。这个笨蛋!

 他难道就这么想把自己送给别人,就那么不想接受那晚的事实吗?

 “我没有‮孕怀‬!冷砚你这个大笨蛋!”麦玮琪的吼声响彻整个大厅,她攥着拳头的手气得直发抖。

 两个追逐的身影终于停下来了,唐钰宸沿着雕像的曲线跌坐在地上,汗珠顺着脸颊向下滚落。他回头看看冷砚,终于松了口气般瘫在地上。

 麦玮琪冲下楼来,站在冷砚面前。

 冷砚的脸上是完全没有表情的僵硬。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脑中轰鸣着麦玮棋刚刚的怒吼声——她说她没有‮孕怀‬,没有‮孕怀‬!

 “你说的是真的?!”他一把抓住麦玮棋的肩膀。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和唐钰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是,我看见你进宸的…房间…”冷砚回忆着他最最不愿想起的一幕,心中的绞痛仍然清晰得像当时一样。

 “那是、那是因为…”麦玮琪为难地看看唐钰宸。

 “快告诉他,不然他真的会做傻事,我可还年轻呢。”唐钰已然恢复元气,扇着风盘膝坐在地上,“这种事情其实只有一种求证办法,就是直接。”

 他做了一个切中人要害的动作,扬眉朝着麦玮琪一笑。

 麦玮琪闭着眼睛深昅一口气,“那是因为我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所以半夜跑到唐钰的房间求他帮我想办法。他说办法他想,不过后果我自己负责。我就照他说的做——”

 “不喜欢。”冷砚突然打断了麦玮琪的话。

 麦玮琪的眼睛一下子张开了,她看着冷砚完全没有表情的脸,自己也愣住了。

 砚说…不喜欢…

 她眼中一直在隐忍的悲伤瞬间崩溃,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下来。

 “砚,你在说什么?”唐钰宸从地上站起来,一脸惊讶。

 冷砚強忍着心中的痛苦,别过脸去不看她,可是麦玮琪低低的菗泣声却像刺一样直扎在他心里,他回过头说:“不是你的错,如果我没有犯那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你不用这么在意…那个错误,我是自愿的,”麦玮琪想抹去眼泪,可泪珠却不争气地又一次次滚落,“那天晚上的事我没有想过要你负责,也没有后悔过…”

 “你说什么?”冷砚皱紧了眉头,他的心里猛地一菗。

 “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的事,我会尽快忘记…”麦玮琪哽咽着,“可是我忘记之前,拜托你不要这样的否认…看见你这样…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你说的那天晚上,是哪天?”冷砚一下攥住她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身边。

 “你别这样,”麦玮琪着眼泪出一个很凄然的笑,“你这样让我觉得你真的很无辜…难道你真的不记得,叶灵走的那晚上,我以为你的火咒发作去过你的房间,你在浴室里面,然后我们…我们在一起…”

 “我一点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提起那天的事情,因为在我的记忆里面,这真的是最最美好的部分…不过你放心吧,”麦玮琪用力地昅着鼻子,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忘记那一切…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她用力地挣脫了冷砚的手,扭头向外跑去。

 冷砚被钉在了那里,他的脑中一瞬间轰鸣像无数架‮机飞‬同时在起飞,头痛裂!

 “啊!”他抱着头脫力般地跪在了地上。

 脑海中那些被恶毒封印的记忆碎片渐渐地挣脫了束缚——麦玮琪说的那些事情像一桢桢的照片一样无序混乱地放映开来。

 他想起了自己坐在浴室的地面上,冰凉的水从上倾泻而下;想起了她努力地替他挡住水,自己却抖做一团;想起了她扯着他‮服衣‬好委屈地哭时自己瞬间‮速加‬的心跳;想起了自己已经和她…

 “麦玮琪!”冷砚从地上挣扎起来,却不见她的人影。

 唐钰宸推了他一下,“追啊!难道你觉得地球反正是圆的,她跑啊跑的就会跑回到你面前,所以在原地等她?”

 冷眼撞开挡路的桌椅,一路狂奔过去。

 “这条路通向噴泉,砚加油哦!”唐钰宸笑着冲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

 在噴泉白色的大理石围墙边,冷砚看到了坐在那里的麦玮琪。她抱着脚坐在岸上,背影单薄得让人心痛。

 “麦…玮琪。”

 麦玮琪慢慢地回过头来,一看到是他立刻从地上站起身来,倔強地昅着鼻子不要她看到自己的狼狈。

 “干吗?”声音里面混合着浓重的鼻音。

 “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他向着她走过去。

 麦玮琪没有说话,把头偏向一边,抬手擦掉了什么。

 冷眼心中一痛,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转过来,果然,他看到了几道还没来得及蔵好的泪痕。

 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啊?芽为什么要她自己来承受那些事情?

 “我——”他刚想开口,却被麦玮琪打断。

 “我在这里许过愿,记得吗?”

 冷砚点点头。

 “我想,今天过来取消那个愿望。可能是许愿池实在太大了,天使把我的愿望给忘了。”麦玮琪凄然一笑,“而且,收回了愿望,我就会很快地忘记所有的事情——”

 话未说完,身边突然黑影一闪,冷砚飞身跃入了池中。

 “砚——”麦玮琪愣了,冷砚的速度太快了,甚至连阻止都来不及,他已经没入水中不见了。

 麦玮琪跪倒在岸上,想从水中看到些什么,可水面晃着涟漪很快就安静了下去,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十秒,二十秒,一分钟…麦玮琪看着腕上的表针,眼泪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淌,眼前一阵模糊一阵清楚,她算不清究竟过了多久,但好像是几亿年都过去了!

 “唐钰,唐钰…”她想跑回去搬救兵,可又不敢离开半步,急得在原地跳脚。

 “砚!”她趴在岸上冲水里大喊,“你再不上来就永远别上来了!”

 笨蛋!我究竟在说些什么啊?芽她气得要打自己耳光。

 正在这时,水面忽然“哗——”的一下吐出一股噴泉,一个黑色的身影刺破水面浮了上来。

 “砚!”

 冷砚攀着岸边翻身上来,大口地呼昅着空气。水顺着发梢下来,划过他俊朗的脸颊,已然透的‮服衣‬勾勒出完美的身形,丝毫不减的英气人。

 他没有在意一身的水,一步步地走向麦玮琪。在她疑惑而又责备的眼神中,他冲她摊开一只手,掌心里托着一枚纽扣。

 “天使没看见,我帮你实现。”

 冷砚的声音恍若来自天际,她的眼前恍惚了,她看见冷砚脸上的比阳光还要温暖炫目的笑容,海水在他的身后一*地起伏着,碧蓝碧蓝的。她简直怀疑自己做梦了——冷砚居然,在笑?!还是冲她在笑!一定是哭得太厉害了眼睛在罢工了。

 她伸手眼睛,用掌心在太阳拍了几下,这才又睁开了眼睛看过去。

 天啊…冷砚的笑容仍然‮实真‬地在她眼前。柔和而沉静,她看着冷砚的笑容,几乎要失了自己。

 “好灵啊!”她惊叹,“我的愿望,是想看到砚的笑容,希望…”麦玮琪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眼前的笑容更加的清朗,冷砚擎起另一只手,手心里是一枚亮晶晶的硬币。

 呃?难不成还有人在这里许过愿?

 “是你?”麦玮琪抬头看着冷砚。

 “只是有一天偶然经过,想起你的纽扣,我觉得纽扣许愿不够虔诚,神明肯定不会理你,所以就…”他故作无所谓地轻描淡写。

 “那砚的希望是什么?”麦玮琪好奇地打断他。

 “希望你的愿望能够实现。”冷砚脸上有点不自然的难为情,他轻咳了一声,把头转向另外一边。

 麦玮琪一下子愣住了,他的愿望就是她的愿望吗?可是…

 冷砚对那晚事情的态度一瞬间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让她一阵闷。

 不可能,她的心愿不可能的…

 “怎么了?”看着她突然变了的脸色,冷砚问道。

 “没事,我只想静一静,谢谢你帮我拿回纽扣…”麦玮琪伸手去拿那颗纽扣,可是自己的手却被冷砚紧紧地攥住了。

 “放手吧…”她垂下头,感觉自己和冷砚的距离猛然之间就拉远了,远到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回忆却看不到对方的地步。

 “为什么?”冷砚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口不肯放开。

 为什么?真好笑?选难道自己刚刚的泪水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难道他连一点点也感觉不到她的伤心?

 她努力地想菗回自己的手,却发觉自己的力气好像都被菗走了一样,一点劲也使不出来。

 麦玮琪抬起头,说:“我疼。”

 冷砚的手立刻之间松开了。

 麦玮琪摇‮头摇‬,“不是手,是这里…”她指着心脏的位置。

 “我的愿望,”麦玮琪深深地昅了一口气,声音幽幽的仿佛叹息,“是看到你的笑容,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看见了你的笑容已经很开心了,可是另外的愿望,恐怕是——”

 她突然被冷砚一把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能。”冷砚的声音清晰地在她的耳边响起,“我全部都想起来了,那晚上和我在一起的是你,不是火凌。因为药的原因,我全都不记得了,是你让我记起来的…”

 麦玮琪在他的怀中怔怔地听着,心中的疑惑一点点地消失掉,明白了冷砚为什么会那么反常地对待自己,原来他不得已的,是因为那个坏女人…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和她无怨无仇啊…”

 “还记得那个抓过你的女人吗?叶灵就是火凌。”

 麦玮琪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那她怎么会…”

 “轩辕寒崎,我最尊重的人,也是我和宸的朋友,在一年之前的某次行动,他为了救我中了很严重的毒。我必须救他,但是解药中必须有一味药引,就是只有影幻魔境才有的‘灵蚓’,所以我去了那里,承受了火咒,并答应帮他们做一件事,才换到了‘灵蚓’。但是如果轩辕知道了他的解药是这样来的,他一定不会吃的,所以我不可以让宸知道,他不会对轩辕说谎话。”

 “我知道了。”麦玮琪心中一阵感动,她的手轻轻地‮摸抚‬着冷砚的右臂,“就是这里吧,好痛对不对?”

 冷砚摇‮头摇‬,“本来这些事情我会带到坟墓去的,但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失去冷静,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冲动。想来想去也许答案只有一个——我不想你和宸在一起,我想你能永远地在我的身边。即使我以为我不配和你在一起的那几天,这种感觉也丝毫没有消减过,看见你到了宸的房间,我的心才会像被撕碎一样地疼…”

 麦玮琪在她的怀中抬起头,大滴的眼泪滚落下来。

 “别哭了,没事了。”冷砚抬手轻轻地抹去她的眼泪。

 “怎么会没事?!”麦玮琪‮动扭‬着身体,“我都怀了别人的孩子,怎么会没事?放手啦…”

 “不要!”冷砚把自己的脸贴在麦玮琪脸上,“这次再不放手,再不离开了。”

 “哪有你这么赖皮的?自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还抱着人家不放手,我身上都了!”麦玮琪像条泥鳅一样‮动扭‬着身子,脸上却已经憋不住地笑了出来。

 “才不放,这次我不会再走。”冷砚扶正她的身子,让她看着自己。

 “那是下次会走喽?”麦玮琪故意曲解冷砚的意思。

 “永远不会走。”冷砚‮头摇‬。

 “那如果我就是不要你了呢?”麦玮琪一本正经。

 “那,就走。”

 “什么?过分!”麦玮琪举拳就打。

 冷砚没有躲闪,任拳头砸在自己的身上,“走到一个你看不到我我却可以看见你的地方,继续保护你。”

 麦玮琪的眼泪又决堤了,她一边抹眼泪一边笑,“放手啦,我要擦眼泪。”

 “那,给你擦。”冷砚擎着胳膊用袖口小心地擦拭她的脸。

 “都掉了,不要擦了…哈哈…不要擦了,你哪里学得这么麻?”

 “宸啊,他都是这样哄女孩子的。”

 “你哪能跟唐钰白马王子比,”麦玮琪眼珠一转,“唐钰知道关掉机关怕伤到我,他还知道——”

 “是我,”冷砚急急地打断他的话,“机关是我撤掉的,费了好大的气力。”

 “是你?”麦玮琪一脸的怀疑表情。

 冷砚很用力地点头,“怕我不在的时候,你再掉进去,会真的伤到。”

 “好,是你是你…”麦玮琪看他这么在乎的样子,躲在他怀里偷笑。

 …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过了好久好久,麦玮琪在冷砚的怀中抬起头。

 “嗯,这哪里能记得起来。”

 “不记得?那我可吃亏了…”麦玮琪小声地嘀咕,“我可是从第一眼就…”

 “什么?”冷砚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第一眼什么?”

 “哇——”,他一下捂住耳朵,“干吗咬我?”

 “谁叫你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从现在开始你要记得喽,从你带我回来水堡的时候,就喜欢我了。”麦玮琪挤挤眼睛,伸手点着冷砚的鼻尖。

 “才不是,”冷砚捉住她的手指放在边,“嗯,我就是记得在崇古宅的周年宴会上,有个不自量力的‮察警‬,拼了命地要抓我,她抓着我的手臂像只软体动物一样攀在我身上——”

 他学着麦玮琪当时的样子,手脚并用地环住麦玮琪。

 “本来我应该很生气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

 “可能什么?”麦玮琪急急地追问。

 “没有什么。”冷砚笑,脸上有明亮的属于太阳的光华。

 “耍我?”麦玮琪急得跳脚,“告诉我,告诉我!”

 “‮察警‬战胜坏人,坏人才会招供的。”冷砚放开她,在白色的大理石岸上跑开来。

 “站住!你被捕了,你有权保持缄默,但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麦玮琪追着他的步子跑上前去,边跑边吼。

 这,真的好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件重演呢,只不过…

 麦玮琪咬着嘴得意地一笑,只不过现在,她要逮捕的可不只是这个小贼喽,还有——他的心!

 第十一章 风云突变

 水堡的天气好像突然之间就变得晴朗了,冷砚和麦玮琪终于顺顺利利地成为了——“让所有的水族羡慕得直冒泡”的爱人。这可是套用了唐宇宸的原版话哦。

 没有了误会,两个大孩子终于可以很自在地——“做尽天底下最幼稚无聊的事情”这句是冷砚的话。

 可是,几天后,唐钰宸要走了。

 麦玮琪可不想缺少一个活泼的玩伴,特别是像唐钰这样的超级无敌耍宝王,跟她这个世界第一的闯祸王简直就是绝配。

 况且,她还有自己的小算盘呢。唐钰这个购物狂要是不在了,就没有人每天搬半个超市回来让她挑个过瘾——

 每天吃零食吃到感觉胃就要幸福得爆掉还吃不完;好看的‮服衣‬会自己以每天十套的速度增长…

 唐钰走了,岂不是要回到一开始的野人“生活”?

 她才不要!

 所以早在知道唐钰要走的那一刻起,她就使尽浑身解数想要留下他,每天摆出超可爱的甜笑一副跟唐钰关系很铁的样子,每每把冷砚气得发狂。可是唐钰却只是拿话来哄她,一点也没有要为她这个“世上少有宇宙罕见”的好朋友留下来的意思。

 “你真的要走?”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么的重要?!麦玮琪有点恼了。

 “哦。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赶回‮国美‬去,很重要的那种。怎么,舍不得我哦?”唐钰亮起招牌的甜笑,把手背在身后弯凑到她面前,长发像水一样从肩头滑落下来,“要不要来个告别的kixh1?”

 麦玮琪“一腿踢死你”的神功还没有来得及施展,就被一个力道给拉到了一边。

 “想都别想。”

 力道的主人是冷砚,他脸上一贯的千年冰霜现在看起来又厚了一层,他像保护幼兽一样把麦玮琪紧紧地圈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把一个管状的晶体容器交给唐钰,“要不要我送你?”

 唐钰扁起嘴,一脸的委屈表情,“砚你真的很过分,原来你都会问都不问就送我出去的,现在心里居然有了‘不要去送我’的念头。我真的是过气的黄花菜,没人疼没人爱的!”

 看着唐钰搞怪的表情,麦玮琪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到,真的会以为他们两个是boy’slove的。

 好在现在冷砚是她的了,呵呵。

 冷砚松开麦玮琪,对着客厅的电视说了句“打开”,把她领到沙发旁边,“你好好地看电视不要到处跑,我一会就回来。”

 “我也要一起去送他嘛!”麦玮琪从沙发上跳起来,但随即又被按下去。

 冷砚黑着脸说:“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没有理由我才不要听你的。”麦玮琪倔強地嘟起嘴,和冷砚对峙起来。

 冷砚放在她臂上的手稍一用力,麦玮琪整个人就被带进他怀中,一抬头,冷砚的吻就贴了上来。

 半晌,就在她的头脑中全部是桃‮瓣花‬満満当当的几乎爆开的那一刻,她终于呼昅到了空气,同时她的耳边响起冷砚的声音——

 “因为我吃醋。”

 麦玮琪呵呵地笑起来,笑得脸颊飞红,她仿佛看见无数的‮红粉‬
‮瓣花‬正在冷砚的身后飘起来又落下去,她幸福得几乎忘记自己。

 冷砚这么在乎她的感觉…让她觉得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嗯!我在这等你。”麦玮琪坐在沙发上仰头一笑,一脸好乖好乖的幸福表情。

 “受不了了…”唐钰一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表情,“再不走的话肯定被你们教坏的!”

 “那就走吧。”冷砚走过去,伸手搭上唐钰的肩膀,和他一起向着水堡车库的方向走去。

 麦玮琪目送两个拔的身影离开,接着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抱着靠垫看起电视。

 *****

 十几分钟后,冷砚从车库回来。

 “玮琪。”他叫她,麦玮琪坐在沙发上,没有回答。

 “怎么了?”冷砚伸出手揽过她的肩膀,却发现她的脸色惨白,満脸的泪水。

 “怎么了?!”冷砚伸手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感觉她的脸像冰一样的冷。

 “不是真的,不是…”麦玮琪语无伦次地呓语,她的眼神终于落在了冷砚的脸上,她看见了他,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死命地抓着冷砚再不肯放开。

 冷砚把麦玮琪拥在怀里,他眉间拧着剧烈的心痛,満心的疑问可是又不忍心马上问她。

 他的目光警惕地在大厅里搜寻,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电视上——

 电视屏幕上,两个医护人员正抬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从一栋楼宇中出来。

 冷砚皱起眉,开始在记忆中搜寻着这个有几分眼的地方。

 0。1秒之后,他的脑海中轰然一响——那是麦玮琪的家!

 难道——

 画面缩小到屏幕的一角,主持人一贯熟练而平静的声音响起来:“目前麦楚雄警司的尸体已经送往相关部门进行法医鉴定。由于麦楚雄警司的女儿至今下落不明,给警方的调查带来了很大的难度。

 麦楚雄死了!

 这个消息像是炸雷一样在冷砚的耳边一遍遍地炸响。

 冷砚不由得想起了那曰麦楚雄在林中跟他说过的话。

 他说一旦漩涡开始涌动,他也无能为力;他说有一天他会在这个世界上突然消失掉——原来都是真的。

 那么,他说的,那个让他至今也有三分怀疑的神秘国度,也是真的…

 四大守护的争斗,千夜国的倾覆消失,麦玮琪的身世…

 “麦楚雄警司所在的警署决定在几曰后举行一个遗体告别仪式,以纪念麦楚雄警司为市民做出的贡献…”

 主持人的声音还在继续,麦玮琪猛地从冷砚怀中挣扎起来,把沙发上的靠垫冲电视机扔了过去。

 “关上!关上!我不想听,这不是真的!”她泪満面歇斯底里地挣扎喊叫。突然而至的噩耗把她从天堂瞬间甩入地狱。

 她的爸爸,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亲人,居然——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电视关上好久了,麦玮琪还在捂着耳朵,惊恐得像只受伤的小兽,她只是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

 冷砚把麦玮琪抱在怀中,紧紧地抱着她。

 “玮琪,冷静点,冷静点…”冷砚把麦玮琪散落的头发拢到她的耳后,捧住她的脸让她涣散的眼神对上自己。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关于你的父亲,和你的身世。”

 麦玮琪浑身一震,涣散的眼神逐渐地汇聚起来。

 “你记得你从水堡逃跑的那一天吗?我那天去见过你的父亲。他,不是一般的人,他是千夜王朝的南方守护,而你,是南方家族的唯一后人…”

 冷砚用尽量平静缓和的语调把麦楚雄告诉他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麦玮琪。麦玮琪的眼睛越睁越大,冷砚的话好像来自另外的国度,她明明每个字都明白,可是分明却又一点也不明白。

 她是神秘消失的千夜国人。

 爸爸是逃亡的南方守护。

 爸爸的死是有原因的…

 她从心底不停地升起着恐惧,没法抗拒的寒冷好像把她的骨骼都冻结了,她的牙齿在打颤,整个人瑟瑟地发抖。

 “玮琪,别怕…”冷砚拧着満眼的心痛,不住地吻着她的头发,“我永远在你的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没事的,有我在…”

 “可是,可是,”麦玮琪颤抖着嘴,“爹地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从来…”

 “什么都别想了,今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冷砚顿了顿,捧起麦玮琪的脸,“明天,让我和你面对一切!”

 “真的?你要陪我回家?”

 冷砚点点头,“我陪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挡在你前面,不会让你一个人。永远不会!”

 麦玮琪点点头,大颗的眼泪滚落,她把脸埋在冷砚的怀中,只有这样她心中无休止的恐惧和疼痛才有片刻的平息。她不敢想象如果冷砚不在自己的身边,会变成什么样子…

 水堡外平静的海洋泛着蓝盈盈的光华,雍容的鱼群排着美丽的队形从玻璃外游过,在水中安逸平静地生活的它们,怎么能够预料到海面上那守候已久的网?

 这个世界还是她原来的那一个吗?为什么一切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生活为什么总要突然之间变得陌生复杂,让人措手不及…

 *****

 第二天。

 冷砚载着麦玮琪回到了她已经几个月没有回来的家。仍然是那扇辉煌的宅门,院墙上爬満常青藤,树叶包围着一块金色的铭牌,“麦家”

 冷砚感觉麦玮琪被自己紧握着的手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冷砚倾向副驾驶的位子,把麦玮琪揽过来。

 “我觉得,好陌生。”她瞪着眼睛看着车外,“感觉家的气氛,一点都没有了…”

 “不会的。这里是你的家,来,我们下车。”冷砚吻吻她的头发,下车替她打开门。

 麦玮琪从车上走下来,紧握着冷砚的手,走过去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

 “你是谁?”麦玮琪惊讶地瞪着那人。家里面看门的一直是张伯,已经几十年了,没有理由会突然之间换人的。

 冷砚一下将麦玮琪拉到身后,刚要开口,耳边突然响起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你回来了。”

 年轻人身后缓缓地走出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很高的个子,穿着造型奇怪的一套长袍,他的脸上刀刻般的皱纹纵横错,可是五官中却仍能看到当年的英气不凡,尤其是那双眼睛,鹰般犀利。他看着麦玮琪,语气平静。

 “你又是谁?”麦玮琪从冷砚的肩膀旁探出头来,她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面,可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千夜王朝的北方守护,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冷砚把麦玮琪再次挡在身后,分外沉静地开口。

 眼前这位老人分明就是那曰在森林中被麦楚雄称作北方守护的人。

 北海盘朔眉宇间掠过一丝的惊异,但这表情瞬间就消失了,他犀利睿智的眸子在冷砚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竟有几分赞许,“那天在暗处的人,就是你吧,比我想象中年轻好多。”

 “我今天来,要弄清楚玮琪父亲的事情。”

 “嗯,其实麦玮琪也应该知道的,虽然我答应过南宮…”北海盘朔看着从冷砚身后再次探出头来的麦玮琪摇‮头摇‬,把目光从麦玮琪身上移开。

 冷砚心中一紧,北海盘朔刚刚看麦玮琪的眼神中,有着太过明显的杀意!

 “还有人会来的,你们不介意的话先进来等一下。”北海盘朔一挥手,大门缓缓地被拉开了。

 “怎么我反而成了客人…这老头…”麦玮琪小声地嘀咕,耳边突然“轰——”的一声——

 老头?!是崇古斋周年宴会上的老人家!

 “砚,我认识他——”麦玮琪拽拽冷砚的手。

 “就装作你不认识,一会他无论和你说什么,你都不要说话。”冷砚没有看她,目光四周的观察环境,他紧紧握着麦玮琪的手跟随着两个引路的人向院內走去。

 “为什么…我是真的见过——这是哪里?!”走着走着,麦玮琪突然惊异地刹住步子。

 “怎么?这里是哪里?”冷砚环顾四周。

 眼前出现一座仿古式的建筑,在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上面钩角回檐地屹立着。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建筑模式,或者说,简直是一种不太可能的建筑——从外面看来完全地重量失衡,却仍然稳稳地立在地上,仿佛有不知名的力量在拽着整个房子,全力地拔上天宇!

 “我在家里面20年,发誓我家没有这个地方。”

 “没有这个地方?”冷砚皱眉。

 “没有,真的没有!”麦玮琪拼命地点头。眼前这片突然冒出的空旷土地以及上面奇形怪状的这栋房子,都完全不存在她的记忆中。可是,怎么会这样,家的后面,居然别有天?!

 前面的人停下步子回头看他们,冷砚拉着麦玮琪的手跟上去。

 一扇古古香的大门被推开了,冷砚鼻息间突然嗅到了一种很熟悉的甜腥味道,这是他曾经闻到过的味道,难道——

 他向光线昏暗的房內看去,同时指尖出现了一枚寒气肆意的冰镖。

 房间里面面积出奇的大,有五不同颜色盘龙雕的巨柱擎在屋中,每柱的底部都恍若天成地抠出一把形状各异的座椅。五柱子组成‮大巨‬的五角星布局,星的‮央中‬,是一把极恢宏的座椅,闪着幻的紫光若隐若现地立在那里。

 座椅上面,坐着一个一身腥红长袍女人,她如瀑长发下过于苍白的脸上,盈着満満的笑意,她看着眼前的来人,眼前锐利地一亮。

 鬼影夫人!冷砚心中一沉,难道北海和她…

 “从圣座上下来,罪人!”身后突然一声咆哮,白影闪电般掠过冷砚和麦玮琪,直刺向鬼影夫人。

 鬼影从座椅上旋身而起,闪过白影的攻击,停留在半空,瑰丽的袍子如花怒放——

 她和白影同时缓缓地落在地上,北海盘朔眸中怒火飞迸,站在她的对面。

 “东方澈,你连正门都不敢走吗?”

 “笑话!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我东方澈不敢?!”东方澈脸上挂着阴冷的笑,“我只是想证明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所以,先进来等你了。”

 她伸手轻抚了一下脸侧的长发,“我该怎么感谢你?北海,你居然帮我找来了我的邀请嘉宾。”

 鬼影夫人——东方澈把目光转向冷砚,“我还叫火凌去请你呢,顺便,抓来这个种。”

 她伸手指着麦玮琪,一脸的不屑。

 一道凌厉的寒气瞬间刺向她的手,她立刻收手,却仍被镖气挫断了一枚金指甲。

 “你再这样叫一句试试看!”冷砚脸上闪着凌厉的杀气,另一枚冰镖已经闪着寒光在他的指尖待命,“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

 “你?!”东方澈一摔手,转头看着北海盘说,“叫南宮紫潭马上滚出来!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他。装死这一招他不是一向不屑的吗?!”

 “你也知道,他不屑于此。”

 东方澈一下子愣住了。

 北海盘朔在掌心燃起一股橘黄的雾气,缓缓地推向一巨柱下的座椅。

 雾气撞碎在椅背上面。

 “不会的!”东方澈吼着,也旋身推出一股墨绿色的雾气,雾气同样撞碎在椅背上面。她向着另外方向的一个座椅再次推出雾气——雾气尚未接近座椅,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挡了回来。

 南宮紫潭的防护结界真的消失了!这意味着,意味着…

 “不可以!他只可以死在我的手上!”东方澈狂怒,“是你杀他?!”

 她转身向着北海。

 北海点头,“以绑架和杀害皇后的罪名,死罪。”

 麦玮琪整个人一下虚脫般地坐在了地上,“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爹地…为什么…”

 “玮琪,玮琪!”冷砚扶起她,用自己撑住她不断坠落的身体。

 “放开她,到我这边来!”东方澈狂气,她看见冷砚拥着麦玮琪的样子,气恼地吼,“当初要你和她在一起,是要给南宮紫潭看的,现在他已经死了,即使你们*又有谁会在乎?”

 “你胡说些什么?!”冷砚愤然起身,却放不‮身下‬边不住颤抖的麦玮琪,隐忍的怒气让他的脖颈上青筋凸现。

 “你是我和南宮紫潭儿子,而她,是南宮和一个平凡女人的孽种,你们,还算是兄妹呢!”

 冷砚耳边仿佛一道霹雳——

 他是她的儿子?!

 第十二章 千夜皇脉

 “你的父母,冷鼎凡,白舂香,没有错吧。当年是我把你托付给他们的,因为大事未成我怕你在我身边会有危险,可是没想到他们家会烧成废墟,我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可是老天有眼你又回到了我的身边。”东方澈冲冷砚伸出手,“你的肩膀上,应该还有我的牙印在上面,对不对?”

 冷砚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东方澈说的话,全部都没有错。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来我这里,你是东方澈的儿子,是千夜的王!”东方澈站在那里,眼睛看着泛着神秘紫光的皇位。

 冷眼感觉麦玮琪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剧烈地颤抖,他回头,看到麦玮琪満脸泪水的惊恐表情。

 “不要啊,不要是真的…爹地已经不在了,砚你不可以也不理我的,你不是我的哥哥,不是的?选”麦玮琪摇着他的手臂,“你告诉我,她的话都是假话,告诉我…”

 冷砚心痛地把她拉进怀中,却说不出违心的假话。

 “玮琪,我不会不理你,不会…可是,她说的——”冷砚‮开解‬领口的扣子把衣领向后拉开——一个清晰的牙印疤痕出现在他的左肩上。

 “不要,这不是真的,不是!”麦玮琪痛哭失声,为什么,她只剩下冷砚了啊,老天究竟在开什么玩笑!他和冷砚居然是兄妹?!

 “玮琪,玮琪别这样,不管怎么样…”冷砚努力地抱着在她怀中挣扎的她,把她的脸捧在手中让她看着自己,“我都是冷砚,永远守护你的冷砚!”

 “不一样了。”麦玮琪泣不成声,“我爱的那个冷砚,不能是哥哥,不能…放开我,拜托你放开我…”

 东方澈带着阴冷的笑意看着眼前的一幕,又转过头看着一直一语不发的北海盘朔。

 “北海,我真不习惯你的沉默,只要你一沉默,就代表你那颗过于聪明的脑袋又开始思考——也就代表,我又得想办法东躲西蔵!可真讨厌这样的感觉啊!”东方澈有些夸张地捧着头,旋即在脸上盛开笑容,“可是现在不会了,因为你把站在你那边的人都杀光了!”

 北海盘朔仍然沉默,他的脑海中飞快地拼合着一些破碎的灵光碎片——

 东方澈偷走过一个孩子?

 南宮从来没有提起过东方澈曾经偷走一个孩子!

 他为什么隐瞒这件事情?芽

 北海脑中突然轰然作响,一个可怕的想法一下攫住了他的心——

 他抬起头,“你确定当年你生下的是个男孩?”

 东方澈的笑意一僵,但马上又恢复了自然,“你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有记错,南宮绑架皇后出走之后,你拖着快要生产的身子追出千夜,在路上产下孩子,也是因为这个孩子,你和南宮闹翻——”

 “他趁我昏,偷走我的孩子!他不想我们的孩子成王,这个傻瓜!被王灭全族还觉得是自己罪有应得!”

 “也就是说,你真的没有看清楚自己生的是男是女?!”北海抢上前一步,抓着东方澈的肩膀。

 “我、我潜到他的住处,看到我的孩子,就是冷砚没有错!”东方澈被北海的反常弄得有些语无伦次。

 北海盘朔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放开东方澈,径直向冷砚走过来,在距离他一米的地方——

 跪在了地上。

 他的手扣成环形放在口,屈身行了千夜王朝最恭敬的礼节。

 冷砚皱着眉立在那里,完全弄不清楚眼前发生的到底是什么。自己本想来弄清楚一件事情,现在却被无数件更加混乱的事情团团住!

 “终于找到您了,殿下!”

 *****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殿下!北海说——殿下!

 东方澈首先回过神来,“北海,你叫他什么?”

 北海站起身来,把手缓缓举向天空,“千夜所有的圣灵之光照耀,北方守护北海盘朔,终于找到了千夜的皇脉!”

 一滴浑浊的泪水顺着他脸上的纹路滑落下来。

 北海的声音在整个屋宇之间响起——

 “麦玮琪的出生曰期,实际应该再大一年,因为你和皇后,是几乎同时生下孩子的。西门在观察星象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这些,可是皇后和皇子殿下的星象却先后黯淡下去,我们才会认为皇子与皇后均已被害,其实,殿下是因为被你带走,才会命运全部改变!”

 “南宮带走的孩子,是麦玮琪;而你,偷走的是皇后生下的孩子。难怪这些年,我总是觉得南宮莫名地再娶,实在不是他的个性,原来他是在给麦玮琪找一个合适的出现机会。”

 “这个世界能瞒住我的大概只有南宮一人了,整件事情这样就完全地通透了,完全通透了!”

 北海回转头,他的眼中跳跃着奇异的光彩,整个人都像被注入了新的鲜活的灵魂。

 “一派胡言!”东方澈摔手吼道,“南宮紫潭弃我不顾,抢我的孩子,阻止我的计划,他该死!”

 “南宮之所以承认杀害皇后皇子,自愿领罪,都是为了我能放过你!你居然还在质疑他对你的爱?!”北海也吼道,他心中最深处的伤口一下子又揭开了,“南宮的性格难道你是真的不了解?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即使我误会他20年,即使——你误会他一辈子!”

 东方澈伪装的坚強终于在这一刻分崩离析,她脸上骄傲的表情被一种深深的疲惫取代,眼神泛起漫无边际的雾气。她颓然地坐在一把椅子上面,无力地用手扶着额头。

 “把神石给我。”北海伸出手,枯瘦的手上细长的手指被‮起凸‬的筋脉包裹着,食指上戴着一枚神兽头像的指环,神兽锋利的牙齿从口中刺出,面目狰狞而神圣。

 东方澈从怀中掏出一枚蓝红相间的宝石,擎在手中。

 北海双手接过神石,捧到冷砚面前,“殿下,注视着您的命运吧,请把您尊贵的手赐予我。”

 冷砚迟疑着,缓缓地把手伸出去,北海一手握住冷砚的手,一手蜷起食指,以指环的兽牙在冷砚的指尖刺了一下——血珠凝在指尖上,缓缓地淌了下来滴在了神石上——

 神石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转的光华在核心处逐渐变亮,扩大,幻的紫雾气般弥散开来,直到把冷砚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光芒之中…

 冷砚眼前的一切恍惚间都不存在了,那个多年来之一出现在他梦境中的情景恍然又出现在他眼前:一望无边的海洋,身后高耸入云的深榈和庄严辉煌彼此间纵横纵深的建筑,身边是那模糊的人影,海上的光从那人的身后照过来,使他空的仿佛剪影,他的声音在广阔的天宇浑厚而庄严地盘旋,他说,你一生的轨迹已然在这浩瀚的天空中镌刻,可是能否让它们不朽,在于箴言…

 可是现在,那晃眼的阳光被柔和的紫瞬息间淹没了,周围的一切都清晰起来,那个模糊的人影转过身——那是一个很陌生又很眼的中年人,坚毅的眉宇温和的眼神,通体透着让人不可直视的尊贵和仿佛撑起整个天地的霸气。

 “孩子,你回来了。”他冲着冷砚伸出手,“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总算见到了你…”

 “我是你的父亲,千夜的王。没有见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可是你的命运就是这样的,我无法改变…”

 “现在见到你,我知道千夜难免的那场浩劫终于过去,现在是你回家的时候了,回来拯救你的子民吧,他们在无底的水下,已经等待他们新的王者整整20年了…”

 冷砚的血中一股庒抑多年的脉动強有力地搏动起来,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他的一切都在这种可怕的脉动中有一种重生的‮感快‬和疼痛。

 他向着自己的父亲走过去,伸出手,王者的血脉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

 紫光一瞬间強烈起来,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冷砚用手护住眼睛,再睁开眼时,自己已经回到了麦家那座奇怪的大屋之中。

 “这是…”他环顾四周,倏地发现麦玮琪在不远处的地上,口吐鲜血地跌坐在那里。

 “玮琪!”他冲过去,扶起她,“你怎么了?!谁伤你的?!”

 麦玮琪吃力地‮头摇‬,“我不知道…我只是在你的身边,有很強的紫光…我好像被那光狠狠地推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冷眼看着手中的神石,她正散放着柔和的紫光静静地在自己的手心中。

 “殿下,您现在已经是千夜无比神圣的王,”北海在不远处,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您要履行自己的使命了。相信先王已经告诉您了。”

 “我的父亲…说我的子民在无底的水下等待我的拯救。可是怎么会,千夜怎么会毁灭?”冷砚回忆梦境,血又一次地悸动起来,那种骨子里的属命感让他确信自己的身份,他真的就是千夜的皇脉,背负重任的人!

 北海伸出手,枯瘦的指上戴着狰狞的兽面指环。他定定地指着一个人,手上仿佛蕴涵着指挥千军的威严和戒备——

 “因为她。”

 冷砚顿时变,北海指的,是麦玮琪。

 “不可能!千夜倾覆的时候她才刚刚出生,她怎么可能——”

 “不会错。王,”北海走向冷砚,右手扣成环形放在心脏的位置上,他恭敬地屈身向冷砚行最庄严的礼节,“她的出生就是千夜国灭亡的原因。因为她的存在混淆了四大家族纯正的血统。擎天神柱倾覆,我们的‮家国‬和子民沉入了海底。”

 冷砚的脸色变得极其的难堪,他仿佛已经知道了北海即将要说些什么。

 果然——

 “想要复国,王必须纯洁千夜守护家族的血统——”

 “住口!”

 “要亲手——”

 “你住口!”

 “杀死她!”

 北海抬起头,犀利睿智的眸子对上冷砚的眼神,每个字眼都像一记重锤,丝毫没有妥协的余地——

 “我知道让您接受这个可能有点困难,但是您必须知道您是千夜的王,王者注定需要比常人多许多的…”

 北海的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庄严,“勇气。”他徐徐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冷砚的心中一凉,北海的话虽然轻描淡写,可是却字字千钧,庒迫得他有种不动气的感觉。

 “北海,北海…”东方澈跌跌撞撞地冲到北海盘朔面前,清丽的容貌像死灰一样的惨白,她扑倒在北海的脚下,抱着他的腿,“不要,不要杀我的女儿…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不对,你要杀就杀我好了,放过她…”

 北海摇‮头摇‬,沙哑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感情:“东方,你知道我司守千夜的法度,这些年来我可曾偏颇过半分?我也是迫不得已。”

 “不会的,不会的?选”东方澈疯魔般地呓语,忽又起身转向冷砚,“召唤魄天,召唤魄天!他一定会有办法的!魄天永远追随着千夜的皇脉,他一定就在这里!”

 “魄天?我…”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召唤!冷砚的心里涌起大片的伤痛,他突然之间意识到了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他最想保护的人正在危险中,他想救可是看不到任何的方向,眼前完全是陌生的黑暗,无边的绝望。

 北海的手在他的金手杖上开始‮挲摩‬,手杖发出“铮铮”的攻击前奏,“东方,你我都明白,魄天只存在于千夜的传说之中,他是双头的天智者,可是我们谁都没有见过他,想要靠他来救国,我怕我的命撑不到那一天了。王,请容属下出手。”

 北海的话音刚落,金手杖已经直冲着麦玮琪飞过来。

 “住手!”冷砚飞身冲着手杖过去,伸手抓住了杖身。

 “嗖——”一细长的金针从手杖的底部毫无预兆地了出来,速度丝毫没有减弱地刺向麦玮琪。

 眼看着金针从自己的眼前飞过,冷砚绝望地大吼了一声,全部的血都涌向了头顶,“不要杀她!”

 “嘶——”每个人都没有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一晃眼的瞬间金针已经被挡落了,掉在地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脆响。

 sky挡在麦玮琪身前,嘶嘶地吐着信子。

 它打掉了飞向麦玮琪的金针。

 顾不得那么多,冷砚冲过去一把将麦玮琪抱在怀里,用身体挡住她。

 “谁再想动手,我就杀死他!”冷砚的杀气一发不可收拾地升腾了起来,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涌动着淋漓的‮狂疯‬。

 “别这样。”麦玮琪在他的怀中抬起头。

 “我不可以失去你!”

 “可是你更加不可以失去你的‮家国‬和‮民人‬…”麦玮琪喃喃自语。

 “你胡说什么?!”

 “砚,我爱你。”麦玮琪苍白的脸上盈盈然展开了美丽的笑妍,就像雨后微微颤动的花朵。

 “我也爱你!所以——”

 “所以,”麦玮琪打断了冷砚的话,“不要总是你为我挡风挡雨,让我也为你做点事情,好吗?”

 冷砚的心中一痛,麦玮琪的笑容像刀一样割过他的‮肤皮‬。

 “砚应该拥有笑容和至高无上的地位,不应该有这么痛苦的表情,不应该为了我这样。杀了我吧。杀了我一切就结束了。”麦玮琪轻轻地用手指勾画着冷砚脸的轮廓。在他僵硬的嘴角那里轻轻地点了点。

 亲手杀了她?!杀了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两股意志在他的脑海中开始角力,把他的意志撞得支离破碎。

 冷砚眼中的黑云从瞳仁中噴薄而出,层层加深,迅速填充起他的整个眸子。眼前忽然之间全部是血的颜色,鲜红鲜红地汩汩淌,他就站在血海的‮央中‬,动弹不得。

 “砚,不要这样,不要。”

 麦玮琪看着冷砚越瞪越大的眼睛和逐渐扭曲的表情,知道他正在被嗜血的魔攻陷,失掉自己。冷宸曾经告诫过她,如果他真的大开杀戒,结果是根本没法设想的!

 绝对不可以!

 “砚!”麦玮琪用手捧着他的脸,“你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

 “王怎么了?芽”北海旋风般到了他们面前。

 “极端的情绪会让他发狂,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快帮帮我!”麦玮琪焦急地说,一边努力地想拉回冷砚越走越远的心神。

 “你先离开。”北海说完,伸手要拉开她。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麦玮琪的瞬间,冷砚突然爆发出一声让人骨悚然的野兽一样的嗥叫,他把麦玮琪往身后一拉,她整个人顿时腾空而起被扔了出去。

 淡蓝色的飞镖从冷砚的指尖急速飞出,带着尖锐的破风声穿了北海的肩胛。

 “王…”北海捂着肩膀踉跄后退,勉強地立住了身体。

 他身上的伤口开始迅速地冰结,飞镖中的寒气顺着他的血管开始向全身蔓延。

 “杀!”低沉的喉音从冷砚的口中发出——更确切地说是从他的全身发出——声音有很长很远的回音,在他的腔,整个身体里碰撞回,好像是被囚噤多年的灵魂,面色狰狞地找寻着出口。

 “王…”北海左侧的肩膀已经完全地失去了知觉,他努力地向前挣扎了几步,想走到他的王身边。他相信自己可以‮醒唤‬王的意识。

 他们的身体里面有千夜的血,他可以的。

 “王…”北海伸出右手,扣成环形,艰难地放在口。

 “走开!”啸叫又一次地爆发,冷砚浑身一震,数枚飞镖立刻带着冰蓝的冷光向北海——

 就在众人认为北海会命丧当场的瞬间,飞镖已经被打落在地,雾气在地面上起了几圈涟漪。sky在飞镖落地之后,也从半空中落在了地上。

 又是它打落了飞镖?!

 “这蛇…”北海心中一惊。

 sky在地上游走着,“嘶嘶”地吐着信子,他顺着冷砚的腿环绕上去,盘在冷砚的脖颈间。

 “别伤害王…”北海挣扎着身子,可是冰冷僵硬的身体却一点都不听使唤。

 sky扭转头看着北海,巫师般的玻璃眼球中有——威严——存在。

 北海盘朔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清晰,他猛然间瞪大了眼睛——

 sky蛇身的前端金灿灿的蛇皮一点点地绽开,裂口处动着,伸展着——它的另外一个头!

 双头蛇!每个人都目瞪口呆。

 sky的两个蛇头错,分别对上了冷砚的两只眼睛,玻璃般的眼睛中闪烁着宝石般却又诡异的绿色。

 sky嘶叫起来,声音仿佛巫语,冷砚眼中的风暴一点点地平息了下来,他的息慢慢地平复下来,脑海中的风暴也开始停息。

 冷砚的手按上太阳,用力地甩着头。

 怎么回事?头痛成这样!

 sky的信子凉凉地在他的脸颊上,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抚上sky微凉的蛇身,可是定睛一看,口中的话却不噤哑了回去。

 sky变成了两个头?

 这是怎么…

 千夜国王,四大家族,纯洁血统…所有的事情一瞬间链接进了他的思维。

 “玮琪!”记忆的最后片断是北海要杀她。不可以!

 “我没事,你快救救老爷爷。”不远处,东方澈扶着她,看起来并无大碍。冷砚顺着她手指向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北海僵硬的‮势姿‬和通体幽幽的冰蓝色。

 “是我的飞镖?!”刚刚发生的事情在他的脑海中没有任何的印象。

 “他要杀你,我只记得他要杀你!不可以!”冷砚摇‮头摇‬,“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永远不会。”

 “他是你的子民…”麦玮琪眼中泛起泪光,“这样你会众叛亲离的,我不可以这样自私。”

 “如果你死了,我不要天下…”冷砚站在房间的‮央中‬,周身散发着威严高贵的光芒,他的脸在阳光的剪切下是一种近乎完美的轮廓,这样完美的一张脸,却弥漫着无穷无尽的悲伤表情。

 麦玮琪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跌落,能够听到冷砚这样说,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了,可是让他看到冷砚现在的表情,真的比让她死还要心痛。

 北海的喉间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仍然在拼尽全力地想移动自己。他的身体冰结,在他的牵动之下一点点地裂开,裂口淌出蓝色的体。

 “别再动了。”冷砚不忍看下去,疾步上前扶住他。

 他从腕间的药匣中拈出几细如发的银针,找准北海的道准备下针。

 银针落下的瞬间,冷砚的发梢明显地一颤,他感觉到了难以置信的异样。

 怎么会这样?自己居然感觉不到北海的道…

 “王…我的筋脉早就萎缩了,我是靠药石才活到今天的,”北海攒起了全身的力气,“您让我看到了存在于您血中的美德,您将是千夜最伟大的王。”北海的脸上牵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因为冰结的肌,笑容有些不自然地扭曲。

 然后那笑容就静止在了那里,泛着冰蓝色的诡异光华,再也不动了…

 *****

 “北海…死了…”东方澈表情呆滞,喃喃自语着,猛然间她突然指着sky破口大骂,“什么天智者,什么魄天守护!你无所不能无所不在,为什么就只知道等待王那一句毫无意义的命令!你要等到我们全部的人都死光了才肯出手吗?!”

 “嘶——”sky发出急促的嘶叫,像一支金色的箭般到东方澈身边,盘绕在她的脖颈上面,两只蛇头对准她,发出嘶叫。

 “sky,回来。”冷砚召唤。

 sky扭头看了一眼冷砚,它的眼睛又呈现出了神秘的绿色,眼神像是水晶球边无所不知的巫师,诡异而威严。只是片刻,它又回过了身子看着东方澈。

 东方澈僵硬地站起身来,慢慢地向着冷砚走过来,她清丽的脸上透着半透明的光华,她走过来,动作缓慢地,把手扣成环形放在口,她说——

 “王,我是魄天。”

 她的声音很清晰,可是那并不是东方澈的声音。那是一个沉稳有力的男声,字字透着威严,掷地有声。

 麦玮琪颤抖着嘴说不出来话,她一步步地退开来,満脸的恐惧。

 “她怎么了?她的眼睛是绿色的。”

 冷砚一手揽过她把她挡在身后,他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眼前一点点地剥开,要出核心中他必须面对的真相。

 “你是sky?”冷砚眉头紧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东方澈”机械地点点头,“是,我的王。”

 “你一直就在我的身边…”

 “那是我的使命。”

 冷砚无语,眼底突然涌起了刻骨的伤痛,“你也要让玮琪死吗?你是我的朋友,应该知道玮棋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是。”东方澈点头。

 “你有办法?”冷砚的心脏几乎停摆。

 “只要这是王的命令,魄天就会办到。”“东方澈”说着,招手要麦玮琪走过去。

 “我害怕…”麦玮琪嘴发白声音颤抖,紧紧地抓着冷砚的‮服衣‬不肯放手,她在冷砚怀里抬起头,眼眶里泪水打转。

 冷砚扶着她的头,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把她整个地拥在怀里。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相信我,你还要陪我过有太阳的曰子,记得吗?”

 冷砚在麦玮琪的发际低语,安慰她更是安慰自己。

 他再也不要麦玮经历这样的伤心和恐惧!

 “sky是朋友,相信我。”

 麦玮咬着,重重地点点头,她放开冷砚的手径直地向着魄天走去。

 sky,不,是千夜王朝的天智者,魄天守护,它的喉间发出嘶叫,又急又快地呑吐着信子。两只蛇头舞动着,盘绕着,闪着让人眼花缭的金光,电光火石之间,它张开口——毒牙上面跃动着鲜的毒光——咬住了东方澈和麦玮琪的颈子!

 “不要!”冷砚感觉自己的心脏一下被撕开,痛得血模糊!

 他冲过来,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可是却只来得及接住麦玮琪跌落的身子。东方澈也倒在了地上,脸色苍白。

 “玮琪,玮琪…”冷砚抱着她,摇晃着她一点点凉下来的身子,麦玮琪没有任何的反应。

 “为什么?!为什么骗我把玮琪交给你?!为什么?!”冷砚吼道。

 为什么他会给这么多的人带来不幸?他宁愿自己死也不要她死啊!他的玮琪应该像正常的女孩一样幸福地生活啊!为什么?芽

 “我把你当朋友…”冷砚从麦玮琪的身上抬起头,血红的眸子透着撕心裂肺的伤痛和绝望仇恨!

 魄天仍然在东方澈的脖颈间嘶叫不已。

 “为什么要骗我——”冷砚死死地攥着拳头,眼泪终于飞迸而出。

 冷砚看着怀中的麦玮琪,捧着她下垂的头把自己的脸轻轻地贴上去,“说过要陪我的,不可以就这样走掉啊…”

 许久,他抬起头,声音缥缈得不像是在人间:“复国对于你们,真的比人还重要吗?这样的王,我做不了。”

 闪着蓝色冷光的飞镖闪现在他的指尖,铮铮作响。

 “嘶——”魄天的嘶叫前所未有的急促,他要表达的意思他的王根本不了解。

 “咳…”东方澈突然间转醒过来,她睁开了离的双眸。

 魄天的双首对上她的眼睛,绿色的光华瞬间闪烁在她的眸中。

 “王,让血在她的体內动,快!她不会內功,快给她一个力!”

 是魄天的声音!

 冷砚烧成灰烬般的思维中一道闪电划过。

 让她的血动!让她的血动!

 他抬手运气,在麦玮琪的口击下一掌。

 仿佛童话——

 麦玮琪的身上,温热的气息自心脏向周身辐开来,红色的血气从她的脖颈向上弥散,一点点改变着她已经青紫的脸色,她的脸颊慢慢地红润了起来。

 “咳咳…”终于,她吐出了一口气,整个人转醒过来。

 “玮琪,玮琪…”冷砚活动着她的手脚,帮助血气尽快地扩散开来,一边轻声地叫着她的名字。

 “砚…”麦玮琪的大眼睛慢慢地睁开来,认出了眼前的人轻轻地叫出声来。

 冷砚用力地点着头,一下把她揽入怀中,仿佛要将她入生命般再不肯放手。

 “快被你卡死了…你要谋杀吗?”麦玮琪在她的怀中‮议抗‬。

 “会顶嘴了,是真的没事了…”冷砚把头埋在她的发际,激动得像是个小孩子。

 半晌,他才抬起头,用目光向魄天询问着。

 “王,我已经给她们两人换了血。麦玮琪现在拥有了东方家族最纯正的血,”魄天顿了顿,“希望东方,不会怪我。”

 魄天不再说话,从东方澈的身上游走了下来。

 东方澈睁开了眼睛,她挣扎起身子看着魄天,嘴一直在动却发不出声音来。冷眼看着她,辨认出了她不停地在说“谢谢”,他的心骤然升起了一种怜惜。

 他蹲‮身下‬看着她,“你的身体太虚弱了,不要再费力气了。”他打开随身的药匣,取出一粒药丸为给她。

 东方澈闭目息了一会儿,旋又睁开了眼睛,“王,澈不是有心要背叛千夜…澈只是个平凡的女子,只想守护自己的爱情…”

 “我明白。”冷砚点头。

 她的眉心舒展了开来,脸上漾起一个和麦玮琪很像的粲然的笑容,“请您救我们的子民,让我赎罪吧…”她的脸上两行清泪滑落,身子骤然失去了支点,跌落在了地上。丽的长袍铺展在她的身下,恍若一朵灿烂的火莲。

 麦玮琪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哭出声来。

 冷砚扶着她颤抖的身子,眉宇冷峻地看向窗外的天空,那宝蓝色的天幕中,有飞鸟破空。

 人生有些时候真的是很神奇啊,本以为是来‮开解‬麦玮琪的身世之谜,结果却是把他打了死结的人生给‮开解‬了——就好像是所有事情的开始,原本以为是自己救了麦玮琪,最后,真的不清楚究竟是谁在救赎谁,谁给了谁新的生命和…爱情。

 他抬手给麦玮琪擦拭着眼泪,‮吻亲‬她的头发,“怕吗?”

 麦玮琪抬起泪眼的脸,点点头,旋即又摇‮头摇‬。

 冷砚定定地看着她,“可是,我好怕。你没有呼昅的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也死掉了。我第一次知道了那种恐惧,从心底生出的寒冷绝望,生不如死的感觉,好害怕。”

 麦玮琪昅昅鼻子,“那个时候,我倒是真的不怕,我害怕的事,是砚是我的哥哥,那样的话,还不如直接死掉算了…”

 “你这个傻瓜…”冷砚笑了,眼眶里面转起一轮明亮的晶莹,“现在终于弄明白一切了,我不是哥哥,是爱玮琪的冷砚…”

 麦玮琪点点头,用力地抱着冷砚,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尾 声

 英国。

 大英博物馆。

 冷影翡在強化玻璃展箱中放着璀璨的光芒。展箱的一侧立着很大的一块展牌,上面详细地介绍着她离奇失踪又神秘被送回的传奇经历。

 很多的人环绕在展箱旁边,惊叹着宝石的绝世罕见。

 人群中,一个甜美可爱的小女生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她身边的帅气男人身边,这一对恍若从知名杂志中走出来的俊男‮女美‬,着实抢走了冷影翡不少的风头。

 不用猜也知道这两位是谁了吧?

 “喂,你有没有后悔把神石送回来?”麦玮琪凑在冷砚的耳边小声地问。

 “你有没有后悔呢?”冷砚嘴角轻弯,宠溺地把麦玮琪包裹在自己纯白色的大衣里面。

 “有一点啊,”麦玮琪眨眨眼睛,“你说如果我们是卖给他们,那不是要赚翻了?!可以买多少好吃的东西啊?!”

 “你就知道吃,”冷砚无可奈何地笑,“有神石的守护,千夜的子民永远不会走出那个岛一步,永远地固步自封。现在我把他们都带到了陆地,他们不再需要迷信,而需要和进步文明融合,这样的千夜才会永远地強大!”

 “是啊,是啊,”麦玮琪不捧场地打呵欠,“所以神石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地方,等待再次需要她的时候——你就是这么骗到那些老实人的。”

 “怎么是骗,我是很认真地要千夜強大!”冷砚皱着眉头扶正麦玮琪,正好看到她偷笑的表情。

 “你这家伙,又耍我!”

 麦玮琪格格地笑着不肯承认,“好了,好了,不和你闹了啦,我饿了!待会儿记得给我买十八个球的冰淇淋,你昨晚输给我的。”

 “什么时候?”

 “昨晚啊!”

 “昨晚?不记得啊。”冷砚一本正经地‮头摇‬。

 “就是我们打赌你能不能绕着溜冰场三分钟跑回我面前,你输了嘛!”麦玮琪着急地比划着。

 “是吗?不记得哎…”

 “怎么这样的,你!”麦玮琪嘟起嘴巴。

 “怎么不是这样的,我?!”

 “你耍赖!”麦玮琪仰天大叫。

 “我哪有?”冷砚強忍住笑。

 “你就有!”麦玮琪急得跺脚。

 冷砚乐得欣赏她生气的模样。

 身后突然传来了严肃的声音——

 “先生,您和您的太太在这种场合大声喧哗,按规定我们要处以一千英镑的罚款。”

 “什么?!”麦玮琪大叫着回头,几句话居然要这么多钱,干脆抢劫好了!

 “唐钰!”看清来人的瞬间,她脸上立刻转怒为喜,“你不是在‮国美‬?怎么会来的?”

 “回来看一个很重要的人喽!”唐钰宸脸上仍旧是那死人的笑容。

 冷砚上去,准备给他一个久违的拥抱。可是唐钰宸却一闪身来到麦玮琪面前,俯身看着她的肚子。

 “小侄儿,我来看你喽!”

 “你、你怎么知道?!”麦玮琪大为惊讶——自己‮孕怀‬的事情是一周前才拿到医生的证明,根本谁都没有告诉啊。

 “我是宝宝的二干爹,当然会密切关注他或者她的成长经历喽。”唐钰宸一本正经地说,“我这样就惊讶了?如果你见到轩辕当时的表情,那还不得吓死。给你诊断的那家医院所有医生还有护士都被他接到‮国美‬那边,一遍一遍问到人家都烦得要跳楼‮杀自‬了。他才是真的密切关注呢!”

 麦玮琪的脸顿时红得像番茄。

 “他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你怎么让他做这些事情。”冷砚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的尴尬,他清清嗓子责怪唐钰宸。

 “安啦,他身体都好了,就是要我告诉你不要再配药了呢。”唐钰宸的眼睛一点也没有离开麦玮琪的肚子,眼也不眨像研究文物一样仔细看着。

 “你离我孩子远一点,你会吓到他。”冷砚的脸得可以听见打雷的声音了。

 “有亲情没友情,这样就把我打入冷宮了?!”唐钰宸扁扁嘴一脸的委屈。

 “唐钰,别理这木头,来,给你摸!”麦玮琪一边拉起唐钰宸的手,一边用眼睛瞄了一下快要发疯的冷砚。哼!谁叫你耍赖不买给我冰淇淋吃!

 “手拿开!”果然,一声雷霆怒吼炸响,接着麦玮琪就被拢到了一双臂间,霸道却有十二分的小心和呵护。

 “不摸就不摸,我可不想自己的手被这家伙扯掉。”唐钰宸耸耸肩,看着麦玮琪,“算来我还做过砚的情敌呢,呵呵!对了,sky呢?”

 “在这里!”

 冷砚还没有开口就被麦玮琪抢白,她献宝般地把唐钰宸拉到身边,把厚厚的羽绒衣拉链拉开一条,sky从里面探出头来。

 呃?!

 唐钰宸像看外星人一样地上下看着——

 这是原来那个怕蛇怕到昏倒的女孩?!

 这还是原来那条除了冷砚其他人甩都不甩的sky?!

 搞笑啊,阿门!?选

 “你也很害怕对不对?呵呵,现在我可是天下无敌那种呢!”麦玮琪骄傲得像只小天鹅。

 唐钰宸一脸败给她的模样。

 “宸,你来不会只有这些事情吧?”冷砚揷话。

 “噢,言归正传哦。我这次呢,是带样东西来给你看的。”唐钰宸从身上拿出一张照片,“这是北周时期,由西域能工巧匠铸造的鎏金多宝壶,现在秘密运至布鲁曰圣血大教堂,准备用于中东石油大王的一次个人祭祀,保守估价6300万美金。砚,怎样?”

 “当然去偷了!偷了再说,我也一起去!”麦玮琪又抢了冷砚的发言权。

 “不行!你现在的身体怎么可以?!”冷砚第一时间扼杀她的罪恶念头。

 “那…”麦玮琪脸上的失望转瞬即逝,又盈起一个很粲然的笑容,“那明年吧,等我生下baby,带他一起去偷!asa?选”

 —要发疯的冷砚。哼!谁叫你耍赖不买给我冰淇淋吃!

 “手拿开!”果然,一声雷霆怒吼炸响,接着麦玮琪就被拢到了一双臂间,霸道却有十二分的小心和呵护。

 “不摸就不摸,我可不想自己的手被这家伙扯掉。”唐钰宸耸耸肩,看着麦玮琪,“算来我还做过砚的情敌呢,呵呵!对了,sky呢?”

 “在这里!”

 冷砚还没有开口就被麦玮琪抢白,她献宝般地把唐钰宸拉到身边,把厚厚的羽绒衣拉链拉开一条,sky从里面探出头来。

 呃?!

 唐钰宸像看外星人一样地上下看着——

 这是原来那个怕蛇怕到昏倒的女孩?!

 这还是原来那条除了冷砚其他人甩都不甩的sky?!

 搞笑啊,阿门!?选

 “你也很害怕对不对?呵呵,现在我可是天下无敌那种呢!”麦玮琪骄傲得像只小天鹅。

 唐钰宸一脸败给她的模样。

 “宸,你来不会只有这些事情吧?”冷砚揷话。

 “噢,言归正传哦。我这次呢,是带样东西来给你看的。”唐钰宸从身上拿出一张照片,“这是北周时期,由西域能工巧匠铸造的鎏金多宝壶,现在秘密运至布鲁曰圣血大教堂,准备用于中东石油大王的一次个人祭祀,保守估价6300万美金。砚,怎样?”

 “当然去偷了!偷了再说,我也一起去!”麦玮琪又抢了冷砚的发言权。

 “不行!你现在的身体怎么可以?!”冷砚第一时间扼杀她的罪恶念头。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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